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权翻译][亲世代]Promises Unbroken

　　短短一刻之后，学生和教授已经到达了医院。很显然，莱姆斯已经知道该去什么地方了，因为他绕过了问讯处继续前行。哈利紧紧跟在他后面，他的心砰砰跳得厉害。一头雾水的感觉简直要折腾死他了。他环视着走廊，想把自己的注意力吸引开，但那些洁净的白墙一点用也没有。哈利没在医院里待过太久，但他总觉得加一点装饰总不会有坏处。最后，他们转过一个拐角，看到他的妈妈坐在一张长椅上，旁边是一扇紧闭的门。附近还站着一个男人，好像是在值班。哈利可以打赌他是个傲罗。
　　看到他们走近，他妈妈迅速站了起来，走向校长。哈利稍微落后，东张西望地想搞清楚事情怎么样了。“谢谢你把他带来，莱姆斯，”她平静地说，“我知道你不喜欢离开学校。”
　　“这不是问题，莉莉。”
　　“嗨，宝贝，”他妈妈向他伸出手，哈利投入了她的怀抱。莉莉轻轻吻了吻他的头顶。“你怎么样？”
　　“我想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妈妈，”哈利轻轻回答，身子向后退了退，看向母亲疲倦而憔悴的脸。
　　“他会没事的，哈利，”她答道。“但是治疗师们说他应该在医院里待上一个星期。”
　　“我能见他吗？”
　　“现在还不行。”见哈利皱眉，他妈妈解释道，“费格司长在跟他谈话呢。”
　　“哦。”呼吸变得顺畅些了，当妈妈把他领向长椅时，哈利坐了下来，消化着所有的信息，直到发现自己宽慰地大声叹息了一声。他爸爸会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出了什么事，莉莉？”莱姆斯在哈利另一边坐下。
　　“是个埋伏，”莉莉说道，“詹姆是去见一个线人的，但是事实上那是个陷阱……阿拉贝拉和我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一家麻瓜酒吧爆炸了。大量的人受了伤。詹姆离门口很近，所以他只是沾上了那次爆炸的边。”
　　“死了多少人？”
　　“我不知道。”她柔柔地说。她的绿眼睛——和哈利的那么像——充满了忧虑。“太多了。福吉和魔法事故和灾害司的人已经到了。”
　　哈利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皱起了眉。“妈妈，你怎么知道要去那儿的？”
　　“你知道我不能告诉你信息的来源的，宝贝，”莉莉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肩膀，虽然依然很想知道，哈利还是点了点头。几年来他一直知道，父母都是凤凰社的中心成员，但似乎一直有很多事情他们不能告诉他。抱怨（难道他们还觉得他太小了明白不了？）当然是没有用的，所以哈利已经学会了不再为这个打扰他们，可他还是想知道。他一点也不蠢，而且他也不再是小孩子了。和大多数这个年龄的孩子不一样，哈利深切地明白伏地魔对魔法世界的威胁。邓布利多就任魔法部长有效地阻止了恐惧的蔓延，但就算那么伟大的巫师也不能摧毁黑魔头。他力量的基础实在太雄厚了。
　　他父亲的病房里越来越高的声音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你给我听着，年轻人——”费格太太在怒吼，“就这么办了，我是认真的！不许再到第一线工作，也不许再抓什么愚蠢的机会！每隔几个礼拜就玩一次命实在是太冒险了——别打断我，詹姆•波特！我们不能失去你，而且你他妈很清楚这一点！”
　　哈利的眉毛抬了起来，他专心致志地听着；听温和儒雅而有教养的费格太太冲他爸爸发火可不是天天都能发生的事情！事实上，他从来没听过任何人这么跟他父亲说话……他妈妈和莱姆斯交换着开心的眼神，似乎他们俩也认为，他爸爸应该被吼一顿。
　　“贝拉……”他爸爸开口。
　　“你想都别想！”费格太太大喊，“你别想用甜言蜜语了结这件事！社里需要你，我不打算让你把自己的命玩掉——”
　　“我不会被伏地魔弄得缚手缚脚的，”他爸爸反驳。“你跟我一样清楚，总要有人做我现在做的事的，如果你能找到什么人干得比我好，那很好，那一天来到的时候，我就离开第一线，可是到那时为止，社里不能让我离开那儿！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邓布利多自己应该在这儿吼我，可是我没见到他。所以别说了，阿拉贝拉。你不能让我停下来。”
　　“我可以命令你，”老妇人咆哮着，哈利只能想像她脸上狂怒的神情。
