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江湖]孝子（令狐冲x林平之，生子）

　　令狐大侠被羊舌大夫支使得团团转，跑了大半个金华城，始终刮不到霜水，蔫头巴脑举个空盆子回来。林平之已经活了，锁骨中间扎了几个小窟窿，凝结暗黑血痂，脸上终于回点人色，不时身体震动，弱弱咳两声，。
　　羊舌天路看令狐冲的眼神很玄妙，轻轻拢上林平之的衣服挡住伤痕，捏了捏手心里装了石灰粉的小包，缓缓道：“你打他？”
　　令狐冲无法辩白，坦率认罪：“我被他气坏了，一时昏头。”
　　大夫丢开石灰，摸出另外一包淡蓝色亮晶晶的粉末：“你妹妹怎么死的？”
　　令狐冲脸色阴沉，岳灵珊惨死的景象浮现眼前，凶手却仿若无辜地躺在病床上。他痛苦地咽回好几口火气，飞速甩出两个字：“病故。”
　　“他们夫妻俩有子女吗？”
　　令狐冲抽抽嘴角：“大夫你先给我妹夫治病别问乱七八糟的行不行！”
　　“行。”羊舌大夫见好就收，至少目前为止还没亲眼见到这位江湖人士大开杀戒，通知官府不急于一时，等他妹夫醒了问清楚也来得及。“你妹夫之前已经病得很重，风、湿、寒三邪入体，五脏皆伤，血气空乏。这回出汗后冻得整个人全冰透了，本该闭肤为热，烧个两三天，退了便可苏醒。只是他病了太久，竟无力致热。我从医多年，没见哪家把人拖成这样不给治，手头没对症的药，我把方子写给你，劳你跑一趟龙泉到我哥哥那取药。”
　　区区五百里地，令狐冲自信施展轻功，即刻动身路不休憩，明日傍晚可归。扯住羊舌天路让他快写。
　　大夫直接拉到他后院，随手抽出竹竿递给他：“先把诊金付了，你那挺漂亮的剑法。”
　　令狐冲光看他下盘不稳的文弱样子就知道这位是纯粹的大夫，毫无根基，凭他学独孤九剑百年不成，林平之的情况显然不可拖延。随口扯了个谎：“其实都是我妹夫教的，他家传剑法。要不是他受伤难于自保也不教给我。其实我没学透，等他醒了教你，比我可靠。”
　　羊舌大夫大笑点头，连声说“好”。火速写完药方，墨迹未干已经把令狐冲推出门外，让他早去早回。等他一高一飞没影了马上呼唤小学徒：“快去县衙找邢捕头，那人肯定是个大盗。他所谓妹夫身上的伤全是人为弄出来的，有新有旧，看起来就是遭了拷打逼供。太吓人了，早知道我给他们俩一人喂粒毒药全打发走。”
　　学徒只顾点头，房门无风自开，一道苍老却浑厚的声音震得他们抱头捂耳：“大夫此言差矣，江湖事江湖了，你即有心报官，何必妄动杀意？”
　　大夫和学徒都是平民，没见识过如此霸道的嗓门，抱头蹲地，恨不得脚下出个洞钻进去。直到门砰一声关好，隔了好半天才站起来。除了床上安置的病人不见了，什么离奇事都没发生。
　　不，病人不翼而飞已经是莫大离奇。
　　“徒弟，收拾细软，跑！”
　　江湖人士，惹不起。
　　林平之本来还要睡上一阵子，如今被人以浑厚内力催逼困塞虚热，缓缓醒来，软绵绵靠在粗糙的树干上，丝毫不晓发生何事。误会自己是从令狐冲手里被人抢下，可见敌手强大，不该硬拼。又不想听天由命，学回初初自宫时的拿腔做调，尖着嗓子说：“何方高人，如此大费周章捉我一个废人。”
　　“林少侠谦虚，你一直是件了不得的宝贝，老夫与你仅一面之缘，念念不忘至今。”
　　是个老头，见过的，觊觎辟邪剑法，当年没下手抢，甚至没表露贪婪。谁，是谁？林平之翻遍脑海，试图找到可与耳边沙哑低沉的声线相对的人。
　　然而他很快意识到如此冥思苦想终究徒劳。对方是谁都一样，他打不过，令狐冲又不见人影，可见有备而来。
　　“我不管你是谁，如今我大仇已报，双目失明四肢残废，只想苟且偷生。你要辟邪剑谱，必须发誓不伤我，不辱我。找个干净暖和的地方让我歇歇，自备笔墨听我背诵。”
　　“林少侠有大智慧，这一进城，你残我老并肩而行，不免引人瞩目，令狐大侠轻易可寻。等他一来……他为了你负心薄幸害了个好女子，其罪当诛。可老夫暂且不想与他交手。”
　　“你是绿竹翁？”
　　能在江湖不起波澜时早知内情，替妖女抱不平的老头，又曾相互见过，只有他。
　　“林少侠眼盲心不盲。”
　　“不必罗嗦，我原也有意将辟邪剑法散布天下，让贪慕权势的男人都做不成男人。老人家一把年纪本也子孙难继，若舍得胯间宝贝，练练无妨。我不藏私，这便将口诀背于你听。”
　　既然当年一本葵花宝典可毁日月神教，今日他不介意用辟邪剑谱再毁一次。任盈盈咄咄逼人时可曾想过，她最信赖的师侄老而弥坚，壮志不懈。
　　情绪激动之下话说的太多，神智昏沉嗓入充砂。不过缓口气的工夫，听的绿竹翁咯咯怪笑，年迈沧桑的声音里透出一丝尖锐。林平之眉头微皱，试探道：“剑法要诀第一句，前辈或曾耳闻。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绿竹翁笑声愈发明媚。
　　林平之话锋一转：“那句话误害多少男儿。其实后面还有一句，乃红叶禅师多年钻研所得，只是被我祖上抹去了。后来我同左冷禅切磋探讨，被他发觉奥妙，‘若不自宫，亦可成功’。剑法我愿倾囊相授，但这不自宫的法门，待我安然回到令狐冲身边，方可告知。”
　　绿竹翁反应平淡，催促他快说剑谱。林平之心道这老头果然已经阉了。难怪任盈盈自视清高的妙龄少女，被男子贴身侍奉坦然无虞，未见避讳。
　　为求拖延，林平之假装咳嗽，只是他当真病重，一发不可收拾。绿竹翁眼见他不把肺咳出来誓不罢休，急于学得绝世武功的焦急混杂对任盈盈的疼惜，再也等不得。倏然出手，一根不过半指宽、薄如纸张的篾片击穿林平之身体，带起一簇淡淡血雾。
　　“林少侠不想吃苦头就痛快把剑谱说出来！”
　　林平之深信他不得剑谱不敢杀人，出手避开要害，不过微微有些疼。自己连孩子都生过了，疼到尽头求死不能，莫非还怕几片竹子。
　　“我天生，吃软不吃硬。你打我，不说了。”求老人家高抬贵手，别把我折磨的千疮百孔，尤其别往我肚子上招呼，那里没准已经有小娃娃了。尤其别想得了剑谱杀人灭口，一尸两命天理难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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