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浮光

作者:焦灼内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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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处


      郁枫从消防火栓箱中取出一些用得到的消防器材,最重要的是消防斧,然后是灭火器、逃生绳,以及强光手电,箱中备着的消防器材并不全面,但有这些总比没有的好。

      东西较多,她取用一截逃生绳将其他东西连同晾衣杆绑在一起,打了活扣背在背上,倘若遭遇异常以便能够迅速丢下逃脱。一路上并没有看到变异者游荡,因为她知道那些家伙此时不是拥挤在楼梯口,便是进入了其他寝室。再次经过之前让她战战兢兢的寝室房门时,她已经免疫了那阵恐惧,步伐稳重,目不斜视,很快无惊无险回到寝室。

      开门的是梅冉,她一直守在房门口,让郁枫略微有些诧异的是另外两人竟然在阳台那里忙上忙下,一问才知,李曼文提出用寝室里能找到的盆先把水接起来,这样一来如果停水也能有充足的水源留待使用。郁枫与李曼文的关系一般,她本身是个性格冷淡的人,李曼文也不热衷于社交,再加上之后搬走,交往不深,她倒是没想到李曼文如此细心,能够想到这层。

      其实现在大部分被困在寝室里的人不是茫然就是害怕,多少会不知所措,亲眼目睹袭击发生而感到着急,但实际上并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处于一种焦躁不安的状态。

      郁枫早早地看清现实,靠谁都不如靠自己,并且她也有迫切的需求想要离开宿舍,所以毫不犹豫就去找曾看到过的消防斧,以此充作武器,如今看来,李曼文面对这一切比她想象中要镇定得多,至少直面现实快速采取措施积极自救这点值得赞许。李曼文和方鸢正挽起袖子忙活,郁枫放下带回来的东西,和梅冉一起加入后,很快,原本堆叠在洗手台下的盆和桶全都被放满了自来水,将阳台堆得满满当当,又找来寝室内的塑料盖上将其封存,之后优先还是使用自来水,以备万一。

      寝室里的插座也几乎全满,李曼文等人找出了所有能找到的充电宝充上,以防遇上断电无法充电,她们还是抱有救援能够到来的期望,希翼什么时候通讯恢复,可以借由手机与外界联络上。

      一切都准备妥当,忙碌下来之后反而陷入沉寂。

      郁枫开口了,她沉思了一会儿,把自己的决定说出来。

      当得知她要去往蝉落区时,其他三人都瞪大了眼,李曼文看了看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皱眉问道:“按你所说的,如果外面都沦陷了,你还想过去?那些东西有多疯你也是看到了的。”

      其他两人没说话,显然是对白天看到的景象感到害怕,只想等待救援到来。在成群结队的疯狂变异者中,个人的力量何其渺小。无论是谁,都不想离开这个能够阻挡威胁的安全所。

      “说实话,我都认为你之前出去太过冒险了,当时没能拦下你,也做好了你根本回不来的准备。”李曼文戴着一副金边眼镜,往上推了推,目光沉静,视线紧紧盯着郁枫,“现在你能回来,说明你避开了今早在走廊徘徊的那些东西,这一次可能是运气,下一次呢?你总不会都这样好运的,没准出了这道门就......”

      她没有说完,语气也很沉重,倒是真心实意为郁枫着想。

      “对、对啊,”就在她话音刚落,方鸢也迫不及待跳出来补充,“就算你真的逃出宿舍楼了,下面那些东西一眼看过去无边无际的,怕不是都上百了,怎么可能完全避开啊——”

      “我能避开。”郁枫抬眸看了她们一眼,语气淡漠,异常笃定。

      “我能够感觉到那些东西的方位,自然知道该走哪条路可以避开危险。”

      她没有犹豫,直接把自己可以感知恶意的事情说了出来,不忘把她们前些天提到的发烧相关的事一起阐述一遍。

      “你是说...你在这次混乱、这些东西出现之前就预知到了?然后还觉醒了什么能力?”李曼文复述了郁枫表达的内容,脸上写着不可思议和难以置信,“这......”她显然没那么容易接受。

      与此相对的,梅冉没有在乎郁枫说的是否真实,而是将话题聊到目的上:“你说你要去蝉落区...为什么?”

      郁枫眸光深邃,“有一个人...她在蝉落区,我要去找她。”

      “啊?”第一时间感到震惊的是方鸢,她惊讶地合不拢嘴,“那个人欠你钱啊?都这样了你还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去找?”

      郁枫没有说话,显然是对方鸢不着边际的发散无言以对。

      方鸢:“难道是你女朋友?不然这么拼命干嘛?”

      “不是,”郁枫缓缓摇头,“她不是我女朋友。”

      方鸢弱弱问道:“呃、不会是…男朋友吧?”

