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誓言

　　他叫陈放，今天是他抱着99朵玫瑰在我楼下站的第97天。
　　我曾经说过，要是有人能抱着我最喜欢的玫瑰花在我家楼下站够99天，我就和那个人在一起，一开始有很多人站在我家楼下，每一个来客都抱着一大束玫瑰，到了第十天，人少了一半，20天，只有零星几个人，到了第30天的时候，只有他陈放一个人了。
　　他长得很张扬，也很帅气，要不是我找对象要看人品，要不是他已经在我家楼下站够了97天，不然我会以为他是一个很花心的人。因为在我的认知里，长得帅的对象都有好几个。
　　他站我家楼下那段时间，我当然也在楼上偷偷看着他，因为出格的外貌，有不少人都找过他，也问他处不处对象，他总是用同一句话回答他们，“不了，我有喜欢的人了。”从后就不再多说一句话。
　　我真的好想知道他是怎么喜欢上我的，然后我就托人打听到了他□□联系方式，我用我的小号加了他的好友，不断询问他，他每次回我的都是:“我喜欢的人他很好。”“我有喜欢的人了，除了他，我谁都不要。”
　　但是他在98天的时候问我小号，“什么样的告白才会让对方心动和喜欢？”
　　于是我回他:“热烈的那种吧。”
　　他说:“好，谢谢。”便没了回音。
　　我想，明天就是99天了。
　　我挺期待明天的，因为那个叫陈放的人是我喜欢的人，也是会对我一辈子好的人。

　　但是我所认为的一切事实都与我的想法背道而驰。

　　“喂？您好，请问您是陈放的家属吗？”在我满怀希望的99天的时候，有这么一个电话打破了我的所有幻想。
　　“我是。”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冷静，心不禁为他担心，眼皮子也不停地在跳，陈放，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先生您好，是这样子的，这里是市医院，麻烦你来就是签个字。”电话对面护士的声音和回答让我一阵心寒。
　　“他出什么事儿了吗？”我连忙问道，我从来如此希望他只是受了一点点小伤。
　　“被车撞了，可能伤到了脑神经，你先来签个字吧！”我连忙答应下来，立即动身前往市医院。

　　我已经把车速提到了120迈了，但我与市医院还有五千米。这一路上我不断地在想，他怎么就出事儿了呢？昨天还不是好好的吗？
　　本以为在我签下通知书的那一刻后就可以松了一口气，我找了个地方休息的时候，医生问道:“谁是陈放的家属？”
　　之前签事故通知书的时候是一个护士，而现在是主刀医生，他肯定出了很严重的事，我的心好疼，他到底怎么样了？
　　“您现在在病危通知书上签个字就行了，然后去医院大厅交下费。”
　　病危通知书，这五个字砸在我的心上，真的好疼，但是他比我更疼……
　　“哎，你们知道吗，刚刚那个被下病危通知书的那个人，今天好像是要求婚什么的，带着一大束玫瑰和戒指，可惜啊被车撞了……”缩在角落里的我听到了那边的护士们在谈话，心更疼了，明明今天是个好日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的心好疼，但他更疼，我好心疼他……

　　“你是陈放的家属吗？”
　　一个人停在我的面前问我，“是叫柯楚么？”
　　我说:“是。”我的眼眶早已经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来人递给了我一个盒子和一束破碎的玫瑰花，又说道:“陈放，他昏迷前叮嘱我一定要把这些东西送到一个叫柯楚的手上。”
　　听到这话，我的眼泪终于砸了下来，结果这两样东西，其中的玫瑰花里夹着一张字条，字条已经被你水沾污，但是上面的字笔锋凌厉，苍劲有力，“我，陈放，我以玫瑰起誓，爱柯楚直到永远。”
　　而那个盒子一打开，里面安安静静的躺着一枚小巧的戒指，上面刻着一朵玫瑰花，我把戒指拿了出来，仔细端详，发现戒指内环里刻了一排小字，“我希望这簇玫瑰永远盛放。”
　　我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淌，打湿了戒指，我把戒指套在手上，不大不小正好合适，银色的戒指戴在我手上并不显得突兀，反而显得我的手更白。

　　他怎么可以这么懂我？

　　过了许久，我的眼睛泪水干涸，手术也结束了，陈放他被推了出来。半个头被纱布缠着，脖子被支架支着，还带着呼吸器，原本张扬帅气的脸，此时伤痕累累。原来他生机勃勃的脸，现在苍白无比。那双会笑的眼睛，此时也紧紧的闭着。
　　“先把病人推到ICU观察两周。”主刀的医生看见了我，向我走过来对我说，“现在来说明一下病人的情况。”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做好了倾听最坏结果的打算。
　　“病人伤到了脑神经。”
　　我擦了擦眼泪，听主刀医生继续说下去。
　　“其次，颅内有淤血，压到了神经。”
　　“小腿普通骨折，其他地方都是小伤。”
　　我静静的听着医生说，“那会对以后的生活有影响吗？”我企图找回一丝希望。
　　“说不好会失忆，或者说成为一个植物人。”
　　植物人？他可能会永远醒不过来？
　　一想到陈放会成为一个植物人，我的心又开始疼了起来，真的，真的好心疼他……
　　“如果情况理想的话，大概会多久醒过来？”我小心翼翼问道，生怕希望破碎。
　　“以最乐观的情况来看的话，也得有小半年。”
　　我沉默了。

