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敌竟是他的头号信徒

　　翌日，离卿尘睁开眼，发现四个孩子和明渊还没醒，便又闭目多坐了一会。

　　直到小五从梦中惊醒，其他人才陆续醒来。

　　“早啊，先生。”明渊揉了揉眼睛，便又精神奕奕地朝离卿尘打招呼。

　　其他孩子的头发已经睡成鸡窝状，唯有明渊的发丝依旧随着起身的动作丝滑地垂落在腰间。

　　“早。”离卿尘言简意赅地回应明渊。

　　明渊知道今天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便带着四个孩子去岸边洗漱，顺便再吃点东西。

　　半个时辰后，离卿尘才准备带着已经收拾好的明渊离开茅草屋。

　　离开前，明渊拍了拍小五和小六的肩膀，不放心地嘱托道：“我和先生离开的这段时间，你们尽量不要乱跑，知道了吗？”

　　“知道了，十哥，你就放心吧，我们不会乱跑的。”小五认真地答应了下来。

　　离卿尘在旁边静静地等待着明渊，听着他和孩子们说话的声音，视线不自觉地打量了一下茅草屋周围的环境。

　　白日里的茅草屋没有夜里那样阴森森的，但周围半米高的荒草将茅草屋围了起来，形成了一道天然的视觉屏障。

　　正是有了这些荒草，茅草屋才变得不容易被其他人发现。

　　“我聊完了，我们走吧？”明渊揪住离卿尘的衣袖，轻轻拽了拽。

　　“好。”离卿尘看了一眼那四个孩子，他从孩子们的眼神中看出了期盼，想到济泽村里发生的荒唐事，心中生出一股无名之火。

　　他尽量压着心中的怒气，表面依旧云淡风轻，神色温和，半分情绪都没有显露出来。

　　离卿尘先一步离开茅草屋，明渊紧随其后。

　　二人快进入济泽村时，明渊突然叫住了离卿尘，“离先生，村里人都认识我，我认为我们在进村之前需要做一个伪装，比如这样。”

　　明渊将一身红衣撕得破破烂烂的，再从地上随意抓起一堆土往脸上抹，霎时间，他这一身行头仿佛再次回到了在村中乞讨的生活。

　　明渊将自己伪装好，便直直地看向离卿尘，用催促的眼神看着他。

　　离卿尘默然。

　　过了一会，他顶着明渊催促的眼神，慢吞吞地幻化成了一条巴掌大小的小白龙，盘在明渊的左手腕上，安静地当一个合格的装饰品。

　　如果别人不仔细看，大多数人可能会把离卿尘看成一条白玉手镯，而明渊的红袖比较长，恰好能将盘在手腕上的离卿尘遮住。

　　离卿尘的龙身一如从前般温热，温热的体温传递到明渊的手腕上。

　　明渊的脸颊像被烫熟似的变得红通通的，他从未想过他的神明大人有这么可爱的一面，龙身小小的一只，像手镯一样贴合着自己的手腕。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手腕上的温度，将手腕抬到眼前，只见离卿尘的身躯将手腕缠了两圈后，还轻轻咬住那带着白须的龙尾。

　　离卿尘那圆溜溜的龙眼和明渊对视，迷茫地看着阿渊，只觉得现在的阿渊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

　　他不自在地甩了甩尾巴，轻轻地在明渊的手腕上留下一口浅浅的牙印。

　　明渊的手腕被咬得微微发疼，他立刻回过神来，冲离卿尘赔了一个乖巧的笑脸。

　　离卿尘见状，便将龙身缩紧，安静地当一条‘白玉手镯’。

　　明渊尽量忽略手腕上的温度，从路边随意捡了一根树枝，装作一副狼狈的样子，一瘸一拐地朝着济泽村的方向前行。

　　*

　　济泽村。

　　村里的房屋大多是土胚房，道路也都是些干燥的土路，被风稍微一吹，地上的沙土就会被吹动，随后便会直接刮在村民们的脸上。

　　每个村民的脸上却充斥着喜悦，这种没来由的喜悦令明渊望而却步。

　　他深知这些村民丑恶的嘴脸，同样也十分清楚村民们曾经过得都是些什么样的生活。

　　缺衣少食乃是家常便饭，有时候这些村民们的生活甚至不如乞丐来得潇洒快活。

　　明渊实在不知道究竟有什么喜事能让村民们高兴的，真的是莫名其妙。

　　兴许是发现了明渊的存在，村民们喜悦的表情转为浓浓的警惕，他们不再和其他人聊天，而是齐齐地将视线放到明渊身上，肆意地打量着一瘸一拐的明渊。

　　“哎呦，痛死我了，有没有人帮帮我？”明渊将手中纤细的树枝一扔，浮夸地捂着左腿，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嚎声。

　　村民们缓缓聚在明渊附近，狐疑地看着叫声颇为凄惨的明渊。

　　“看他的样子，伤得好像很严重，会不会死在咱们村啊？”

　　“呸呸呸，把嘴闭上，这种节骨眼里，咱们村怎么能出现死人，多晦气啊！”

　　“我反正不想当滥好人，你们谁想救就救，反正我手里的钱都是为神明大人准备的，才不会将银钱浪费在一个乞丐身上。”

　　“要不，我们还是把他赶走吧，让他自生自灭，也不会影响到接下来的祭祀典仪。”

　　“欸，这个主意好，就这么办！”

　　大壮用脚踢了踢明渊左腿，明渊适时地发出痛呼声，“疼疼疼，别赶我走，我听隔壁村说济泽村不久之后就会举办一场热闹的祭礼，我是来观礼的。”

