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女王

　　一百一十三、自知之明
　　又过了三日，雷蒙等人带着战利品归来，捕获玉人帮帮众九十八人，其中十八人为女性，其余全是男人。可笑的是，他们顶多会一点糊弄人的拳脚功夫，所以雷蒙等人绑他们很容易，耗时三天完全是因为他们太会藏，让她们好一顿找！
　　而这些男人，有些是被打劫去的，有被强掳的，也有被人捡回去的，还有换的，甚至有闻名而去的，不过无论什么来头，最终他们都成了一样的人，上床伺候女人，下床打劫，将物资带回去给女人。
　　他们还有一套挺成熟的竞争制度，听得夜澜目瞪口呆，暗自咋舌，直可惜到底也算是个人才，怎么就是没有用在正途上。除此之外，一同被带回来的另有金银珠宝粮食无数，这些全部都是乔兴撤离这些时日里，他们打家劫舍抢来的东西。
　　据负责人交代，他们原本是去投奔玉人帮的，没想到，去的时候，那里已经人去洞空，没办法，要生活，只好……
　　“这都不是借口！”夜澜少有的怒了，江南灾难，日子不好过，官府没有管，是这些都是事实，可是，夜府不是管了吗？他们凭什么还要犯罪，并以此为生？还认为自己应该被谅解？
　　这天下哪儿有这样的道理？
　　夜澜拍着桌子让人赶紧把他们全部送去官府。
　　沉木一愣，这才意识到她是真的生气了，可是…他她第一时间冲出去想拦她。
　　送官府可以，但现在的官府，绝对不行。
　　不过夜澜在气头上，又是孕中，他不敢触这个霉头，只跪着不说话。
　　宁小雅也摇头，作为前任武林盟主，她对江南的了解绝对不少于她对南郡的了解，而她对生养之地沅陵的了解，绝对比对江湖还要了如指掌！只是她的立场尴尬，不好说什么。
　　“妻主。”沈默儿出头按住仍在气头上的人，这个时候，只有他敢，也只有他能。
　　他低声提醒道：“你南下，是……”
　　“！”
　　“你是钦差。”沈默儿小声道：“你还是钦差，来查江南官府的。”
　　“……”夜澜恍然发现，自己竟然将这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对呀，她是钦差。领了命替王上南巡，来查官府腐败的！
　　她怎么会这么不务正业，把正事忘得这么干净呢？
　　“我们等两天，等楚儿来？”沈默儿小声跟她商量道。
　　夜澜默了片刻，挥手让众人都下去，只余下自己人，她靠在沈默儿怀里，忽然有些伤春悲秋：“我怎么什么都干不好！”
　　“你怀孕了嘛！”
　　“这有什么关系！”夜澜无语，说得好像如果没有怀孕她就能做好这一切一样。不过到底被他一句话带偏了念头，她不再想那些让自己头疼的事情了。
　　人啊，要有自知之明。
　　而她一向最会的就是这。
　　嗯，她最有自知之明了。

