迢瑶

作者:月翎皎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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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古玉迢瑶,原名思珺,相传是大禹国第一任禹王送予开国王后的定情信物,龙纹凤饰,温润照人,被大禹国王室奉为珍宝,代代相传,由王后所掌,如同凤印。
      时移世易,思珺传世十二代。第十二代禹王战死沙场,留下王后与幼子,王后日日思念禹王,遂将思珺改名为迢瑶,迢遥望断伤心事,思君无处情成空。
      后来,大禹国被元氏所灭,天下共主不复存在,禹州大陆战火纷飞。迢瑶亦不知所踪,世人苦寻,却遍寻不到。世间仅存迢遥的片语传说。
      岁月辗转,流光易逝,迢瑶千年望断,静待花开花谢,守候缘情冷暖。
      迢瑶,迢遥,思珺,思君。

      “月出云,云出岫,玉碎无声水东流;长风怨,怨离愁,何处魂归相思扣……”皇城脚下最大的酒楼中,歌妓抱着琵琶,幽怨哀婉地唱着动人的调子,店小二跑前跑后,笑逐颜开地向方登楼的几位公子介绍着陈酿好酒和时令好菜。“君莫别,别莫候,韶光能留几度秋;萧声咽,咽重楼,死生不复长亭忧。”
      突然,瓷器碎裂的声音骤然响起,惊得那抱着琵琶的歌妓猛地拨弦,扰了这一曲绕梁之音。
      那歌妓倒是机敏,赶紧放下琵琶,循声而去,盈盈跪在那摔了酒盏的女子脚下。
      酒楼中的客人们这才堪堪回过神来,齐齐向那女子的方向看去。
      一袭素衣,轻纱遮面,浸墨一般的云鬓上斜斜插着一根玉簪,那簪上的玉蝶栩栩如生,衬得那女子愈发冰肌玉骨。
      满堂的宾客开始议论纷纷,更有一些胆子大的人目光流连在那女子的身上,开始评头论足起来。
      “这轻纱遮面亦掩不住美人光彩,啧啧,单单是那眉眼,三分柔弱,三分媚态,真是天仙下凡一般。”
      “这是哪家的小姐?怎生这么大的脾气?”
      “娇生惯养的,莫不是在家受了什么气,或者是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夫君人选不满意,跑到这里来出气来了吧?”一名男子的话引得满堂哄笑起来。
      “放肆,活的不耐烦了么?”那素衣女子身边的小丫鬟指着方才说话的那男子,狠狠道。
      “莲秋,今日我们出来,不过是来瞧瞧这街市的繁荣,也了解民生疾苦,不得如此无礼,快向这位公子道歉。”那素衣女子立即制止了身边的小丫头。
      “是,小姐。”名叫莲秋的小丫头老大不情愿地向那男子道了歉。
      “不知是玉娘何处做的不妥,惹到了小姐,万望小姐恕罪。”那一直跪在地上的歌妓微微发抖,找准了时机,赶紧插上了话。
      “并非是姑娘的错,诗瑶方才是失手打碎了酒盏,倒是惊扰了姑娘的绕梁天籁,是诗瑶的错,该我向姑娘道歉才是。”那素衣女子立即上前扶那名为玉娘的歌妓起身。
      “小姐可是玄州盛家嫡长女,素以才名与美貌为人称道的盛诗瑶盛小姐?”玉娘问道。
      那素衣女子微微点了点头,堂中诸人再度议论起来,唯有坐在临窗处的一名女子,望着熙熙攘攘的街市,一言未发。
      “姑娘谬赞,诗瑶愧不敢当。”盛诗瑶道。“不过姑娘方才所歌虽婉转悦耳,悲伤之情却绵绵不尽,如今临近陛下寿辰,再歌如此曲调,怕是不妥。”
      “盛大小姐莫不是趁陛下寿辰,来此选妃的吧。”一旁的一名男子突然高声问道。
      “若是能为陛下分忧,诗瑶定万死不辞,可一切都由圣心裁决,我岂敢造次多言?”盛诗瑶低下头,小女儿情态尽显,无限娇羞。
      “玉娘还真的没想到曲调哀婉不妥这一层,多谢小姐提醒。”玉娘笑盈盈地替她解了围。“小姐这么一说,我倒是发现,您同当年的安澜皇后年轻时倒有八分相似。”
      “姑娘快别这么说,折煞我了。”盛诗瑶连忙阻止道。“先皇后天人之姿,诗瑶望尘莫及,岂敢同先皇后相提并论。”
      “先皇后?”如冰雪一般的声音切金断玉,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盛诗瑶立刻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改口:“皇后娘娘蒙神明照拂,自是能康复如初,诗瑶失言。”
