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意绵绵

　　铮铮话语没来得及得到同伴回应。只见女子在她们面前停住马，将男人往医馆一送，说了声：“请为他检查。”旋即转身向那群水匪跑去。

　　但见她连绵不绝地使出不同招式，半柱香工夫后，终于将他们都打趴到地上，哀叫个不停。

　　而这期间，那男子在里头待了一会也出来了。他轻靠着墙，嘴角含笑，静静地望着他的同伴。旁人的议论和目光他浑然不理会 ，只一心一意地看着那女子。

　　这场景让最靠近他的三位少女看的眼热，脑补的更加厉害。她们不敢靠近这人，却也不肯离开，小声嘀咕着。

　　等那女子将那群人都收拾了，大步行来。武馆少女很是积极，直接将她的椅子搬过去道：“姐姐请坐。”

　　女子和她道了声谢，爽快地坐下了。三位少女近距离望着她，齐齐吸了口气。同时觉得这女子十分漂亮，竟将她们镇上出名的美女都比下去。更难得的是她还有一身好武艺。难怪那男子片刻也不肯离了她。

　　柳绵绵不知旁人心思，对给她椅子的少女道：“姑娘，请问这附近哪有马车可租？”

　　偶像和自己说话，武馆少女激动啊，连声道：“我家就有，我家就有。姐姐要马车，我这就去喊人来。”没等柳绵绵搭话，她已迅速跑去喊人。

　　柳绵绵诧异对方的热情，正要起身感谢，人都跑远了。而且一会儿，那少女就揪了个小子来。几句话功夫，绵绵就问清价钱，和对方定好一辆马车连车夫。

　　这时，花花也坐到她身边。他根本不用开口，眼睛一扫，另外两个女孩就主动让座了。还体贴地送上一壶热茶。两人刚喝完茶，马车就到了。

　　等柳绵绵过去交上定金，花花才起身走到柳绵绵身边道：“这一路辛苦你了。”柳绵绵正要答话。花花突然抱住她，在她颈边一按，她便昏睡过去。

　　那三位少女不知情，还被花花这动作弄得脸红。结果却见那位姐姐瘫倒在男子身上，被他抱进了马车。她们自动理解是那姐姐太累了。目送他们离去后，兴高采烈的少女们继续她们的八卦。而其他镇民也是议论纷纷，估计要讲上好一段时间。

　　花花全然不在意这些。他上了车就吩咐马车直接去当地知县府。才走了一条街，却见知县连同一众捕快赶去他们来的方向。

　　花花一掀帘子，笑吟吟道：“小七郎，好久不见了。”

　　专心赶路的知县停住脚步，看到花花，脸色变的极为憋屈，好像随时就想转身落荒而逃。最后，他在花花的冷眼威逼下，低着头，低低喊了句：“见过王爷。”

　　花花又是一笑，对那些看楞的捕快道：“还楞着做什么。你们的大人留下陪我，你们去将那些水匪收拾一下。再派个人给附近的军营送信，让他们派人去将那水匪的窝端了。”说话间，他已将一封信和一张绘制水匪窝点的纸包着钉子射出去。

　　知县低头扭去看下属，连连打眼色让他们快去办。好在那些人都不笨，陆续离开。留下哭丧着脸的知县。

　　花花轻笑一声，道：“小七郎，我们真有缘分啊……”

　　这话成功引起知县的愁绪和回忆。这是怎样见鬼的缘分啊。

　　当年在京城的他，是个出身大家族的子弟。原本有大好前途，可因一次醉酒没看真，对穿着女装的王爷出言调戏了一句。大意就是姑娘你好漂亮，要不要随七郎哥哥走一走。这事他从前常干，从来都是动口不动手。旁的女子要么瞪回一眼，要么害羞低个头也就完了。

　　可对象换成这小心眼爱记仇的王爷，他就惨了。先是家人承担了不少压力，让他被迫去到王爷府打杂跑腿，后来参加个科举，也被扔到偏的不能再偏县城。直到王爷离开京都几年，家人才敢动用关系将他的位置挪到比较太平的县城。

