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

　　第11章

　　在出租车上坐好后，纪悄把临走时宋杨青塞给她的名片放进包里。

　　黎冉在旁边问：“这小孩是不是想泡你啊？店这么近，还特意给你塞张名片。”
　　纪悄摇头：“我觉得他对我的钱比对我的人感兴趣多了。”

　　楚柯瑜笑道：“我也觉得，他眼睛最亮的时候，就是悄悄爽快付款的时候了。”

　　“对了，悄悄你怎么忽然这么想学吉他了？”黎冉本以为下午就是没事过来转转，没想到纪悄还真直接买了把不便宜的吉他。

　　楚柯瑜抢答：“她30号不是陪我去看扑克团的演出了吗，被陆斯宴弹吉他帅到了。”

　　“更正一下。”纪悄纠正她，“我是觉得吉他帅，换另一个技术同样好的这么弹吉他我也会觉得帅的，而且我买的是木吉他，和他有什么关系。”

　　楚柯瑜“咦”了声：“你国庆没去搜他们的视频看吗，陆斯宴木吉他也很厉害啊，他们团有个不插电的live视频播放量还挺高的。”

　　纪悄：“……？”
　　他木吉他也会？
　　“我没事搜他们视频看干什么。”

　　“看来你真不怎么吃陆斯宴这款啊，我第一次看完他们的live之后，那一整周都在疯狂补档。”楚柯瑜叹气，“还以为能把你发展成我们扑克团的粉丝呢。”

　　黎冉刚低头在跟人发消息，这会儿抬头插话说：“对了，悄悄，我朋友刚跟我说她吉他过了两年之后出问题送去飞艇，飞艇老板，就是宋杨青他爸之前也是不收她钱，免费帮她修的，他们店之前根本没什么收费的终身保修项目，宋杨青那小孩不会坑你吧，你要不要加他微信问问？”

　　“应该不会吧。”纪悄想了下，“保修卡他给我了来着，条款也写得挺明确。而且我刚都已经直接定下了，他还主动试音给我听，还主动把这把琴的缺点也都跟我讲了一遍，要坑我糊弄我去买更贵且不实用的琴不是更好。”

　　黎冉：“也是，免费帮忙修是他爸人好，我朋友之前还总担心他们家挣不到钱，现在不免费也是应该的，一百块也不贵。”

　　学校和吉他店离得不远，出租车很快到达。
　　但出租车进不去校园里面，三人在校门口下了车。

　　好在琴不重，纪悄背着琴包跟两位室友往里走。
　　离宿舍不远的时候，被一个长相清秀的男生拦下。

　　对方指指她背后的琴包，视线落回她脸上时眼中闪过惊艳。

　　“你们是大一的学妹吗？请问有没有兴趣加个微信——”男生卡壳了下，脸一瞬通红，“不是，加……加加入我们吉他社？”

　　黎冉给纪悄递过去一个“这位是真想泡你”的眼神。
　　楚柯瑜在一边笑：“你这到底是问微信还是问吉他社啊？”

　　男生又看了看纪悄，脸更红：“两个都问可以吗？”

　　纪悄不着痕迹地瞪了眼楚柯瑜，视线才转向面前的男生：“抱歉啊，我有喜欢的人了。”

　　男生瞬间面露失望，但也没纠缠，转而继续问正事：“那吉他社你们有兴趣参加吗？”

　　纪悄继续拒绝：“不用了，我还没开始学。”

　　“不会没关系啊，我们吉他社一直都有入社就免费学吉他的福利，下周六正好有试听课，你们要不先去听一下再做决定？”男生说着从手上一堆传单中抽了三张出来，“试听课就在这周六，具体时间在传单上，你自己看一下。”

　　他态度礼貌有分寸，纪悄就也没拒绝，随手接过来：“行，我们到时看看。”

　　等学长走后，黎冉才笑着朝纪悄比了个大拇指：“你这招是真厉害，每次一拒绝一个准。”

　　纪悄叹气：“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她直接拒绝的话，有时候都没什么用。
　　有些人会觉得他再努努力，她就会改主意，更自信一点的，会觉得她在欲拒还迎。