　　“我不会听的。”
　　“我要把你的不服从命令写到报告上。”
　　“然后？”他爸爸向她挑战。哈利忍不住微微笑了。他爸爸从来都不是可以轻易投降的人……而波特家特有的固执也完整无缺地遗传到了他的儿子身上。
　　“然后我就为了你的安全炒了你这个固执的笨蛋！”
　　“你当然会的。”
　　“该死！”
　　他爸爸笑了。“啊，这个也是对的。”
　　“总有一天，詹姆•波特，我要亲手宰了你，”费格太太恼怒地叹着气。
　　“你保证宰法会很刺激就行。我不愿意默默无闻地死掉。”
　　“詹姆！我是认真的！你能不能停止开玩笑？”她又开始喊了。
　　“嗯，如果你现在想杀我我可没法自卫，所以我必须得干点什么，”哈利的父亲回答。
　　“比如想办法把我惹火？”她问。
　　“如果能行的话就行。我愿意取得能取得的所有胜利。”
　　费格太太叹了口气。“我看我对付不了你，对不对？你永远也变不了。”她安静了一会儿，哈利开始在脑海中幻想出她冲他爸爸射出她专有的可以杀人的眼光的情景。“我走之前你还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没有，该说的都说了。”
　　“很好，”费格太太轻快地说，“集中精力把身体养好，詹姆。你必须在这儿待一整个星期！”
　　“是的，夫人，”他父亲故作认真地回答。片刻之后，门开了，看上去相当恼怒的阿拉贝拉•费格站在门口；她的眼睛很期待地扫过他们三个。当看到哈利妈妈脸上愉快和生气的二合一表情时，淡淡的微笑扫过她已经开始苍老的面容。
　　“听到了，是不是？”费格太太问。
　　“是的。”
　　“嗯，我希望对付他的时候你的运气能比我好一点，”老妇人带着怒气尖声说，“上帝知道，我永远都不会跟这么一个难以忍受的蠢货结婚。”
　　莉莉笑了。“他真难对付，是不是？”
　　“总是这样的。”
　　然后费格太太走了，哈利、他妈妈和莱姆斯一起去见他的父亲。当他们进屋时，哈利差点吓呆了；他的爸爸看起来非常苍白，整个左脸都被绷带覆盖着。他的右臂悬在胸前，哈利只能想像病床床单下面还有什么。他看起来太可怕了……但当他们进门时他父亲笑了，虽然哈利认为他在眯着眼睛看他们。出于习惯，他开始四处寻找父亲的眼镜（他知道没戴自己的那副时感觉有多么糟糕），但哪儿都没有。他小心翼翼地接近床边。他父亲冲着他微笑。
　　“坐下吧，哈利。”他温和地说，“我不会咬你的。”
　　哈利脸红了。“我知道。”他在他父亲右侧床边坐下，看着爸爸用微笑迎接另外两个来访者。
　　“你好，天使。”哈利的妈妈笑着坐在了他父亲的另一边，握着他的左手。詹姆抬头看向朋友，眼睛依然眯着，“谢谢你把哈利带来，莱姆斯。”
　　“朋友就是干这个的，尖头叉子。”
　　“你的眼镜怎么啦，爸爸？”哈利必须问一句。
　　“有点压扁了，”詹姆回答，“或者说……完全粉碎了。修不了了。说实在的，我希望你妈妈已经把家里那副备用的带来了。”
　　“在这儿呢。”他妈妈熟练地把眼镜架在了丈夫的脸上，还顺便停了一下，一如既往地揉了揉他的头发。哈利不喜欢这样，他爸爸也一样，因为詹姆开玩笑地皱了皱眉头。
　　“非常感谢，”他发着牢骚。
　　“不用谢，亲爱的。”莉莉的淘气笑容和哈利的如出一辙，现在她让这种笑在自己脸上阳光灿烂，“对我好一点儿，要不然我就把它拿回来。”
　　“要挟没有反抗能力的人可不公平，”哈利的爸爸反对。
　　“你几分钟以前看起来还精神抖擞的呢，”他妈妈回答。
　　“阿拉贝拉没威胁要拿走我的眼镜。”
　　哈利的妈妈笑了。“我跟你做个交易。只要你遵循医嘱安安稳稳地在床上躺着，我就让你戴着它。”
　　“帮帮我，哈利？”他爸爸哀求。哈利咧嘴笑了。
　　“不好意思，爸爸。这一次我看我会站在妈妈这边。”
　　这个回答让他看到了假扮的一张臭脸。“叛徒。”
　　“你不如说你儿子比你聪明，詹姆，”莱姆斯哼了一声。
　　“我知道怎么回事了。连你都联合起来整我。多谢了，月亮脸。”
　　他们都笑了。知道爸爸依然能玩笑也能微笑的感觉是很美妙的，即使他身上全是伤口和绷带。哈利几乎要觉得一切都正常了。在来圣芒戈的路上，他一直害怕自己会失去父亲，当第一眼看到他时，他简直不知道该想些什么，但现在一切都很明白了，想把詹姆•波特放倒，这么几个食死徒可不够。当忧虑开始消退时，好奇心就占据了上风。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爸爸？”他问。
　　他父亲坏笑。“我学会飞了。”
　　“爸爸。”总有些时候哈利会觉得自己比他著名的爸爸更为成熟，而现在就是其中之一。
