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

　　“现在你打算去哪？”问过马宗舫妻子相关问题后，吴依看向一旁不说话的苍桀，例行问道。
　　“先回家吧，寻星一个人呆着，孩子还小，我怕他害怕。”
　　吴依点了点头。

　　回到家后，寻星看到他们已没有了前几日的冷淡，现在的他貌似察觉到了自己的母亲已经彻底离开，所以对吴依反而多了些依恋。
　　“小星星今天又画画了吗？”吴依半蹲下来，学着林清翰哄孩子的语气问道。
　　“嗯，在画布娃娃哥哥。”
　　布娃娃哥哥？吴依心有疑问，却没有多说，小孩子的思想天马行空，她弄不明白实属正常。
　　“吴依。”听到苍桀的叫喊，吴依捏了一把寻星软糯糯的脸颊便站起了身，走到苍桀身旁，见他眉头紧锁，想来还是在思考他们几人的联系。
　　“你说，金函死的那天是回去帮苏离回家取什么。”
　　“普通文件吧，这个在我看来不算疑点，若是重要的东西，苏离就不会那么淡定了，到没有回来的时间，他就会主动联系金函了。”
　　“在金函没有回来的那天，苏离就知道发生了什么，究竟是什么？”
　　吴依想了俩秒，回屋拿了纸笔，边写边说，这是金函，死于五月五号，死亡时间是在下午五点之后，他和苏离的关系是上下级，据调查，平时关系不错。这是苏离，是我们目前了解最少的一个人，我查的信息只有他的基本情况，努力工作，拼命向上爬，乐于接受新事物，很得赏识，如果这件事和他没关系，那大概可以算作年轻有为了，这是马宗舫，目前马脚最多的一个男人，首先的玉石日历应该是别人送礼的，家里的摆设可能现在储放在一个较为安全的地方，但杀人的话，你觉得他能做出来吗？
　　“不一定。”苍桀听到这句问号后脑袋里一闪而过苍饵的影子，于是接过纸笔说道“这是苍饵，他俩年前就和马宗舫一起办过事，但因为苍饵最近出了点事，他和马宗舫闹翻了，那个小兔崽子，想的大概是谁也别好过。”
　　“要不去看看苏离？”
　　“嗯，先把寻星哄睡了。”
　　“你去吧，我不擅长带孩子”
　　“吴依，我终究还是要回北裳的，这孩子，你得试着带。”
　　“...好”

　　“呼，终于睡了，和尚有线索了。”吴依坐在车里，接到一通电话后看着苍桀说道。
　　“什么？”
　　“苏离经常出入一家饭店，和尚找人把他的消费记录调了出来，完全不符合他的工资水平，不过好歹是副市长，应酬多是可能的，但有一个词叫防不胜防，大概可以这么说，那家饭店经常有当官的过去，老板害怕出事牵连到自己，所以在楼上包间里装了监控，这个和尚拿不到，他让我们自己去看，那现在去饭店？”
　　“地址给我。”

　　“您二位是？”
　　“检察院”苍桀直接拿了证件给老板看了一下，随后问道“我要查看楼上的包间的监控。”
　　“那，那跟我来。”
　　俩人跟着老板来到一间小的房间，进去之后，老板问道“查哪一间房？时间什么时候？”
　　“那个什么春梅，时间的话从五月四号往前查。看清楚这个男人，”吴依拿了一张苏离的照片到老板面前，“把这个男人在这个吃饭的所有监控都调出来，标上时间，明天大概这个点我们会再过来一趟。”
　　“诶，要是他的话不用这么麻烦”老板看俩人准备离开，急忙喊到“你们不知道，这个男的是副市长，他还没当副市长就在我这里吃饭了，不过那时候是一个人吃，后来一群人吃，的时候就在春梅那个包间，那个包间基本是被他包了，所以想要看的话现在就可以看。”
　　吴依和苍桀对视一眼，俩人都有些吃惊，这大概是查案以来遇到的最轻松的一件事了。

