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Nowhe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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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尝试推门之前翡翠是并不相信自己能有推开门的力量的，特训内容尽管听上去多么的天方夜谭，但短时间内想练到那种力气确实不太可能。
　　这种半信半疑直到她亲眼看见掌后沉重的石门吱呀地开了条缝才被彻底打消。——当然，这是大家合力推门的结果。
　　翡翠讷讷地收回了手，呆呆看着自己的掌心，又虚握了几下，总感觉好像跟之前没什么变化。不对，应该还是有哪里改变了……但是究竟是哪？

　　“我们成功了哎？！”
　　雷欧力和就差蹦起来的露比击掌。
　　“没想到短短这些天的特训竟然这么有成效……”
　　“这样一来，我们就有了跟奇犽的家人平等对话的权利了。……要等着我们啊，奇犽。”
　　那边的几个人喜形于色，这是自然，推开门也意味着终于通过了最初的关卡。

　　同皆卜戎和细宽分别后，接下来就是走过这长长的路，走到山上的宅邸中去了——真的会有这么轻松吗？只是推开试炼之门的话，只要稍加训练都能做得到才对。
　　而且这边连电话都要先接通到管家室……

　　“怎么了吗，翡姐姐？”
　　“唔……？啊，什么都没有。”
　　翡翠加快了脚步，跟上了走在前面的几人。他们的脚下是绵延的小路，弯曲地顺着坡攀爬向上，幸亏这山路就这么笔直的一条，不然没入树海中实在是找不着方向。

　　“刚刚看翡小姐欲言又止的，是想到了什么事情吧？”
　　“嗯……是有想到什么，我们接受了短期特训就可以合力推开门，那事先接受过严苛训练的暗杀者也可以轻而易举地通过那里。”
　　“……嘶，这么说的话确实，应该不止这一关才对。那我们要告诉小杰吗？”
　　“我是觉得没必要啦……因为无论前面还有什么，小杰都会去见朋友的，酷拉皮卡和雷欧力也是被小杰的这点吸引才会下定决心帮助他不是吗？”
　　小杰和酷拉皮卡走在雷欧力和翡翠的前面，他们两人正侧过脸有说有笑着什么。

　　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簌簌落在前进着的人们的肩膀上。
　　“……错啦，翡小姐。”身侧的西装男子双手插在口袋里，双眼目视前方的道路，“因为朋友遇到麻烦了所以我们要帮他一把，只是这样而已。如果翡小姐遇到了麻烦，我们一定也会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我们早就是朋友了——我可是一直坚信着这一点的啊。”
　　“我们是、朋友——”

　　翡翠喃喃地重复了遍雷欧力的话语，也许是在确定着什么，也许是在暗示着自己。不知何时雷欧力也已经配合起了翡翠走路的速度，有了些懒散随意的味道，她这会侧过脸悄悄望着雷欧力，内心又有种和那跃动的光斑相似的感情油然而生。
　　“况且我觉得，从翡小姐的表现来看，你分明已经接受了这件事。在考试会场明明就可以跟我们分别从此再无关系，可是结果还是跟着一起来了。这就是证明。”

　　身旁的年轻女性摸了摸下巴，似乎是在认真思考着这些话，但是从那微微蹩起的眉和那逐渐变得苦恼的脸庞又能看出她此刻多少正混乱着，雷欧力也就识趣地不再延续刚刚的话题。
　　如果她在这之前因为遇到过什么事情而对“朋友”这一定义产生了什么负面思考的话，现阶段还是不要再提起比较好。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并不一定非要用这些词汇来定义。

　　在这平缓的小路中途的位置，在那篱笆之间笔直地站着一名手持手杖的燕尾服女孩。
　　她在地上划出了一条线。
　　“请你们从这里离开。如果越过了这条线，我就会使用武力进行驱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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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黄昏，这样的一来一回还在继续着。
　　翡翠很想上去帮忙，但她清楚从小杰说出“你们不要出手”的时候只要看着就好了。……这是他决定的事情，既然是同伴那就应该尊重他的想法。

　　为什么？
　　为什么——？！
　　能够明显感觉到随着小杰那一次次踏入那条线的举动使得燕尾服女孩愈发动摇，最终在小杰的话语中，她的表情变得柔软而又悲切。
　　“拜托了……请你们、救救奇犽少爷……”

　　她流下眼泪的瞬间、连那恳求的话语都未说完，她便被什么击中重重地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短短十几秒内大家迅速越过了那条线赶到了她的身边帮她查看情况，雷欧力迅速做了诊断，得出名为卡娜莉亚的女孩只是被击晕了这个结论后大家才松了口气。
　　“真是的，只是区区佣人而已，在胡说些什么啊。说得好像我们欺负奇犽似的。”

