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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落无间续第五章-1
　　第五章
　　柳华冰的府邸，与其他知府的府邸相比，也并无特殊之处，一个正院，左右后三个侧院。正院设有客厅，花厅，书房与主卧房，是主人居住的地方。后院为家眷居所，左院为客房，右院为婢仆的居所。
　　这柳华冰家世简单，只有一位妻子，因此便于妻子住在正院。且这柳华冰膝下又无儿无女，父母又不建在，只有一个远方侄子，便是住在后院。
　　因早已有人通报了下去，所以当柳管家带着江萱来到客厅时，已有人在厅内等候。为首的一个是一个四十上下的中年人，国字脸，颌下略带一点胡须，肤色略有些偏黑，一双眼睛不大但眼中神色甚为亲切。在男子边上，则是一个中年妇女，那女子身形偏高，身量苗条，长得不是非常美丽，但是一颦一笑间却也有种别样的风情。江萱暗自思忖，这应该便是宁州知府柳华冰和他的夫人了吧。果然，只听那女子问道：“这便是要来伺候公子的小厮吗？”
　　“回夫人话，正是，这孩子家世不太好，所以他是自愿来的。”柳管家恭敬道。
　　“老爷，我看这孩子眉清目秀的，倒是个机灵的孩子，没准希哲会喜欢吧。”此时，那女子对着中年男子道。
　　“希望如此”中年男子打量了江萱一番后叹道。
　　至此，江萱已完全肯定了自己的猜测，眼珠一转后，便殷勤道：“还望老爷夫人能给小人个差事做，小人大哥自幼体弱，因此照顾病人这点小人还是熟悉的，还望老爷夫人能信的过小人。”
　　“嗯，你这孩子，倒也机灵。对了，你叫什么？”柳华冰温言问道。
　　“回大人，小的姓江，单名一个宣字。”江萱恭敬答道。
　　“江宣啊，好名字，那以后就叫你宣儿如何？”柳华冰继续问道。
　　“好啊，我家中，爹娘和两个哥哥都这么唤我”。江萱道，说了一堆的假话，唯有这句话倒千真万确是真的，只不过是萱非宣罢了。
　　“嗯，宣儿，看你人也聪明，我也信得过你，只是相信你也有所耳闻，我那侄儿脾气古怪，已有好些人被他赶了出去，有些人甚至疯了呢。你既然是自己自愿，我自然高兴，这报酬到时也必不少你，可你也得有个思想准备才是。”
　　“回大人话，小人想过了。”江萱随口说道，此刻的江萱还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行为会给以后带来多大的麻烦。
　　“要不这样吧，小四，你先带着这孩子到右院休息下，领些衣物被褥后便到后院公子房里去吧，顺便告诉这孩子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另外，让润雪回来吧，这丫头呀，平时娇生惯养的，估计受不了希哲的折腾。”柳华冰道。
　　话说完不久，便有一青衣小厮走了上来，将江萱带离了大厅。朝右院走去，离开大厅那时，江萱偷偷运起耳力，只听到大厅隐隐传来对话声。
　　“我说老爷，这老这样也不是个事，要不，我们让那个痨病鬼走吧。”是那个妇人的声音。
　　“胡说，怎可如此对待希哲。”是柳华冰的声音，语音颇为严厉。
　　“可老爷，您看这样子下去，。。。。。。”那妇女继续劝说道。
　　“唉，我知道，可是你也要明白，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个道理。希哲如今无父无母的，你又让他去哪里。” 柳华冰道，只是那声音中也颇有些无奈。
　　江萱心中也不禁为这柳华冰叹息，看来这柳华冰也颇是个重情义的人，只是如今，他的那个所谓的远方侄儿，叫什么希哲的，却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啊。
　　江萱与那小四正来到位于后院与右院之间的一个花园时，便见一个丫鬟模样的人哭哭啼啼的从后院方向跑了过来，两边面颊上似乎还有一个巴掌印子。小四一看，忙跑过去，轻声问道：“怎么啦，润雪，又得罪公子啦。”
　　那个名唤润雪的丫鬟，抬起了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哭声反而更大起来。
　　“我说润雪，你就轻点声，老爷夫人正烦着呢。再说你看，这不已经有新人来了，也不用你再伺候那主了。”小四劝道。
　　一旁的江萱听了，心中自是明白了个大概，看来是这个叫润雪的丫头去服侍那公子，不知怎的得罪了公子，挨了打。如此一想，心中更是火冒，看那润雪，也是个水灵灵娇俏俏的丫头，虽然主子打奴才的事还是时有发生，但也不能由着性子随意打骂啊，就算自己是个病人，也不能这么不讲理不是，这也难怪那柳大人头疼了。