　　不过这一次沈默儿可没打算放过她，见她不气了，把人抱到书桌旁，拢在怀里。自那日之后，夜澜彻底放飞，完全抛弃了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羞耻心，但凡在他怀里，两人就是连体人，管什么青天白日，管什么身边有人没人，不这么着她反而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三人一起，他将这些日子以来的消息全都拿出来给夜澜和宁向卿两人看。
　　省的她再像今天这样，给他们来个意外惊喜，搞的人束手无措。
　　离开沙城后又在这云梦山庄避世这些天，夜阑的日子是醉生梦死的逍遥自在，还左拥右抱简直快活似神仙！直到这时她才知道，短短半个月，外面已经天翻地覆。
　　秦怜楚以平均两天一封信，三天一城的速度在步步南下，信的内容简单明了，往往就是一句话。最近的那封，是前天发来的，当时他在香东。嗯，由于前期工作到位，所以这些日子以来，他的进度很顺利，已经从长郡走过巴郡，到了南郡，按照他这速度，确实最迟三天，快则两日他就能到沅陵。
　　当然，看到他这速度，他们都知道他急了，他是想她想得快疯了，才会这么疯狂，半个月拿下两个郡。
　　苏亦愉那边一天一封，一会儿说什么花儿好看，一会儿说什么叶儿香，一会儿又说什么点心好吃，哪个瓜儿甜，总归是走哪儿夸哪儿的风花雪月阳春白雪，洋洋洒洒一张纸，涉及事情进展的往往只有三两句。例如：二煌昨天又赢了，可惜不能封他个大将军；今天见到曾侯，她还在问乔兴的事，不自量力；我们到汉水了，真想改道去沅陵，乔兴真烦人；曾侯被俘虏了，不想救她，色胚，她活该……
　　没有一句想念，偏偏满纸都是想她，夜澜都觉得自己过分了，居然才看到这些信！
　　和苏亦愉的信一起传来的，偶尔还有唐二煌的信，他写的就简单了：我长高了，想你。我长胖了，想你。夫人说害相思不会长胖，我不信。我就是想你，也就是长胖了。澜儿，我长高的每一寸都是想你……
　　“……”夜澜红着脸翻手把唐二煌的信扣过去，这孩子真是没羞没臊！
　　花凹也有信来，苏释酒的信很简单，只写自己的恢复情况，些自己学了什么。
　　相比之下，云城的消息是少的，这些日子以来，慕容倾城只发了三封信来，第一封：交报告了，谁写，叫他们快，别耽误事。第二封：你娘病入膏肓，来找默儿。第三封的日期紧挨着第二封：你娘和你姐妹一起南下，找你们去了。
　　“……这……”夜澜仔细一看日子，居然是十天前发出来的！
　　“那她们岂不是快到了？”
　　“你想让她们快点到吗？”宁向卿不太明白她们之间的纠葛，好奇的问。
　　“当然不！”夜澜一点也不想接待那娘儿仨，要不是她爹提起，她简直忘记自己还有娘，还有姐妹了！
　　“你呀！”沈默儿好笑的点了点她，扬声唤沉木。
　　沉木应声推门而入，跪地请安：“主子，沈爷，宁爷。”他一直在外面等着呢！
　　宁向卿还是觉得尴尬，别人喊他“宁爷”什么的他不觉得有啥，还挺骄傲的，但三哥喊他就……
　　但沉木对此很执着，虽然他们有同一个主子，但他是主子的妾，而他是主子的外奴。
　　听夜澜发话，他才站起来，对宁向卿摇头：“礼不可废。”
　　唉，那，就这样吧。
　　沉木显然知道沈默儿喊他做什么，目不斜视的从怀里掏出这些日子以来收集到的和夜府相关的消息，为了让夜澜有更加直观的感受，他铺开玄天大陆的地图，点着地图言简意赅道：“红色的圆点是香满楼，玄天共计三百家，不会增加了。”这原本就是秦氏的根底，年前就被秦怜楚收拢整理过的产业。
　　夜澜身子微微前倾，去看地图。
　　沈默儿难得没有使坏。
　　“黄色元圆点是闺蜜，白朱两国合计七十五家，干爹如今已经是朱国莲王的座上宾。闺蜜再扩大的事，须得某后再定。”他口中的干爹，是沉晨。
　　莲王的座上宾，即是朱国女王慕容莲如今最信任的大红人。
　　沉木想了想，没有说夫人许他的长远计划，因为白国三十九城，尚未城城都有“闺蜜”。虽然……没用半年，他已经让“闺蜜”霸占了长南二郡，无需一年，他就可以让白国三十九城城城都有“闺蜜”，用不着三年，他就能让“闺蜜”遍布玄天。不过还没有发生的事情，他不夸口。他要给她的，是结果。
　　“黑色圆点是玉人坊，这一项才起步不久，如今只有十八家 ，集中在云城、伤城、沙城、平城、沅陵几城，这一项还会继续扩大。”
　　玉人坊，顾名思义，是供人娱乐的小倌儿楼子，这种地方正是收集信息的好地方，开遍玄天只是迟早的事。只是先前一直在摸索寻找，不想和别人一样，那没有竞争力，也终究不是长远之计。如今，拜那十一人所赐，他们已经找到属于他们的方向，而他也找到适合接手发展这一项的人选，余下的是放手，让他们去做了。
　　“如今长郡、蜀郡皆投奔夜府，有楚爷奔波，巴南二郡指日可待，夫人与煌侧夫已经将乔兴叛军逼至武陵山脉，只待收兵。”沉木斟酌了一下措辞，继续道：“即水郡、月光郡皆为夜府囊中之物，而白王赫连璧只有安平郡和白都云城，可安平郡本就是屯兵之地，并无发展，云城又是我夜府的根基所在——”
　　“什么意思？你等一下！啊——”夜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他这一句句的，是在说……白国的银钱粮食都在她手上……吧……
　　这是要干什么？
　　“先让沉木说完。”沈默儿拦着夜澜，道。
　　这回，宁向卿都看不过去了，拧着眉头看夜澜，她真是不操心，连才进门的他，进入夜府这个大家庭前，就已经有所耳闻，听说过不少。关于夜府有多么德高望重，关于她有多么深得民心……可她对此却一无所知。人们不知道白王模样，却对她的一颦一笑了若指掌，甚至以她的审美选定美男，闺蜜能发展那么快，完全是因为只要是她喜欢的推动的，就有人埋单，而这些东西，只有闺蜜有。
　　而他那时候逃跑，以及后来力争武林盟之位，都和这些有关。
　　她太优秀了，她身边的男人们也都太优秀。
　　而他不想做个没有用的蛀虫。
　　他更不想她只是一时贪欢时才会想起他，去他的院子里看看他。
　　一无所有的人，配不上她。
　　他必须有用。

　　“……”沉木的耳根被那一声娇叫喊得通红，鼻间的气息也让他心慌意乱，面上却不显半分，他对此无言以对，又没什么好说的，夜府上下，所有能说得上话的男人，都舍不得让她辛苦。若非……他依然不会来对她说这些她不喜欢的俗事。
　　如果可以，他也想为她奉献一切。
　　可他没有资格。
　　他缓了缓，才继续道：“主子，江南四郡本就奉主子为神，得民心者的天下，更何况，主子如今不仅是百姓的神，也是江湖人的神，您是武林盟主。”
　　普通人信奉她不算什么本事，能得避世奇人，整个江湖的认可，才是不简单。
　　“……造，造反啊？”夜澜的心思全乱了，怎么也没想到当初一句玩笑话，竟然成了真？
　　这让她怎么相信？她，她向来是奉公守法的好青年！
　　她推诿道：“是亦愉造反吗？”
　　嗯，如果是苏亦愉造反，那她被他拉下水，还是可以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他造反，她肯定陪着他。
　　“主子，夫人区区一个男人，造什么反啊！”沉木不赞成的看她，意思很明白，苏亦愉没道理造反，他还能当王不成？造反的是她，也只能是她。
　　就是她在造反。
　　不过这么说也不准确。确切的说，她根本不用造反，她只是众望所归而已。
　　她是天时地利人和的众望所归。
　　嘤——夜澜只想哭一哭，祭奠一下她不知道何时不见的忠诚。
　　“可我，从来没想过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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