　　树荫中款款走出了一名身着繁复洋装的女性，跟在她身边的还有名长相精致的、仿佛洋娃娃般的孩童。无论是她的口吻还是整体给人的氛围，她都不太可能是揍敌客家的佣人，也就是说——她很有可能是这里的女主人。
　　这个疑问很快也得到了解答，女性自我介绍了起来，她正是奇犽的母亲。

　　“你就是小杰吧？我从伊路米那里听说了你，奇犽已经知道了你们来到这里的事情了，我替他传口信给你：『谢谢你们来找我，我很高兴……但是我们现在还不能见面，对不起。』“
　　这口信恐怕一半左右都是假的吧。翡翠这么想着。

　　结果奇犽的母亲没说几句话就说着什么“我还有要事处理”就跑掉了。小杰在她离去前也有拜托她传口信给奇犽，但实话实说的可能性应该也不是很大……
　　“真讨厌啊，这家人给人的感觉。”
　　“虽然小杰那么拜托了，但是恐怕也不会传过去的。……看起来态度友善但是一想这一路的障碍可都是他们设置的，就……我们现在要追过去吗？”
　　“还是不了，不然说不定会赖到卡娜莉亚的头上。”
　　“我、我带你们去管家室……”

　　翡翠手镯上的铃铛伴随着她手部的动作晃动了几下——卡娜莉亚在那清脆的声响下缓缓醒来，过了一小会就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右手一撑坐起。
　　大家连忙要将她扶起来，虽然很快被后者谢绝了好意。

　　“已经没事了吗，卡娜莉亚小姐？”
　　“我并无大碍。管家室里有直通宅邸的电话，只要杰诺老爷能够接到电话的话就好办了。”
　　“杰诺是？”
　　“是奇犽少爷的爷爷。”卡娜莉亚扶了扶额头，利落地拾起掉在地上的手杖，脸色看起来比刚刚那会已经好上了许多，“各位请跟着我往这边走。”
　　“可是卡娜莉亚将我们带去管家室的话绝对会受罚的吧？”
　　“我正带着各位过去的事情管家室已经知晓了，我早已做好接受惩罚的准备。况且——”卡娜莉亚顿了顿，又看了看一脸担忧的小杰，”我只是带奇犽少爷的朋友过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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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运的是实际抵达揍敌客家管家室后他们也并没有迎来想象中那般更为严峻的考验，反倒是被郑重招待了一番。
　　据名为梧桐的管家说奇犽正在前往这里的路上，在这期间等待即可。不过——

　　“啊、哎……露比人呢？”
　　翡翠总算发现不一样的地方究竟在哪里了——对，少了那活泼的红色。露比要是在场的话，绝对从奇犽的母亲出现开始一路吐槽过来吧？

　　“你才发现吗——？！”
　　“翡的反射弧真的是不知道该让我从何说起，到底该说你完全的神经大条呢还是完全的脸盲呢，明明连名字和样貌都已经记忆上了……”
　　“啊、啊哈哈……我以为露比一直都在的……”并拢双腿乖巧坐着的翡翠干笑了几声，受限于服装她也只能选择这样的坐姿，不然大喇喇的实在影响形象。
　　为了缓解尴尬，翡翠只好端起茶杯喝了口热腾腾的茶，虽然随即被烫得伸出一小截舌头散热。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站在沙发后的管家似乎有在憋笑。

　　“露比的话，之前跟着我们走上来的时候就有说着什么‘这条路八成不会通的吧，不如我去探探有没有别的路好了！’就悄悄溜掉去尝试找别的通路来着。如果顺利的话应该已经跟奇犽汇合了吧？”
　　“我从夫人那里听说奇犽少爷还有带着个女孩。虽然不知她是从哪里混进去的，既然有消息那就证明她还活着——那么，为了使这无聊的等待时间变得有些趣味，我跟各位玩个小游戏吧。”

　　梧桐推了推眼镜，他的两指间正夹着一枚硬币，随后他将硬币弹起。
　　硬币被向上抛、旋转着，自由地落下——
　　“那么，来猜猜硬币在哪一只手？”
　　管家的镜片反射出冷峻的光线。虽然用着无可挑剔的礼节性微笑说着这不过是轻松片刻的、用来打发时间的小游戏，这个架势却怎么看都不像是“只是游戏”而已。