　　玉落无间续第五章-2
　　如此想着，江萱决意这就去会会那个什么柳公子的，顺便也给他个教训。就在这时，只听小四对江萱道：“江兄弟，这位便是夫人手下的大丫头，叫润雪。前两日服饰公子的茗儿给打发了下去，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便让润雪给代为照顾了些。润雪姑娘在我们这里待的时间长了，以后还得请姑娘多关照些呢。”
　　听小四如是说，江萱便笑盈盈的开口道：“润雪姐姐好，我是新来的，因家里出了点事，一时没个去处，所以自愿来伺候公子的。你就唤我宣儿吧，不周之处，还请姐姐给提个醒。”
　　那润雪一听是来伺候公子的，便抹了脸上的泪，换上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又颇有些同情的看着江萱道：“你是自愿的，难道没听说我家公子多难伺候吗？”
　　江萱接口道：“知道，只是我家家境不好，我也想给家里挣些补贴，听说柳大人心眼好，夫人也好相处，这工钱又不少的，所以便过来了。我大哥自幼身体不好，我也知道，这身体不好的人脾气就是暴躁，要不，还是烦请姑娘给我带下路，让我去见见公子吧，也许，我还有些法子。”江萱心中的法子自然便是以暴制暴，当然这可没有说出口。
　　哪成想那润雪却是顿了一下才道：“江兄弟，只是先头公子发了话，任何人暂时不得进入他的卧室。要不，你先去右房休息下，一会儿我再领你过去。”
　　既然润雪都这么说了，江萱只好压下义愤，按奈住好奇心，随着小四和润雪一起来到右院。这右院共四个房间，都是小厮丫头仆妇们的。小厮们两间，丫头们一间，还有仆妇们一间。当然一两个丫头是跟在主人房间的，这润雪便是其中之一。
　　见此格局，江萱于是问道：“那我住哪里？”心中却有些后悔如此女扮男装，搞得不好和小厮们一个房间，可多尴尬。
　　不料接下来润雪的话却解了江萱的困扰，“宣儿，你照顾公子，自然不会住这里，后院公子房里有专门的房间的。”
　　正说话间，那边小四已拿了几身干净的衣服过来道：“宣儿，这些衣服我琢磨着你能穿，还都是比较新的呢，至于被褥，润雪姑娘已经说了，公子那边都有。就是有些事情，我们得和你说清楚。”说罢，朝润雪递了个眼色。
　　润雪明白小四的意思，接口道：“我家公子，虽然不是老爷夫人亲生的，但老爷夫人待他极好。只是公子年幼生病，这病一直不见好，而且现在愈发连话都懒得说了，经常靠打手势或使眼色来表达，所以你得学会揣摩公子的意思。公子有时候脾气不好，特别是犯病的时候，就像，就像”，说到这里，润雪压低了嗓子道：“就像个疯子，前面几个伺候他的人就是这样愣是给个疯子给弄疯了。所以，宣儿，你可千万得学会看公子神色，别在公子发病的时候惹了他。”
　　小四接着道：“公子也是可怜，他亲爹妈毕竟都不在了。老爷当年又受了他家的大恩，所以虽然是远房亲戚，这救命之恩总还是要报的。所以老爷这么好性情的人，也只好常常贴出告示给公子请伺候的人，也亏老爷在百姓中口碑好，要不被有心人传扬出去，可要得个纵容亲属欺凌百姓的罪呢。”
　　江萱听着，心里好笑，哪还需有心人传呀，现在这镇国长公主都亲耳听到了，可惜，还没有亲自体验这恶徒的罪行罢了，不过心下里却也着实替柳华冰难过，这恩不能不报，但是如果要报恩的对象却是个不该受恩的人又该如何呢？想想当年容汉升也曾对自己有恩，自己也千方百计想对升哥好的，可最终呢，正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升哥最终还不是死在自己的罪行上了，谁也救不了他。
　　整理好了衣物，又喝了几口小丫头递过来的茶，坐下休息了片刻后，忽有小丫头来通报道：“夫人来了。”润雪和小四一听，忙站起身迎接夫人。江萱只见前头刚见的那位夫人，正浅笑盈盈走过来，看了看小四准备好的那几身衣服，又看了看江萱，笑道：“看来准备的差不多了，那要不，润雪，你就陪着这孩子去公子那边吧”说完，又道，“其实老爷的意思，是让我也陪着过去，免得这宣儿这孩子一见希哲的面就吃亏。”
　　于是江萱便跟着柳夫人、润雪及其他几个丫头陪着，带了几身衣服，向着后院走去。毕竟这柳府也不是大府，后院其实离右院也不是很远，穿过右院侧门，又穿过了一个小花园，一行人便来到后院一间屋前，润雪停下对江萱道：“这便是公子住所了”。说完，却犹豫着要不要去敲门进去。

　　玉落无间续第五章-3
