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芽

　　池湉脸都被搓红了才想起来反击，伸手去够傅嫣的腰，“妆揉花了！别玩了。”

　　傅嫣躲开池湉的手，把人松开，笑着说：“原来你化了妆啊，难怪这么好看！”

　　池湉：“……”
　　池湉的化妆技术不提也罢，她在生活里属于直女一个，化妆品和护肤品都是照着许乞巧和彦蓓的买，早些时候还会因为用错色号越涂越黑，两了年也没什么长进。

　　程序猿起早贪黑的工作，一是时间不允许，二是女为悦己者容，池湉的感情生活一片空白，便理直气壮的疏于打扮，连擦护肤品都觉得麻烦而换成十几块的婴儿润肤乳。

　　回去的时候傅嫣自然的勾着池湉小臂，两人都露着胳膊，手挽着手肌肤摩挲之间池湉总感觉有电流流窜，甚至于动作间，傅嫣的手臂总是若即若离轻轻蹭着她的。

　　池湉看一眼，赤白白的两条胳膊紧紧贴在一起，或重或轻搓揉似的糅合成密不可分的模样。

　　池湉仿佛被烫到一般，倏忽甩开了傅嫣的手。

　　“……”

　　傅嫣停下脚步，问：“怎么了？”
　　池湉捏了捏小臂，她现在整条手都是麻的，“……不太习惯拉着，就这么走吧。”

　　傅嫣想说什么，手机突然响了。
　　池湉刚松口气，却看到傅嫣面不改色的挂断电话。

　　池湉:“怎么了？！”
　　傅嫣被她的急迫样逗笑，双臂环胸的看着她，“长大了，是不一样了。”

　　池湉吞吞吐吐，“不，不习惯像以前那样了。”

　　傅嫣的手机又响了。

　　池湉点了点傅嫣的手里，“电话。”

　　傅嫣瞥了一眼来电显示，把手机屏幕往池湉面前一摊，表情无奈，“我妈。”

　　回去的路上池湉小心的控制距离，为了不让傅嫣多想，还努力的找话题试图让氛围变得热络。

　　傅嫣漫不经心的回应，看不出喜怒。

　　池湉：“你妈催你回家了？”
　　“嗯，今天回去。”

　　池湉点点头，语气轻松，“那我们早点回去收拾东西！”
　　傅嫣瞥了一眼池湉，然后看着地板，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湉湉，你很烦我？”

　　“……”
　　天见可怜，池湉半天嫌弃的意思都没有，她张张嘴，一时想不到好的借口，又不能告诉傅嫣怕自己半夜化身禽兽把她扑了……

　　池湉心里千回百转，咬着手指头站在原地傻愣，回神傅嫣快步已经走到前面了。

　　“……”

　　两人前前后后磨蹭了好一会，落座时一问，才知道竟然阴差阳错的错过了来敬酒的新娘和新郎，池湉心底松了一口气，她潜意识里还是不希望看到方霞和傅嫣叙旧的。

　　*

　　傍晚，天气沉闷，黑压压的乌云似乎在密谋一场大雨。

　　傅嫣从车里下来，一双红色的高跟鞋先映入众人眼帘。

　　一记闷雷轰轰作响，管家赶紧过来小心扶住傅嫣。

　　傅嫣避开管家的手，“林叔，我自己来。”
　　林叔也不避讳，打着伞执拗的举在傅嫣头顶，“要下雨了，还是遮一遮。”

　　傅嫣无奈，从半百老人手里拿过另一把伞，撑开遮着往家里赶，身后跟了几个佣人，其中一个正从车上卸傅嫣的行李箱。
　　傅嫣：“我许久没回老宅，爷爷奶奶身体可好？”

　　林叔半低着头，“身体大好，就是想你了。”

　　傅嫣遮住半边唇，嫣然一笑，“一会别骂我吧？”
　　林叔当即也笑了，两人行至玄关，大门重重拉开。

　　*

　　“你把傅嫣得罪了？”
　　彦蓓大惊。

　　池湉叹口气，隔着口罩她说话的声音又闷又低，“我会不会对傅嫣太冷淡了？”

　　此时已经是婚礼结束后的傍晚，天气说变就变，一瞬间山雨欲来，黑云压城。

　　A市处处霓虹灯璀璨，街道上，行人都少了。

　　池湉和彦蓓开着灯收拾房间，床上、桌子上、椅子上，摆满了池湉要拿走的东西。

　　彦蓓在帮池湉收拾衣物，池湉就坐在地上，在满地狼藉里一件件分拆家具，再整理装箱。

　　这个时候傅嫣已经离开好一会了，走的时候只说是家里有晚会，需要早点回去，池湉狐疑，直到楼下来车把人接走，才勉强相信，但想来想去依旧担心是自己把人得罪了，才导致傅嫣决定提前离开。

　　便在收拾屋子的时候，把这事跟彦蓓说了。

　　彦蓓哑然，双目瞪得圆圆的，她把手里的衣服放进纸箱封箱，半晌说道：“湉湉啊，你是不是不知道傅嫣姓傅啊……”

