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胞内外

　　治疗室里弥漫着柔和的橘色灯光。
　　两个护士，年长的是个和蔼的墨西哥裔中年女士，穿着天蓝色印着米老鼠的护士服；年轻的那位是个白人姑娘，一头金发塞在帽子里，塞不下，泻出来几缕，在灯光下微微颤动。她穿着粉色的印着小兔子的护士服，正在万分紧张地，把一副小小的墨镜戴在面前婴儿床上的小女婴的脸上。——这是她第一天实习，第一次接触出生才几天的婴儿，她紧张得后背都快被汗水浸湿了。
　　婴儿床上的小女婴只穿着一条纸尿裤，异常瘦弱，肤色黑黄，像只小老鼠。她握着两只小拳头，闭着眼睛抗议着全世界，可惜呼声弱得近在咫尺的护士都几乎听不见。
　　这孩子有一点稀疏的胎毛，看起来半黑不黄，她的号牌上写着: BG，Ning，Asian. 是个亚裔小姑娘。
　　即使对于亚裔小姑娘，她的皮肤也过于黑黄。——新生儿黄疸，这小小姑娘是来照紫外光的。
　　年轻的护士好不容易摆弄好了墨镜，哆哆嗦嗦地托起婴儿，跟抱个深水炸弹似的，手脚僵直地把孩子放进治疗台。年长的护士一边轻声安抚她，一边寸步不离地护着，防着她把孩子摔到地上。
　　降落，就位，开灯——橘色灯光熄灭了，紫色光线笼罩下来，正正罩住婴儿躺着的地方。
　　那一瞬间，年轻护士瞪大了眼睛，中年护士手里的小毯子掉到了地上——台子上的小女婴，周身正发出莹莹绿光，仿佛是不小心迫降的外星人……
　　两分钟后，女子的尖叫响彻整个产科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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