　　“吃饭吃饭吃饭，他妈看了快三个月了，苏离还真是单纯的吃饭？！”吴依揉了揉干涩发酸的眼睛，见窗外已经照射了白光，不敢相信的看着苍桀。
　　“正常，所以你查的时候才会一无所获。接着看，等一下，暂停。吴依，看这里。”
　　吴依顺着苍桀手指的方向看去，皱了皱眉头，不明白他的意思，“市长，还有这里，这是马宗舫，这个是赵银开，你可能不认识，他也是副市长，市里总共有三个副市长，但他明年就要退休了，再加上平时口碑很好，我们也有过接触，就暂时只是监视了，没做进一步调查。”
　　“只有他们四个，苏离旁边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老板，放大。”
　　“烟？”苍桀想了想，还是让老板快速播放，“停，这烟在市长手里了。”
　　虽然只是一盒烟的事，但足以让吴依和苍桀感到振奋，作为一个手脚干净的男人，送出一盒烟的价值大概等于马宗舫的那个玉石日历。
　　“这个点寻星应该醒了，先回去休息会再查吧。”苍桀见吴依不住的打着哈欠，便对着她说道。
　　吴依点了点头，俩人在路上还在不断思考着不对劲的地方。
　　“你说，杀死金函会不会杀错了？”
　　“什么意思？”苍桀见吴依眯着眼睛，原本以为是她睡了，现在看来，不把事情搞明白她是睡不安生了。
　　“我还在警局参与巨人观案件的时候，徐老师就提出来杀错人这一想法，只是那时候没人重视，现在想来倒真有可能，毕竟金函的交际圈简单，杀他有俩种情况，一是寻仇，二是误杀。”
　　“表面上的交际圈干净并不代表没有冲突，一个无辜的老人都能被仇杀，这种事情，不能以一言断定。”
　　“不对。”吴依揉了揉脑袋，总有东西在她脑里跑来跑去，可她就是关联不上，“别送我回去了，我要去找徐老师。”
　　“你现在太累了...”
　　“我有想法了。”吴依坐了起来，一扫之前的低沉，迅速掏出纸笔写着什么。苍桀见她这样，只能顺着她，把她送到了警局。

