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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空如也
1.
秋风萧瑟,拂面而过,不甚温凉,还有些冷。
陶铭手捧一束手札茉莉,花香沁脾,
他准备把这束花送给最爱的爱人,爱了七年的爱人。
风衣外套裹挟着秋,走到小区楼下,陶铭又看见摆摊的大爷在卖糖葫芦。
“今天有砂糖橘的吗,叔?”陶铭将花儿放在路边,开始挑选。
老爷爷转动手里的杆:“有啊,过几天你们年轻人要吃的草莓就也有了。”
“好,那两串砂糖橘的,塑料袋装着就行。”陶铭将手中的糖葫芦递给大爷打包。
“下次再来哈。”大爷扛着杆子,还在朝陶铭招手。
“好嘞。”
陶铭几乎是跑着上了楼,门户大开,他焦急,生怕屋内许忱出了什么事。
“门怎么开着!许忱!”陶铭没顾得上手里的花儿,糖葫芦也随便甩离手中。
许忱穿着睡衣走出:“我没事。”
陶铭见他好好的,松了口气,准备把糖葫芦捡起来递给他。
“我…有点事想和你谈谈。”
陶铭闻声,起身握着糖葫芦抬头,嘴角还挂着笑:“你说。”
许忱握紧拳头:“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
手中塑料袋落地,和地板碰撞而响。
2.
一个人的夜,好冷。
陶铭和许忱大吵了一架。
许忱不要他了。
因为他大许忱十岁。
他睁眼,直盯着天花板发呆。
许忱十八岁的时候,握着他二十八岁的手,说他们要永远在一起。
永远原来只有七年。
本来是想好好谈谈的,但是他把许忱赶出家门了。
手机的特别提示音响起。
是许忱发来的消息。
忱心如意:“我只是想静静,不是真的分开,你理解我,好吗?”
刻骨铭心:“好。”
陶铭锁屏关机,一气呵成,将手机丢到一旁。
昏沉沉雾蒙蒙的,睡去了。
3.
今天秋意颇浓,窗外银杏树叶飘零。
陶铭掀开被子起床。
还是第一次在不需要人提醒的情况下,七点就醒。
他伸手打了个哈欠,打开门就看见那捧茉莉花。
“予你茉莉,愿你莫离。”
嗯,物极必反吧,突然就离开了。
他一脚踢开那捧花,有觉得不妥,转身将花捡回,丢进垃圾桶里。
4.
许忱在陶铭公司下把他堵住。
“为什么不回我消息?”他两手压住陶铭的肩头。
陶铭一把将他的手拍下:“没看手机,有点忙。”
许忱垂下手来:“嗯,那方便去你家坐坐吗?”
“嗯。”陶铭转身,没在理会。
半晌,他们一齐到了家中。
门开了,两人一前一后就进了家门。
许忱换好鞋,坐在沙发上。
陶铭看着对方和自己一样的拖鞋,心里不爽,换了客拖。
“哥,我们要分那么清楚吗?”
许忱抬眸看着他,一副深情的模样。
陶铭没说话。
“哥,我只是想静静,不是真的想分手,你理解我的吧。”
又是那种语调和眼神,
陶铭最喜欢,最不能抵抗。
“嗯。”他轻应一声,做到餐桌木椅上。
许忱从沙发离座起身,凑到陶铭面前,拉开另一张木椅:“可哥你还是躲着我。”
陶铭自知理亏,沉默着不说话。
5.
糖葫芦在垃圾桶里发霉了。
陶铭也是。
明明就是被抛弃了。
两人认真的谈了许久,直到整栋楼只剩下他们一户灯还亮着。
许忱忽然觉得他们之间有代沟了。
总结起来无非就是。
陶铭今年三十五岁,许忱二十五岁。
他或许是老了。
6.
