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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七*******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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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章(修)


      冬去春来。转眼,雍正元年。

      半躺在摇椅上,我坐在院子里,独望着墙外那湛蓝的晴天。墙外的园子里,桃花开满了枝桠,一朵一朵,盛放着桃之夭夭,灿烂在枝头。我浅笑着,拿着手里的画笔,静静描绘着那抹熟悉的桃色,却怎么也画不好,心中的那片风景。

      身后贴上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微愣着,我轻笑着转眼去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胤祯蹲在了我的身旁。他从背后握住了我的手,带着我一起在白色的纸上,画满柔和的美景。他淡笑着,下巴抵在了我的肩膀上,暖声道:“这明暗和深浅,你总是画不好。”

      我撇了撇嘴,闷闷的“哼”了声,道:“又数落我。”

      他轻笑着,手上微微一晃,勾勒出清浅的云色,“有我就好。你画不好,有我。”

      听着他暖暖的话,我心里轻笑,只是面上,却还不饶他。被他握着的手,左右乱晃,害得他的画,徒然失了水准。他失笑着,看着我调皮的模样,手上一圈,忽然就拥住了我,坏笑着,让我不能乱晃。

      微微的一阵声响。一抹清风,懒懒地拂过了面颊。他抬眼望着天边的晕色,缓缓道:“起风了。”

      “护着你的脖子。”

      “护着你的手。”

      同时响起的音色。我和胤祯皆是一愣,却又一同笑出了声来。转眼看着他脖子上的那道浅疤,我皱了皱鼻子,对着他俏皮道:“病人甲,院子里风大,你是不是该乖乖地进去歇着了?”瞧着他的那道伤疤,我心里还是觉得害怕。这一道口子,就划在他的经脉上,留了那么多的血,差点就出了事。从伤口结了痂,到现在,却还不是好得完全。

      他侧过眼来,听着我嬉声哄他的话,嘴角牵起一丝笑颜,看着我,同样顽皮道:“那病人乙,你还记不记得,你的手在换季的时候要特别注意,还有你身子不好,最近又咳嗽,本就吹不了风,是不是也该进去喝药了?”我们互相调侃着,言语不让。转眼瞧着对方的双眸,却忽然都笑了开来,彼此扶将着,转身一起进了屋。

      眨眼便是多月时光。那日,胤禛的剑,就抵在胤祯的喉头,眼看着就要抹下,幸而这时,德妃从门外闯了进来,堪堪喝住了胤禛手里的动作,给我松了绑。也是从那日之后,胤祯便被禁留在家,哪里都不能行走。

      这连月以来,我们谁也不能见,谁也不能找,不知道任何的消息,自己也不愿和那么多人招呼着,只是呆在府里,倒也自在清闲。虽然面上没有说话,可我知道,每晚我睡下之后,胤祯总会独立一旁,或是望着那月色,或是一个人坐在墙角,望着那手里的小册子,暗暗出神。有些东西,他还是放不下。

      雍正元年,三月二十七。雍正亲率王公大臣,送康熙灵柩至遵化,胤祯也是随行。原本我不放心他的伤,可是他却说无碍,让我仔细着自己便是。我知道,护送康熙的梓宫,也是他的心愿,是他对康熙定要尽上的一份孝心,否则,他不会心安。

      我默默地替他收拾好行装,交代着怎么照料自己的伤口。他看着我安静的模样,只是淡淡地在我的额前落下一吻,摩挲着我的手掌,不再说话。

      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我们彼此也都明白了。总之,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还有怎样的境况,这么多年来,我们之间,都只有那一句话。而那一句话,也是我们永恒的坚守。

      苦乐同行,生死相依。

      四月,初二。

      一大早,宫里就传来了消息,说是雍正在行礼之后下了意旨,要胤祯留守遵化守陵,还让雅图、孙泰、苏伯、常明永远枷示,他们的孩子,凡满十六岁以上者,同样上枷。

      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一颤,默了半晌,凄然着,心里暗道:他终究是不肯放过胤祯。翻开柜子,找出了许久未曾穿着的宫装。我心里默然,看来,是要进宫一趟了。

      脚步终于停下。站在永和宫前,刚才在宫门口,若不是碰上了德妃的随身奴婢婉儿,我根本就入不得宫来。听婉儿说,德妃的身子,已经是每况愈下。她不肯让太医诊治,也不吃太医开的任何的药。雍正每一次过来劝她,都只是激得她的情绪更加激动,言辞激愤,有时,甚至会口不择言。