　　2周后。
　　今天是陈放转入普通病房的日子，我很高兴，因为我又可以触摸到他了。
　　“陈放，我又来看你了。”我把一束开得正灿烂的玫瑰放到床头柜上的花瓶里，我摸了摸他的脸，气色好了很多，但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我叹了一口气，坐在他床边，看着他安静的睡颜。
　　“咚咚咚——！”病房的门被人敲开了，是上次那个把戒指和玫瑰花交给我的那个人。那这次也递给了我一个盒子，我打开一看，里面装着的是与我款式一样的戒指只不过比我大了一小圈，我逆着光看向戒指内环果然也刻了字，“我爱柯楚，直到永远。”
　　我……眼眶又红了。
　　来客把他的手机推到我面前说，“你应该听一下这个。”
　　“陈远……麻烦……告诉阿楚……待玫瑰再……盛放之时……我就回来了……”手机里的录音文件传来存放陆陆续续的声音，呼吸沉重而又牵强，让我心疼不已。

　　等到玫瑰盛放之时，陈放，他就会回来了。

　　这句话一直被我记在心里，因为陈放他从来都是守信的人。
　　“谢谢你。”我出声对这个叫陈远的人道谢。
　　陈远摆了摆手说到:“没事，我哥的破事儿我还挺乐意管的，嫂子以后有什么事情打电话就行了。”说完，远远飞快的撕下一页便签纸，写了一串电话号码塞到我手里，然后对我说:“嫂子，我今天还有事，我哥就交给你了！”
　　陈远走了，病房里又只剩下我们彼此了。
　　我把陈放的那枚戒指套在了他的手上，戒指被阳光照的闪闪发亮。

　　他等了我99天，现在换我来等他了。

　　3个月后
　　玫瑰的花期已经过了，我依旧如同三个月以前的样子，每天来到医院，并在陈放的病房里坐上一整天。
　　明天就是我等他的99天了，我赌气似的拍了一下陈放，冲他抱怨，“陈放你个混蛋！马上就99天了，玫瑰的花期也过了！你怎么还不醒？”
　　我看不见的地方，他的手指动了动。

　　今天是我等他的第99天。我回想起了他以前在我家楼下风雨无阻的样子，每天总是抱着一大束玫瑰在我楼下等我的他……我的眼泪从眼眶涌出，鼻头传来一阵阵酸感。
　　我把头埋在他的床边，带着很浓的鼻音向他哭，“马上都100天了，你要是再醒不过来我就跟你弟跑了……”当然这都是我气他的话，我心里自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
　　“你……敢……”
　　空气中有人回应了我的话，我抬起头，一脸难以置信，这间病房里除了我就是他了，刚刚说话的人是我，那回答的人是谁？
　　我看见床上躺着的人睁开了眼睛，十分吃力地扯了扯嘴角，似乎想对我做出一个微笑，但他躺了三个多月，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他做起来也十分吃力。我呆呆地看着他，眼泪从眼眶里夺眶而出，我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落泪。他看见我哭了，一下子慌了神，想要用手抹去我脸上的泪水，却怎么也抬不起手。
　　我看见他惊慌失措又笨拙的样子，便俯身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跟他说:“我去叫医生，你好好在这儿待着，等我回来。”
　　走之前我给了他一个吻。
　　他呆呆地坐在那里，死死的用目光盯住我，生怕我一不小心就不要他了。

　　后来在他做康复的时候，我无意中说了一句，“我是玫瑰，那你就是摘玫瑰的人。”
　　他当时十分执着的问我，“那我摘到了么？”
　　我没有回答他，而是牵起了我和他带着同款戒指的手一起在他面前晃了晃，“你说呢？”
　　他才明白，我早就同意了，只不过之前自己躺的那么久，手上感觉不到。

　　康复运动做了小半年，他完全康复后，我问他，“什么时候去领证？”
　　他说，下周四，我很好奇，为什么是下周四希望结婚的人不都是希望尽快挑个好日子结婚了吗？
　　周四那天，我看见了楼下有卖玫瑰的人，他叫陈放。
　　他的一通电话打来，“阿楚，下楼，我等你。”
　　短短三个词语让我迫不及待的下了楼，一下楼转过拐角就看见那个抱着一大束玫瑰的人，他见我下来，单膝跪地说:“柯楚，你愿意成为陈放的先生吗？”
　　我当时觉得好丢脸啊，明明说好直接去领证了，他怎么就现场求婚？连忙将他拉了起来，脸红扑扑的，对他说:“我愿意。”
　　他告诉我为什么会选择在今天求婚，“这边的玫瑰有两个花期，上一个花期你没等到，我现在是玫瑰的另一个花期，我来了。”

　　从民政局出来以后，他整理了一下穿着打扮，郑重的转过身对我说。
　　“你好，我的柯先生，我叫陈放，玫瑰盛放的放。”
　　我笑着回他，“你好，我的陈先生，我叫柯楚……”我自我介绍还没说完，他就凑上来和我在民证局前来了个接吻。

　　“他和玫瑰一样，爱人热烈和深沉，
　　只不过他多了长久。”
　　——柯楚
　　“我喜欢的不是玫瑰，而是那个喜欢玫瑰的人。”
　　——陈放

　　【玫瑰誓言.完】
　　陈放X柯楚

　　【2020.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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