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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我想是我听错了，”西园寺将眼睛危险地眯了眯，唇角保持着礼貌的弧度，“你刚刚说了什么？”
戴冷不喜欢和人做没有必要的周旋，干脆直截了当地碾碎了西园寺给他的台阶：“你没听错。能得出这种结论，我觉得你很有问题。”
“赞同明石就是讨好他，赞同你就是巴结你，在你眼里是不是别人就没有一点独立思考的能力？” 他不耐烦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问题是这回明石的提案本来就在理，我为什么不能支持？”
说到这里戴冷想到了点什么，转而看着西园寺：“我倒是希望你不是因为提案人是明石而故意阻挠它通过的。这么好的宣传机会你一直拒绝，我还以为你会更聪明一些。”
西园寺的脸色安静地变了又变，戴冷还以为他在组织语言来报复威胁。然而西园寺的结论却落在了奇怪的地方，他说：
“……所以你的做出的选择，和明石这个人并没有关系，对吗？”
他似乎忽略了戴冷对他个人的评论，只死死盯住了明石这个点，甚至像是……能从这个结论中得到某种宽慰。
戴冷玩的游戏不少，知道角色之间存在着“宿命的对手”这种设定，然而西园寺的偏执有些过分了，让他觉得十分闹心：“为什么要和明石有关？我干嘛要去注意他？”
西园寺的表情变了变：“你……倒是和别人不一样。他可是白马集团的继承人，这个学院里最有影响力的学生，也可能是今后这个国家最富有的人。”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听起来在乎他的人是你吧？”要不是戴冷知道这是个乙女游戏，他甚至要以为西园寺和明石有感情线了：“我不知道你在和他比什么，在我看来你是你他是他我是我，我跟你们两个谁都不想攀关系。”
戴冷说完了就要离开，西园寺却忽然在他背后开了口：
“……今天的提案，我其实也觉得建设保育点是一件好事。”
戴冷觉得自己大概是听错了。回过头去，西园寺少见的没有微笑。相反，他的表情有些复杂，像是在等待戴冷的回应。
“是吗。那挺好的。”
戴冷渐渐走远，不知道为什么西园寺会和自己说那番话——是想说明其实他也能为他人着想，还是想证明他并没有像戴冷说的那么愚蠢？
想不明白。
……
这天晚上，秦天窝在终端的座位里，双手抱着膝盖，整个人都有点恹恹的。
辅助系统的异常并没有好转，反而是一次次地加深了副作用。他下线的时候耳鸣得厉害，浑身都觉得冷。
他把头埋在自己的手臂里，让脱力的身体慢慢缓过劲来。
游戏里他那位主顾的表现还历历在目——是今天见到了真人，他才总算理解了黛铃身上那股子天然的气势是从哪里来的。
他到现在都觉得奇怪，好端端一个大公司的总裁，为什么要跑来玩一个乙女游戏，还穿着大号百褶裙毫无心理障碍的跑来跑去。说他有异装癖，他的举止动作丝毫没有贴近少女的倾向。说他是为了研究投资项目自己下海，那他攻略角色的样子也太过认真了一点。
戴冷……吗。
秦天在心里默念了这个名字一遍。
对方可能还没有自觉，但是游戏里西园寺对黛铃的态度已经悄然改了观。作为政治世家的次子，西园寺对于权/钱交易耳濡目染，天性里对人有着强烈的不信感。这回见到这个对于金钱外物不为所动的女仆小妹，是西园寺第一次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自己真的钻了牛角尖。
不过想想看，这位小妹自然不会介意明石的身家；毕竟人家现实里就是霸道总裁，左右一对比，游戏里的设定看上去反而像是家家酒了。
只不过因为这个辅助系统的问题，任何角色对于“黛铃”的态度转变，都会一股脑地反应到秦天这里。
不论是花山院复杂的在意，前田下意识的亲近，小早川难以宣之于口的恋慕，还是斋藤被打乱阵脚心乱如麻的心情，到最后都是秦天在消化。
——我是喜欢你啊。
——做你的题吧，再错下去连大学都上不了了。
——不要再动他了。你们打一次，我打回来十次。
——你的头发……有点乱了。
“……游戏里撩了这么多人，到最后都成了撩我一个人……饶了我吧。”秦天苦笑了一声，却不是真的在抱怨。
手指在座位上轻轻地划来划去。是到现在他才知道，原来“黛铃”的黛和“戴冷”和戴，都是十七划。
……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蓦然亮起，打断了秦天的出神。上面显示了一条未被存储过的号码发来的短信，开头写着“秦先生”三个字。秦天还以为这是什么诈骗信息，随便拿起来看了一眼，很是被吓了一跳。
戴冷要见他？为什么？难道是向导的身份曝光了？
