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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局地狱,但是我会升级
盼子记得很清楚,那是她四岁那年的冬天。
屋外飘着鹅毛大雪,母亲抱着刚满月的弟弟喂完奶,就下床去做饭了,连袜子都没得穿,光着脚脖。
父亲坐在马扎上抽烟发呆,姐姐躲在灶台后面,手里攥着半块发硬的馒头仰头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吴希娣,吴盼子,你俩去把尿布洗了。"父亲头也不抬地说,屁股依旧不挪窝。
盼子和姐姐踮着脚去够晾衣绳上的尿布,盆里冰冷的水冻得她俩手指发麻。
母亲烧了一些热水。
“希希,盼盼,手抬起来了。”
滚水与冰水在战斗中相互消解,最后变为温暖,解救了两个小姊妹的双手。
“谢谢妈妈!”姐妹俩把冻僵的小手伸进热乎乎的水里。
此时洗尿布的任务对于姊妹俩来说也变成了一种享受。
母亲笑了一下,艰难提着水壶,歪着身子出去了。
“I could hear the signs calling out from the bottom of the fire.”
盼子听到妈妈哼着歌,那是一首她完全听不懂的外文歌。
“I am like a torch flickering in the wind as the saying goes.”
母亲的嗓音很好听。
“Lost all my precious Rage ate me up.”
她的声音像是春天里的小溪带来新年的希望。
“Endless forlornness has made me numb.”
但曲调又有些悲戚。
“I'd rather rise from here or should I hold on to my past.”
像冬日被狂风剿灭的火苗。
“They've burnt to ashes Faded to grey.”
盼子和姐姐扬起小脸,有样学样的哼唱。
“Returned to the earth Yea it's meant to be.”
母亲笑了。
“Uncertain flame of hope I found.”
这个小小的合唱团似乎让这个破破烂烂的家燃起了一点生机。
“Will you lead me back on the right track……”
突然,父亲摔了烟袋,指着母亲的方向骂道。
"整天唱这些洋腔怪调,显得你真能啊!"
生机湮灭了。
母亲闭上了嘴,装作没听到一般自顾自做自己的事情。
盼子与姐姐也低下头,她们还太小了,不敢和这个无能但是暴躁的疯男人对抗。
只有弟弟躺在床上,被父亲这突如其来的大吼吓的啼哭不止。
“哭什么哭!你老子我还没死呢!”
连婴儿都无法忍让,这就是盼子的父亲。
那天夜里,盼子迷迷糊糊醒来了,像是命中注定。
平时都会一觉睡到天亮起床干活的,可是这一天不一样。
她看见妈妈从床上慢慢的起身,仰头看着从破窗户漏出的月色。
月光照在母亲的脸上。
姣好的五官已经在数十年惨无人道被折磨的生活中失去了颜色。
"妈......"盼子叫了她一声。
母亲紧张的转头,看见是盼子才松下肩膀。
对着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盼子大概明白了。
她沉默下来爬出被窝,扑进了母亲的怀里。
盼子牵着母亲的手,走出屋子,从灶台底松脱的土块堆里掏出了一小把硬币和破烂的纸钞。
这是她干活时从犄角旮旯搜罗来的。
有些钱破到连村里的小卖部老板都不收了。
“妈妈,给。”母亲想要推拒,但抿着嘴唇思索,为难的接过。
“谢谢盼盼……”
母亲走到门口。
"盼盼,妈妈要走了。"母亲的声音很轻,眼泪似乎在眼眶里打转。
"你要照顾好自己,一定要好好学习,等妈妈回来接你。"
母亲打开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一晚,盼子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雪夜里,就像一片雪花,融化在黑暗中。
这场无声的逃亡被大雪深埋,一点踪迹都没留下。
好似母亲从没出现在这个家,可是盼子却记得。
第二天,父亲发现母亲不见了,发疯似的砸碎了家里所有的盘子和碗。
姐姐抱着盼子躲在屋里,听着父亲的咒骂声和摔打声。
"都是你们这两个赔钱货!"父亲一边摔砸,一边将自己的怒气撒在两个年幼的女儿身上。
“招祸!招灾!”
“一点用顶不上!妈都不要你们!”
"要不是为了生儿子,我怎么会买这么个不听话的女人!"
