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西朝的第十一皇子，七王爷纪常青怀中的梨娇娇。

朝堂之上，今日的梨娇娇穿了一身黑金龙袍，也没再坐着，而是悠悠起身来，将殿宇一角快要燃熄的烛火直接掐灭，听着，众人给他的判词。

“纪黎，你竟胆敢擅自撤去军粮！你可曾记得，是谁允你活着，是谁赐予你今日之高位？你如此忘恩负义，昏庸无道，有何颜面继续坐在那龙椅之上？你不配为君！”

“不忠不义之人，不得善终！……”

朝堂上，群臣的指责如潮水般涌来，字字如刀，句句如剑。然而，梨娇娇——不，此刻的纪黎，只是微微抬眸，目光如深潭般平静。

他轻轻一笑，声音低沉而淡漠：“说完了？”

见无人发言，那人顿首，稍作思考。

“你们说纪常青啊？”纪黎的话语平静而深沉，仿佛是在谈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你们，都更希望是他执政。可惜这世间之事，从来不由人心左右。他，回不来了。”

……

无光城湿寒，连日暗不见天。城内的守军早已疲惫不堪，粮草短缺，士气低迷。

“王爷，京城的粮，根本没拨下来。”一名身披铁甲的将领，面色凝重，步伐沉重地踏入营帐，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与无助，“再这样下去，兄弟们迟早会被栗州的人马活活耗死。”

纪常青冷笑一声，声音低沉：“城道接连被破，城内湿疹四起。将军你说，这是为何？”

“王爷是说……布防图已泄露？”一名老将，须发皆白，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他颤抖着声音立马否认，“不可能！老夫一生谨慎，从不在这些关键之事上有所疏忽！”

即便再有人不信，还是有一叛徒落网，那人被五花大绑的跪在地上。死活不肯认罪，却是见了纪常青才抬起了头，挑衅之味十足，“七王爷安，陛下让我给你带话，无光城的梨花不会开，来年，七王府的梨花也不会再开。”

梨花？

纪常青的心中猛地一颤，低声重复，“梨花啊……”似是明了，那人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

他一生征战沙场，从未尝过败绩，闽南之地，无人不畏其锋芒。他就说，无光城那样一个地方，怎么会有冬日梨花，怎么会有花开不败。却原来，这一切都不过是自导自演的镜花水月，一场空梦。

纪常青依稀记得，那日阳光正好，微风不燥，他轻抚着梨娇娇柔顺的发丝，说着那好笑的说辞：“听闻南下有一城，冬日却能开出满城梨花来，娇娇可喜欢？”

“栗州不过是我西朝嘴边的一块肉罢了，他们分得清局势，本王让他们亲自献予娇娇可好？”

纪常青的话语中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谨慎与温柔，“好，既然娇娇开了口，那本王亲自率军，将这无光城抢来，许给娇娇做生辰礼就是。”

……

纪常青此刻这才知道，是他的这位梨娇娇，将他当做筹码，献给了栗州。

“好啊，本王的梨娇娇出息了。”纪常青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苦笑与自嘲，“本王原以为，娇娇只是生了气，哄哄便好，却未想过，他竟真要本王死啊。”

他转身看向周闵，目光深邃如夜：“周闵，你说，本王哪里对不住他？他又是在何时，厌上本王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