然而游戏里戴冷的反应如常，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那大概就是和先前所谈的投资有关了。
于情于理，秦天都应该去赴这个会。只是前来邀请的周经理没有提及章竞的名字，秦天想了想，也同样没有把要和戴冷见面的事报告给章竞。
“就是一个商务会谈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秦天提醒自己，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脸，不让自己陷入胡思乱想里去。
……
两天后，戴冷邀请秦天见面的日子。
戴总一大清早起来在衣柜前转悠了好几圈，死活不知道自己该穿什么好。他的衣柜里一水儿的西装，但是他今天偏偏不是很想穿，最后套了一件白色的休闲长袖衫和牛仔裤就出了门。
他鬼迷心窍地让周明把见面的地方约在了自己高级公寓顶层的会客室，而不是环盛集团的总部。此时会客室被他包了一天，他就挑了个风景最好又临江的角落站着，一边从玻璃窗的反光上悄咪咪地观察有没有人来。只不过这样站久了，饶是不喜欢照镜子的戴总，也意识到了反光里自己现在的模样。
额发放下来了一些，刘海挡住了戴冷锐利上挑的眼角，显得整个人柔软年轻了不少。身上的这件常服是他很多年以前买的，那时他大概是在上大学。
戴冷一时有些怔怔。
……他的学生生涯单调平顺，毫无波澜。
唯一一点小的涟漪，是他第一回喜欢上了一个人。
对方也同是留学生，和他一样的年纪，住同一宿舍的同一层。只不过戴冷十八九岁的时候看起来像二十八/九，对方则是标准的少年模样——脸庞白净，头发细软，喜欢穿着白色的运动衫在宿舍区后的篮球场打球。
戴冷喜欢打拳，不喜欢打球。但是每每对方招呼他说“冷哥，篮球走不走的时候”，戴冷都会下意识地点点头。
总是被冷哥冷哥的叫着，戴冷一直没说，其实他比那个男生的年龄还要小上几个月。
大三的时候，那个男生找了个女朋友。女孩子是他们的学妹，没多久身影就出现在篮球场边缘给男孩助威，眼睛里亮得像是有星星。
戴冷胸口憋着一口气，平时只是随便地投投三分，那场比赛里硬生生盖了对方黑人前锋八/九次的帽，吓得对方还以为自己惹到了戴冷，下场了悄悄地问他：“Dude, you ok？”
我不ok。戴冷却不能这么说，只能摆摆手，看着场边的女孩给他喜欢的男孩子送上一瓶矿泉水。
……
——“冷哥，篮球走不走？”
不了。真的不了。
——“……好。”
……
等他毕了业回了国接了他爸的摊子，他曾经喜欢的那个男孩也从校服走到了婚纱，在二十五岁那年，给了戴冷一张结婚的请帖。
戴冷没去，只让助理给包了一个十万的红包。
那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明媚，蓝天白云，戴冷五十九层的办公室亮堂到要发光。
而他坐在自己的座椅上，落地窗的倒影里，一身西装的戴总面无表情，和学生时代的自己一样，严肃而不讨喜。
只是那个时候还会有人在走廊上隔得老远冲他招招手，一边笑，一边叫他一声“冷哥”。
……
——为什么要玩恋爱游戏？
——大概是因为在游戏里，只要你努力，你在乎的人总会看见你。
……
下午三点，秦天如约而至。
他穿着白色帽衫和牛仔外套，脚上蹬了一双帆布鞋。他一边推开门，一边对着戴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抱歉，我很少来这一片，路上耽搁了一些时间。”
……就是这双眼睛和这个笑容，戴冷想。
有许多年，他只能在别人的眼睛里看得到畏惧和试探，但是秦天的眼睛里没有这两样东西。
只有光。
而那个笑容，和上次见面一样，带着一种极为熟悉的暖意，简直要让戴冷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没关系。”戴冷毫无自觉，自己的声音已经温柔了好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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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写到这里才发现戴和黛都是十七划！(觉得厉害
求评论哭哭，再单机下去我要忍不住坑了抹泪
下一章在后天的周二，鞠躬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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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