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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心里的那道弦被拨了一下。她紧张莫名地看着电话，直到尖锐的铃声再次响起。
“……”她不知道说什么。
“凌语宸？”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的声音。凌语宸的心一下子揪紧了。他是谁？陈宗锦呢？
“是我。”
“宗锦他，出车祸了，你要不要过来看他？他昏迷着呢，一直叫你的名字，我就用他手机给你打了个电话……”
凌语宸的心腾的一下，猛跳起来。
“他在哪里？”
对方报了个医院地址。
凌语宸在睡衣上披上件羽绒服，踢上个运动鞋就跑了出去。
晚上的风劲烈地吹，她跑在大街上，看见出租车就拼命地挥舞双手。可不知怎地，那些车都呼啸而去。泪水一次次模糊视野。她的心疯狂地疼、疯狂地叫嚣和后悔。
最后，终于上车，她坐立难安，攥紧拳头。车窗外，城市的夜景飞逝，光影投在她脸上。与他相处的分分秒秒清晰浮现，他逗她，欺负她，安慰她，伤害她。每一个场景都在咬噬她的心。
如果他好好的，她愿意，愿意努力再去接近他，爱惜他，赶也赶不走地黏着他。管什么过去什么旧情人，把自己那些细微纤弱的神经也挨个拔掉。是的，卑微就卑微，懦弱就懦弱……只要那个人是他，只要他还好好的……
闭上眼，从未如此虔诚、投入地反复祈祷。。。
陈叔在医院门口等着，看到凌语宸，急忙把她领到病房。“做完手术，一直是昏迷。。。”
“怎么会这么严重啊？”
“是喝醉了酒开车……”
看到他的那一刻，凌语宸几乎窒息。
陈宗锦平躺着，眼睛紧闭，面无血色，甚至，泛着苍灰色，那让凌语宸有不祥的预感。下巴上有青青的胡茬……嘴唇也是乌青，没有半点血色……被子盖到脖颈，液体一点一滴输到他身体里。这还是那个嚣张狂躁的陈宗锦吗？他怎么这么安静地躺着，浑身上下打着石膏被绷带缠得严严实实……
凌语宸绝望得想大声尖叫……可也只是捂住嘴，压抑地喘着粗气，豆大的泪珠噼啪滚下来……
“什么时候？……”
“昨天，是被路人发现的，我也是后来才赶到这里，连夜里做的手术，可直到现在没有醒过……有几次，他迷迷糊糊地叫你名字……医生说他虽然脱险，可是什么时候醒来，他们也说不好。。。宗锦没有什么亲人，朋友也很少。这个时候叫你来，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怎么会呢。陈叔您累了好久，我看着他就行，您休息一下吧……”
直到现在，她才觉得，自己那些兜兜转转、反反复复的小心思，是多么不值一提！陈宗锦活着是最重要的，一切才有意义啊。
她抓住他的手。搓着揉着，放到自己肚子上，想给他热量。“陈宗锦，我是凌语宸啊，我来了啊。你好好休息，明天早上准时醒来好不呢？”
“我很想你，很想很想。”
“我后悔和你分开啊。你醒了，我就缠着你，赶也赶不走。那样，你怕不怕？嫌不嫌烦呢？”
“你怎么不说话呀？”她嘴唇贴上他的。
“你怎么也不睁开眼睛瞧瞧我呢？”
她知道这样很傻很矫情很可笑，可是她喋喋不休地，向他倾诉。想触摸他，安慰他。也许趁着他还没醒，她才有勇气这样表达自己的心。而对陈宗锦说出这些话，又令她觉得很幸福。
“陈宗锦，我数到三，你不醒，我就走了。”泪水又汹涌而出。他怎么一丁点的反应也没有呢？
每天每天，凌语宸陪着他，累了就伏在床边睡一会儿。“陈宗锦真是个大神儿啊，又昏睡了三天。”她想。
她像前两天一样，简单吃完粥，就守着病床上的他。开始新一天的等待。。。她看见他的眼睛睁开看向自己的时候，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他是醒了，而是愣愣地也盯着他看。
他动了动手，捏到她的手指，然后低头试图看清自己的手里抓的是什么。
他又抬起头，看着凌语宸。
凌语宸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他的眼神陌生、困惑。
她心里慌慌的！他如果忘了所有的事，她该怎么办……她要怎么办……不，她又退缩了，她要立刻冲出病房！
“凌语宸！不许放手！”发现她正抽回自己的手，陈宗锦大声叫起来。牵动伤口，他痛得皱眉。
凌语宸吓一跳，继而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记得我？”
“……你脑袋里想的都是些什么啊？”
看他着急的样子，凌语宸又是庆幸又是心酸，眼里又蓄满泪水。
“别哭，还要我安慰你吗？我都这样了。凌语宸，你说，如果我真不记得你了，是不是你就要转身跑掉？假装也不认识我？”
“……我不知道，我害怕……”
“算了，我也没指望你能……”
“接到陈叔的电话，我很怕。如果你有什么事，我也不想活了……呜呜，陈宗锦，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几天的委屈和辛苦和恐惧一下子爆发，她趴在床上，哇哇放声大哭。
过了好一会儿。
“凌语宸……”他的声音低沉温柔。
她泪眼婆娑地抬头。
“我想上厕所……”
“……”
她的一个星期假期就这样守在陈宗锦旁，看着他慢慢恢复气色，终于拆下绷带。康复得还算顺利。期间她曾担心万一于文菁来探视他，该怎么办？也担心齐睿或是陆江波之类的找上门来，他这么虚弱，肯定占下风。但好在什么事也没发生，来看他的人，也都是正正经经的生意人的样子。她放下心来，却又有点好奇。
春节还有两天，她必须得回老家去了。陈宗锦也搬回他自己的住宅，在市郊的一个山间别墅，风景也好，环境也安静，很适合养着。
凌语宸腹诽，当初他为什么在她那里赖那么久？这儿不是更适合养伤的吗？不过她没问。
陈宗锦让她搬过去住，方便照顾他。凌语宸开始的时候唯唯诺诺地说搬东西太麻烦，躲避着这个话题，他再三催促，她答应过年从家里回来再搬。然后就立刻收拾东西回家去了。
走之前他问，“你忍心把我落在这里？你回家那么久，我要是想你了怎么办呢？或者你想我了怎么办？”
“你好好休息，很快就好的啊。我们可以打电话……”她错开他炙热的眼光。
“那怎么够？我想看到你搂着你抱着你……”没接着往下说，他瞧着她脸颊发红。
“很快就会回来啦，很快。”
“没心没肺。”
“……？”
“你知道我这一个多月是怎么熬过来的吗？过来……让我好好地……”
她没有探究他眼里有几分真情几分戏谑。就那么安安静静地任他搂搂亲亲了一会儿，在他更进一步动作之前，机灵地溜出来，翩然一个转身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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