韶云未遮复华阳

作者:无眉渔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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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小无猜


      夜有霜在树林里搜寻了一个时辰,除了大大小小的树木和被惊起的飞鸟,没有找到任何其他的痕迹,他越走越觉得可疑,觉得自己在兜圈子,但周围的景色的确是在变化,走了一天一夜,眼前豁然开朗,林子的尽头是一处村庄,连着远处是一座城镇,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他走在街上,估摸着玉柏玄的去向,觉得她应该不会在人群中现身,但又不知道到底去哪里寻找,便运用内力去听周围人的谈论,滤掉了一些无用的,心里越来越焦急地时候,隐约听到“后央”的字眼,忙仔细去听。
      “你听没听说后央出大事了?”
      “后央的事你也知道?当心牛皮吹破了。”
      “你听我说呀,家姐跟着商队往返于后央和觅冬,沿途发生的事情当然都知道了。先前后央三公主暗害自己的母皇意图篡位,事情败露后仓皇而逃,接着被全国通缉,现如今当今后央皇帝,也就是以前的二公主,发布榜文,说是捉到了真凶,冤枉了三公主,正到处寻她回国呢!”
      “这皇家的事,真是反复无常,像你我这样的平民百姓,还真是无法理解。”
      夜有霜向路过的一个大叔作揖,“这位大叔,我与家人走散了,糊里糊涂来到了这里,请问此处是何地?”
      “这里是饶夏,你还是不要到处乱走,你家人来了可寻不到你了。”饶夏,这一路竟走到了觅冬。

      玉柏玄和离悦用了武鸣先生给的地图,轻松走到了边城岗哨,老远就看到了榜文,玉柏玄来到榜文前瞧了得有一刻,离悦在旁边一脸不耐,“连字都不识了?”走上前一把扯下榜文,冲着守城卫大喊,“公主回来了!”
      守城卫训练有素,板着脸将离悦上下打量了一番,“你有三公主的消息?”离悦点点头,守城卫看他一身青衫,虽然朴素但气质不俗,觉得他应该不是来混赏金的,“你等着,”转身去城内禀报。
      一炷香的时间,郡守一步一摇地从城门走出,自打榜文贴出,每天得有百十号人说自己知道公主的下落,一问公主的容貌,高矮胖瘦的都说不出个所以然,郡守虽然不情愿,但还是不敢错过任何蛛丝马迹,“是谁说知道公主殿下的消息啊?”
      见面前走来两人,一位俊逸的翩翩少年和一个一瘸一拐的女子,郡守瞧着皎玉一般的离悦觉得十分赏心悦目,和颜悦色的问,“公子,敢问公主殿下现在何处啊?”离悦后退一步,将玉柏玄推上前,差点和郡守撞个满怀,郡守盯着灰头土脸的玉柏玄半晌,“你说她是三公主?”
      “如假包换。”
      “咣当”,黄昏下的城墙根的石头上,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人,“城门都闭了,”玉柏玄用树枝划拉地上的蚂蚁,“我的变化真的那么大么?不就是黑了点瘦了点皮肤粗糙了一点么。”
      离悦撇撇嘴斜了她一眼,“我就知道师父不靠谱,你哪有公主的样子,郡守都不认得你,你拿什么来证明自己的身份?”玉柏玄一拍大腿,“我有胎记呀,你看,”伸出右手给离悦看,手虽黑黄粗糙,但虎口处的月牙状红色胎记还是很显眼。
      “刚才你怎么不给郡守瞧?”
      “我给忘了......”
      离悦气结。
      “要不我们回小院去?”
      “小院就别想了,咱们前脚走,师父后脚就得去找大师姐,走之前肯定布下了迷阵,除非师父回来,否则谁也别想进去。”
      “那就等等,明天一早城门开了,我就给她们看我的胎记。”
      离悦气得干脆不理玉柏玄,闭上双目。夜里起了风,玉柏玄看着抱紧肩膀的离悦,脱下外衣给他披上,起身坐到了上风口。
      次日一早城门大开,换了班的守城卫见惯了流民,并没有拿他俩当回事,玉柏玄吸了吸鼻涕,走上前去,“劳烦再去禀报一下郡守大人,说我有证据证明自己是公主。”
      此时郡守和郡尉站在城楼之上正在巡检,低头看见这一幕,顿时火冒三丈,“又是这个瘸子!”守城卫正准备去禀报,郡守和郡尉已经到了跟前,“大胆刁民,屡次冒充公主,其罪当诛,来人呐!速速将这二人拿下!”
