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神

　　隔天早上醒来，顾重脑袋有些发懵，她做梦了，她梦到和林商辞接吻了。

　　忍不住用手指捏了捏自己的嘴唇，她实在是有些想不起来了，低头一看，身上还穿着昨天参加饭局的衣服。

　　下了床，她打开房门，屋里空荡荡的，就连老板也好好地趴在落地窗那里晒太阳，不过餐桌上倒是有东西，林商辞给她订了吃的，还有醒酒汤，底下压着一张纸，让她如果醒得迟，就先热过再吃。

　　她打开次卧的房门，看见床单有些皱，看来林商辞昨晚没走，就睡这里。

　　林商辞是留宿过那么几次的，通常是她兴致所至研发新口味的调酒拿她当白老鼠，她酒量不行，常常喝了几杯就晕，她就会让对方睡在次卧里。

　　也不是没想过邀请她和自己睡同一张床，但是又觉得这样自己可能会整晚都睡不着，只好作罢。

　　“喵～”

　　老板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蹭着她的脚讨好地叫，她便拿出猫罐头喂给它吃。

　　顾重检查着它受伤的那只脚，轻轻捏着，老板没什么反应，看起来是已经好了，之前它如果感觉到疼，就会不让碰。

　　“真乖。”顾重揉了一下老板的脑袋，老板不理她，专心舔肉肉。

　　林商辞开会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她总是会反反复复地想起昨晚，心里也有些莫名的躁动。

　　房佳芮低头看着文件，唤了她一声，没等到回应，抬头一看，居然看见林商辞在发呆，发呆时还会笑。

　　见鬼了。

　　把手放她面前晃了晃，把魂给她招回来，她问：“你干嘛呢，思春啊？”

　　林商辞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喉咙，说：“没有。”

　　“那就说正事，你给我说的那些问题我稍微看了一下，我觉得我们工作室还是要推了这个项目，哪怕要付违约金。”房佳芮起身，在架子上翻找着合同，想看看当初写明的违约金具体是多少。

　　“怕是要赔不少。”林商辞说。

　　这回的项目，她们工作室接的时候只知道原著在某文学网站上拥有不俗的人气，也没有去查验过其他方面，但是当昨晚林商辞去原著评论区想看看读者的长评时，偶然发现了有零星几个读者在评论区留言抄袭，她顺藤摸瓜在网上查了一下，发现居然还有调色盘，都对得上。

　　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作者和网站都没有很明确的解释，而且作者还删除了说他抄袭的评论。

　　而那本被抄袭的文收藏量只有几百个，那位作者也不知道是退圈了还是怎么的，就一部作品，从四年前就不再发表新作品了，没有人知道他的联络方式，所以抄袭论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嘶……还真不少。”房佳芮看一眼数额，确实亏，“但是这种有抄袭嫌疑的作品我们是坚决不接的，哪怕并没有得到官方的证实，这些人，尊重原创懂不懂啊……”

　　房佳芮在那头碎碎念，林商辞这头收到了顾重的微信，问她要不要一起吃晚餐，补回昨天的。

　　“我想吃火锅。”

　　林商辞写完发送，顾重那里很快就来了回复。

　　“我们在家里吃，我上网订食材，你过来的时候给我带点那一家的桂花糕。”

　　“好。”

　　顾重熄了屏幕，走回房间里换衣服。

　　她很少吃那些油腻食物，但是如果林商辞想吃，她就会陪她吃，所以她今天要跑一趟公司的健身房，先把卡路里消耗掉，晚上吃火锅摄入的才会互相抵消，她最多也就是白做了几个小时的运动而已。

　　晚上林商辞拎着一袋子桂花糕到家，刚进门就学顾重吹了声口哨，老板马上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围在她脚边打转。

　　“老板，你吃饭了吗？”

