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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不过人既然来了，还是一番好意给她上药。绵绵自然不会将心里的话说出来。她只是主动地将药拿过来，边道谢边自己动手。
花花也不勉强她，他自发找张凳子坐下。看着她动作。
他来前颇经过一番思量。其中当然少不了管家夫妇的大力鼓吹。在之前，他确实有放弃的想法。可无意听到柳绵绵和洪豆莎的对话，他有些动摇。
原来洪豆莎自打看到那人，心里越发焦虑，昨夜更是做了恶梦。她眼睁睁看着柳绵绵和那人走了，任她在后头哭的撕心裂肺，那两人都不回头看她一眼。
因此，她加倍积极游说柳绵绵。除了花花那她不敢去，管家夫妇都被她不时骚扰。洪豆莎长这么大，只有在外头说同性酸话的份，从来没有这么极力去赞美一位同性，还是自己的潜在情敌。她从前做来十分生硬，后来愈发熟练，说的她都自以为是个懂得绵绵的好处，关爱满满的好闺蜜，好姐妹了。
殊不知管家夫妇是老人精，起初还顺着洪豆莎，如今却故意在她面前说些似是而非的话，让她恐慌不已，如被踩着尾巴的猫般蹦达更加厉害。
柳绵绵也非愚笨之人，早发觉洪豆莎来意不单纯，知她无恶意，也从不点破。今日却见她一股劲在自己面前游说，表现的急躁不安，还带着几乎是低声下气的哀求，全无昔日傲气娇纵的模样，似乎有些魔怔了。绵绵沉思片刻，决定和对方谈一谈。
绵绵带洪豆莎上了船顶，她平日练功的地方。管家大娘知道绵绵这个习惯，平日都特意让人在那放着桌子和小点心。柳绵绵一上去就招呼洪豆莎坐下。
柳绵绵选了些不敏感的话题先谈，谈着谈着就说起对花花的想法。她很坦诚告诉洪豆莎，她存了试着和花花相处的心思，之前因崔琳一事，也有过放弃的念头。不过没走到绝路，她都会再努力一把。最后，谢谢豆莎一直以来为她费的心思，也请她不必太担忧。
绵绵其实隐约猜测到洪豆莎的意图，可她低估了对方的厚脸皮。暗示点到为止的话洪豆莎全然当听不到，不但大大咧咧地收下柳绵绵的感谢，还赌誓般地拍胸口表示她一定会再接再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这局面反倒让绵绵哭笑不得。洪豆莎之前还会为她考虑一二，现在态度全然变了。恨不得她能立即嫁给花花才好。
既然柔的不行，便要来硬的了。绵绵面带微笑，当着洪豆莎的面将桌上的点心碟子一扫出去，再一甩鞭子。除了一个装着一堆点心，其他全部整齐地镶在桌子上。
最后，绵绵还语带温柔地描述自己的一些技能，她出自商户之家，算账做生意虽不拔尖，守成是不成问题的。幼时父亲怕她因没了母亲缺乏管教，托关系重金聘请了从宫中出来的嬷嬷教导。而她自从几年前因表哥家出事收牵连中毒，回家后亦下了不少功夫，寻常的毒药她亦能分辨。有这些本事在手，她实在不忍让豆莎这样的好友为她操心太多。
柳绵绵还边说边来回耍弄那些碟子，整的跟风火轮似的。最后，她还卷了条鱼上来，用随身的匕首拨弄一会，码出一碟薄如蝉翼的鱼片请豆莎品尝。
洪豆莎果然被镇住了，这些年绵绵对她太好了，让她都忘记绵绵有多剽悍。她很识时务地改了口风，表示自己的友情忠诚如一，天地可表。绵绵不喜欢王爷的话，她绝对不阻挠。
两人友好分别，绵绵转身便叹了口气，豆莎不肯说她的心事，又如此偏执地要逼她和花花一起，她唯有震慑豆莎一回。
洪豆莎则是垮了脸，她的小心思不足外道，确又执念极深。如果绵绵没露一手，她下一步还真想逼绵绵发誓不会和她的心上人有所牵扯。可如今她确实要掂量一下。
不成想这一幕一点不落地被花花和管家看在眼里。管家赞道：“柳姑娘也是个有心人。她的心计不深，可什么时候装糊涂，什么时候该明白，倒也分的清楚。”
花花只淡淡地说：“听说她的宫中礼仪学的不错，原来是接触过的。”
管家心里一动，接着话道：“想来柳姑娘幼时的教导嬷嬷没想到她会有大造化，只教了基本的管家功夫。不然柳姑娘能学的更快。”他这是在提醒王爷，嬷嬷都有分寸，宫中礼仪是不会教与寻常人家。柳绵绵能学好，靠的还是她那股韧劲和聪敏。
管家的话还是有用的。原本花花因担心柳绵绵个性不适合而想放弃的心又开始活络起来。他也将柳绵绵的话听的清楚，没到最坏一步，总要努力一把。
于是，他又来到了柳绵绵房间。没有旁人的干扰，只要两人能平心静气地相处，他就能更好看清楚对方。
柳绵绵见花花拿药来，又笑的温和，即便心里有想法，也客客气气请他进来。