      “啪——”一个药碗摔碎在地面上。我本能地闪身,这才躲过了砸在脚边的药盅。

      “滚!你们都滚!你们这些狗奴才,全都是他派来监视我的!都给我滚!咳……咳咳……”病卧在床上。德妃挥手挡开了身旁的奴婢递上来的药,捂着胸口咳嗽着。往日里,那雍容着的气度,此刻,在她身上却全然失了影踪。她急怒着,胸口一下子喘不上气来,急急地咳嗽,面色苍白得不像样子。

      “额娘……”我轻喊着,急步走到她的身旁,看着她竟然这般憔悴的模样,心里又是诧异,又是难受,一瞬间湿了眼眶。

      抬眼原本还是怒意的模样,猛然间,却见了是我,一下子是涌出了泪来,伸手便把我揽进了怀中,泣声道:“沐萱……是你……沐萱……”

      我半跪在床前的脚踏上,跪在她的面前。伸手搂上她带着凉意的身子,我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压着声音里的哽咽,道:“额娘,是沐萱,沐萱来迟了……”心里难受着,我看着她像是一瞬间苍老了的模样,忍不住流下了泪来。若是早知她如此的执拗,如此的凄苦,我便会早一些来看她了,我会早一些来陪她——

      她低泣着,把我搂紧在怀里,轻拍着我的头,一如往常般慈爱。她抬起眼,眼神又变得凌厉起来,怒视着面前一屋子侍奉的婢女,喝骂道:“全都给我出去!给我出……咳咳……”

      我用手顺着她的后背,心下惊慌。这是怎么回事?德妃这个样子,比起婉儿说的,还要严重了千百倍。她又不问医,不吃药的,在这样下去,她会……

      不敢再往下深想。屋子里的人全都退了下去,我跪在德妃的身前,看着她,欲言又止。她现下里这样的情况,我怎么能再把胤祯要留守在汤山的消息告诉她,怎么还能让她为胤祯操心。可是——

      “沐萱,你可知道……今晨额娘听到了消息,说是他要把胤祯留在遵化守灵!这消息是不是真的?”正当我还在犹疑着,尚未开口,德妃忽的就抓住了我的手,急声问道,眼神里闪着的都是惶恐。

      我微微一怔,看着她绝望着的眸子,咬了咬唇,别过脸,静静地点头。

      手上一松,她凄然着,忽的冷笑了开来。眼角滑下了一片泪光,她哭笑着,那声色,回响在宫殿的上空,寒涩异常。

      “他好狠的心……好狠的心啊……咳咳……咳……”

      急咳着。看着德妃难受得样子,我一下子失了方寸,急着就要到外头去宣太医进来,却被德妃堪堪按住,“我不请太医,不请……”

      “额娘……”我失措地看着她固执的模样,那神色,恍惚里,似乎与谁重合。我忽的一怔,看着她那眼神里,藏着的执拗,渐渐失神。

      握着她的手,我看着她神伤的模样,心里的疑问,一直徘徊在嘴边,不知是否该问。我顺着她的后背,想着她知道雍正接任帝位后的举动。拒不受封,不受朝贺,多次当众给雍正难堪……她不知道,她这样不满雍正的行为,这样护着胤祯,却更是让雍正不忿,让他把这一切,加倍的报复在胤祯的身上。我看着她凄凉的双眸,心里犹豫着,却始终还是忍耐不住,开口,问出这么久以来,我一直想问的话。

      “额娘,沐萱心里有一句话,一直想问您。”

      转眼,看着我认真的模样,德妃愣了愣,平复下自己的呼吸,凝神看我。

      看着她沉静下来的面容,我紧了紧手心,试探着,问:“对四哥,难道额娘,就一点都不念母子亲情么?”

      浑身一颤。听见我的问话,德妃惶然一怔,不可思议地瞧着我。她怔愣着,半晌,却又别过了眼去,不愿回答。她坐在床榻之上,原本虚握着的手心,渐渐攒紧。她绷着的嘴唇,转眼看着窗外,雁字回时,心里忽的一阵怅然,嘴角笑得凄清,黯淡地开口,苦笑道:“我又何尝不想与他亲近,可是他,又何曾把我放在心上——”

      一怔,我惊讶着,听着德妃满是怅然的话。

      “那年,孝懿仁皇后患了重病,一直卧在床上,不能行走。有一次,我去她那里探视,却见到胤……见到他……”她凄凉的嘴角,眼神悠远着,却带着满心的伤痛。她平静地开口,却难掩内里的失落,就像过了这么多年,她依旧不能释怀的伤痛,“他跪在孝懿仁皇后的面前,忍着眼泪,神情里,满是凄楚。他抓着孝懿仁皇后的手,声音里,还带着隐隐的哽咽。打小他的性子就冷,我从未见过,他对谁如此用心的模样。他看着孝懿仁皇后,对她说:‘我只有一个额娘,我永远会敬您,重您,永远都会记得您对我的恩德——’”