　　——左手！
　　——正确，那么我要加快速度了。
　　——还是左手！
　　——精彩，那么我要动真格了。

　　在掌声中硬币再度被抛起，但这一次翡翠分明感觉到了异样，硬币正在下落，梧桐的双手快到出现了残影。名叫梧桐的管家不仅仅是动了真格，她能隐约感觉到，在那礼貌的微笑面具之下藏着涌动着的什么。
　　——我是看着奇犽少爷长大的。尽管说这话于理不合，但我对他有着父子间的情感。老实说我痛恨你们要带走奇犽少爷。……不可饶恕！
　　冰冷的金属摩擦声堪堪擦过耳边。

　　——在奇犽少爷出现之前，我会用自己的方法来判断你们是否有资格带他走，不容许你们拒绝。只要猜错就算出局，如果你们四人都出局的话，我便会告知少爷你们已经先行离开了，并且以后再也不能见面。
　　……这场游戏不赢不行。
　　咚咚、咚咚、咚咚。
　　心脏跳动的声音随着硬币的抛起变得更为响亮。是啊，既然已经走到了这里，奇犽……从他露出那样的表情开始他便不再是熟悉的陌生人。
　　而是□□。

　　——右手！
　　雷欧力出局。
　　——左手！
　　翡翠出局。
　　——左手！
　　酷拉皮卡出局。
　　管家们聚到了一起，飞舞的硬币于空中落下，落入了一片手的残影中。
　　借来了雷欧力的小刀放血消肿的小杰认真地盯着前方，眼球跟着轨迹快速转动着。
　　——在哪边？
　　小杰的表情有了变化，露出了笃定的笑容，大拇指指了指身后。
　　——在我身后这个人的手里。
　　“……真是精彩。”

　　管家室里响起了饱含赞美之意的掌声，梧桐突起的青筋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也消失得无影无踪，眯起了眼睛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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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啊，你们这不是已经到了嘛。我还以为还要好久咧？”
　　“奇犽！你这脸怎么搞的！！还有露比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感觉怎么样，我的眼光不赖吧？我强迫这家伙套上的，明明是个女人结果一直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实在是太不像样了，我就顺手从老妈的收藏里翻出了一件看得过去的让她套上了——”
　　“我真是谢谢你啊——！”

　　打闹着的奇犽跟露比一出现使得管家宅邸更加热闹了几分。小杰很快迎了上去，三个小的围在了一起互相指着对方边笑的眼睛弯弯边叽里咕噜地吐槽起对方的花脸来。
　　“那边好像很热闹的样子。”
　　“年轻真好——”
　　“啊、酷拉皮卡跟翡翠也在，还有里奥力！”
　　“是雷欧力啦——！”

　　但看奇犽恶作剧般吐出舌头笑的得意的模样，怎么看都是在逗雷欧力玩。直到见到那符合年龄的笑容，翡翠看了看加入到三个小的打闹的队伍中的雷欧力，又看了看笑得一脸欣慰的酷拉皮卡，才终于放心了下来——看起来奇犽已经完全没事了，这真是再好不过的消息了。
　　□□，你的眼中朋友究竟是什么样的？
　　如果你在看着的话，我和他们之间能被定义为朋友关系吗？

　　翡翠在那轻快的气氛中微笑，仿佛正坐在柔软的观影席观看着一部喜剧电影的普通观众，为那Happy Ending感到由衷的喜悦，为那份信念和纯粹的情谊而鼓掌喝彩。但萦绕在自己身边的不过是一幅幅立体又逼真的画面，她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在那荧幕之外。
　　“翡！愣着干嘛，小少爷答应了我们要请我们吃大餐，走走走——”
　　“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了？！”
　　“啊、耍赖——”
　　“才没有咧！我、我是说过啦，一顿饭的钱而已，就当是你们来找我的报酬了……”
　　“他是这么说的来着哦？！”

　　但是，如果能进到那荧幕中的话，或许我就能知晓朋友的定义了。
　　管家室的大门敞开着，同伴们三三两两走出去，沐浴在阳光中。有的仰起头伸手去遮住些光线，有的顺着道路奔向远方，有的人立在原地回眸，向她伸出手，光芒涌入他的眼底——
　　那只是光线效果也说不定，此刻看去却又像颜色温柔、质地细润的芙蓉种，美丽得有些晃眼。
　　翡翠一手压着旗袍下摆起身，向管家们深深鞠上一躬后随即拿上了行李袋走去。
　　她的答案就藏在那个方向，人生的列车也才驶入站台。在那阳光浸染的、带着绿意的早春之色中，在同伴们的欢声笑语之间，那汽鸣声才刚刚响起。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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