      “失言?哼,盛大小姐说的轻巧。”方才一言未发的那名女子起身,蓝色衣袂飘飞,分花拂柳般越过众人,来到盛诗瑶的面前。“难道说玄州才华最为惊艳的女子便是如此水平?我还真是高估了向来人杰地灵的玄州,盛大人的治理莫不是让玄州没了文韬,只剩武略了吧。”
      “血口喷人!”莲秋道。
      “小丫头不识好歹,不知轻重,仗势欺人,这岂是以才名著称的盛诗瑶能养出来的奴才?”蓝衣女子冷笑道。“盛大小姐教导下人无方,便不要带着她招摇过市。”
      “莲秋,你给我退下,待回了别苑,再去领板子!”盛诗瑶道。“诗瑶教导下人无方,不知何处扰了姑娘清净,万望姑娘明说,莫要在此处侮辱我的故土亲族,亦莫要向诗瑶身上加什么莫须有的的罪名。”
      “莫须有?陛下寿辰,群臣来贺,却没下什么充实后宫的旨意吧。无心之人当你是妄图飞上枝头变凤凰,有心之人便很难不联想到盛大人想要借自己的女儿大做文章。”蓝衣女子围着盛诗瑶转了一圈,随手解下她束发的玉簪。盛诗瑶一头青丝倾斜肩头,眼中渐渐显露出厌恶的神色。
      “身为女儿为父分忧是尽孝,身为陛下臣属之女为君解忧是尽忠,何处有错,倒被姑娘曲解出这么多意思来。”盛诗瑶道。“姑娘若再如此无礼,莫怪诗瑶不以礼相待。”
      “这世间的礼是留给懂礼之人的,你盛诗瑶,充其量只是个虚有其表的人罢了,何必跟我谈礼义二字?不过盛姑娘既然自己提到了,那我便同你谈谈这礼义后的廉耻二字。”
      “姑娘若知廉耻二字,何必大庭广众之下强抢诗瑶的玉簪,又何必故意曲解诗瑶的意思,给诗瑶难堪?”盛诗瑶道。“况且,看姑娘的年纪,怕是个未出阁的女子,如此招摇,怎生不是废了女儿家的礼数,又怎生不是不知廉耻二字如何写呢?”
      蓝衣女子抚掌笑道:“盛大小姐说的好,不过我灵安向来不缺如你一般尸位素餐,只知描眉画凤,曲意逢迎的官家千金,缺的是真正能为陛下排忧解难,解生民疾苦,忧天下大局的女子。你以为你换上素衣,插上这玉蝶簪,轻纱覆面,装出一副善良稳重,了解民生疾苦的模样便是安澜皇后了么?你可曾深入各地,真的想民之所想了么?你同我说女儿家的礼数,自己却为摆出一副善良大度的模样在此处抛头露面;你同我说廉耻二字何写,自己却扮成安澜皇后的模样,来到陛下和娘娘曾出入多次的酒楼,妄图撞个好运,爬上陛下的龙床?真是笑话。如今,离陛下寿辰不过两日,你所谓“偶遇”的策略亦没了希望,便要在此处博得一个名声,也好多一个民心资本同其他官家小姐们斗上一斗,是也不是?”
      那盛诗瑶微微颤抖,伸出手指指着蓝衣女子道:“我有心给你台阶下,你如此不识好歹,以为我盛家的声誉,我盛诗瑶的脸面都是一文不值的么?来人呐,把这女子给我拿下。”
      “谁敢?”蓝衣女子喝道。“我不过言语相激,盛大小姐便按捺不住,那便是说,我所言皆为事实喽?大庭广众之下抓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你盛家的名誉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你手无寸铁?三寸不烂之舌颠倒黑白,比刀兵还利。”盛诗瑶道。
      “我颠倒黑白,那盛大小姐便是混淆视听喽?妄图以此来得到一个好名声,手段其实连卑鄙都谈不上。卑鄙之人至少有那么一点脑子,而你,不配卑鄙二字。”蓝衣女子道。
      “你信口雌黄,我如何辩解;你辱我尊严,难道还不容许我据理力争?”
      “据理需有理,你的理何在?”蓝衣女子道。“你知这玉蝶簪有何深意?”
      “我只是自小喜欢这玉蝶,难道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还能有什么故事不成?”
      “自小?为何我记得,玄州盛大小姐一向喜欢金红一类的张扬喜庆之色,缘何在近两年所谓的才名远播千里之后,突然就爱上了这同喜庆二字风马牛不相及的淡雅颜色?哦对,盛大小姐的才学是由府中那位才高八斗的师父一手所教,为何我却听说小姐同那位恩师大有渊源,甚至出双入对,小姐的多首辞赋文章,亦是由他代为创作的呢?”
