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芽

　　“我没事。”池湉反握了握傅嫣的手。

　　此时，主持人已经在台上致辞，新郎一身高定西装站在台前，方爸爸牵着新娘的手，新娘子盛装打扮，身后有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子踉踉跄跄、姿态笨拙的提着裙摆，一行人正徐徐步入会场。

　　不得不承认，方霞是好看的，池湉心里感叹到。

　　婚纱的魔力真伟大，伟大到就算是方霞这么讨人厌的人，也可以获得自己的祝福。

　　会场突然奏响乐曲，前奏竟然是高中的广播体操。
　　舞台的正对面，提前布置好的液晶屏开始滚动出字幕。

　　全场哗然。
　　竟然还有小彩蛋！

　　周围有人小声惊呼，“好浪漫！”
　　也有人吐槽，“太土了吧，都是老套路了。”

　　字幕快闪完毕。
　　一张张属于方霞的照片被陆续展示，从她出生的幼儿照到青涩的孩提时代，还有个性张扬的高中，一点一滴，有个人照、有合照。

　　特别是她高中时期，方霞似乎格外喜欢，数十张合影里的人有许多都可以在今天到场的同学里找到。

　　池湉周围的唏嘘声变大，许多人指着自己照片感叹自己高中哪会有多嫩。
　　人长大了都爱怀旧，话题一时如开闸泄洪的堤坝，止都止不住。

　　“啧，我那会还追过方霞呢！”

　　“我也是，不过长的太丑被拒绝了！哈哈哈哈！”

　　池湉心底打了个突，果然，有人调侃，“你们这样说，方霞那会还追过傅嫣呢！”

　　池湉立即转头去看傅嫣的表情。
　　傅嫣笑容得体，“年纪小不懂事，你看方霞现在不还是嫁人了？”

　　“是啊。”有人唏嘘，“我那会也觉得傅嫣好看，还以为自己弯了，没想到现在儿子都能打酱油了！”

　　傅嫣适时附和，游刃有余的揭过这个话题。
　　至于私底下大家怎么交流，已经不在傅嫣关心的行列之中了。

　　当初傅嫣和方霞的事虽然闹得沸沸扬扬，但没过多久傅嫣就去集训了，而且学校处理这件事手段雷霆，当天晚上方霞就在广播处念了检讨，大家笑笑闹闹加上两个人主人公全被停课不在学校，渐渐的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餐桌上有置备着的点心和酒水，傅嫣取了杯子帮池湉倒水，起身时不着痕迹的看了几眼池湉，池湉的表情看不出异样，大概是会场内有点闷热或是有点局促，鼻子和耳朵红红的，满脸的胶原蛋白像是要溢出来一样。

　　傅嫣右手轻扣桌面，烟瘾犯了。

　　台上新娘和新郎交换戒指、接吻。

　　周围起哄，连池湉打量了好几眼，但隔得实在太远，会场又四处奔走着摄影和侍者，等到新郎和新娘走了她还没看清男主角的正脸。

　　酒菜上桌。

　　终于到了池湉最喜欢的环节！

　　正吃着，新郎新娘换了衣服来敬酒，从长辈和贵宾开始，要绕好大一圈才能到池湉的位置。

　　池湉两腮堆满了食物，吃东西的速度又快又隐蔽，傅嫣还在和人聊天，从学校一直聊到工作，话题从生活到时政商贸，推杯换盏不仅应付自如而且看得出来很受欢迎。

　　还能抽空帮池湉夹菜，池湉偷偷喘口气，喝了口水觉得内急。

　　于是站起来，小声告诉傅嫣，“我去趟厕所。”

　　傅嫣：“我陪你一起。”

　　池湉按住她，“又不是读书那会了，我很快回来。”

　　傅嫣不强求。

　　*

　　池湉蹲坐在马桶上，吃得太饱，整个人都处在大脑放空的状态。

　　高中傅嫣去集训那一段时间，她在班级里遭到了不大不小的冷暴力，班级里后三排坐的男孩子很多不学无术，打架早恋无一不通，除却长相不好的，有一半跟方霞关系暧昧，其中大部分勾搭过池湉都被无情拒绝，所以在受到方霞授意后，更是有意孤立排挤她。

　　池湉摁了洗手液，挤在手心搓揉。

　　这个排挤大概坚持了一个月？池湉心不在焉的想着，本来都忘了，谁知道彦蓓提起这事。

　　池湉侧头去看自己的脚，那里有个不太明显的脚印，吃饭的时候腿被蹭了好几下，一时间很难猜测是不是有人有意为之。

　　不过现在马上就能知道了。

　　池湉抽出两张纸擦鞋，补了补自己吃饭时吞掉的口红，转身离开厕所。

　　*

　　周凯一路跟着池湉到厕所，这个时候大部分人都在酒席上，厕所的位置僻静人少，他看着池湉进了厕所，自己快步进去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

