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次打次肖慕乐

　　下午去过工商局，回到卓谨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了，拥拥挤挤的下班人群，把我从1号电梯口冲到了2号电梯口。我刚想奋勇向前，逆流而上，以便能冲上电梯时，发现忽然有人挤到了我面前，于是我跟着他的脚步就很丝滑地一路滑进了电梯。
　　滑进了电梯，我不会还没认出眼前的这位“推土机”，事实上他闪到我眼前的时候我就知道是他。
　　“谷律好，您还没下班？”我笑道。
　　谷阳摇了摇头，没说话。
　　他不想说话，我也就不说喽。
　　因为是下班时间，很少有人乘梯往上走了，这会儿电梯里就剩下了我们两个人，我看见谷阳手里提着个7-11的袋子，里面依稀能辨认出三明治和苏打水。
　　哦，看样子是要加班。

　　加班是加班，却不是在卓谨加班，因为我们两个按下的不是一个楼层。当电梯稳稳停在十二层的时候，我看见了“东朝”律所的字样。
　　哇哦~~~~这是谷阳的新东家？我想。
　　当然，我后来知道了，这不是谷阳的新东家，这家律所的新东家是谷阳。让我知道这件事的人当然是——冯斯特洛夫点儿八卦哥。

　　谷阳还是没有说话，只向我点了头就行色匆匆地走了。
　　没有再多想谷阳的事情，我把包放在工位上，整理了一下手里的材料，转身去了陈律办公室。我得把今天的所见所闻跟我的陈老师去做个汇报。刚才在楼下的时候我数着写字楼的层数，看了看20层陈律的办公室，果然还亮着灯。

　　我在想，或许速途的孙总再不会想到，他今天见到的这位小律师助理竟然是来自他们有过贸易合作的世康，还想不到自己还在弱小可怜的时候，想办法挣点钱糊口的行为，会被新接手协助他们上市的法律顾问注意到。
　　“他应该想到，而且应该也想到了。”当我把一堆材料放到陈律手中，并讲明了我知道的所有情况的时候，陈律如是说。
　　“你的那位小朋友很给力嘛，不过这样私自拿合同的复印件出来好吗？阿嚏，阿嚏……”
　　我一进门就看见陈律身边的纸篓里已经扔了一篓子用过的纸巾了，他的鼻子红的像是被人打了一拳，分外惹人瞩目。
　　“您不舒服吗？”
　　“不知道怎么了，出差回来就觉得浑身不自在，昨天晚上有点儿发热，这会儿头昏昏沉沉的。”陈律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头，“没事，下班了，我回家路上顺道去医院看一下。”
　　我拿起陈律似乎是泡了中药的水杯回身给他打了一杯热水放在桌子上：“肖慕乐是这样，比较容易过目不忘，不过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应该是已经将这件事报告给何总了，就是世康分公司的销售总监，合同应该不是私自拿出来的，您知道，这件事情世康可是实打实的‘受害者’，当然也可能是‘得利者’，这个给您……”我笑着从包里掏了一个鼻贴出来。
　　“这是什么？”老头儿拿着我给他的鼻贴，上面让我画了一只佩奇。
　　“我爱过敏，这个贴在鼻子上很管用，里面大概有薄荷之类的东西，贴上能觉得清清凉凉的。”我比划了一下贴法，“左右现在下班了，也没人看见，您贴在鼻子上，再戴上口罩，估计去医院的路上能好受一点。”
　　老头大概是难受坏了，按照我的教学方法把鼻贴贴上了：“怎么样？贴的正吗？”
　　“必须的，站在正阳门下面都看不出歪。”我伸出大拇指。
　　“行了，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吧，快下班吧，一天在外面奔波，辛苦了，你看都晒黑了。”陈律笑道，他一笑，佩奇的脸都长了皱纹。
　　“好，您也早点下班吧，要不要我陪您去看看？”我说。
　　“不用不用，夫人来接我了。”陈律比划了一个手握方向盘的姿势，“别说，这个鼻贴还不错。”
　　“哎呦，妥妥秀恩爱啊。”我“不屑”地转身就要走，身后是陈律带着浓重鼻音的笑声。

