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魔曲

　　它们是——光之敌者，夜之使者
　　它们有——恒古生命，永驻容颜
　　它们曾——嘲笑上帝，出卖耶稣
　　人类说，该隐是它们之祖
　　人类说，尤大为它们之父
　　它们出没于月夜，以鲜血为食
　　它们栖息于日晨，以棺木为床
　　它们冰冷而美丽，令万物羡慕
　　它们不知生死，受死神独宠
　　它们自称：夜之精灵，永生者
　　它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vampire

　　亚立安合上书，书名《吸血族之书》作者：蓝茵斯·叶。书亭老板用德语说，此书畅销德国全境，占小说排行榜第三位。老板是个戴着银丝眼睛的胖胖老妇人，眯缝起眼睛说，“我向您另外两本畅销魔幻小说《哈利·波特六》和《天使与魔鬼》。这两本也很不错。小伙子你是游客？从哪儿来？你看上去很像吉普塞人。”
　　亚立安只是摇摇头，没有言语。拿书走出书亭。天气有些阴沉，飘下一些小雨，不用撑伞，空气非常好，四周全是绿色仿佛经过洗涤，离目的地已经很近了，亚立安发现，几乎每个书报亭都有吸血鬼题材的小说——越往罗马尼亚边境越多。琳解释，因为在那里有一个人类心中的吸血鬼之乡——特阑斯瓦尼亚——吸血鬼迷的‘朝圣之地’。
　　不过，谁又能想到真正的吸血鬼之城——贝鲁克镇就在离特阑斯瓦尼亚400英里的环型山之中。贝鲁克镇是一个真正由吸血族建造的城镇，很小，人口不足百人。一条石子街：伯爵街。一头通向镇口，另一头通往一座城堡，如果有游客来此，问起城堡的历史，旅馆的胖矮老板会说，城堡至今仍是私人财产，东家现住柏林。城堡是主人渡假之所。如果游客提出能否进城堡参观，老板就说明：城堡在周三开放，供游客参观，门票50欧元。儿童也全票。
　　“50欧元。这么贵！参观特阑斯瓦尼亚城堡都没这么贵！”
　　老板露出生意人的笑容说：“是啊，可是，您要知道，城堡是需要维修的，显然并不便宜。”
　　于是很多游客只能悻悻尔退，曾经有一个东方摄制组财大气粗的付门票进入参观过，结果令他们失望。那里充其量只是一个普通豪华旅店。
　　“您还想看到什么呢？”旅店小老板收到钱后，露出特别慈祥的笑容，“我告诉过您，城堡是人住的，您不能指望会看到，刑具、十字架、棺材、对吧？”
　　老板的小伙计会随后附和一声：“就是吸血鬼，老看这些也受不了啊，他们也喜欢舒适，您说是不是？”
　　老板露出意味深长的笑说：“是啊是啊。吸血鬼也是人变来的。”
　　“咯咯咯。”小伙计笑得特别开心。
　　老板满足地数着叠叠钞票，他有个保留已久的习惯，只收现金——当然如果是金币更好。
　　“约翰啊，当你在数钱的时候真是一个典型的吸血鬼相啊。”小伙计双手托腮冲胖矮老头说，“你把那么多钱放棺材里，你睡得下么？”
　　“谁睡棺材？”老板轻蔑地瞄一下满是雀斑的小伙计说，“只有人类还以为我们睡棺材。人类骑马时，我们睡棺材，人类坐飞机时，难道我们还是睡棺材？就不能进化到睡床么？话说回来，你怎么知道我把钱放哪儿？”
　　“哦，显然，我是不肯进化的那个。”小伙计说，“你知道，我有梦游的习惯，那次我醒来，发现，睡在一大堆钱上面，显然我睡错了棺材。”
　　“你！”约翰瞪一双老鼠眼睛说：“下次我要把你的棺材盖锁起来。”
　　“哦，哦，哦，那也好啊。”小伙计又咯咯咯地笑起来。