　　村民脸色微变，看向明渊的目光更加不善，他们纷纷开口驱赶明渊：

　　“我们这里哪有什么仪式，你听错了，我们村不欢迎外乡人，你还是赶紧走吧。”

　　“赶紧走吧，有多远滚多远。”

　　明渊垂眸，眼底划过一丝狠厉，抬起头，又是一副害怕的模样。

　　“好好，我走，我走。”明渊拾起掉落在地上的小树枝，准备就这样一瘸一拐地离开。

　　忽然，一条大黄狗出现在明渊面前，它轻轻嗅了嗅明渊身上的味道。

　　闻完味，大黄狗陷入了迷茫，明明眼前的这人很熟悉，但为什么他的身上会有两个人的味道？

　　于是，它仿佛精神分裂似的，一边冲着明渊摇尾巴，一边冲着明渊大声嘶吼着，眼神凶恶。

　　村里人对大黄狗的表现也很是满意，决定在明渊离开村子后给这条大黄狗加餐。

　　离卿尘散发出一丝龙族的压迫力，顿时，明渊眼前的大黄狗呜咽一声，腥黄的液体滴滴答答流在土路上滋润了大地。

　　随后，大黄狗便慌不择路地逃离了明渊。

　　村民们：“.....”

　　离卿尘盘踞在红袖里，又咬了咬明渊的手腕，示意他离开。

　　明渊见再待下去恐怕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随即一瘸一拐地原路返回，离开了济泽村，回到了明渊往脸上糊泥巴的位置。

　　离卿尘重新化作了人身，蹙着眉看向明渊的左腿，他问道：“痛吗？”

　　明渊心里一暖，挥了挥手，不在意地说，“没事，那人没用力，全是我演的，一点也不疼，有御水决傍身，他们怎么能伤得了我？别担心了。”

　　离卿尘想了想，觉得阿渊说的有道理，便放心了许多。

　　可村民们这种排外的态度，明显不正常，巴掌大小的村子，又山高皇帝远，村民们到底在忌惮什么？

　　经过今日对村民的试探，离卿尘察觉此事必有蹊跷，如果需要查到其他有关于祭品小九的线索，还需要从长计议。

　　离卿尘和明渊并肩朝着茅草屋的方向走去，明渊还在半路上惊喜地掏到了一窝鸟蛋，六个鸟蛋正好回去和孩子们分着吃。

　　二人再次回到茅草屋，发现四个孩子都老老实实地待着，谁也没有乱跑。

　　四个孩子们看见二人回来，着急追问着二人有没有关于小九的新线索。

　　“什么也没打听到，那帮人的警惕心过重，事情有点难办了。”明渊苦恼地说，视线看向离卿尘。

　　“人在慌乱间必然会露出破绽，至于如何找到这个破绽，你心中可有想法？”离卿尘引导着明渊进行思考。

　　他的阿渊要学会自己思考，况且，阿渊是在场所有人中最了解济泽村村民的人，未必不能想出一个好的对策。

　　明渊听到离卿尘又将问题抛给他，看到离卿尘目光中的鼓励，心头一热，便开始思考对策，不到一刻钟，明渊就有了想法。

　　“好久没见到村长了，不如，我们挑个月黑风高之时，去拜访村长吧？”明渊勾唇一笑，越想就越是觉得这个办法绝妙！

　　村里发生过的事，村长肯定知道的最清楚，而在村长眼里，明渊已经死了，倘若他们半夜拜访村长.....

　　离卿尘讶异地看着他，本以为阿渊是一个乖巧温柔的孩子，没想到阿渊有着这么狡黠的一面。

　　像一只得逞的小狐狸，倒是挺可爱的。

　　“注意分寸。”离卿尘还是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

　　明渊也满口答应下来，“就是和村长唠唠嗑，不会出事的，放心吧。”

　　四个孩子看场上的两个成年人打着哑谜，小七不明所以地问明渊：

　　“十哥，你和白叔在笑什么呢，难道你们已经想到办法了？需要我们帮忙吗？”

　　“小孩子家家的，就别操心这么多，你十哥我啊，肯定会把小九带回来的，放心。”明渊笑着说道。

　　四个孩子一听明渊的语气，就知道这件事多半能成，四张小脸上终于肯露出笑容。

　　“既然十哥都这么说了，我们就等十哥的好消息！”小八说道。

　　*

　　午夜。

　　离卿尘化为龙形盘踞在明渊的左手腕上，跟着明渊摸着黑做贼似的来到村长家门口。

　　村长家早早就睡了，只有院里的养的几头羊还在耳鬓厮磨，小羊们看到明渊后，纷纷用好奇的大眼睛盯着他瞧。

　　这时，离卿尘却再一次察觉到魔气的存在，待他凝神感知时，魔气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阿渊，小心一些，这附近不太对劲。”离卿尘提醒明渊，自己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希望能追溯到那道魔气的源头。

　　明渊应了声，便轻车熟路地将翻过村长家的矮墙，随后便捡起地上的小石头，丢向村长睡觉的屋子窗户上。

　　他一连丢了一大把石子，丢得手都快酸了，村长屋子里才传来细小的动静以及老妇人的谩骂声。

　　“谁啊！半宿拉夜地不睡觉，是不是有病！”老妇人叱骂着，又催促地说，“夫君，咱们院里好像进人了，你要不去看一看，别再让人把羊给牵走，快去。”

　　“真是麻烦。”屋子里传来一道老头子烦躁的声音。

　　随后，明渊就看见村长打开屋门，朝他这个方向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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