　　池湉抬头，揪住自己头上差掉滑落的鞋套，茫然的问道：“傅嫣不姓傅吗？”

　　彦蓓：“……”
　　“她当然姓傅！我是说，A市有一家姓傅的，爷爷那一辈上是上过全球富豪榜的人。”

　　池湉：“……”
　　“说这个干嘛？”

　　彦蓓：“我今天吃饭的时候听见以前的老同学说起的……你们今天去了厕所不知道，新郎来敬酒的时候听说席位上有位姓傅的，问了好几遍。”

　　“方霞不说过吗？她老公是市区的权贵……说真的信息量好大，我现在都没缓过劲来了，如果是真的傅嫣也太低调了！”彦蓓说，“所以我觉得吧，傅嫣可能不会把你丢她手这回事放在心上，你宽宽心啊！”

　　池湉：“……”
　　池湉心不在焉的，只随意嘟囔了一句，“那我还姓池呢。”

　　透明胶带发出滋啦一声，噪音盖过了池湉的嘟囔声，彦蓓没听清，又重新做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池湉叹口气，小心的把电脑屏幕装进箱子里，“你今天住我这吧，明天早上帮我搬家，下午我约了同事吃饭，就不陪你玩了。”

　　彦蓓恶狠狠的看她，“好恨一女的！傅嫣绝对是被你的无情伤害到了！”

　　“……”

　　*

　　说是家宴，吃饭时偌大的餐桌上只有爷爷奶奶和傅嫣三人。

　　傅嫣父亲出差，母亲去了别的城市参加研讨会，白天打电话只是叮嘱她早点回去看爷爷奶奶。

　　傅嫣早年读书的时候还能时常回来看望，工作之后愈来愈忙，偶尔过年都不定能赶上团圆饭，是以觉得亏欠家人许多。

　　晚上吃饭的时候被拉着说了好久的话，老人说话一般想到哪里说到哪里，傅嫣听了一耳朵家族史，转眼忘得一干二净，到后半程甚至开始走神。

　　谁知道这才到今天晚饭的重点。

　　爷爷：“你傅莲姑姑家的邱姨姨今年在米国又拿了个什么奖，前儿你姑姑炫耀的电话打遍了全家，就没打给你，说是你丫头心高气傲的跟她不对付，三十多岁了还记挂你偷她旗袍的事。”

　　傅嫣：“……”

　　奶奶叫人把爷爷面前的餐盘撤走，换上老人用的饭后水果，“听说你决定回来尽孝了，很高兴，叫你考虑考虑继承一下家族企业。”

　　傅嫣这才回神，“我爸身体健康，还能再幸苦辛苦几年。”

　　爷爷置若罔闻，“你姑姑说，你二十六了松泛日子也过够了，如果不愿意，就催婚试一试，毕竟她是不能生的，邱姨姨也是不能生的……你爸妈也不适合再……再什么建个小号？”

　　傅嫣点点头，恍然大悟：“……原来在这里等着我。”

　　爷爷含住奶奶喂过来的一块芒果，软烂的肉泥含在嘴里，断断续续的说完后半段，“总之，还是要给傅家留个可以接手工作的，譬如我当初生下你姑姑，不就是看你爸不争气嘛？”

　　奶奶终于听不下去，斥骂了爷爷。

　　傅嫣也是扶额暗笑。

　　她姑姑傅莲是爷爷的二女儿，比她爸爸小十五岁，当初是冲着继承人培养的。结果被老来得子的爷爷奶奶宠坏了，傅莲又叛逆，年轻的时候跑到乡下生活了几年，给二老带回来一媳妇。依旧说什么也不接任傅家，结果最后还是傅嫣的爸爸扛起了家庭重任。

　　如今看着傅爸爸叫嚣着退休，姑姑被催促着走马上任当总裁，急眼了，跑来打傅嫣的主意。

　　傅嫣扣了扣茶盅杯子，想到池湉，自己还要忙着追老婆呢，“我就不掺和家里的事了，我回来还有其他事呢。”

　　晚上，洗完澡傅嫣换上了家里备好的睡裙，睡裙为求舒适，布料是能少就少，穿在傅嫣身上，只堪堪遮住要害，露出大片蝴蝶骨，像羽翼一般振翅欲飞。

　　傅嫣拿出手机浏览消息。

　　未接电话有好几个，大部分都是方霞打的，傅嫣蹙眉，指腹在手机屏幕上上下滑动，中午在池湉面前方霞就曾打过一次，她不欲和方霞过多纠缠，参加婚礼也不过是为和池湉增加相处机会的一个契机。

　　她挂断电话，甚至拉着池湉磨蹭到了敬酒结束。

　　这么一磨蹭，没想到还品出了点什么其他意思，池湉对自己……仿佛忌惮得很？

　　傅嫣拿过床头柜上的烟，轻抖两下，抖出一根给自己点上，她低头缓缓抽了一口，烟雾过肺再徐徐被吐出来。

　　缭乱里，露出她神色莫变的桃花眼。

　　“急不得。”
　　傅嫣说道，半晌想起什么蓦然把烟捻灭在烟灰缸里，又添了一句，“急色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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