只是这一回，绵绵自然不能让花花给她上药。她就当着他的面，大大方方将药膏涂满半边脸。她本以为这般举动会招花花讽刺一二，岂料他什么话都没说。而是一直在盯着她看。弄到后面，绵绵的手都打抖了。
不能怪她，毕竟两人打架吵架多过平静的时候。如今被花花盯着，有种被当成猎物的不安，还是要被灭口那种。
绵绵也不去试探他，用完药就到里面搬了一盆水，摆在花花面前。
花花挑眉一看，竟是一条肥鱼。绵绵解释道：“你不是说要鱼吗？我今天用网子捞的。”也算运气。绵绵刚把洪豆莎送走，就看到船边有鱼群经过。想起花花的要求，赶紧捞了一条。
谁知花花沉默了一下，不依不饶道：“下次要当着我的面活抓一条给我。”
柳绵绵惊诧，不明白他怎么就在这上面执拗。空手抓鱼，这可真难倒她了。可她不想惹花花生气，想了想，道：”你再给点时间我。我得练练。”
花花满意了。主动和她谈起崔琳的事情。他暗示除了崔父丢官外，崔家不会有大碍。然后试探道：“看来本王没纳侧妃，让很多人惦记着。”
柳绵绵不好答这话。花花斜眼看她，道：“你就不担心。你那好友极力靠拢本王，却又表现极遭。她当本王是傻子吗？她不怕弄巧成拙？”
柳绵绵想了想，道：“她确实不了解你。你也不了解她，她是个性情中人。我不是不担心，只是，我知道以你的为人，你不会接受她。如果换作是别人，可能会被整的更惨。”
花花有些兴味，道：“为何？在你心中，我是什么人？”
柳绵绵认真答道：“高傲的人。”她嘴角抽了抽，又道：“而且你最讨厌美丽的女子在你面前晃荡了。”
花花怔住，盯着柳绵绵。面无表情道：“胖妞说的？”
柳绵绵赶紧摇头，道：“我自己看出来的。”她不敢再说，内心却在吐槽：“和你斗了无数回合，我能不了解？无非就是在你内心有颗女儿心，嫉妒，爱掐尖，小心眼。那种充满负面心思的小女人心思你都具备。越漂亮就被你整的越惨。若非我坚强，早就被你弄成猪头了吧。”
柳绵绵虽然不说，可花花心如比干，根据她的表情便猜出她的心思。
内心的想法被撞破让花花感到不爽。他的话渐渐尖锐起来。他又提起崔家，说若非要赶着回京，不可能如此轻易放过崔家。按照他以往的做法，贪官不但要杀，还要怪罪其家族。
绵绵莫名其妙，却被他的话吓到，没细想对方是小心眼发作。直言道：“罪不因及家属。”
花花却道：“不狠不震撼。人性贪起来，皇帝都敢杀，何况是他？”
绵绵担心他真回头去找崔琳麻烦，便和他争执起来。结果越扯越歪，花花道：“皇权不该被挑战。”
若绵绵转换话题便罢，她却冲口道：“你的存在不就是挑战吗？”
不料触及花花心事，花花怒极，面色阴沉沉，狠狠盯着柳绵绵。
柳绵绵话说出口也后悔了。想起某件往事，她心跳加速。但一看见花花的脸色。知道说什么也晚了。多番交手的默契让她看出他又要打架，赶紧拉他出去打。两人在打架方面默契十足，一起奔跑到最顶层。
到了顶层，花花和柳绵绵面对面相互瞪视着，其间火花啪啪声不断。若是在从前，如此剑拨弩张的局面，绝对会立刻打了起来。如今两人都存了尽量交好的心思，都在极力克制。
早先两人不想给船员看了笑话，尽管已将船顶上值夜的人都赶下一层。还是自觉找了个较高又无人的位置呆着。打不成架，斗嘴也要斗赢。抱着这想法，柳绵绵努力搜寻些话。
而花花冷眼看她精彩丰呈的表情，对她的心思一目了然。两人只顾留意对方，浑然不知危机来临。忽然间，船身毫无预兆地大力颤动着，两人刚觉下盘不稳，下一刻就被一个迎面的大浪打到船外。这些几乎是同时间发生。柳绵绵只凭着本能用鞭子卷住一块备用的船板。
到了海上，柳绵绵极力游向花花。她知花花水性不佳。而她也没信心带着人。于是将手中的木板推到他手上。花花还没来的及说什么，下一个瞬间，柳绵绵就消失在黑暗的海浪中。
花花低头玩耍着手中的酒杯，杯身粗糙，杯缘还有个小缺口。他漂游了一整夜，幸运地游到陆地。但就在他全身脱力瘫倒在浅滩上。几名水匪楸起了他。他竟被带到一个水匪的巢穴。
这些人表面上对他不错，起初强灌了几口姜汤给他，又找来妇人要给他换衣服。但那眼中的淫邪一望便知。他长年扮女人，遇难时也穿着女装。那些人自然当他是天下掉下来的肥鱼。
姜汤里下了药，加上之前泡水太久，他喝后有些乏力。他仅能阻止妇人帮他换衣服，其他的就得随机应变。
到了午饭时间，他们带他到饭厅，几个大男人和他同桌吃饭。花花一直低着头，也不曾开口说话。那些人当他是哑巴，又见他之前喝下带药的姜汤，说话少了些顾忌。言谈间似乎要等领头的回来，再看如何处置他。
花花吃了八分饱就不再吃。他默默盘算着在换衣服时揪下的几枚钉子连着手边放的一双筷子，能够击杀几个人。而他体力不足，外头的人上来恐怕无法抵挡，自然要寻找一个最佳时机。