　　但这事没完，因为王爷时不时就会派人来他那考察一番。弄的他在任上干的兢兢业业，成功从一个纨绔子弟过渡到一个敬业爱岗的小知县。不料才来这里不到半年，王爷来了。从前怎么被使唤都很少看到他，这下来个面对面，知县感到压力很大。

　　花花明知对方怕他，还故意道：“从前你不叫我和你走嘛。本来我要去别处，看到你，不免想到过往，还是去你府上叨扰一番吧。”

　　知县暗自心酸，心道：“果然怕什么来什么，他就知道王爷不会善罢甘休。今天出门没看皇历，太悲催了。”

　　且不论花花如何为难这小知县。柳绵绵一直昏睡着。对于花花将她送上马车，而后又送进房间的事完全不知。

　　在身心俱疲的情况下，她梦见从前一桩事情。那年她十八岁，风华正茂。表哥家牵连到朝廷争斗，她不巧被牵连进去。路上被一些江湖杀手围攻。她凭着一股力气，将那些人打趴后跑去表哥家报讯。

　　好在快到时有一面之缘的喻三拦住了她，告知她有危险。还帮她雇了马车，带她去找表哥。在马车上，犹如惊弓之鸟的她片刻不敢放松，假装闭目，实则暗自观察喻三。对方不但为她分析了局势，还不辞辛劳将她送到表哥身边。那时她年少懵懂，一颗芳心自然就系在一路细心照顾她的人身上。

　　而这次的情形，竟和当初一般凶险。好在她比过去成长了不少。只是这些情形到了梦中，最后换成了喻三和她在马车上同行的情形。在梦里，没有其他人，只有喻三和她，对方渐渐靠过来，她莫名其妙低头一看，那人竟变成了花花。

　　绵绵心头微凉，没推开花花，只默默转过头，望着雾茫茫的前路。她原本想再寻找一个喜欢的人。可事到如今，她只能这么样了吧。
　　___
　　一觉醒来看到花花躺在枕边的脸。绵绵吃惊了一下。

　　外面的天微亮，是以房内的光线还是暗暗的。花花和衣侧躺在她身边，眉头微皱，安静地睡着。

　　最初的惊讶过去了，柳绵绵侧过身，脸对着花花，往里缩了一下。然而，对方却没有醒。前两次他都是比绵绵动作更快地拉开距离。而这次，哪怕绵绵故意弄出声响，他仍是安静地睡着。

　　柳绵绵不习惯他这么安静，大着胆子伸手拍他的脸。从小小的力道到一点点加重。见他的脸微微发红，绵绵终于住手了。她知道花花真的睡死了。想想之前的经历，也明白他确实累坏了。

　　她的指尖微微碰触他的脸，她的心惊不起半片波澜。只是诧异这么张脸变成女子时，极为妩媚动人，连她也自叹不如。变成男子时，却又显得俊秀疏离。这样的人物，原本不应该出现在她的圈子里的。

　　柳绵绵缩回手，想起方才的梦，总有种不太妙的感觉。而且算算他两同床共枕的次数愈来越多，再这样下去，这婚是退不成了。

　　想无可想，柳绵绵就打算去练功。结果她才换了姿势，花花睁开了眼睛。柳绵绵惊的不敢动，只侧回身瞪大眼睛望着他。

　　却见花花双眼茫然，眼光在她面上转了一圈。又闭上眼。然后又睁开，眼睛转了一周，似在打量周围。然后又闭眼。如此再重复两三次，他才慢慢地半起身，扭头对柳绵绵道：”你醒了，睡的可好？”

　　柳绵绵被他抢了话，就道：“还好。你呢？”刚才纠结了一番，她也就无意在他为何会睡在旁边的事情纠缠了。

　　不料花花道：“我睡的不算好。你昨晚磨了两次牙。挥舞了拳头三次，踢腿六回。我睡的迷糊，没听到你有没有打呼。”

　　柳绵绵悲愤了，我这是因为谁因为谁。偏生花花还嫌她不够尴尬，非要来一句：“看来你做梦都要找人打架。难怪你从不找书生。估计没两下子，一晚上就挂了。”

　　柳绵绵这回可真气了，她猛然起身，双颊涨红道：“若非你落了贼窝，我用的着拼尽力气后又担惊受怕吗？”