　　“周凯？”周凯出了厕所，厕所外不远处有个小小的室内露台，傅嫣似乎是站了有一会了，看见周凯出来似乎是很惊喜。

　　傅嫣今天的打扮清爽又利落，动作时，高高的马尾会卷起好看的弧度在身后轻轻摇摆，发丝偶尔会缠绕在她的小臂上衬得她肤如皓月，像撩人优雅的猫。

　　她身材高挑，稍微宽松的衣服和裤子也这挡不住的纤腰细腿，周凯一眼看过去，心脏抑制不住的砰砰直跳。

　　“傅嫣？你怎么在这？”

　　傅嫣笑了笑，恬静无害，“烟瘾犯了，你有烟吗？”

　　周凯当然有，只是他的烟必然不如傅嫣抽惯的好，但他这会也顾及不上了。

　　傅嫣接过周凯的烟，动作熟稔的放在鼻子下嗅了嗅，问：“有火吗？”

　　周凯赶紧在身上找打火机，一时间手忙脚乱。

　　傅嫣安慰：“不急，慢慢来。衣服是新买的？”

　　周凯一顿，他身上这套西装价格不菲，但不是买的是租的，因此格外珍惜，放个东西什么的都要小心别把裤子刮坏了。

　　周凯讪讪发笑，“不值钱，今天出门随便穿的。”
　　然后拿出打火机递给傅嫣，傅嫣没接，矮下身凑过来。

　　周凯浑身酒气，顿时脸红脖子粗的咽了咽口水，他猴急的摁下打火机的开关，火苗蹿出，傅嫣拿着香烟附身接近，薄唇轻启。

　　烟点燃了。
　　周凯伸手想去拉傅嫣。还没碰到人，被傅嫣轻轻侧身躲过。

　　男人眼底全是肮脏又恶心的痴迷。

　　突然——

　　“哎呀！”一声惊呼，傅嫣为了躲周凯，不小心碰掉了手里的烟，烟直直往下掉，掉在了周凯的西装上。

　　越是昂贵的衣物，布料材质越是娇气，经不起火烧火燎，通常一点就燃。

　　周凯一愣，瞬间暴起，拿手去拍衣服，嘴里骂骂咧咧。
　　傅嫣一脸愧疚。

　　池湉出来正好看到这最后一幕。

　　她吃饭的时候怀疑有人偷偷蹭她的腿，于是借口上厕所，这个时候只要是有心人，一定会跟过来守在门口，她只要稍微等上一会，就能知道餐桌下的人，是有心还是无意，但她还是抱着好心态又多磨蹭了一会，希望只是多想，出来时门口没人。

　　没想到，确实是自己多想了，没人跟着她，反而是傅嫣看起来像闯了祸。

　　“怎么了？”池湉小跑过去。

　　傅嫣叹口气，“我来上厕所，碰到周凯了，周凯问我要不要抽烟，要帮我点，结果把自己的西装给燎了。”

　　池湉皱眉，“傅嫣不抽烟的。”

　　周凯一脸震惊，看着傅嫣颠倒黑白，“什么？我？”

　　傅嫣拉着池湉的手晃了晃，“没事。”又对周凯说：“你的西装多少钱？我赔给你吧？”

　　池湉：“很贵吗？”
　　傅嫣摇摇头俨然一副受害者的模样看向周凯。
　　周凯怒目圆瞪：“我的衣服是昨天新买的！四万一套！”

　　傅嫣不疾不徐的开口，“衣服有购买发/票吧？你把□□和款式尺码发给我，我赔给你。”

　　周凯：“……”
　　他租的衣服！哪里有什么购买发/票！

　　场面一度尴尬，池湉也看出来周凯拿不出发/票，好心提醒，“付款记录有吧？”

　　周凯：“……”

　　“算了算了！我也不缺这点钱！”周凯摆摆手，脸色阴沉的离开。

　　“臭丫头！”傅嫣见人走了，转身捏上池湉的脸，“还付款记录，你帮谁的啊？”
　　池湉被掐着脸，嘴巴嘟起，吐字含糊不清：“我，我帮你赔就是了。”

　　池湉的脸小，小到傅嫣一只手可以掌握大半，她捏着池湉下巴，拇指有意无意的摩挲过池湉的嘴，面上波澜不惊的说道：“你一个月工资多少？还帮我还？”

　　池湉只觉得自己嘴唇有电流通过，刺激得浑身一麻。
　　傅嫣一只捏不够，又添一只手，两手掐着她的脸捏，又凑近了恶狠狠的教训她，瞪着她。

　　一时间，唇齿张阖。

　　池湉紧张极了，隔得太近，她闻到一股馨香，裹挟着空气中的热流要把她灼烧，烧……坏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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