　　见润雪犹豫，那柳夫人道：“还是我来吧，想希哲总还卖我这个婶娘的面子吧。”说完，便前去敲了几下门，一边敲，一边柔声喊道：“希哲，是我，你怎样了，开下门好吗？”虽然是长辈，只是这语气已颇有些低声下气了。但是过了半晌，这门却还是没动静。那夫人看了江萱和润雪一眼，神色颇有些尴尬，正欲再喊时，只听江萱道：“夫人，要不还是让宣儿来吧，也许公子病得起不了床了。”说完，也不等夫人同意，便径直走上前去敲门道：“公子，麻烦您开下门，夫人来看您来了。”只是，江萱也想到了，这公子如此性子，估计这样也是白搭。果然，那门还是没动静。
　　眼见柳夫人一脸的无奈，润雪及旁边丫头们有些惴惴的样子，江萱终于忍不住，一边道：“哎呀，糟了，该不是公子一个人在里头晕了过去吧。”一边也没注意两边众人惊讶的神色，便上前将房门一推，这一推，自然是稍许用了些内力，这门自是不禁江萱的推，便“吱呀”一声开了。
　　岂料众人刚想进屋，就被一个从里面飞出来的花瓶给挡住了，同时飘出来的还有一个沙哑又虚弱的声音：“不是让你们今天都别来吗？滚，都给我滚出去。”
　　江萱刚开始也被那花瓶给吓了一跳，直至那个声音传来，这才将视线转到声音的主人身上。只见屋内昏暗的光线下，一个身着灰色长衫的人，身形极为瘦削，披头散发，正像个疯子般往外掷东西，光线太暗，看不清此人容颜，只见那双眼睛，却发着血红的光，如此景象，不禁令人生俱，就是江萱见了也有一丝的惧意，也难怪以前伺候他的人都被吓着了。
　　柳夫人的脸色此时已有些苍白，润雪更是止不住有些发抖，一边的丫头们更是动也不敢动一下，谁也不敢保证，这疯子会不会冲出来，揪住哪个人痛打一通。
　　江萱早已镇定了下来，笑道：“夫人，萱儿小时候受过我二哥的指点，略微有点防身的功夫，还是让宣儿去见见公子吧。”说完，便在众人的惊讶中，慢慢朝屋内走过去，一边提防着随时可能砸过来的东西。
　　只是，江萱的顾虑其实有些多余了，事实上，自从江萱走进公子的房间后，那公子便没有再扔东西，只是公子的眼神依然血红，似乎对江萱的闯入极为不满，但却一直没有出声制止。直至江萱走近了，这才看见那公子的相貌。
　　只见那柳公子不过二十三、四的样子，体形由于常年生病的缘故变得很消瘦，在一身宽大的衣衫下更是显得非常的纤弱，要说相貌，其实那公子容颜甚为清雅，只是他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脸色又甚为苍白，唇色隐隐发灰，再加上披头散发的，这人看起来便有股阴邪感，这才有些让人不敢接近了。另外便是那公子的眼睛，起初，江萱就被那发出红光的眼神给吓了一跳，现在走进了才明白，那公子眼中俱是血丝，眼神却与他孱弱的外表相反，颇为凌厉，远远看来就像发着红光一般。只是这股凌厉的眼神，在江萱到来后竟慢慢的消失了。在同样也仔细打量了江萱一番后，那公子的眼神起初有些古怪，似乎十分惊异，之后，那眼神便渐渐变得柔和起来，整个人也因此变得不那么可怕了。
　　一时间，江萱和那柳公子就那么对望着，谁也没有说话。江萱是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柳希哲则可能是因为病着，再说他本也不怎么能说话，便只细细的打量江萱，那眼神却透出了丝丝欢喜。江萱被这柳公子瞧的有些不好意思，刚想开口，门外的柳夫人施施然走了进来，对江萱笑道：“看来希哲很喜欢你呢。”又对着那柳公子道：“希哲，这是新来的小厮，你身体不好，身边没个人照应怎么成，我看宣儿这孩子挺机灵的，他又是自愿过来照顾你的，怎样，可还喜欢？”
　　柳希哲依然没有说话，只是眼睛又朝江萱细细看了一番，嘴角竟露出了一丝浅笑。正在一边细细观察柳希哲态度的柳夫人看到后，非常的高兴，立刻吩咐边上的一干丫头道：“你们快先给宣儿的房间打扫一下。”又对着江萱道：“宣儿，要不，你先去你屋里看看再说，看要添些什么东西。想要的话尽管和润雪这丫头说。另外你今天才来，晚上还是早些休息吧。”
　　闻言，江萱对柳夫人和柳希哲微行一礼后随着众丫头们前往紧挨柳希哲卧房的自己的卧室去了。其实江萱的屋子早在江萱来柳府时便已打扫干净。虽说一个下人的房间，怎样都不能称得上华丽，但也算是很好的了。房间十分干净，床上被褥又都是新的，屋子又向阳，虽然不十分宽敞，但一个人住也算舒适的了，江萱对此也表示满意。
　　见丫头们都把房间清理干净了，江萱也安顿了下来，柳夫人便准备离开，离开前，她顿了一下，似下了决心般，又转身对着柳希哲道：“希哲，不是婶娘说你，你这性子啊，还是得改改，要不然以后真没人吃得消伺候你了。”岂料，那柳希哲一言不发，只神色阴郁地瞪了柳夫人一眼，吓得柳夫人也不敢说啥，只是向江萱房里投去了同情的一瞥后，就带着丫头们匆匆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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