      守城卫得令正打算将两人捆住,郡尉大手一挥,“且慢。”
      她盯着玉柏玄看了许久,看到了她手上的胎记,眉头紧皱似在思考,“三公主出生时,先帝龙心大悦曾大赦天下,据说就是因为公主带有祥瑞之兆,这祥瑞之兆就是手上的月牙胎记。”
      郡守听了这话明显有些紧张,“这胎记或许是巧合呢?”郡尉看了她一眼,“来人,用布巾擦拭,以验真假。”郡守见胎记擦拭不去,冷汗忽的冒了出来,“这......单凭胎记是否过于草率......”玉柏玄走到郡尉跟前,悄悄耳语了几句。
      郡尉平静无波的脸上突然变得讶异,后退一步单膝跪下,“微臣拜见公主殿下。”守城卫瞬间全部跪倒,一阵微风吹过,只有一脸平静的玉柏玄,内心毫无波澜的离悦,和张口结舌的郡守站在风中。
      这几日玉柏玄在郡守府没做别的,除了吃就是喝,再就是早晚各一次的沐浴,她泡在离悦为她特制的浴汤里,感觉全身的毛孔都通透无比。
      自打和离悦那次关于嫁人的对话之后,玉柏玄总觉得让小仆擦背甚为不妥,于是谢绝了郡守如火一般的热情,自己沐浴擦身,只在穿戴整齐后才唤小仆前来收拾。
      郡守等在门外,看着进出的小仆,满脸堆笑,“微臣拜见公主殿下。”玉柏玄微笑道,“郡守大人请进。”郡守小心翼翼地躬身进去,“公主殿下,微臣府邸寒酸,公主千金之躯驾临,让陋室蓬荜生辉......”
      玉柏玄听着郡守滔滔不绝的恭维之词并不言语,只是微笑看着她,她越是不说话,郡守愈是诚惶诚恐,说话都开始结巴。玉柏玄逗够了她,“郡守大人行事严谨事必躬亲,是地方百姓之福,本宫现在安然无恙,过去的事不必再提。”
      郡守以为玉柏玄会趁机责难,不成想她如此大度,心中感慨,“公主大量,微臣惭愧,明日一早公主即将启程返朝,微臣备下薄酒,以表寸心。”玉柏玄一面点头一面回道,“好。”
      夜有霜隐在郡守府邸的大树之上,见玉柏玄在宴上喝得东倒西歪,旁边青色衣衫的少年为她挡下不断敬上的酒盏。
      亥时三刻,众人散去,青衣少年一把抱起傻笑连连的玉柏玄,往后院走去,一众小仆被谢绝在门外,夜有霜抿着嘴唇,看着窗纱上倒映的剪影。
      “哎呦,你能不能轻一点......你脱我的裤子之前,能不能先打个招呼?”
      “你身上哪一处我没有见过?”
      “好歹我也是公主,你这样我很没有面子。”
      “好,公主殿下,可以开始了么?”
      “嘿嘿,你温柔的模样也是很可爱的.......疼疼,你轻些......”
      接着便是若有似无的□□,夜有霜咬着嘴唇,丝毫没有发觉手下的树枝已经被捏出了几个深洞,慌不择路地飞身而去。
      离悦咬牙切齿地往玉柏玄腿上下针,“让你贪杯,劝你还不听,让你吃虾,案上的一盆虾都被你吃光了。”
      玉柏玄酒劲上头,加上腿上的旧疾复发,脸上红白相间缤纷多彩,“我不敢了......”离悦嘴上抱怨,手下却轻了许多,依次将银针取出,又用药油为玉柏玄按摩了半个时辰,待她沉沉睡去,方才离开。
      清晨卯时,公主驾舆准备妥当,郡守将军等官员静守在公主房门前等待公主起身,离悦无视众人一把推开房门又从里面关上,片刻后,离悦抱着穿戴整齐玉柏玄走出房门,门前小仆想要接过公主,被离悦的眼神制止。
      一袭青衫约莫十四五岁的年纪,皎如璞玉的脸庞娇俏可人,丹凤双眼如春晓之花,黛眉入鬓如水墨描画,及腰长发青丝如瀑,两鬓的头发用一根青色丝带束于脑后,夜有霜看着离悦将玉柏玄抱上马车,与玉柏玄同乘一辆马车,仪仗浩浩汤汤出发。
      车中铺了厚厚的毛皮褥,小案茶点一应俱全,玉柏玄舒舒服服地靠着软枕,右腿搭在离悦的膝上,享受着独家按摩术,顺手拿起案上的点心放入口中细细品味,然后挑了一块比较甜的送到离悦嘴边,“你尝尝,这个好吃,”见离悦没有理她,“我净过手的,你也吃一块吧。”离悦嘴唇轻启咬了一口。
      “怎么样,不错吧?”
