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我是渣攻吗[穿书]

　　姜陆烬从趴着的茶几上起来时，原本摇头的电风扇调成了最小档，固定着朝他一个人吹。

　　客厅灯光昏黄。
　　暖光为墙壁和家具铺上一层温馨意味。

　　姜陆烬昏昏沉沉地倚靠到身后的沙发上，望着眼前安静老旧的小屋，一时间有些不知今夕何年。

　　以至于当洗完澡的松沄擦着湿发从浴室走出时，他都没能回过神来，就那么愣愣地将人望着。

　　直到松沄出声：“十点了，叫司机来接你回家吧。”

　　姜陆烬轻轻眨眼，半边脸在茶几上压出红印子。
　　细软的浅棕色头发被电风扇吹得打着卷，时不时擦过他泛红的眼尾。

　　过去能有半分钟，姜陆烬完全醒神，揉揉脸又挂上他的招牌笑容。
　　“我睡了这么久。”他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手机给司机发消息，又问松沄，“你明天做什么？”

　　“打工。明天不用来找我。”

　　姜陆烬油盐不进：“那怎么行，打工才更要看着你，万一你有什么不方便，我也好帮你。”

　　松沄短暂沉默：“我只是手掌受伤，不是残了。”

　　姜陆烬发完短信放下手机，冲松沄笑得充满慈爱：“现在在我这里，你约等于半残。”

　　伸了个懒腰收拾起桌面上试卷：“而且这是我拿人情换来的，你的申诉无效。”

　　申诉无效的结果就是，第二天一大早，晨跑完回家的松沄一上到三楼，就看见自家门口倚了个身影。

　　今天天稍冷，姜陆烬穿了件拼接连帽卫衣。
　　少年懒洋洋地斜倚在防盗门上，帽子扣住大半张脸，脚边放着个纸箱。

　　松沄走近看了眼，发现是口锅。

　　他又抬头去看帽子下姜陆烬的脸。

　　明明是昨天补了一天觉的人，此刻面上的倦容却不比昨天早上少。
　　俨然是昨晚又没睡好觉。

　　昨晚既没打雷也没下雨。
　　难道真是……

　　没等松沄想，视野里的少年睁开了眼。

　　跟花似的漂亮的脸蛋展露笑颜：“你起真早。”

　　松沄下意识要开口，你昨晚睡了多久。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点点头，摸出钥匙，示意姜陆烬让开。

　　姜陆烬听话地往旁边挪挪，抱起地上的锅：“你几点去打工？”

　　“九点。”

　　姜陆烬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还剩半小时，你吃过早饭了吗？”

　　“吃过。”松沄推门进屋。
　　抵在门把手上的手停顿片刻，他礼貌反问：“你呢？”

　　姜陆烬抱着锅跟着他进屋：“吃过。我想到个办法。”

　　“什么？”松沄疑惑看他。

　　“中午做饭，我掌勺，你指挥。”姜陆烬反手带上身后的门，将锅往地上一放，“有剪刀吗？”

　　松沄没应，沉默看他。

　　姜陆烬发现松沄这人话虽然少，眼神里的意思倒是次次明明白白的。

　　比如现在，他眼里明明白白写着。
　　你觉得我还会再放任你炸我家厨房第二次吗？

　　短暂的对峙，松沄出声：“做过饭吗？”

　　姜陆烬点头。

　　松沄补充提问：“能把东西炒出来，并且能吃的那种。”

　　姜陆烬沉默三秒，老实摇头。

　　松沄言简意赅：“午饭我来。”

　　姜陆烬半点不含糊地踩脑捧手：“我就是脑子不好用，手还是很好用的。”

　　说完瞥见门边鞋柜上摆着的剪刀，不给松沄反驳的机会，就去拿了拆纸箱。
　　边拆边进入下一个话题：“你上哪儿打工？”

　　松沄没有刻意拉回原本的话题，但似乎也没有要就此听姜陆烬的意思。
　　暂时压下，他应姜陆烬：“小区门口的便利店。”

　　说完便往卧室走：“我洗个澡。”

　　·

　　说是便利店，其实更接近于老式的小卖铺。

　　小店由一个老奶奶经营着。
　　老人家老伴走得早，又是老来得子，年纪虽然快上六十，孙子却才上小学。

　　儿子儿媳工作忙，周六日加班是常有的事。
　　因此周六周日，她时常都是关了店去帮忙看孩子。

　　后来偶然与松沄认识，便雇了松沄来店里帮忙。

　　姜陆烬帮着松沄拉开卷帘门，出声问松沄：“生意好有提成吗？”

　　“没有。”松沄走进店，熟练地将促销的东西摆出，“刘奶奶经常会送我她自己种的蔬菜。”

　　姜陆烬跟着他摆东西，视线飘远了一瞬。
　　被松沄唤了一声，他才回神道：“我以前也遇到过一个对我特别好的老奶奶。”

　　松沄清点着物品，下意识问：“一面之缘？”

　　因为姜陆烬用“遇到过”。

　　“不是，就住我家隔壁，只是很早就离开人世了。”
　　说着不知是想起什么，他眼睛微眯了一瞬，眼底划过一抹冷意。

　　异样的情绪转瞬即逝，没等松沄发现，他就又笑开：“看在刘奶奶送你蔬菜的份上，今天帮她多挣点钱。”

　　“怎么多挣？”