　　花花有些意外，打量了她一眼道：“我看你将那些贼人打的落花流水，还以为你正得意呢。没想到你也会怕。”

　　柳绵绵心里骂道：“废话，哪个女生喜欢打打杀杀的。怕不是你小鸡肚肠，被我救了觉得没面子吧。”然而绵绵知道这话终究不能说出口。只能狠狠地瞪过去。

　　花花微微冷笑，道：“那群贼子应该感谢你。若非你已出手教训了他们，我定是要灭他们满门的。看在你的份上，我且饶他们的狗命。”

　　他的话语虽轻，绵绵却打了个寒颤。她知道这人言出必行。而且即便他饶了那些人性命，以他的性子，向来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绵绵突然想到自己昏倒的时候，定是他做了手脚。他能睡着这么熟。很可能是在放倒她之后，又做了些安排，其中应该就包括铲平水匪窝吧。所以才会累的人事不知。

　　不得不说，柳绵绵和花花这几年架不是白打的，她已经能跟上他的思维了。听了几句话，就能猜出他的动作。

　　而她心思单纯，有些话即便不说，花花也能从她的表情探知一二。他嘿嘿冷笑，看来柳绵绵和他果然有些孽缘，处的时间长了，傻妞也变聪明了些。

　　想起自己做的一些安排，花花又微挑起嘴，对柳绵绵道：“之后的日子会更热闹。希望你真能跟的上我。”然后又道：“你快去洗漱，我带你去吃饭。”

　　柳绵绵跟着花花到花厅，用完早点又被他拉去正厅。这时天才亮起来。但厅里已是热闹非凡。仆从不多，但里头一片莺声燕语。柳绵绵往里一望，果然是有好些美人，环肥燕瘦，各自施展十八般武艺来讨正中用饭的男人欢心。

　　他们一进屋，里头的声音立即顿了一顿。柳绵绵见那男人看见他们，放下筷子，快步来到花花面前，低头道：“王爷。”

　　花花微笑道：“小七，你这里女人真多啊。可惜都是姿色平庸，又俗气的紧。还不如你好看。难为你还咽的下饭。”

　　屋里的女人大都是知县家里安排跟随的通房丫鬟。她们起初忌惮柳绵绵的美貌，闻言都被花花气了半死。好在知县知机，早早告知花花的身份再敲打了一番。这些女人再生气也不敢放肆，唯有僵着脸。

　　知县听到这话倒习以为常。京都的闺阁千金都被花花刷个遍。再说他的人比起准王妃，差别不是一点点。倒能心态平和地招呼花花他们坐下。唯独惋惜准王妃颜色惊人，他却不敢多看一眼。免的招了这活阎王的眼。

　　花花毫不客气，一坐下就指着两个带香气的女子道：“这两个有狐臭的，站门口熏虫子去。”

　　然后又指一个带颜色口脂的道：“搽红穿绿的，看着倒胃口，站我后面的角落去。”

　　接着又对一幸灾乐祸的女子道：“斜眼歪鼻的，也好意思出来丢人。再笑将你嘴巴也整歪，正好成一线。一旁低着头别让我看见。“

　　柳绵绵十分诧异，嘴巴张的几乎可塞一排鸡蛋。俗语说：打人不打脸。又有古书云：君子不论人是非，不揭短。而且就她所见所闻，出身良好的男子大多礼让女子，有不好的话也要拐着弯说，或让旁人去说。

　　花花显然走的路线与众不同。这种明晃晃打脸栽赃的行为，倒像是泼妇所为。尽管他几句话得罪了所有的女人，对方还不敢说话，只纷纷低着头，小心离花花远些。而知县很是淡定地给花花倒茶，花花也很自如地道：”看来你泡茶的技艺有些长进。从前没机会品尝，倒也不可惜。”

　　柳绵绵闭上了嘴，他这是在夸人还是损人呢？想想豆莎的话，估计从前在京都她见过更损的。看来花花只和她打架算是客气的了。

　　绵绵也不想想，哪个女子有她这般武艺，加上她从前反应迟钝，这才让她少听了许多损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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