　　后一种情况还不少。
　　纪悄早在高一的时候就遇见过。

　　当时是一个自称是三中还是七中校草的男生追她，先是转托人送了情书过来，她当即就转托那人帮忙拒绝他，对方却觉得她是在“矜持”。
　　后面几次三番地跑来学校外面堵她。

　　纪悄烦得不行，直接跟帮他送情书那人说，他要是下次还敢再来，她就直接报警了。
　　这之后，那位“校草”才终于消停下来。

　　她甚至想过直接说自己已经有男朋友，但又怕引起些不必要的谣言和误会。
　　就换成了“她有喜欢的人”这个说辞。

　　反正她又没说是谁，而且她今天有喜欢的人，过几天可能就不喜欢了呢。

　　纪悄确实要学吉他，见那位学长干脆利落地放弃搭讪，就也没把传单扔了，随便叠两下，也塞进包包里。

　　到宿舍后，纪悄把吉他和宋杨青送的调音器都拿了出来。

　　纪悄本来是想让宋杨青帮忙把音调好，但宋杨青说吉他旋钮在琴包里很容易碰到，琴弦还会受张力或者天气等因素的影响，调完也时常会变得又不准，建议她最好还是自己学一下。

　　胡乱抱好琴，纪悄把调音器放一边，抽出名片扫出宋扬青微信。
　　一眼看到个性签名上是一长串英文——

　　“Don't lose your grip on the dreams of the past, you must fight just to keep them alive.”

　　还挺中二。
　　他梦想是挣大钱吗。

　　纪悄填好备注，把申请发过去。
　　那边秒通过。

　　纪悄给他改了个备注，也懒得提保修服务那事，直接问：【调音教程麻烦给我发一下】
　　宋杨青甩了个视频过来。
　　宋杨青：【调弦的时候慢一点，别太用力，不然弦容易断】
　　纪悄发了个ok的小表情过去。

　　对话到此终止。

　　宋杨青发过来的调音视频简洁明了，配合着调音器，纪悄很快把琴弦调好。
　　最后一位室友吕思葭也回了宿舍。

　　正好到了饭点，楚柯瑜提议要不四人一起出去吃个火锅，得到一致赞同。
　　纪悄就把吉他放回了琴包。

　　学校今年学生会的招新比社团早上许多，国庆节前，纪悄已经进了学生会文娱部。

　　接下来一周，纪悄学习和学生会两头忙，几乎都没空碰吉他。
　　期间，陆期宇过来找过她两次，都是给她送吃的。

　　纪悄确实忙，也确实不想再继续陪他玩这种暧昧游戏，就都没下去。

　　转眼到了周六。
　　吉他社的免费试听课在上午十点。

　　不用太早起，纪悄就决定还是去听听看。
　　楚柯瑜上午没事，就陪着她一起。

　　两人到得迟，进去时小教室已经快坐满，只剩最后一排有空位。
　　纪悄和楚柯瑜落座好，发现讲课的就是那天拦下她那位学长。

　　他自我介绍说是叫袁恒。

　　因为是试听课，听课的人都没吉他，课程内容很是基本，就简单介绍了下吉他构造，拿吉他姿势，以及右手拨弦和左手按弦的技巧。
　　之后就是袁恒吉他弹唱展示。

　　前面还好，袁恒弹唱之后，纪悄就开始犯困。

　　但毕竟是蹭的免费课，教室也不大，不开好溜，纪悄只能勉强耐着性子继续待着。

　　好不容易课程结束，纪悄起身想走，袁恒却是快步从讲台上走下来，叫住她。
　　“学妹。”

　　纪悄停下脚步：“有事吗？”
　　“你想好没有？”袁恒问她，“要不要加入我们吉他社？”

　　“不用了，谢谢。”纪悄实在困，眼睛里泛起点生理泪水。
　　教室里开了灯，充足的光线照下来，衬得她那双桃花眼潋滟生波。

　　袁恒看得脸一红，视线撇开了一秒才重新转回来。

　　之前在路上拦人，他确实是私心，这会儿倒是为了吉他社。
　　虽然因为陆斯宴在他们学校，吉他社招新完全不用愁，但是有利就有弊端，同样因为陆斯宴的存在，他们吉他社现在这批技术也还行的人就完全不够看了。
　　所以他们缺一个足够有吸引力的门面。

　　“方便问下原因吗。”袁恒红着脸解释，“主要是我们吉他社确实挺适合新生学吉他的，地点就在学校，也不收取任何费用，还方便跟同学们一起交流。”

　　纪悄：“我已经有想找的老师了。”

　　见她态度坚决，袁恒就没再多说。

　　出了教室，楚柯瑜好奇问道：“悄悄你什么时候有了想找的老师啊，是谁啊？”
　　纪悄打了个哈欠：“没有，我随便找的借口，我总不能直说他弹得好像还不如宋杨青那小孩吧。”