　　“徐老师，徐老师，我有想法了。”吴依冲进徐国柱的办公室，对着他有些亢奋的说道。
　　“丫头啊，你几天没睡了？”徐国柱见她眼下厚重的黑眼圈，关心的说道。
　　“这个没事，您看。”吴依拿出自己在车上写的东西，放到徐国柱面前解释道“徐老师，您是对的，金函他可能真的是误杀，尽管苏离是个工作狂，但他下班时间固定，应该在家办公时间较多，但金函不一样，金函一般是会留下处理一些事情，调查发现，金函的下班时间通常会比正常时间晚一个小时到俩个小时，而那天正好是个例外，苏离他留下来了！金函开着他的车回家帮他去文件，所以凶手一开始想杀的人是苏离，苏离在金函没回来的时候应该就猜到了，通了通了，这样解释就通了。一开始怎么没想到呢”
　　徐国柱见吴依巴拉巴拉兴奋的劲，也没打断她，就这么听了下来。
　　“徐老师，您当时说金函可能是误杀，是不是就想到了这一点？”
　　“嗯，但大家都被巨人观吸引了注意，没人赞同我的看法，直到现在，也只有你和我想到了一起，毕竟我们这种猜测有一个很大的bug，能被轻而易举的推翻。”
　　“什么？”
　　“凶手是不是有备而来？凶手下手狠不狠？”
　　“......”吴依很聪明，她一下便明白了徐国柱话中的意思，凶手提前踩过点，在撞车的时候可以避开了监控，抛尸的地点也是细心查看过，更不用说杀人的时候那股子狠劲了，仅仅俩下，颅骨粉碎。做了这么充足的准备，难道会不知道自己要杀的人长什么样子吗？
　　“你们现在在调查苏离和马宗舫？”
　　“嗯，太零散了，而且苍饵也突然出了事，但他不归苍桀管，现在还不知道他那边情况怎么样？”
　　“不算机密的话能和我说说吗？”
　　“当然。”吴依拉过一把椅子，坐到了徐国柱对面，把这些天他们各自的疑点说了之后，补充了在饭店发现的点。
　　“你说，三个月前，苏离在饭店送了市长一盒烟？”
　　“嗯。”
　　“可市长不抽烟了啊？”
　　“什么？”吴依抿了嘴唇，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去问马宗舫话的时候，回来时，我曾经跟你和小林说过，这案子，可能和市长有关吗？”
　　“记得，您那时说市长快退休了，这是块肥肉。”
　　“是啊，看来狐狸要找到了，你们的调查方向没错，尽管结果零散，没什么太多有用的信息，但嫌疑人应该就是马宗舫和苏离了。”
　　“徐老师，我没听明白，调查他们俩个其实跟凶手已经没有关系了，更大的原因是作为官场贪污了。”
　　“你啊，怎么突然跟小林一样了。我问你，我们一开始为什么查他们？”
　　“师傅，你这么说我不好吧。”林法医正巧这时走了进来，便代替吴依抢答了这话“一开始我们查到尸源是副市长的秘书，于是例行公事去问了问，结果发现苏离对答如流，毫无破绽，但却不能解释他为什么不报警一事，后来是苍饵发现马宗舫贪污，这才惊动了上面，加上我们摸排一轮后，所有嫌疑人排除，这案件的性质才从仇杀转为财产纠纷。”
　　“嗯，其实市长以前是抽烟的，但他这俩年身体越来越差了，所以慢慢戒了，但这事，其实没什么人知道，我和他是老相识了，如果你们要去问他的话，可以带上我。”
　　“师傅，结果出来了”林法医摇了摇头。
　　“什么结果？”
　　“对所有的摩托车和三轮电瓶车进行集中处理，但都干净的很，查不到血迹和符合鱼塘边的泥土。可能是雨的原因，很多家的交通工具都刻意清洗过。”林法医对着吴依解释道。
　　“徐老师，您的意思是不是说，能在市长退休后，代替他的只有苏离和马宗舫俩人，所以现在有俩个可能，一是苏离杀了自己秘书，伪装成受害人一面陷害马宗舫，一是马宗舫想杀苏离，好自己坐上那位置？”
　　“嗯，如果让你决断，你更赞同哪一种？”
　　“前者。”
　　“第一种！”
　　林法医和吴依同时说出了口，林法医含着笑看了看吴依，又看了看自己师傅，毕竟自己跟她猜的一样，那不是就代表对的概率大了些。
　　“小林，你说说为什么？”
　　“第二种太简单了，是太容易暴露自己了，不傻的话应该不会这么做，虽然说犯罪要有动机，但动机过于明显，这不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嘛，再说了，那个马宗舫我们都看到了，贪财是真的，胆小也是真的，相反，那个苏离过于冷静，看起来，那才是我们经常遇到的罪犯。”
　　“嗯，苏离，除了这盒烟，还有其它的吗？”
　　“没了，这几天屁都没查出来一个，徐老师，你们这边呢？”
　　“摸排俩轮了，找不到嫌疑人，身材，力气，家中的交通工具，包括回来的时间点都查了一遍，找到不少有些恶劣前科的，但也都被排除了。”
　　“死胡同了，现在，只能看看苍桀他们了。”
　　“那块木板呢？上面不是有些字符吗？”吴依看着徐国柱问道。
　　“加密密码种类太多了，已经送去别省的专家了，还没破译出。”
　　“好吧，那我先走了，如果有什么线索徐老师一定要和我说。”

　　吴依走在回去的路上，越想越不对劲，正当她准备去找苏离的时候，一晃眼看见了上次的那个女孩。吴依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悄悄跟上。
　　“叔叔喜欢什么口味的棒棒糖呢？”
　　“叔叔喜欢你这样的，乖。”小女孩背对着吴依，吴依只能看见有一男人在她面前半蹲着，具体在做什么也看不清，但听声音，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事，那女孩看着十六七了，基本的判断能力还是有的，她若想这么做，吴依也管不着。想到这里，吴依觉得无聊，就从巷子里走了出来。
　　正当她准备按照原定计划去找苏离时就接到了苍桀的电话。
　　“喂，怎么了？”
　　“回来吧，苏离那边有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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