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氏

　　姓氏
　　白哉
　　又是连最初的梅花都没有盛开的春天，我失去了露琪亚。
　　如同五十年前一样的春天，如同五十年前一样的清冷空气，我握着她已经冰冷的手，悲伤而且无力。
　　我为她安排的葬礼出奇的阵容庞大，十三番队席官以上的人员都到达现场，她的好人缘让那个并不冷清的葬礼显得悲伤而绝望。橘子头失去了过去的吵闹，恋次也不必我一个眼神来提醒他这是朽木家而不是流魂街，草鹿八千留静静地站在更木的身边，神情难道认真且哀伤了一回，醉酒的松本拉着哭泣的雏森，眼睛里头的哀伤比她喝的醇酒还要浓郁。清音扶着浮竹，身旁是七绪与京乐。
　　灵牌上清楚地写上了她的名字——朽木露琪亚。
　　手指忍不住覆上了露琪亚那三个字上，微凸的手感，细细的木纹划过指纹的触感出奇的微妙。窗外是初开的梅花，淡香传来，混合在檀香的香气里头，显得尤其的诡异。
　　她最终在浩荡的送葬队伍中入土为安，小小的土丘前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祭品，小小的恰比与裙带菜大使双双被放在墓前——令人羡慕的双双对对。
　　站在队伍最后的花太郎一如依旧的畏缩，我看了那孩子一眼，心里隐隐做痛。在四番队的时候我就曾经问过他，露琪亚最后有没有说什么遗言。花太郎犹豫了几分，终于说了出来。
　　朽木小姐她……她说……
　　后面的话语断断续续，含糊不清，但是我还是分辨清楚了那句话。
　　花太郎双手掩脸，大声地痛哭起来——都是我的不好，如果不是我，朽木小姐就不会死。
　　那句话分明就是我要对自己说的。
　　如果不是我，你又怎么会死？露琪亚。

　　2 露琪亚
　　往事如同逝去的风一样，呼啦呼啦地就走过了，那些我知道的不知道的过往，我抓都抓不住。可是你能不能解释下，朽木白哉，为什么你一直这么沉默着。
　　不顾一切地让我冠上朽木的姓氏，却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朽木白哉，我于你，仅仅是因为一个存在于世间的影象吗？你用这个影象，怀念你那位早逝的夫人。可是你想过我没有？朽木白哉，你想过我没有？哪怕只是一分一毫。
　　你不必回答我，因为那个回答根本是多余的。
　　就算你五十年不曾多看我一眼，那又如何？我还是会像现在一样，像飞蛾扑火一样，像蝴蝶穿越丛林一样，像飞鸟横渡海洋一样——紧紧地追随你，追逐你。
　　如果承受双极的极刑可以换你的一个回眸，那么就算双极之鸟那尖锐的嘴将我的胸口刺穿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也没有所谓——我甚至会将那炽热的痛楚当作是你温暖的拥抱。如果被巴温特的刀刃千刀万剐可以换你的一个拥抱，那么就算我日日夜夜接受着凌迟也不要紧，那些一个个的伤口，全部都是我爱你的证据——我甚至会将那撕裂一般的伤口当作是你亲吻我的印记。
　　朽木白哉，你告诉我，为什么我要这样爱你？哪怕你这么多年来只是给了我背影。
　　朽木白哉，你告诉我，为什么爱上流魂街女人的你并没有在遇见我以前遇见她，若你遇见了我，是不是你我之间也会有终生萦绕不去的缠绵与爱恋？
　　朽木白哉，你告诉我，你到底知道不知道我爱你？
　　你一定不会知道，否则，你怎么忍心，让我冠上他人的姓氏？什么贵族的门当户对什么贵族的嫁娶乃是父母之约媒妁之言，我根本没有父母，又何来父母之约？
　　四枫院家也好，三条家也好，霞大路家也好，我都不想嫁。朽木白哉，我是谁，你知道吗？我不是露琪亚，从五十年前开始就不是。我是谁，你知道吗？
　　我是朽木露琪亚。

　　3．白哉
　　我已经忘记这是她离开我的第几天了。
　　恋次沉默了，仿佛露琪亚的离去带走了他所有的阳光与话语，那个五十年来几乎没有成长过的青年一夜长大，甚至主动承担了本不属于他的公务，以至于我一直在怀疑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可是他什么都没有说。
　　直到那一天他趴在办公桌午睡的时候，突然泪流满面，倾泻而出的泪水，化掉了纸上的字体，口里含糊不清地叫了句露琪亚便继续呼呼大睡。
　　橘子头也是在那不久以后交回了代理死神的牌子，他说他再也不想想起，关于死神的所有回忆。
　　我在书房办公，可是面前的那小山一样的文件过了很久还是这么多。我常常会回头，对着丝丝温柔的凉风说——露琪亚，是你吗？
　　答案一如依旧的是沉默，我却死心不息地寻着那凉风去她的房间，看看她是不是魂魄归来，要对我说些什么。
　　那尘封已久的房间却出乎意料地亮着灯，我不禁惊喜，伸手就要去拉开那门。就在手碰触到门的前一刹那，门自动地开了，从门走出来的并非她，而是照顾了她五十年的管家。
　　大人，你来了。
　　你在这里干什么？谁允许你进入这里的？
　　我不动声色的问，灵压却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倍，管家的脊背明显地抖了一下，显然是在竭力控制着颤栗。
　　大人，小姐怕黑，老朽……老朽特意为小姐来掌灯。
　　没事了……你退下吧……
　　……
　　所有的布置一如她最后离开的那样，我买给她的恰比被放到显眼的位置，随处都可以看到。书桌上摆放在《鬼道大全》《白打秘籍》之类的武学书籍，宣纸的一角被镇台压住，随着风吹起了几张。
　　我随意地看了一眼，只见宣纸上潦草着写着东西。字迹已经潦草到辨认不出来的地步，可见她当时凌乱的心境，就在我几乎放弃辨认的时候，狂风骤起，宣纸被风吹得四处乱飞。一张张的宣纸被吹得到处都是，宣纸散去了的书桌上，是被一张一笔一划写好的信笺，信笺上只有一句话。
　　白哉，我还是比较喜欢朽木这个姓氏。

　　4 露琪亚
　　对不起，白哉，我还是无法背叛你，哪怕只是你的姓氏。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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