      “太甜了,”离悦一面咀嚼一面皱起眉头,玉柏玄赶忙给倒了一盏茶给他漱口,然后将剩下的半块点心丢入口中,嘴中含糊不清的说,“甜一些的点心才好吃,真不会享受。”
      离悦没有搭话,手上力气却加重。“哎......嗯......”离悦停下手,瞪着玉柏玄,“你能不能不大呼小叫的,这点疼都受不了,怎不想想贪嘴的时候!”
      玉柏玄捂住自己的嘴,可怜巴巴地望着离悦。
      离悦淡漠地说,“让他们停车。”玉柏玄以为离悦生气了,连忙哄道,“我都知道错了,以后施针按摩我一定忍住不喊了,你莫要生气。”
      离悦凤眼一瞪,“我要更衣。”玉柏玄看着洁净清爽的离悦,“你这衣服也没脏啊,闻着还有股淡淡的薄荷味,你觉得热啦?”
      公主仪仗威严有序,士兵正列队行进,突然从公主驾舆中飞出一件物什,正好砸中车夫的后脑勺,守卫“刷”的将马车围住,长戟直指掉落在地的东西——软枕,“我说停车!”少年的声音气急败坏,窗幔被撩开,玉柏玄扶着歪向一边的发髻,“快停车。”
      夜有霜一路上不近不远地跟随,见到身为姬家隐卫的师姐众人也没有交流,见玉柏玄亲自为离悦掀开车帘,一脸谄媚地看着青色的身影踩着车櫈而下,本来努力释然的心又开始酸楚,这位少年仪表出众气质不俗,冲她发脾气她也不恼,想来也一定讨她的喜欢,哪像自己整日打打杀杀的粗鄙不堪,眼中的落寞定格在马车窗幔上,期盼着能再看看玉柏玄。
      玉柏玄坐在车内,心中莫名一动,她撩起窗幔向外看去,宽阔的官道上并无闲人,守卫昂首挺胸目不斜视,离悦走近马车看见玉柏玄探头探脑的模样,忍住笑意登上马车,玉柏玄见他回来了,又堆上满脸笑容。
      队伍继续行进,离悦合上双眼休息,玉柏玄靠在车厢上思绪万千,他现在在哪呢?他看到榜文了么?看到了怎么不来找我?兴许是找到落脚的地方了吧......
      她想起一年多来两人相处的那些时日,嘴角不自觉地露出微笑,又想起在村子里,她曾经对他许下的助他嫁豪门的承诺,微笑变成了苦笑,他如果真的能找到既富贵又对他好的人,自己也就没有必要去担忧了吧,万一人家妻主猜忌,岂不是给他增添烦恼?玉柏玄的身体随着马车的行进晃动着,眼睛盯着手腕上的珍珠怔怔出神。

      一个月后,黍阳皇宫。
      “启禀陛下,三公主仪仗转去了东郊皇陵。”
      “朕知道了,”玉柏玄头也不抬,正在批阅奏疏,待内侍退下,她将笔放在案上,抬起阴冷的双目盯着宫门的方向。
      黍阳城门,一众大臣列队迎候三公主回朝,一身月白的甯蔚羽不住地垫着脚眺望,完全不顾母亲严厉制止的目光,当仪仗的角旗出现在他的视野时,他几乎控住不住内心的雀跃,要不是甯湛屏暗地拉住他,他早就不顾礼数冲上去了。
      待马车停住,众人跪倒在地,玉柏玄在内侍的搀扶下走下马车,她身着绛色宫装,因着在外受苦的缘故,显得身板更加消瘦。玉柏玄微笑着让众人免礼,最先看到的是叔父姬筱,与叔父相视片刻,并没有之前想象的心潮澎湃,看着叔父平静目光中闪烁的灼灼光辉,玉柏玄略微颔首,尽在不言中。
      甯蔚羽看着单薄的玉柏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玉柏玄看到人群中哭的梨花带雨的甯蔚羽,掏出锦帕一瘸一拐走上前去,“蔚羽哥哥......”甯蔚羽泪眼模糊地看着眼前的人,又看看玉柏玄的腿,听见唤他,眼泪更如决堤一般,众人默不作声谁也不敢去瞧玉柏玄的瘸腿。
      玉柏玄见甯蔚羽泣不成声,想为他拭泪又觉得不妥,便把锦帕交给了甯湛屏,甯蔚羽用锦帕胡乱擦了,上前一把拉住玉柏玄的手,“你这是......我.......”甯湛屏生怕他问玉柏玄的伤势,连忙把他拉回来,拱手道,“臣等恭迎公主回宫,陛下思妹情切,已在宫内等候,还请公主登舆。”