      眼角,落寞地滑下一滴晶莹,她轻叹着,闭上了眼,仿佛不愿在想。我微怔着,听着她所说的话。难道,他的心里,没有德妃这个额娘么——不,不可能的!他之所以会走到如今,他和胤祯两人之间的关系,之所以会演变至如此,都是因为对德妃的爱。他绝对不会不在意德妃的,绝对不会……

      转眼,看着德妃心痛的模样,我叹然着,心里惆怅。其实,德妃又何尝不疼爱他呢?正是因为疼爱,所以更伤,因为她在乎,所以听到了那些话,才会这样的失望。

      心里忽而闪过一个疑惑。我看着面前黯然的德妃,抿了抿唇,轻声问:“额娘,那一日,皇阿玛气得要杀了四哥的那一日……到最后,四哥究竟是如何……”我没有再说下去,亦不知道,真正的情形,到底是如何。我静静地看着德妃,看着她,忽而微动的神色,看着她,渐渐睁开的眼眸。

      静默中,她安然地牵起嘴角。在这一刻里,没有丝毫的怨恨,没有丝毫的执拗,有的,只是一个母亲的慈爱,是她对他,所有的爱与关怀——

      “那一日,我挡在他的身前,看着先皇,对他道:‘若是要杀,便连我一块打死了罢’……”她静谧地笑着,却笑得那么苦,那么伤。她不觉流下的眼泪,落满了全脸,却止不住心里的创伤,“我怎么能瞧着他死呢,我怎么能……他和胤祯,都是我的命,是我的命啊……”

      缓缓而过的微风,乍起还落。浅浅的梨花,吹落了一地轻扬。

      这世间,一切的繁华,无论怎样的过往,却终究,只是落下。

      雍正元年,五月二十三。德妃在永和宫里,病逝了。

      那一晚,她怔动着,嘴里不停地喃喃。她眼里泛着的泪光,不停地喊着“先皇”,喊着“胤祯”,却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在喊胤祯,还是胤禛……

      没有人知道她究竟在喊谁,也没有人知道,那一晚,当雍正陪在她身边的时候,她究竟知不知道,是谁在她的身旁。

      跪在宁寿宫前,我沉沉地磕了九个响头,叩拜着德妃的梓宫,眼角的泪水,静静地落下。缓缓地哽咽声响,一次一次重重的起伏。我诚心叩谢,叩谢着这么多年来,她对我真心的疼爱,对我体贴的关怀。我送着她最后的一程,代替还没有回来的胤祯,一起送她,祈祷着,希望她可以去到另一个美好的地方,从此快乐无忧。这一辈子的纷纷扰扰,怨也好,愤也好,爱也好,恨也好,都随风轻散了吧……

      直起身来,眼前明灭的火光,闪烁着我的双眼。胸口猛的一阵剧烈的疼痛,我冷抽着,颤抖的手死死抓在胸前,原本立起的身子,倏地倒下。耳边是白起急切的叫喊,当眼睛失去光明前,我看见一个明黄的身影,在眼前,倏地回过头来——

      ------------------------------------------------------------------

      再次睁开眼时,我被一双温热的大手,紧紧地搂在怀中。

      “晓暄……”他轻轻地唤我,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我转过眼去,看见胤祯红肿的双眼。他坐在床上,让我靠在他的胸前。他的双手,紧紧抓着我的臂弯,鼻翼里隐隐发出的抽泣,让人不安。

      我转过身去,对上他的孤单的双眸,鼻子一酸,忍着,却还是落下了泪来。伸手抚去他眼角的泪痕,我反身拥住了他,轻拍着他的后背,感受着他微微的颤抖。

      “抱紧我……”他的脸,埋在我的脖子里,伸手将我用力地拥入怀中。我流着泪,轻声安抚着,听着他低声的喃喃。

      “额娘走了……额娘走了……”他低泣着,眉宇间带着的风霜,浓重着他的懊悔,他的不甘。康熙宾天时,他人在军前,而如今,德妃离世,他又在遵化守陵,同样来不及归来。

      无声地流着眼泪。我让他靠在我的怀里,摸着他的头,感受着他越来越紧的双手,感受着他的害怕,心里疼着,却也只能抱紧着他,默默地陪着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转眼看着暗了的窗外,我轻叹着,嘴里呢喃,浅浅唱来。

      “繁华如梦,浮生如斯。花开花落终有时,只愿人相似。”

      谒拜完德妃之后,不久,胤祯便依旨回了汤山,仍旧在遵化为康熙守灵。临行前,我依旧替他收拾着行装,只是这一次,我还替他带上了御寒的冬衣。这一回,我们都暗暗地明白,这一次的远行,不知归期——