盼子缩在姐姐怀里,看着父亲狰狞的脸。
这些年管严了,连村长的小儿子都没能照“老规矩办法”安排上媳妇。
父亲没能像威胁姐姐和盼子说的那样,给她们带回来一个刻薄凶残的后妈。
家里凶残的变态有你一个就够了,盼子想。
盼子早就知道为什么父亲会把姊妹与弟弟区别对待。
她也知道为什么父亲会讨厌妈妈。
母亲走后,本就懦弱无能的父亲开始酗酒。
每次喝醉,他就会打骂两个女儿。
家里的经济条件也是雪上加霜。
弟弟却总是能逃过一劫,而且在每次父亲家暴姊妹两人时,他总是冷冷的围观着。
要么是看热闹的态度不嫌事大的插两句嘴,要么是无所谓的坐到一边发呆谁都不理。
盼子十岁那年,收到了无名氏寄来的第一封信。
父亲看不懂信上的字,也不愿意去问别人,翻找了一通里面没有钱就随意的撕毁丢弃了。
盼子捡了回来。
是一盒大学的纪念明信片。
盼子只听村里的老人说过清华北大,这个大学的名字她根本没听说过。
可是这个大学太美了。
里面仿佛种满了樱花和梧桐。
年轻靓丽的学生穿着干净整洁的衣服自由的走在大街上。
就像是母亲曾经给自己提过的,她的母校。
盼子自私的将这盒明信片据为己有,偷偷藏在自己的书包里。
"你们知道吗?吴盼子她妈是买来的!"班上的男生总是这样喊。
盼子咬着嘴唇不说话。
母亲是这个家的禁忌,是不允许提到的存在。
她低贱,她恶毒,她自私。
她抛下丈夫和儿子和别的男人偷跑了。
说不定死在臭水沟里。
说不定死在妓院。
当然最好是死在那个男人手里。
这样就能继续恐吓村里那些买来的媳妇。
认命吧!休想再起逃跑的心思。
可是盼子清楚的记得,母亲离去时孑然一身,孤独行在走在雪地的背影。
她只能拼命学习。
因为老师说过,只有考第一名,她才有机会离开这里。
妈妈答应过她的,一定会来接自己。
初中毕业的时候,盼子考了全市第一,免费进入了省重点高中
校长亲自来家里送录取通知书。
"村里就咱家舍得供你一个女娃,你得给我争气,要是敢怠慢瞎搞,回来我打不死你!"父亲半是得瑟半是威胁的说。
盼子默不作声的收拾东西,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就像十年前的母亲一样。
她心里想着,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大概也和母亲一样吧。
她收拾行李的时候,把母亲寄来的明信片小心地夹在书包里。
去省会的那天,姐姐送她到村口。
姐姐比盼子大两岁,因为成绩不算太好,父亲觉得女娃读书也没用,于是早就不上学了。
"盼盼,你要好好的。"姐姐摸着她的头,"照顾好自己,不用担心姐姐。"
盼子看着姐姐粗糙的手,突然想起母亲临走前说的话。
她紧紧抱住姐姐,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大姐,我一定会接你离开这的。"
坐在去市里的大巴车上,盼子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
这是她第一次去这么远的地方。
她开心极了,这是她真正意义上第一次完全脱离那个粗野荒蛮令人窒息的家庭。
自从母亲走后,再没有什么事能让盼子如此高兴了。
省一中的校园比盼子想象中还要大。
她在体育馆领完校服,按照迎新路线去找班主任。
这一路很滑,她的鞋又破又旧,底子早就被磨的没了花纹。
因此她小心的走着,害怕像刚刚那个黑衣服的男生一样滑倒。
盼子站在教学楼前,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他们都穿着整洁的校服,三三两两地走在一起,说着她听不懂的话题。
"你就是吴盼子?"班主任是个戴着眼镜的中年女人,"听说你是c市第一?"
她的语气严肃,却透露着包容和欣赏。
盼子点点头,她有些希冀的看着这个和自己母亲差不多年纪的女人。
她预感这个人会像自己的母亲一样,改变自己的人生。
她也能感觉到周围同学打量的目光,这些目光不同于村里人看待自己和姐姐的眼神。
那就像是一种崇拜。
而不是惺惺的打量,如同观察代售的货物。
"你的宿舍在302,先去收拾一下吧。"班主任递给她一把钥匙。
宿舍里已经进了三个人。
她们正在分享从家里带来的零食,热火朝天的交谈着什么。
看见盼子进来,她们突然一齐冲过来伸开双臂闪着五指。
“惊喜!”
盼子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吓得两步后退仰过去,幸好一个寸头女生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领口,把她拽了回来。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幸好阿越手快!不然真摔着了!”
“聪明脑袋摔了才可惜,我这肌肉脑瓜摔一下说不定还能负负得正……”
“我没事我没事……大家太热情了……你们好……”
几个人手忙脚乱的把盼子扶进宿舍。
盼子捂着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脏,强作镇定地把行李放在唯一空着的床位上。
几个女孩子围着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羡慕:"听说你是c市的第一名诶!好厉害啊……."
“长的也好漂亮,嘻嘻,别害羞嘛小美女。”
"吴盼子,要不要吃饼干?"