      玉柏玄微笑点头,向身后示意,“离悦,你同他们一起。”众人的眼光顺着看去,离悦已经从马车上下来,静静地立于一侧,众人了然,只有甯蔚羽一脸惊诧,有一滴眼泪挂在脸上,水汪汪的眼中还噙着泪水,两人对视了一眼,离悦并不说话也不行礼。
      内侍立刻去安排轿舆,甯湛屏心中由开始的愤愤转为悠悠的叹息:我苦命的儿子啊。
      黍阳街道上的百姓纷纷出来凑热闹,虽是远远看着,但若是能一睹公主的风采,也是荣幸至极。离悦一根手指撩开纱幔,看着街上蜂拥的人群,心想这群人若是知道,她们敬爱的三公主曾每日清晨刷恭桶,不知会作何感想,想着想着便笑出声来。
      甯蔚羽心情低落,甯湛屏看着愁容满面的儿子,劝慰道,“你心心念着那丫头回来,如今人回来了,你还苦着脸做甚,如果是瞧那个妖媚的小子不顺眼,那你可就失了身份了。”
      甯蔚羽摇摇头,“我是看她瘦得没了模样,腿还......皇宫内的御医医术高明,定能医好她,至于旁人......她孤身在外,有人陪伴总好过独自一人。”
      甯湛屏欲哭无泪,想我戎马倥偬杀敌无数,怎么生个儿子这样软弱可欺,得找个人好好教教他,要不以后不得让人欺负了去。
      皇宫宫门大开,离得老远,玉柏玄就看见身着龙袍的玉柏炎站在台阶之上,玉柏玄连忙下舆,拖着残腿疾步奔向玉柏炎,走到皇帝面前跪下,“臣妹叩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玉柏炎扶起满脸泪痕的玉柏玄,垂然落泪,“玄儿受苦了。”二人相对无语凝噎,众人见到无不动容,跟着唏嘘起来,凤后姬墨旸在侧劝慰道,“陛下,三公主回朝举国欢庆,是大喜之事。”
      皇帝接过内侍呈上的锦帕,拭去眼角的泪水,“玄儿回来就好,阿姐给你准备了你最喜欢的吃食,你一定喜欢,”手拉着玉柏玄的手步入正殿,一同入殿的,除了朝臣之外,甯蔚羽和离悦也被下旨允许入席,玉柏炎没有动筷,一直在询问玉柏玄在民间的遭遇,说到惊险处,眉头紧皱惊诧不已,立刻命人去彻查追杀之事。
      皇帝不举箸,众臣都不敢用饭,姬墨旸举起面前的酒盏,“陛下,臣侍借这一盏酒,恭贺陛下与三公主重逢之喜。”玉柏炎这才醒神,举起酒盏,“众卿同贺。”众臣纷纷举盏,殿内一片称颂之声。
      宴席过后,皇帝又拉着玉柏玄谈了许久,凤后等人在偏殿等候,姬墨旸一脸和煦地看着离悦,“三公主蒙冤流落民间,幸而有离公子相护,方能平安返朝,公子有功于社稷,恩德深厚。”
      离悦并没有接下功劳,而是颔首道,“凤后谬赞,公主流落在外已一年有余,草民与公主殿下偶然相识不过四个月,实在不敢居功。”
      姬墨旸露出吃惊的神情,“如此说,公主与离公子相遇之前,一直是孤苦一人,也难怪她如此憔悴。”离悦想到救起玉柏玄时她曾问的话,已经大约猜到了她的遭遇,她与同伴被逼至山崖,坠崖之后两人失去联络,至于那人是谁,和玉柏玄又是何种关系,武鸣和离悦从未打算过问,而如今看来,其中关窍甚为复杂,离悦听到姬墨旸似是感叹实为试探的话,装作不解其意,“之前的事,草民就无从得知了。”
      旁边的红衣侍君扬声说道,“三公主身为龙嗣,自然有神明庇佑,景侧君,你说是不是?”说罢斜了一眼身旁拘谨的白衣侍君,“啊?是,对,凤后与顾贵君所言甚是。”
      顾玖容十分瞧不起皇甫景沨,加上皇甫景沨比他美上几分,更是触了他的痛处,姬墨旸身份尊贵端正威严,她自然是不敢造次,平日里就总找茬欺压皇甫景沨。