　　便利店虽然客源稳定，但上限也低。
　　不像大型超市或者服装店餐饮店，可以通过一些营销手段短时间吸引大量客源。

　　姜陆烬只笑不应声。

　　和松沄一起摆完东西，他便拎了张椅子往门口一坐。

　　坐下仅十分钟，松沄就知道怎么多挣了。

　　姜陆烬这张脸，简直是活招牌。

　　以前刘奶奶跟松沄说过，说他上店里的时候，店里就容易多来一些年轻小姑娘。
　　刘奶奶夸他长得顶好，只是总冷着脸没表情，因此格外受年轻的小姑娘喜欢些，岁数小和年长的见着他，反而容易生怵。

　　如果说松沄的受众群体是15-30，那么姜陆烬可以说是下至3岁上至八十。

　　他本就长了张没有棱角的漂亮脸蛋，脸上又总挂着亲和的笑容。
　　往小了能给三岁小姑娘讲笑话，往大了还能跟老大爷聊两句棋。

　　松沄收着银，脑海中一闪而过蒋卓凌昨天下午说的——我们烬哥长得帅，家里又有钱，人还好。

　　他看一眼门口笑盈盈的人，又收回视线。
　　觉得蒋卓凌说的倒也不算错。

　　临近中午，客流量大大减少。

　　姜陆烬便将凳子搬回店内，倚在收银台内闭目养神。

　　他昨晚比前晚好些，但也没比前晚早睡多少。
　　今天一大早又被001死亡唤醒，满打满算，他最多也就睡了四个小时。

　　姜陆烬对此习以为常。
　　他睡眠质量一直很差，夜里每每合上眼总觉得缺了什么，心底总涌着一股难以发泄的无名火。

　　意识朦朦胧胧时，门口忽地响起一声机械的“欢迎光临”。

　　姜陆烬起先并未在意，直到听到一声非常挑衅的男声：“怎么又是你在，老太婆呢？你一个学生不好好上学，天天来替老太婆看店做什么？”

　　挑衅的男声唱了出独角戏，被他点的人显然丝毫没有要回他的意思。

　　沉默似乎惹怒了挑衅的人，很快店里便响起了霹雳乓啷一阵响。

　　姜陆烬睁开眼，正好看见一个红头发的社会青年扫落一排零食。
　　随即一脸不怀好意地冲松沄笑：“不好意思啊好学生，只能麻烦你重新摆回去咯。”

　　松沄视若无睹。

　　红毛见状，领着一蓝一绿一路扫荡。
　　最后拎了两打啤酒，几包零食来到收银台：“拿两包中华。”

　　松沄没有去拿烟，而是将几人拎来的东西一一扫码。
　　随后加上两包中华的价格，冷淡出声：“一共二百五。”

　　“先赊着。”

　　松沄没有动作，冷眼看他。

　　红毛顿时往桌上一拍，火冒三丈：“让你赊着你就赊着！老太婆都没意见，你怎么天天逼事那么多？！”

　　松沄面无表情：“二百五，付了，拿烟。”

　　红毛一双眼瞪大，刚要发飙，忽地注意到离松沄不远的地方还坐了一人。

　　没见过的。
　　他上上下下将那人的行头打量一番，忽然消了气焰。

　　“好学生，这你同学？”

　　“不是。”
　　“是呀。”

　　两道回答声同时响起，一道清冷，一道和善。

　　红毛看一眼冷若冰霜的松沄，又看一眼笑得像只不谙世事无知小鹿的姜陆烬，果断转向姜陆烬。
　　“小弟弟来陪同学打工？”

　　少年微笑点头，抬起一只手抵在桌面上。
　　宽松的袖口沿着劲瘦的手臂下滑，露出少年腕间价值不菲的名表。

　　红毛眼睛一亮：“打算什么时候走？要陪你同学一整天？”

　　姜陆烬一脸无知地摇头：“等会就去吃饭了。”

　　红毛一听这话，眼睛瞬间更亮。

　　反倒是松沄冷了声音喊：“姜陆烬。”

　　担心松沄说出个好歹，红毛头一回利索地付了钱，走前冲姜陆烬指了个方向：“看你就是第一回来这地方，那一块好吃的东西多，你要是吃午饭，可以去那看看，要是遇上哥几个，哥几个还能请你一顿。”

　　姜陆烬欣然应好。

　　三人一离开，姜陆烬便慢悠悠起身，倚在收银台上伸了个懒腰。

　　将袖子重新拉回腕口，他绕出收银台。

　　没走两步，松沄冷冰冰的声音响起：“姜陆烬，别打架。”

　　姜陆烬停下脚步，冲他莞尔一笑：“错了。”

　　松沄对上他的视线，就听见他温声细语继续：“你应该说，姜陆烬，别挨揍。”

　　按下手里的扫码器，松沄面容严肃：“他们要是那么好处理，刘奶奶也不会一直忍着。”

　　姜陆烬与他对视片刻，轻笑耸肩：“开玩笑的，我出去透透气，王大爷刚才邀请我去对面公园下棋，我去下两盘再回来。”

　　说完转身就走。

　　松沄注视着姜陆烬离开的背影，眉头逐渐拧起。

　　他信姜陆烬只是出去透气……才有鬼。

　　匆忙将收银台锁上，然而等他跑到门口时，周遭已经不见了姜陆烬身影。

　　回到店里拿上钥匙，锁好卷帘门，他快步走进了红毛刚才指的方向。

　　万幸只过了一个路口，就找到了姜陆烬。
　　然而姜陆烬已经与红绿蓝三人碰上面。

　　三人成三角将少年包住，撕下刚才在店里的伪装，满脸贪婪地进行着敲诈。

　　松沄到时正好看见姜陆烬抬手。

　　他瞳孔一缩，刚要迈开腿进小巷，却见少年只是懒洋洋将手往胸前一环，含着笑揶揄出声：“知道我爸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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