      他沉默地站在一旁,看着我淡静地替他收拾着,不多说一句话的模样,他好看的眉头,不由自主的皱着,默了半晌,终拉过我的身子,停下了我手上的动作,牵着我的手,对我嘱咐。

      “答应我,这次,不要跟着。”

      “好。”好,你这次先过去,我随后就到。

      “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照顾家里。”

      “好。”好,我会把家里的事都交代好、打点好,然后再过去。至于我,我太笨了,学不会照顾自己,我想要你照顾我。

      “要活得快活,活得自在,要,好好的活——”

      “……好。”好,我们两个一起,一起好好地活——

      胤祯离开北京的第五天,初晨的暖阳,照在养心殿里,透着淡淡的光。我站在殿上,看着坐在御座之上的雍正。他低着的眸子,手里拿着奏折,静静地看着。沉默了半晌,他始终没有说话,只是握着折子的手,静静摩挲着,渐渐紧握。

      “你决定了?”御殿之上,空阔的养心殿里,一个沉沉地声音,低声回响。

      “决定了。”微笑着,我淡淡地回答。站在数丈之外,看不清他的景象。

      他放下手里的折子,抬起眼来,看着我,微抿着唇,“非去不可?”

      我看着他的眼睛,点了点头,“非去不可。”

      轻笑了笑,淡淡的音色,在无人的大殿里,意外地清晰,“是因为他在那里吧……”他摇了摇头,没有任何的不悦,也不需要任何的回答,只是静静地拿起桌子上的朱砂,在宣白的奏折上,勾勒着,下了印章。

      “谢皇上恩典!”我叩谢着,缓缓地向叩下了头。我慢慢地站起身来,这偌大的宫殿,只有我们两个人,各在一方。

      “珍重。”轻声说道。我没有看他,只是浅浅地说着,转身去往另一个方向。曾经的不解,曾经的疑惑,在那一天里,全都释解开了。我以为,我会为这悲伤,为这难过,却发现原来知道了真相,我所有的,只是释然而已,只是为那已经成为往事的回忆,画上圆满的句号。

      “晓暄。”

      离去的脚步,闻声停下。

      身后注视着的目光。他看着我,轻释了释嘴角,没有起身,也不想挽留,只是微微叹着,暗暗的声色,低声喃喃:“如果当初,朕……我没有那么做,那么如今,你会陪在我身边么?”

      启唇,我欲言语,可身后却传来一阵挥袖声响。

      “罢了,罢了——”未等我的回答,他忽而说道,笑了笑,那笑声里,带着淡淡的涩,似乎不想知道我的回答。他沉了沉心,摩挲着的手掌,指尖在桌子上,留下低回的摩擦,“那日,何太医的话,你听清楚了么?”

      轻笑着,我牵了牵嘴角,平静地点头,“听清楚了。”听清楚了。就是因为清楚,所以我才更加要去——

      “对了,皇……四哥——”低低的声色,我抿了抿唇,稍侧过脸去,开口,轻声问:“你可还记得,那年,孝懿仁皇后重病之时,你曾在她的塌前,握着她的手,说过的那番话么?”

      一怔,听着我的言语,他微愣着,似乎有些疑惑。他暗暗的眼神,渐渐变得辽远,似乎勾起了少时的回忆,“自然记得。”他淡淡地说着,声音里,带着微不可闻的轻叹,“那时,孝懿仁皇后病重,我跪在她的床榻前,她问我,可不可以在私底下,也喊她一声额娘。而我却说:‘我只有一个额娘。我永远会敬您,重您,永远都会记得您对我的恩德,可是我的额娘,就只有我的母妃一个……”

      “后来,孝懿仁皇后去了。先帝曾经问过皇额娘,问她是否愿意亲自将我抚养,可皇额娘却说——”顿了顿,他涩涩一笑,低声道:“她说:‘臣妾已有一子,再如此,恐有不便。”沉沉的话语,他缓缓地说着,言语里,渐渐染上了一丝歉意。仿佛是因为年少时的执意,伤了一个颗纯粹的真心。他黯然的声色,正如那一句话,在他心里留下的永恒的伤。

      我静静地听着他的话语,心下凄然。背对着他,脑海里想着不久前那个同样回忆的声音,暗暗伤心。

      原来,只差了这么一句话……

      苦涩的笑意,轻散在风里,渐渐消逝在紫禁城的光辉里。缓慢的步子,逐渐走出半生的回忆。

      “一年老一年,一日没一日,一秋又一秋,一辈催一辈。

      一聚一离别,一喜一伤悲。

      一榻一身卧,一生一梦里。

      寻一伙相识,他一会咱一会,都一般相知,吹一回唱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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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0章 第一百章(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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