      皇甫景沨在仁皇帝时作为质子被觅冬送至后央,虽说先帝对他一直以礼相待,但觅冬国弱,又是质子身份,少不得被人轻视,十几年过得谨小慎微。
      本以为新皇登基后,觅冬国主能央求新皇将他放回本国,谁知一道圣旨封了侧君,觅冬老国主巴不得攀上这门亲事,哪还顾得他情不情愿,又遇上善妒的顾玖容处处为难,若不是凤后威严,时不时旁敲侧击地警醒顾玖容,他在宫中的日子简直水深火热。
      姐妹二人促膝长谈直到用过了晚膳,皇帝才依依不舍地说道,“朕已为玄儿准备了一处府邸,玄儿年过十四,也该有自己的住处了,你先回去好好歇息几日,等你恢复了,朕还需要你来辅佐,有你在,朕才放心。”
      玉柏玄千恩万谢,掌灯时分来到皇帝赏下的三公主府,说是准备仓促简陋,可到了才发现规格与当时玉柏炎的二公主府不相上下,府内灯火辉煌犹如白昼,玉柏玄沐浴时照例将小仆都遣了出去,自己坐在浴桶内,细细想着这一年多发生的事恍若隔世。
      玉柏炎今日告诉她,毒害母皇的罪魁祸首就是那名曾陷害她的药侍,母皇曾下旨钦定的一宗大案将他全家处死,而他因是私生子侥幸逃脱,为报母家之仇更名改姓混入宫中药局,趁着母皇染疾用药之际,将雷公藤掺入药剂之中,当时玉柏玄正在宫中侍疾,便被禁卫当成弑君之人捉拿,才引出这些无妄之灾。
      玉柏玄想的正出神,听见门外有人说话,“公子,您可不能进去,公主吩咐,没有她的准许,任何人都不能进去。”离悦看着门口的小仆,双手作揖十分恭谨,眼中却藏着一丝轻视与不屑。
      在小仆眼中,离悦不过是公主半路捡来的没名没分的野小子,论身份还不如他这个皇帝御赐的小仆尊贵,他站在门口正满心期待等着公主唤她进去侍候,离悦突然冒出来,他心中恼恨嘴上却是谨慎,口口声声都是公主的吩咐。
      离悦看到他眼中的轻蔑,狭长的凤眼轻轻眯起,“我进公主的房间,从来不需要通报,”说完推门就进,小仆急忙伸手去拽他的胳膊,离悦反手一挥,小仆只觉手腕又麻又疼,下意识后退几步。
      玉柏玄听见动静问道,“是离悦么?进来吧。”离悦甩甩袖子推门而入,小仆握着手腕又惊又怒,听见公主发话,收敛表情也跟着进屋。玉柏玄正准备起身擦拭,看见离悦身后的小仆,又缓缓坐入水中,“出去,”离悦拿起浴桶旁的布巾,为玉柏玄擦拭头发。
      “唤你时你再进来。”
      小仆见玉柏玄冷若冰霜的脸,慌忙退出房间,关上房门。离悦一把将布巾扔进浴桶,玉柏玄见他脸色不愉,便问道,“方才发生何事,将你气成这样?”
      离悦逐渐平复了情绪,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从怀中取出银针和药瓶,放在榻旁的案几上,玉柏玄见他不愿说,也不多问,自己擦干身体穿上亵衣,今日施针按摩两人谁也没有说话,玉柏玄是因为与皇帝聊得太多心绪难平,离悦一直沉默着,以至于一直按摩着一处半天没有挪动。玉柏玄发现他的异常,用手在他面前挥了两下,换来的是离悦狠狠地一掐,玉柏玄忍着不出声,做出怪脸,逗得离悦不禁莞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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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章 两小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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