      这句话说出来她都觉得心虚,语气极度不可思议。郁枫平时穿着风格偏向中性,而且也常常不着妆容、素面朝天,眉眼间锐气十足,虽然她从未有过交往对象,但方鸢还是下意识觉得她不会喜欢男人,可也不是没有漂亮女孩子追过郁枫,郁枫连看一眼都欠奉。久而久之,方鸢都快认定郁枫根本不会喜欢任何人了,陡然间从郁枫嘴里听闻她有个在意的人,这份八卦讶异的心态驱散了一些由白日经历带来的恐慌。

      郁枫还是面无表情,摇头的摆幅和先前相比也没区别,然而方鸢却感觉到对面投来的视线泛着冷意。

      “我没有对象。”她说。

      “话题偏了偏了,”方鸢嘀咕了一声,也不反省是谁将话题带偏的,转回之前的议论,“好吧,我们就姑且不论那个人对你有多重要,让你冒着危险也要去找,你真的就打算这么走了?你说你可以避开那些疯子对吧,可要怎么走?”

      郁枫顿了一会儿,提及她的计划。

      逃亡路线当然不会简单。离开宿舍楼的道路已经被堵死一条,她能感受到楼内唯一通往出口的楼梯那边全都是变异者,剩下的也只有从阳台突破这个选择,然而下面成群游荡的变异者们也让这条路线难以实现。

      郁枫只能选择等待,只要下面密集的东西散去一些,只要能够找到一条生路,她就会立刻出发。

      基于现况,目前还不是离开的时机,尽管等待非常煎熬,她也只能等,在正式出发之前,还要准备好路上的物资。

      她现在和室友说这些,是让她们心里有所准备。郁枫是打算找到顾余之后和她一起返回家乡,寝室里的其他人,就算要离开宿舍楼回家也和自己不是一条路的,她们各有各的归处,早点思考这个问题好过盲目等待。

      九月二十八日,周四,大雾。

      自危机爆发已经过去三天,宿舍楼下面的变异者们不但没有散去,反而越聚越多。

      通讯依旧没有回复,迷雾也越来越浓重,就算冷静如郁枫,心中也不免焦躁。

      寝室里因为她之前的采购,现在的吃食还算富裕,水电没有停掉,再加上有电饭煲和平底锅这样的电器,能够吃上热腾腾的饭菜以及喝上温凉的开水,除了不能出门、无法上网之外,众人的身体状态看上去和平常没什么区别,至少保持住了健康,不受饥饿所扰。

      但是217里的氛围仍然算不上好。

      郁枫是念着顾余那边的情况,因为无法离开而显得焦虑,其他三人则是因为久久等不到救援,听到来自阳台外面和走廊深处时不时传出的惨叫而犯怵。准确来说,第一天还能感到恐惧,第二天她们彼此谈笑着消磨时光,再不然就是找出书本小说写写画画,亦或是通过桌游玩笑取乐,目的都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好让自身忽视那些求救惊呼,直到最后寝室安静无声,到了周四这天已经麻木。

      时间来到10点32分,217寝室门竟然被敲响了。

      “咚咚、咚咚”

      响声轻微,如果寝室内的众人在谈话必然注意不到,恰巧是已经无话可谈,才让这阵敲门声凸显出来。

      郁枫随手抓起消防斧,缓步来到门口。

      “咚咚、咚咚咚”

      响声有些急切,映现出正在敲门的某个人紧迫急切的心情。

      没错,的确是人。郁枫没有从直觉中感到不对,再加上规律性的敲门声,外面只可能是人。

      “谁?”她紧握斧柄,还是如之前一样露出防御姿态,声音同样微弱。

      外面传来相对沉重的呼吸,很快就有人声传进来:“还、还有人活着......你们要跟我们一起去找食物吗?”

      来人简单明了地道明来意,声音非常轻柔,亦或者说是虚弱。

      郁枫和身后站着的其余三人对视一眼,目露了然。

      自那天起已经过了三天,抛开郁枫这样提前储备物资的例外,也除去违规在寝室做饭的家伙,大部分人都不会在寝室放太多食物,住宿舍的大学生通常都是在外面解决餐饮,一旦被困在寝室,食物就成为最重要的问题。

      从昨天开始,她就看见有人终于没办法忍受饥饿,铤而走险想要外出寻找物资,走楼梯的很多就在楼梯口被扑倒撕咬,只有少数几个幸运儿真的逃了出去,然而看她们伤痕累累、狼狈不堪的样子,跑起路来一瘸一拐,陷入迷雾之后估计也是凶多吉少。也有人从阳台外面悬挂出去,不过人数不多,通过系床单搭成垂绳下来的最高只到第四层,那些人无一例外全都成了下面徘徊变异者的食物,有些人更是手一滑直接摔入丧尸堆,而后被变异者们撕扯着大卸八块。

      正是因为这些天往外跑的人增多,走廊楼梯口和高楼下面的变异者才会越来越多,既是有远方被吸引过来的,也是有被咬伤感染变异的。现在在217寝室门口的几个人估计也是因为受不了饥饿,四处找人一起前往,好让自身信心更强一点,往坏处想,说不定是为了逃跑时能够多一些人拖住变异者,从而赢得逃生希望。

      郁枫正要回复,突然脸色一变,她的声音因为急切变了声调:“赶紧走!”

      可外面的人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她们还来不及说话,就被什么东西突然袭击,门外杂乱脚步声响起,被压抑着的低呼以及哭叫声变大。

      “砰砰砰!”

      寝室门被急速敲响,而后是一声绝望的呼喊:“快开门!求你了!快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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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 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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