　　林商辞对老板说话总是会不自觉地就开启夹子音模式，她自己也没意识到，还是有一天顾重告诉她的。

　　“喵～”老板叫了一声，又跑走了。

　　顾重在厨房里忙，林商辞放下桂花糕过去看，她在给各种食材拆包装。

　　“又买这么多？”林商辞看着满桌的盘子，这已经远远超出了两人份了。

　　“这个你喜欢吃，那个你也喜欢吃，所以就都买了。”顾重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

　　“行了，剩下的留着吧，我们吃不完。”林商辞制止了顾重准备拆新的动作。

　　林商辞去给锅子加水，这口锅是新买的，因为她吃辣，但是顾重没法吃，所以买了鸳鸯锅，一头加入麻辣底料，一头加入清汤底料，她随意搅拌了几下盖上了盖子。

　　“我接下来一段时间会比较清闲。”林商辞在桌上摆好两幅碗筷。

　　顾重端着盘子出来，问：“你现在那个项目不是才接了不久吗？”

　　接过盘子整齐摆好，林商辞回答：“推掉了，原著涉嫌抄袭，师傅说再看看有什么合适的项目可以分给我。”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一起吃饭聊天，脚底下还有猫在跑动，顾重看着面前升起的白雾，看林商辞低头和老板说几句话，突然就觉得很温暖。

　　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场合了，小时候她们家吃火锅也是这样，尤其过年时还会有亲戚家的小孩过来玩，现在长大了当了演员后，每天不是忙着跑试镜跑通告，就是去饭局酒局争取项目，像昨天那样临时的通知也不少，她们看的永远都是别人的时间，去了能不能成功还要看对方的意愿，所以即便她父母就住在距离南鸣市只有几个小时车程的地方，她也不能随随便便就回去看他们，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错失了一个机会。

　　她当然可以把父母都接过来住，但是他们不愿意，他们说，老家有亲戚有朋友，所以呆在那里更自在，所以顾重只能自己住在这间大房子里，偶尔他们过来看看她，但是住不了两天就要回去。

　　她妈妈说，这间房子就像豪华监狱一样，没有社交，没有朋友，只有无趣和自己相伴，在老家，她出门走几步就能和邻里聊天，有时候一起聊天散步跳个广场舞，有时候聊聊鱼和鸡要怎么煮才会好吃。

　　父母辈的社交不通过冷冰冰的手机，而是通过有温度的嘴巴。

　　所以顾重有时候也容易感到寂寞，但是自从和林商辞在一起之后，能感觉到寂寞的时间就变得少了，她知道自己不能老是往外跑，所以一有机会就来她家里陪她，有时候只是安安静静地待在沙发的一角写剧本，有时候是陪她看一部电影，或者是吃一顿饭。

　　于是这间家就有了人气。

　　“你笑什么？”林商辞抬头时，正好看见顾重对着自己笑。

　　“没事，觉得你好看。”顾重低头，从清汤里捞出两只熟透的虾放在对方碗里。

　　“哼……”林商辞低头笑了笑，开始剥虾，剥好后又放回顾重碗里。

　　“我是让你吃，不是让你剥给我吃。”

　　顾重本来是想让她试试清汤味的虾，但是现在看来，她得往麻辣汤里多扔几只才行，这样虾就不会回到自己碗里来。

　　“不过你喜欢我夸你对不对？”

　　林商辞摇摇头，又想起了昨晚顾重醉酒的模样。

　　“不是，我笑是因为你昨天也这么说过。”

　　“什么时候？”

　　“喝醉之后。”

　　顾重喝断片了，她唯一能记起来的是和林商辞接吻的画面。

　　她清了清喉咙，说：“没印象了，赶紧吃吧！”

　　林商辞看着顾重起身去冰箱里拿出一罐冰可乐，她说：“你晚上不喝这些的。”

　　“我现在突然想喝，反正我今天做过运动了。”

　　果然不出林商辞所料，她自己喝了两口就把可乐瓶推给她了。

　　吃过晚饭，顾重提议看电影，于是两个人就坐在沙发上开始挑，林商辞对看电影没有什么要求，所以都是顾重挑，老板就这样窝在两个人中间一起看。

　　顾重低头看着老板炯炯有神的双眼，“它怎么看起来像是看得懂的样子？”

　　“或许真的看得懂也说不定。”林商辞想起了什么，凑近顾重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顾重瞪大了双眼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她，说：“这可不是人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这个林商辞居然说让老板看猫猫绝育记录片。

　　“你信不信它等下追着你咬。”

　　林商辞笑了出来，摸了摸老板的脑袋，“不过你什么时候要带它去做？”

　　顾重凑近她耳边，用老板听不到的语气悄声说：“过两天就去。”