　　“真的，”他爸爸轻笑，“我想夺门而逃的时候一个食死徒决定把酒吧炸掉，然后我就学会飞了。不用扫帚。”他只耸了耸左肩膀，右边的功能似乎已经不太正常，“不过我得改进我的落地，因为这次我摔得有点太狠了。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听到你妈妈在我耳朵旁边尖叫，费格太太在忙着驱赶食死徒……不管怎么说，我很高兴这角色没颠倒过来。如果我醒来的时候必须看到阿拉贝拉的脸，我八成会再晕过去的。”
　　哈利笑了，莱姆斯发出一声奇怪的憋闷声音，听起来好像在努力压制自己一连串的笑声。可他的妈妈却在轻轻拍打他爸爸的肩膀。“詹姆，这么说可不太好。”
　　他爸爸又做了一次单肩的耸肩：“面对现实吧，莉莉。你这样的救援者的确是比阿拉贝拉•费格漂亮多了。而且，如果把我从乱石堆里拖出来的人一定得是她，恐怕到哈利满十八我才能了结这件事！”
　　他们一起笑了，都知道这是真的。费格太太和哈利的爸爸关系很近，她对他而言一直像祖母一样，但是就连哈利都必须承认，费格太太永远不会轻易停止任何一次对别人的斥责。她属于那种别人寄希望于随着年龄增长火气会减小的人。她会送来丰厚的圣诞节和生日礼物，但照管孩子的时候严格得可怕；哈利已经数不清自己因为“野性”倾向而挨过她多少训斥了。很久以前他就知道，虽然她是个教养良好的女士，但在特定情况下她的词汇会像一个职业魁地奇球员那样丰富多彩。事实上，费格太太可能比任何魁地奇球员都知道更多的脏话……门突然又开了，然后有人在问一个不可避免的问题：
　　“我错过什么啦？”
　　“彼得！”莱姆斯反应最快，站了起来冲矮个子男人伸出手，“你什么时候来的？”
　　金发男子微笑了。“刚刚。邓布利多好心让我知道的。我今天晚上就得回法国，但我希望能确定詹姆没事。”
　　“除了我老婆威胁我和我儿子背叛我，我什么事儿也没有，”哈利的父亲边试着坐起来边回答。莉莉把他推回了床上。“你怎么样，虫尾巴？”
　　“挺好。你看上去像下过地狱，尖头叉子。”彼得踏上一步，抓着詹姆的手表示问候。
　　“彼得！”哈利的妈妈尖声叫道，用一种可以灭掉随便她的丈夫或者儿子气焰的眼神瞪着他。
　　但是第三个Marauder很无赖地笑了。“我看哈利以前肯定听过这个词，莉莉。”他说，“对不对，哈利？”
　　“我大概听说过一两次吧，”哈利面无表情地说，但是当彼得伸手去揉他的头发时，他的严肃被彻底打破了。“嗨！你知道我讨厌这样的！”
　　“见到你真好，小家伙，”彼得轻轻笑了。
　　“你也是，彼得，”哈利回应道。他爸爸的老朋友转身在他妈妈脸上亲了一下。
　　“也向你问好，莉莉。”他咧嘴笑了。
　　她叹了口气，不管心里什么想法，也是笑了。“你好，彼得。”
　　片刻之后，彼得脸上顽皮的笑就消失了。他变得十分严肃，在床边哈利身旁坐下：“你绝对不能再这么干了，詹姆。”
　　“嘿，我还没到在医院里待了几年的地步呢，”哈利的爸爸立刻反对。
　　“我不是这个意思，尖头叉子，”彼得皱着眉看向自己的手掌，然后又抬起头直视哈利父亲的眼睛。“你现在干的事太危险了，你干的时间也太长了。让其他人管一阵子吧。”
　　“我不能，彼得。”回答很平静。
　　彼得的眉皱得更深了。“我不是说你应该停止战斗。我只是说你应该——”
　　“我不能停，”詹姆重复了一遍。“至少不是现在。需要照管的事太多了……我必须继续战斗。人们需要希望，彼得，虽然我不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做了，起码也应该管好自己的一部分。”
　　“你做得已经比任何人能期望的都多了，”彼得指出。
　　“难道其他人没有做这么多？”
　　这问题沉沉地悬在空中，哈利重重咽了口口水，他知道他的父母和他们的老朋友们现在在想什么。那么一瞬，他们都安静了，每个人都在想着自己的念头——然后以自己特有的方式来回忆。哈利注意到，莱姆斯在詹姆和彼得的争论中一直保持着沉默，尽管哈利知道就算彼得不说，他也会和詹姆进行同样的对话。事实上，他妈妈也会的；他们全家都知道他爸爸正在变成一个工作狂。虽然他爸爸坚持这么做是必要的，但哈利知道彼得、莱姆斯和他的妈妈是对的。不过他妈妈和莱姆斯什么也没有说。他们已经打输过太多的这类战役，早就不认为这么做会奏效了。最后，彼得以一种迫不得已的腔调开了口：
　　“这么做不会让小天狼星回来的，詹姆，”他说。
　　哈利的爸爸悲伤地眨了眨眼。“我知道这不会，”他说，“但是只要我能让哪怕一个人免于他那样的命运，这样做就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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