正当花花眯着眼睛算人头时，外头突然有人跑来喊道：“不好了，北面和南面的房子起火了。”
厅里的汉子们大惊，纷纷放下碗筷跑了出去帮忙救火。只留下一个人看着花花。饶是如此，花花还趁空摸下身边一小伙的匕首。等人一走，就赶紧出手宰了留下的人。
不料有人比他更快，一个鞭子抽来就将人给打晕了。花花望见这鞭梢，心跳陡然加快。当来人抱起他时，他脑子空白了好一会才缓过神。
昨夜在水里漂浮的时候，他一直在找她。发现自己深陷险境的时候，他也暗自琢磨着要活着出去找她。万万没想到，她居然自己送上门了。
更令花花惊讶的还在后头。只见柳绵绵穿着轻便，迅速抱起他狂奔至僻静处，将他放上马。随后也上马，让他靠着她，策马狂奔。
她这逃命的举动终于惊动了救火的水匪。那些人骂骂咧咧从后头追来，却无法骑马。从风里送来的三言两语，花花听到非但几处被点了火，船底被戳了，马被下了药。连放武器的房都被她在出逃前放上了最后一把火。
柳绵绵这些惊人的举动让水匪们愈发疯狂，他们发狠狂追。奈何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而且这姑娘边跑还边头也不回地往后放从武器房顺来的暗器，自然将这些人远远抛离。
花花总结柳绵绵的一系列动作，就是快，准，狠。他还要头靠在如此剽悍的女子肩膀，内心受到极大的冲击。
等柳绵绵放完暗器，还抽出一身男装给他道：“我暂时还不能停下马，你挑些能换的吧。晚点我们会去一个镇上，你穿男装会方便些。”
花花自己形容狼狈，见柳绵绵神采奕奕，穿着干净简练的女装，从容不迫的几番布置就让抓自己的水匪吃了大亏。他缓过神来就感到十分不爽。待追兵被远远甩下，柳绵绵放完暗器。他就开始用手去轻敲她的肩膀，掐她的脸颊。
他为她担惊受怕了一夜一天，这丫居然什么事都没有。他很庆幸，也感到很郁闷。
直到柳绵绵递来这些衣服，说完那番话。花花的小动作停了。他留意到她的声音沙哑，眼睛隐隐发红。他沉默了。
柳绵绵没听花花回答，只感到怀里一松，花花跃到她身后了。过了一盏茶时间，绵绵以为他会靠着自己的后背时，他居然又跃回到她怀里。衣服和头发都换回男装，可他的脑袋还是靠着她的肩膀，脖子都能感到他呼出的气。
柳绵绵惊悚了，她在剽悍地骑着马，他却如小鸟依人地倚着她。这画面她不用看，都觉得令人啼笑皆非。偏生她没力气纠正他的举动。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实则内心无比纠结地奋力赶路。
尽管马不停蹄，柳绵绵毕竟对当地的路不熟悉，走错两次后，终于在下午到达镇上。而那群识途的水匪，也正好等在镇门口，磨刀霍霍要准备和他们算账。
此时，小镇的居民都在屋外头和邻里喝茶闲聊。长街尽头的医馆老板女儿和隔壁的武馆老板女儿，书店老板女儿则围着一桌，轻声漫语描述着对意中人的美好展望。
这十五六岁的少女脸带羞涩和憧憬，缓缓描述：“我的意中人，一定要骑着高头大马，金冠玉带，相貌堂堂，策马向我迎来。他最好懂点武艺，能够在我遇险时救下我，而我可以用医术为他疗伤。啊，这画面想想多美好！”
另外两位少女不住点头，同是一脸向往之色。可没等医馆千金继续发表她的想法，她陡然起身，双目圆睁，张大嘴巴看向远处。
另两位少女不禁也往一处看去，只见一对男女策马奔来，两人容貌都十分出色，但奇特之处在于，女子一手执马鞭，一手挥舞着鞭子抽打着追赶在后头那些恶行恶状的歹人。而男子却双手搂住她的腰，面带微笑地依偎着她。
武馆少女激动了，还是越看越激动。她挥舞着手，毫不犹豫推翻方才同伴的宣言道：“总有一天，我要向那姐姐那般，像英雄似的解救我的意中人。如此，方不枉我学武数载，方证明纤纤女子也能女儿自当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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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太忙了。跟挤牙膏似的挤时间更新。才发现另外那篇快要过期了还没更新。我昏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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