　　林商辞觉得自己耳朵被顾重说话时呼出的气体弄得有些痒，她不动声色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水，继续看电影。

　　看完电影时间已经很晚了，林商辞放弃了回家的念头，决定留宿一晚。

　　顾重洗过澡和林商辞道了晚安，就躺到床上去玩手机，玩了一个多小时，只觉得网上的东西有些无聊，但是即便觉得无聊也没有一点倦意，偶尔外头传来林商辞开关门的声音，还有她走动的脚步声。

　　就在林商辞第三次走出房门，准备回房间时，顾重也开了门。

　　“嗯？你还没睡吗？”林商辞问，她的嘴角有些湿润。

　　顾重盯着她的脸，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说：“我听你出来好几次了，你也睡不着吗？”

　　“嗯，我出来喝水。”林商辞没有说自己频繁喝水的原因。

　　顾重乍舌，林商辞半个小时里喝了三杯水，这难道是被铁线虫给寄生了吗？

　　“有事吗？”林商辞又问。

　　“呃……”顾重咬着嘴唇，支支吾吾说：“我只是有个问题没弄清楚，想问问你，因为我其实也不太确定，可能是做梦也说不定……”

　　“你问。”林商辞虽然表现得很淡然，但她似乎隐隐约约也能猜到顾重会问什么。

　　顾重深吸一口气，终于问：“我昨天喝醉酒之后，有没有对你做了什么不礼貌的事情？”

　　林商辞差点笑了出来，但是她憋着，还有些恶趣味地问：“不礼貌的事情指的是什么？”

　　“嗯……”顾重像卡了痰一样，嗯了半天也没说出接吻两个字。

　　最终还是林商辞看不下去了，说：“如果亲我就是你指的不礼貌的事情，那你确实做了。”

　　顾重一愣，脑袋有些懵，她平时游走在大佬饭局上的嘴皮子居然对林商辞不管用了，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今晚上总是忍不住一直在想昨晚的画面，所以出来喝水。”林商辞呼出一口气说：“然后现在，我准备去喝第四杯水。”

　　顾重往前跨了一步，抱住了林商辞，说：“不要再喝水了。”

　　“那不喝水我能怎么办？”

　　她要如何用除了喝水以外的方法去解决想起顾重时的口干舌燥？要如何去平息因为接吻而想和顾重更进一步的欲望？

　　“不要喝了。”顾重侧过脸，亲吻了她的下颚。

　　林商辞感受着顾重的鼻息呼在自己的颈脖处，热热的，她的吻有好几个，下颚、下巴、嘴角……她低下头，挽留了顾重准备离开的唇。

　　心脏因为接吻而感到兴奋，指尖因为捧住对方的脸颊而有些颤抖，不知道是谁先迈开了步子，先是关门的声音，然后是床的声音。

　　林商辞右手和顾重十指紧扣，她闭上了眼睛，亲吻着顾重棉软的唇，左手不自觉地就伸进了她的衣服里，摸上了她的腰。

　　顾重发出一声短促的鼻息，林商辞才回过神来，结束了这个吻。

　　顾重的嗓音略微沙哑地问：“怎么了？”

　　林商辞只觉得自己的脸很热，她有些难为情，小声说了一句：“我没试过，不会……”

　　顾重有些错愣，又觉得她有些可爱，没忍住轻笑了一声，说：“那你不会，你是怎么敢主动压我的？”

　　“我，不知道……”

　　顾重思考了几秒，说：“要不然，你从现在开始假装被我推倒？”

　　“怎么假装？”林商辞开始在脑子里思考要怎么假装。

　　是需要演技吗？还是说可以直接躺下？

　　顾重没法等她思考了，她重新吻上去，将她完好的思绪化作无法拼凑的碎片，慢慢地反客为主，将林商辞压倒在了床上。

　　林商辞只觉得自己融化了，像预示着冬天即将结束的雪水一样，顾重很好地接住了她的每一声轻吟，托住了她的脆弱，满足了她第一次铺天盖地涌来的欲望。

　　“商辞，太快了，再来一次，可以吗？”

　　没有办法用只言片语去回答，她只能将唇重新覆盖，用实际行动来回答顾重。

　　在星辰消失之前，在世界醒来之前，她都可以再来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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