　　更不用说那谁谁谁了。

　　楚柯瑜赞同地点点头。

　　其实这位学长水平不算差。
　　宋杨青那天也说不上炫技，可能是为了让她们更好地听出音色，他挑了首很大众的流行歌的前奏，和弦一点都不复杂。
　　但今天和这位袁恒学长一对比，宋杨青的弹奏不知怎么，就是明显要更清晰流畅有质感。

　　“那你要暂时没找到，不然先自学吧，我朋友就是自学的，现在也挺厉害，我让她给你找点教程看看？”
　　“行。”纪悄点头应下。

　　跟楚柯瑜在食堂吃完午饭，纪悄回宿舍睡了个午觉。
　　醒来后，另外两个室友已经不在宿舍，只有黎冉一个人在自己位置前玩游戏。

　　纪悄从床上爬起来，拿出了买来一周没碰的吉他，打开楚柯瑜让朋友帮她找的教程，试图自学。

　　右手拨弦还好，纪悄很快学会。
　　之后就是左手按弦。

　　因为要用指尖把琴弦压到品柱上，左手最好是不要留一点指甲。
　　纪悄前两天刚换了美甲，她暂时不太舍得剪，想着指甲反正不是太长，也还没正式开始学，她就跟着视视频随便练了一会儿。

　　就这么简单跟着练了片刻，纪悄很快明白弹幕上那刷屏的一句“噩梦开始的地方是什么意思。”

　　她手指也长，难倒是暂时还没太感觉到。
　　主要是疼。

　　纪悄把手抬起来，原本白皙的手指已经微微发红，指尖按弦的位置全都凹进去一截。
　　看起来丑死了。

　　纪悄小时候也学过几样乐器。
　　其中有没有吉他，她不记得了，只知道她每一样都学了一小段时间就很快放弃。

　　舒蓝和纪存远在这方面是很开明的家长，不会觉得什么好，就逼着她坚持去学，一切按着她的兴趣爱好来。

　　除开摄影之外，纪悄唯一坚持下来的兴趣爱好只有画画。
　　还是因为当初幼儿园有个男同学嘲笑她画得丑，没他的画一半好看，纪悄气得哭着当场跟他打了一架，回家就跟舒蓝说她要学画画。

　　这件糗事纪悄其实早忘了，还是舒蓝告诉她的。

　　纪悄照着视频又练了一会儿，手指越来越疼，指尖凹陷得也越发厉害。
　　她看看时间，把吉他放回了琴包。

　　他们文娱部今晚有个聚会。

　　纪悄收好琴包，洗了个头发，又简单化了个妆，看时间差不多，就出发前往北校门。

　　他们文娱部部长是一位金融专业的大三学长，叫崔星宇。

　　在北门集合是他要求的，但他自己却没来，听副部长说是他另有事。
　　直到纪悄和其他人一起到了ktv，在沙发上落座后，崔星宇才拎着几袋零食姗姗来迟。

　　他一进来，包厢里好几人，男女都有，齐齐抬头看他，异口同声问：“他会来吗？”

　　纪悄：“……？”

　　部门群有事情宣布会直接艾特全员。
　　其他时间纪悄一般不太看群消息。

　　他们这是在问谁会不会来？
　　人不是都到齐了吗。

　　崔星宇把零食放桌上一放，施施然走到纪悄身边的空位坐下。

　　纪悄好奇问他：“他们在问谁会不会来啊？”
　　崔星宇侧头，眉梢扬了扬，似乎有些意外：“你不知道？”

　　纪悄眨眨眼：“我知道什么？”

　　“纪学妹大一刚入会不知道也正常。”有个叫冉芊茜的学姐给她解惑，“陆斯宴……就咱们学校那位吉他大神兼校草，他是我们部长室友，虽然他早住外面去了，但跟部长关系还行，偶尔会过来玩。”

　　纪悄：“……？”
　　谁？
　　陆斯宴？？

　　怎么最近到哪都能跟他扯上关系。

　　她陪室友看个Live House，居然是他乐队的专场。
　　现在部门聚会，部长居然又是他室友。

　　她就说怎么文娱部面试的人比其他部门多那么多。

　　纪悄讶异地问他：“你室友是陆斯宴？”

　　崔星宇随手拆了包薯片，笑道：“看你这反应像是也认识他？我刚还以为你不认识陆斯宴呢。”

　　纪悄脑中不知怎么忽然回闪出生日会那天，她跌到陆斯宴怀里，双唇相碰那一瞬的触感。

　　她脱口道：“是不认识他啊。”

　　话音刚落，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进来的那人又穿了一身黑，看起来身高腿长，腕间的字母Q纹身半隐在暗色中，他今天难得没带帽子，桃花眼微垂着，视线淡淡地落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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