　　走到门前的时候我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着陈律。
　　“怎么了？”陈律已经把电脑装进包里，抬起头看着去而复转的我。
　　“那个……”我口中发出嘶嘶的声音，表示着我的犹豫。
　　“有话快说，不说明儿说。”陈律道。
　　“您说，何总监，我是说世康，为什么不拿着合同和仿制厂家侵权的证据直接去告速途呢？看这个样子，他们了解这件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搓了搓手，“还有，您是怎么知道速途可能存在这种行为呢？您让我拿的那个宣传页上看不出什么问题，他们留的网销旗舰店的网址是合作官网的啊，他们不会那么傻，敢直接放卖盗版周边的网址吧？”
　　我知道陈律这会儿不好受，但是说实话，我真的挺好奇，虽然我自己想了一下午的答案，也觉得自己可能明白一点点世康的用意和陈律的心思，但是我还是想求证一下，以表现自己也不是那么傻。
　　“想知道啊？”陈律已经拉上了电脑包的拉链，从办公桌向门口走，“我今天不想说呢……头疼。”陈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好吧。那咱们就一起头疼。”我笑道。

　　陈律也笑了：“今天不上课，老师病了。或者你去问问你的那个男朋友，我看他挺明白的。”
　　“他不是我的男朋友。”我斩钉截铁。
　　陈律点点头：“好吧，替我谢谢你男朋友，他帮我了大忙了，省了好多拉锯周折。”

　　对于陈律的“固执”我归结为他脑子烧瓦他啦~~~~算了，今天就不和他计较了，反正这会儿也跟他说不明白。
　　路过前台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办公室。
　　“您和陈律是最后下班的，我一会儿会再检查一遍空调和灯，您放心。”前台小鹿甜美笑道，略略弯腰问好，“今天辛苦了。”
　　我和陈律都回说你也辛苦了。

　　电梯来时候，我挡着门让陈律先上，这边一只脚还没迈进去，身后小鹿喊我：“费律，您等一下，这里有个东西给您。”
　　因为电梯里还有别人，不好让人家一直等着我，所以我和陈律简单地挥手算是再见之后，回到小鹿面前，看到她傻兮兮地冲着我笑。
　　“干嘛呀？还不能当着陈律的面给我吗？”我想我一下子就猜透了这个傻小鹿的心思，因为压根不用猜，这丫头从来都把八卦写在脸上，不知道的以为她是个道姑呢。
　　“费律师啊，这个呢……就是刚才谷律师送来的，说是请您到家~~~~以后，帮忙关一下窗子，他今晚加夜班~~~可能很晚才会回去，说是啊~~~一会儿会下雨呢。”小鹿笑着，故意在好几个地方拉长了声音，眼睛里都是神秘的小星星，亮啊亮啊亮晶晶地都洒到了我身上。
　　拿着手里的钥匙，我在想，我这是得罪谁了吗？还是太可爱了，为什么谁拿着我都这么不见外的呢？
　　肖慕乐也就罢了，算是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这位谷阳同志怎么回事？刚才我们明明也见到了啊，当面说不是比这样礼貌多了吗？也是啊，刚才要是没看见我，也不知道我还没走，刚才不说估计是没带着钥匙吧。
　　不过这算什么啊？弄得就跟，就跟……我们俩多熟一样。
　　气急败坏又说不出来，我也不想和小鹿解释了，拎着钥匙晃了晃：“小鹿啊……”
　　“嗯，费律，您说。”小鹿笑道。
　　“麻烦你把这个钥匙给谷律送回去哈，就说我今晚……不回家，帮不了他这个邻居的忙。”说完这句话，我背着包转头去按电梯，手还没有碰到电梯按钮，门自己就打开了。眼前，谷阳走了下来，他看起来有些疲惫，平日里干净整洁的脸上泛着隐隐的胡茬。
　　“啊，那个，谢谢你小鹿……”我忙转身抓起了刚才扔在前台的钥匙，又转过身笑道，“谷律好，窗户都开着呢吗？那个……您估计几点到家，我关上窗户以后，把钥匙放在地垫下面可以吗？”

　　谷阳点了一下头，从前台的访客签到簿上找到自己的名字，签了一个离开时间，抬头对着小鹿道：“辛苦了，可以锁门了，我不上来了。”
　　小鹿忙应是。

　　下班的时间电梯已经调成了省电模式，只慢悠悠地往下移动，谷阳活动了一下肩膀：“钥匙你拿着吧，我还有一把，窗子都是开的，本来不用加班的，有个朋友遇到了一点麻烦需要我帮他处理一下，想来想去只能麻烦你了。”
　　“没~~~~事儿，举手之劳，那个我走了啊，明天还你钥匙。”
　　“嗯，谢谢。”谷阳微微一笑，他把我送到了一楼，并没有走出电梯。
　　听着身后的电梯门合上，我深深呼了口气，气还没有呼出来，电话铃嗡嗡而响。
　　“你怎么还没到家？！螃蟹都凉了。”
　　哦，我的新邻居，肖慕乐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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