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进

　　下课铃声响起，徐前把书包往肩上一挎，第一个从后门出去了。
　　他在校门外停下，因为他看见他大哥了。
　　大哥不是亲大哥，比他大六岁，他今年十七，读高三。
　　这位大哥去年刚大学毕业，今年二十三，名字叫张云间，朝辞白帝彩云间的云间。
　　徐前的爸妈离婚了，一个去了隔壁省，一个出国去。
　　出省出国，他哪个都不愿选，他妈妈就叫他转学到临市，去她闺蜜儿子家住。
　　徐前点头了，所以不出意外的话，他还要和张云间这位大哥一起生活两年。
　　张云间毕业就已经开始接手自家公司了，现在是公司的总裁。
　　今天是高三开学第一天，张云间怕他没记住回去的路，掐着他放学的时间特意从公司过来接他。
　　徐前上车之后，说：“我记得路。”
　　张云间说：“没事，第一天，我来接。”
　　徐前没说话。
　　车子驶入大路，张云间问他今天上学感觉怎么样。
　　“还好。”
　　张云间不介意他的冷淡，从几天前搬进来，徐前就是沉默寡言的。
　　虽然两年前见徐前，他还没这么惜字如金，话挺多一小孩，大点就变了。
　　张云间不会下厨，平时在家习惯点外卖，但他不能让徐前跟着他将就，把车开去餐厅。
　　张云间让徐前点餐，徐前说：“你吃的我都能吃。”
　　张云间笑了笑：“行。”
　　他们吃完就一起回去，徐前进了房间就没再出来过。
　　张云间在房里修改文件，想到隔壁的徐前，无奈地咂了一句：“还挺记仇。”
　　平和的日子过了两个月，徐前期中考考了年级第一，张云间问他想要什么奖励，徐前看着他：“我想要什么，你不知道？”
　　这次换张云间沉默了。
　　徐前直视着他的眼睛：“张云间，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张云间顿了一会说：“没有。”
　　徐前看着他，难掩眼中失落，他几乎是苦笑着说：“我有，没变过。”
　　他没再等张云间说什么，转身回了房间。
　　后面的日子，两人之间也没有太多交谈，一直到徐前放寒假，他的母亲说想接他去国外过年，他第一次犹豫了，他真心不想出国，但他也不想勉强张云间和自己相处，人家都那么明确说了不喜欢他了，两年前一次，两月前的第二次。
　　但答应过去的那条信息，他迟迟没有按下发送。
　　张云间不会做饭，但徐前会，平时赶得及，张云间都会回家和他一起吃。
　　今天也不例外，徐前在准备吃完的时候，抬头看了眼张云间。
　　张云间自然注意到了那一眼，他好笑道：“想说什么呀。”
　　“我妈，让我过年去她那。”徐前说得很小声，但也足够张云间听清了，他生怕张云间听完来一句去呗。
　　张云间放下筷子，虽然在笑，问的话却很认真：“那你想去吗？”
　　徐前意外地看向他，半晌才想起来回答：“不想。”
　　他现在，一点也不想让自己说违心话。
　　他的父亲对他不闻不问，母亲也不太想管他，常常忙到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儿子。
　　他跟谁都不亲近。
　　张云间继续夹菜：“那就别去了，留下来陪我。”
　　他们一起过了一个愉快的年，除夕那晚，徐前趁张云间在沙发上睡着了，偷偷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他低声对张云间念出了那句两年前就说过，这两年也在心里默念了无数遍的句子：“张云间，我喜欢你。”他说完又不满意，重新说：“不，张云间，我不止喜欢你，我很爱你。”
　　确认徐前走后，张云间才缓缓睁开眼，装睡太难了，特别是当着徐前这个机灵鬼的面装睡，不容易。
　　徐前洗完澡出来，沙发上的人已经不见了，他也回了自己房间。
　　次日就是春节，这天，徐前早早起来做了两碗汤圆，端上桌之后张云间也刚好从楼上下来了。
　　张云间把自己的一碗汤圆全吃完，还夸了他一句，徐前也不知是开心还是不开心，没什么表情。
　　张云间一提带他去爬山，他眼一下就亮了。
　　张云间笑着说：“半个小时后出发，你准备准备吧。”
　　那座山没有很高，人不多，路也不大好走，有好几段，徐前都是被张云间拉着走的。
　　到山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了，徐前带了相机，拍了不少照片。
　　他们带了帐篷，今晚会在山上过，这里能看见烟花。
　　晚上，零点一到，烟花绽在空中，绚烂多彩，接续不断，迎来一年初二。
　　徐前在烟火里回头看张云间，张云间也在看他。
　　有过这片刻的视线交接，徐前也心满意足。
　　“徐前。”张云间叫他的名字。
　　“你现在也还是喜欢我吗？”
　　徐前没有任何迟疑，点头：“嗯。”
　　“那你就没有退路了。”
　　徐前还没明白过来这话什么意思，张云间就已经朝自己吻了过来。
　　那一刻，徐前觉得自己呼吸都停了。
　　他不知道，原来得偿所愿，会这么开心，会那么想哭。
　　张云间吻着他的唇，没有太深入的动作，只是浅尝辄止，留给徐前喘息的空间。
　　后来又抬手轻轻拭去他不受控滑下的泪，心疼得紧。
　　回到帐篷里，徐前才问：“你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们在一起了，我不会给你反悔机会的意思。”
　　张云间说：“徐前，我爱你。你昨晚那一句，我也听到了，没白说。”
　　“那你……”
　　张云间自然知道徐前想问什么：“你高一才多大，十五，我就算那会也对你有意思，能说吗？本来你现在高三，也不想耽误你的，现在，随他去吧，不舍得再看你难过。”
　　每次看见徐前失落和故作冷淡的神情，他心都跟针扎一样疼。
　　“徐前，要做我男朋友吗？”
　　一如既往，徐前的回答没有任何犹豫：“好。”
　　他们的未来都还很长，也一定会很好。
　　徐前和张云间会携手并进。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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