晚上陶铭独自一人买了很多罐啤酒。借酒消愁,是老男人的基本操守。
但啤酒灌不醉人,白酒太烈,他又喝不起。
他本来想点开短信看看话费欠了多少,及时补上。
结果又看见了那句尘封多年的短信。
“哥哥,我爱你。”
好像是很多年前了吧,许忱还在高中的时候,那时智能机很贵,他掏空自己所有的钱,买了部低等触屏手机,能发短信的那种。
他每天都会和陶铭聊聊天,怕被宿管逮住,就发短信。
话费很贵,短信一毛一条,许忱一个星期才能回一次。
本来聊的都是些无端琐事。
突然的,陶铭生日那天许忱发来了两条短信。
“哥哥,我马上毕业了,我真的很喜欢你,不止喜欢了。”
“哥哥,我爱你。”
前面那一句陶铭清空消息时不小心删掉了,最后一句他始终没删,手机内存要是不够,他就换新的。
7.
那晚真的聊了好多。
陶铭一直这么觉得。
第二天醒酒了,他还是希望借助酒精麻痹自己的神经。
陶铭打开冰箱想看看还没有啤酒,意外开到了另一扇门。
冷冻室的,但是并不冷。
好像是停电了。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业主群。
确实是昨天晚上到今天上午到的停电通知。
冷冻室的最底层是个小雪人。
很幼稚。
去年南川下了一场大雪,这在南方属实难得一见。
许忱给陶铭堆了个小雪人,雪很快会化,于是许忱将它冻在冰箱里。
说这样哥哥每天都能看见雪。
停电了,许忱对他炽热的心跳也停了,只剩下为生命而跳的那段韵律。
8.
许忱突然一身酒气,又上门来找他。
本着前男友的心态,陶铭把他接进了屋。
“哥,我来拿个东西。”他摇摇晃晃,走到冰箱前。
陶铭没去管,只是坐在沙发静静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不心疼是假的,至少,他希望许忱是为他而醉,只不过是痴心妄想。
“哥,雪人呢?”许忱指着陶铭的脸,厉声询问。
陶铭回复:“你醉了也不能指我。”
许忱又焉了下去:“那雪人呢?”
陶铭走到冰箱面前:“停电了,可能是化了,我没管,怎么,一个雪人你都要拿走?”
他心闷痛,也没想到对方做事如此决绝。
“不是,哥,我只是想静静,你看下雪人吧,我马上走。”许忱望着他,手想抬起,但最后还是收回了。
“再见,陶铭。”许忱站在门前,叩着门把手,他关上房门,叫了声陶铭的本名,像是永别。
8.
陶铭开始翻看着以前的录像带。
许忱第一次送给他的玫瑰。
最后一次送给他的茉莉。
一同吃过的餐馆。
一起看过的风景。
每一帧都是他和许忱的点滴,他举起摄像机将镜头对准自己。
“我为什么那么老了呢,我们再努力一下,好不好?”
“可能不好了,我已经把你推开了,我不明白静静究竟是什么。”
之前的录像,他都很好看,最后这一个应该是没有人替他举摄像机的原因吧。
镜头有些摇晃,陶铭没把镜头对准,成像都是歪的。
两个人的故事。
最后是一个人的结尾。
9.
陶铭还是好奇,冷冻室里的东西是什么。
他打开冰箱,继续抽开单格的那层,角落里有个小雪人。
他想要泄愤,也想要毁掉他屋子许忱存在过的证据。
突然陶铭指尖触到了件硬物。
圆环状的。
他看着手中的物件,像是在祈祷着是自己心中的答案。
但他又希望不是。
没顾着冷,也还没合上冰箱敞开的门。
他扫去表面浮着的碎雪,浮现出的是一枚戒指。
陶铭心被乱麻缠住。
冰箱传来提醒合门的滴滴声,与他的心跳同频。
陶铭将戒指颤巍巍地戴在自己的无名指上。
尺寸刚好,也是他喜欢的款式。
他把戒指取下,重新置回雪中。
将雪铲进垃圾桶里。
自己戴上的始终都是假的。
10.
我空空如也的无名指,始终等待你亲手戴上的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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