　　“不要笑了，去做正经事。“约翰说，“你把那个牌子竖在街当口了？”
　　“我忘了。”小伙计说着，举起放在一边的一块木牌，上面用英语写着：只准徒步进入，石子路载重不够，否则后果自负。
　　“嗯嗯嗯。”约翰点点头，“这样就对了，每次那群新幼们总不知深浅开车进入；招眼惹锅后，又不懂收拾，一群白痴。以前是金马车，现在是新宝马，一点都没变。”
　　“我说，你是不是因为眼红所以才不许新幼们这样。”
　　“去做事！”
　　小伙计吐吐舌头，举起牌子推门，走出屋子。按着帽子跑上圆石子的古老街道上，不知为什么他今天心情别特愉快，也许就是因为这个日子的到来。
　　琳在山路上停下来，向前遥望，陂口处，地平线上露出贝鲁克镇教堂的钟楼塔尖。亚立安看出她有些紧张。他们在车站小旅店修整，吃过东西后出发徒步进山。琳自从进入德国后就很警觉，留意周围环境。再过几个小时，这里就会聚集几大吸血族所有长者以及——长老。会议将由长者主持，长老进行倾听。究竟有多少吸血族参加，琳不清楚，但只有经过严格审核，才能成为吸血族，私藏者，将被无情的删除。
　　然后，她停下步子，注视起亚立安。亚立安的双眼注视着前方，因为光线的阴暗让他的眼睛变的冷漠。他抿着厚嘴唇不时将格子围巾拉高——山里风很大。内穿驼色高领绒毛衣，一身墨蓝绒大衣，黑色长裤——这身装容是在车站边的服装店买的，琳要亚立安立即换上。当时琳看出亚立安眼神中的不解，但他仍尊从了。琳知道在陈老长的观念，吸血族是永远的贵族。他要求他的族人衣着必须永远得体。即使是最最低等的婴儿也要严格遵守。亚立安此刻看上去很像中世纪贵族公子。外貌合格，气质也不错。这种伪装很好。
　　“怎么了？”亚立安转头问她。
　　琳伸出手对亚立安说：“把包给我。”
　　亚立安把行李包递给她。
　　琳打开行李包，然后，从最里层抽出一只手枪，递给亚立安。
　　“拿着。”
　　亚立安迟疑。
　　“只是防身——万一我不在的时候。”琳认真地说，“用过手枪没有？”
　　“没有。”亚立安看着琳手中的枪。
　　“一共二十发子弹，这是保险，要用时，打开保险。这么用，记住三点一线。”琳将枪交到亚立安手中并握住他的手臂举起，指导如何使用。
　　“这是弹夹，放在你大衣内袋中。”
　　“你怎么会有枪，一直带在身边？”亚立安问。
　　“不。那个旅馆是我的一个居住点。”
　　“包里还有什么？”
　　“一些必需品。”
　　枪拿在手里很沉，亚立安提出疑问：“枪对吸血族有用？”
　　琳回答：“对婴儿、新幼以及大多数吸血族有用——至少可以短时间限制他们的行动。但要记住不要在长老和长者面前用枪。”
　　“我明白了。”亚立安收起枪，但他找不到地方放枪。
　　琳拿起枪走近亚立安说：“你换衣服时，我让你系在毛衣里的那根皮带——那是枪托。隐型设计，你把枪插在皮套里。”
　　亚立安拉起毛衣，琳将手枪插进亚立安的左肋枪套中。亚立安拉下毛衣，设计很贴身，在外面看不出异样。
　　“我带支枪，吸血族不会发现么？”亚立安问。
　　琳说：“会，但大多数吸血族不会当会事。因为，他们也带枪——一种人类遗留的习惯。婴儿都是这样。”
　　“你也带枪？”
　　“必要时我会用。不过，它的用处不如匕首。”琳的语气让亚立安觉得就像这阵山风一样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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