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难当

　　长街的两旁没有一家铺子的门开着，甚至连茶棚的家什都收走了，但长街却并未因此而冷清，红云铺满了整条长街，每个三步就有一个红灯笼在那里摇摇晃晃，街上的百姓看起来也都喜气洋洋，为了三日之后的一件盛事，整座城都在做准备。

　　“哎，老李头，你可等等我。”一五六十岁的干瘦老头喊着前面另一矮胖的老头，着急地赶上来，“哎你说这苏家怎么搞了这么大的排场，就算是苏家二小姐，也不至于行个及笄礼就站了一整条长街啊，这还是南润城最繁华的一条街。老李头，你这成衣铺也好几天没开门了吧！你倒是悠悠闲闲，可你家那婆娘不着急啊？”

　　胖老头拉着瘦老头坐到一棵柳树下面，得意地拿着蒲扇摇晃起来，“你懂什么啊，这可是咱们南润城的喜事啊！不过也不能怨你，你前年才搬来，还什么都不知道。这阵仗，你以为哪个苏家人都有？去年苏家大小姐也行及笄礼，你见过这么大的排场吗？”

　　瘦老头挠挠头，结结巴巴地说：“去年…去年苏家大小姐行及笄礼？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当然不知道，我侄子是在苏府中当差的。这我才听说。”假装没有看到瘦老头眼睛里的艳羡之色，那胖老头继续说着，“这修仙世家和普通的大户人家可不一样，这些在人家的眼里啊都是些个俗礼，除了婚嫁，就连过寿，丧礼，也不会大办。这岁数对人家来说算个屁啊，还…哎又扯远了。我就是和你说，这苏家二小姐的及笄礼这样隆重，当然是有原因的，我和你说……”

　　海风从远处带来了微咸的气息，对常人来说有些凛冽的风竟只轻轻吹动了少女的一片衣角。
　　“啧啧啧，这爷爷亲自去为二姐姐寻来的炼云霓果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宝贝啊，不单单颜色清亮，还不怕水不怕火的，这苏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无论是谁看了你这衣裳可都走不动路了！”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嘟囔着嘴，说完还赶紧摸了摸那少女的华服，仿佛沾一下那布料也是件极为开心的事。
　　旁边的少女轻轻转过身子，用手摸了摸那小姑娘的头，忍俊不禁，“秀秀你在胡说什么啊，这苏家上上下下是有几十口人，可几十口人里还有不少男人，男人怎么惦着我我这件炼云霓啊，这可是粉色的，难不成他们还想穿啊！况且我们是修仙之人，这衣裳防的不过平常的凡水，不怕的也只是那炉膛中的凡火，若说这衣裳的用处，那还真是没有的。”
　　“二姐姐，你这就叫做得了便宜还卖乖，哼！看你说的如此轻巧，可这炼云霓，莫说苏家，整个南润城上上下下也就这么一件，连爷爷也不过是穿着那凡人中的富人亦皆可穿的绸缎罢了，还什么凡水凡火，我若是能得上这料子做的一件手帕也要高兴的几天几夜睡不着觉了！至于那男人们见了穿着炼云霓的二姐姐为何走不动路，难道二姐姐还不知道吗？”秀秀忽闪忽闪着大眼睛。
　　“秀秀不许胡说，我只是觉得，修仙世界如同大海一般，而我们不过是沧海中的一粟罢了，这衣裳又算得了什么呢？我想以后走出南润城，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一定是大不一样的。”少女的脸上写满坚毅，眼睛似乎也发出微亮的光，那是对自己的信心和对未来的决心。
　　“可是二姐姐，外面很危险的，爷爷的修为那么那么高，都很少出过南润城。每次出去，也只是为了寻些合适的器物罢了。不过姐姐你如今才十三岁，修为就已经超过了爹爹了，若是真到了爷爷那个年纪，你的修为一定会……嗯……我也不知道有多高，但一定是很高很高的，说不定可以筑基了，到时候，姐姐可以走出南润城，去看看外面的海是什么样子的。我听说啊，外面有很高很高的山，里面住着的全是仙人。姐姐也想去看看吗？”

　　少女大笑起来，“有没有仙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外面的世界，一定很不一样。秀秀这么喜欢这件衣裳，那送给你好了！”

　　托腮的小姑娘猛地抬起头来，“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要把这炼云霓送给我吗！”但马上，小姑娘的脸上又哭丧起来，“二姐姐你忘了，为了给你找这炼云霓爷爷可是花了好大的力气，就连这南润城内也无人不知苏家的二小姐有件仙服。而且爹爹还说过，若是在姐姐行及笄礼之前找不到比这炼云霓更好的，那便穿着这个了。姐姐怎么能送给我呢！”

　　及笄礼也要穿着它？她明白了，自己身上所穿的，已经不仅仅是一件衣服，它已经成为自己身份的代表，更是南润城修仙第一世家——苏家的象征。看着闷闷不乐的秀秀，轻声地说，“那二姐姐答应你，等到姐姐再见到一件和炼云霓一样好的衣裳，一定把它买来送给秀秀，好不好？”

　　“好！”秀秀的小脸上全是笑容，但眼睛里却有些担忧“那二姐姐一定要说话算话啊，可千万不要忘了！”

　　“二姐姐答应秀秀的事，什么时候忘记过啊！你看天快黑了，娘该着急了，我们快回府吧！”

　　“嗯，再过三日便是二姐姐的及笄礼了，娘嘱咐过你这几日要早些休息的，再迟娘一定又要唠叨了。”

　　两只白嫩的小手相互拉着，蹦蹦跳跳的走了，只留下一串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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