      “你……你……你休要胡说。”
      “若我是胡说,你紧张什么?”蓝衣女子道。“你知道何谓才学吗?当年扶筝公主尚豆蔻年华,便女扮男装,于士子宴中借流觞曲水赋诗之机,令一众士子自愧不如,那方是笔墨之才。当年灵素郡主年少成名,所著《九国谋》让禹东大陆诸国大惊失色,赞叹灵安多了如此一位少年奇才,更是遭到多国暗杀,唯恐她日后成为本国的劲敌,这是方是国士之才。而你呢,你又如何?”
      ……
      “你不说话?那我便继续说下去。若论民心,你的小伎俩同安澜皇后的仁心相比,如隔云泥。若此刻,此处瘟疫蔓延,你可愿意不嫌不弃,以身试药只为救人?若此时战火绵延,你可愿领兵入阵,不计生死解救百姓于水火?呵,我不求你能做到心有大义,你只要不花容失色,惊慌逃跑,就足够了。”蓝衣女子道。“当年禹东大陆战火纷飞,诸侯并起数百年终有九国彼此制衡。安澜皇后同陛下力战玄菁,掀云诏政变之血雨;斩北栎暴君,将西南小国并为臣属;制衡南蛮,破灵安朝堂明枪暗箭;借列国利益权衡,解禹州大陆万民之危。如此桩桩件件,你可能够做到万分之一?”
      “我为何要循着安澜皇后的生命轨迹再走一回?我有我的人生,轮不到你来左右。”盛诗瑶怒道。
      “不想复制安澜皇后的人生,便要模仿安澜皇后的穿着打扮,博陛下垂怜同情吗?我告诉你,陛下身畔,容不下你这般的庸脂俗粉,弱水三千,一瓢独饮,怎容得下别有用心者,扰了皇后清净?”蓝衣女子道。“你这般受人吹捧便不知自己几斤几两,言语相激便瞬间把自己出卖的女子,不配站在陛下身后,更不配同安澜皇后一般,同陛下并肩而立。”
      “安澜皇后在陛下心中的地位自然不可取代,可她毕竟昏迷数年,后宫无人掌政。陛下子息甚少,难道皇后娘娘就不为皇室着想,一心只想独占着陛下吗?”
      “如此不敬之言,少说为妙。不过,你的野心倒是不小。你知不知道方才玉娘所唱的调子是谁所创?”
      “安澜皇后。”盛诗瑶道。
      “没错,可这最后一句却有二字是错的。”蓝衣女子道。“长亭之忧不必忧,这句应为‘死生不复帝王忧’。”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你出言不逊,这可是对皇家的不敬。”
      “那又如何?陛下都不曾避讳,你又装作哪门子的卫道士?”蓝衣女子道。“历经生死,背叛,岁月的飞短流长,如此的情,你以为还有你们见缝插针的地方吗?”
      “小小年纪,口出狂言。我不愿同你计较,你若有胆,便自报家门,待来日,我自会上门瞧瞧,究竟是怎样的家族,有你这样离经叛道的女儿。”
      “我不愿让他人说我仗势欺人,你倒自己飞蛾扑火。好,你若问,我也无需客气。”蓝衣女子一边向楼梯走去,一边勾起一抹灿烂的笑,朗声道。“我姓郁,名灵熙,你有胆,便来府上,我恭候大驾。”
      盛诗瑶倒吸一口凉气,在座的人亦瞠目结舌。
      而此刻的郁灵熙却半分都没有理会那些无聊的人,楼梯转角处,一个玄色衣袍的男子笑着看向她,点了点头。
      “说的不错。”那男子道。“你师父传信说你来了这皇城,我约莫你便该是这两日到,到了也会来此处品这梨花酿。只是没想到,你竟在这里大放厥词。不过,说的好。”
      “我想去看看她。”郁灵熙道。
      “当然,这便走吧。”那玄衣男子的心似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刺了一下。
      “我还想知道……”
      “知道什么?”
      郁灵熙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她有多英雄,我也知道她有多疼我。在凌竹山上这么多年,我知道了她的许多事,走过了她走的很多路,可我还是不懂她很多的选择,是对是错。”
      “对错有那么重要吗?”玄衣男子笑道。
      “我想知道,真正的她是怎样的一个人。”郁灵熙没有回答男子的疑问。
      玄衣男子沉默不语,负手向门口走去,郁灵熙呆立原地,没有动弹。
      “怎么?不想听么?”玄衣男子停下脚步,回头说道。“我带你去看她,把她的执着讲给你听。”
      郁灵熙木讷地点了点头,迈步跟上。
      “隔了那么久,可我还是记得很清楚。”玄衣男子道。“我便从那场列国精英试水的战争开始说起吧……”
      曾经的少年心事,如何轻易勘的破,放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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