盼子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和这些身着清爽干净校服,穿着漂亮鞋子的新同学相比,自己仿佛就是上个世纪的土包子。
不过几个女孩子还是很快打成一片。
在这些日子里,盼子在朋友老师的溺爱下,几乎蜕变成另一个人了。
"盼盼,你好厉害啊!"晚自习的时候,室友小雨悄悄凑过来,"能不能教我做这道题?"
盼子爽利的点头。
自信的挥手道,“先看题里面给出的数据……基本上都是我们解题需要用的……然后根据题干分析出我们需要的公式是这些……然后带入求解……得出答案啦!”
小雨的星星眼几乎要化为实体。
“盼盼你世界第一走召弓虽!”
“啊啊啊不可以这样说嘘嘘嘘!被姬老师听到我又要被教育谦虚做人了嘘嘘嘘……”
“吴盼子你鬼叫什么,一会你上台讲题!”
“姬老师救命……”
渐渐地,盼子开始有了自己的小圈子。
她发现,这个城市是一个很包容的地方。
在这里有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人。
大家都可以找到自己的栖身之所。
比如看似古板的姬老师,其实偷偷在追更女儿写的言情小说,还会打赏留评。
比如靠着体育特长生身份进入省一中的阿越,居然是同性恋诶!她的女朋友特别漂亮,盼子也很喜欢她。当然,是朋友之间的喜欢。
比如娇滴滴的小雨,家里很有钱,不在学校时都穿那种非常夸张的,层层叠叠的,亮闪闪的蛋糕裙,嬴儿说好像叫……叫……洛丽塔!
因此贫穷的自己并没有像曾经想象的那样被人孤立。
反而大家都觉得她好厉害,能从环境那么差的原生家庭冲出来和全省最优秀的同龄人坐在同一个教室里。
而看起来一心学习的盼子,她也有个不好说出口的愿望。
那就是想试一试早恋。
但这个事情风险非常大,和阿越那种与女友卿卿我我老师根本看不出来的恋爱不一样。
盼子是真的想找一个男孩子。
那时的她还很小,不知道什么是缺爱。
她只是想体会一下传说中的青春爱情,就像自己无意间发现姬老师电脑里的小说一样。
况且现在的盼子已经不是去年那个唯唯诺诺胆战心惊的小姑娘了。
在朋友老师无微不至的关心滋润下,现在的盼子大方自信,甚至显露出了点搞笑天赋。
她知道自己长的很俊俏,学习成绩也相当不错。
稍微撩一撩应该就会有人愿意和自己谈恋爱过瘾。
但是盼子不想将就。
她的目标是同班的班草,也是名震省一中的校草——颂凌sama!
颂凌是学校的风云人物。
不仅长得非常漂亮,成绩也很好,而且性格特别温柔腼腆,和任何人交流都会让对方产生如沐春风的感觉。
不管女生男生,大家对他的评价一致的好。
盼子觉得这样优秀的男生做自己的恋人,一定会很有面子。
更让她觉得有把握的是,颂凌好像也是喜欢自己的。
因为平时下课,离自己座位很远的颂凌总是会突然走到她面前。
"同学,这道题你会做吗?"
盼子总是故作潇洒的接过习题本,用尽一天的脑细胞迅速验算,在身边同学的惊叹声中说出结果。
“盼子你脑瓜子什么做的!两分钟不是吧!我题目还没读懂!”
“一二三四五……十一十二十三,确实是九乘十的十三次方……”
“真人版在下坂x有何贵干应该去找盼大人拍……”
盼子认真地讲解,颂凌专注地听着。
"同学你真厉害,以后能不能多教教我?"
每次颂凌都会以这句话作为结束。
"颂凌,我喜欢你。"终于有一天,盼子在放学后拦住了他。
头上还别了一只花。
阿越送给女朋友的,盼子要了一只。
颂凌愣住了,他的脸几乎爆红,语无伦次的。
"啊……啊啊……哈"
“我们交往吧!”
看他这个表情,盼子觉得有戏,上前一步。
“不……不……不……”
颂凌几乎没法说出完整的话,只是不停的后退。
“你好漂亮,我好喜欢你……”
盼子觉得自己应该再添一把火,于是上前一步咬住了他的嘴巴。
“盼姐你在哪啊?说好教我卷子呢?”
是另一个同班同学叶斯爽的声音。
盼子吓的松了口。
“你等一下啊少爷!我这会有事!有事!”
叶斯爽就像没听懂人话一样,顺着她的声音方向径直走了过来。
“盼盼姐你干嘛呢,头上别支大月季。”
盼子想解释为什么只有自己和颂凌在一块。
一扭头却发现颂凌早就跑没影了。
盼子泄气一般把头上的花扒了下来,扔到了草丛里。
“觉得好玩呗,回去给你讲题,走吧。”
盼子没注意到,叶斯爽的眼睛眯了眯,往她的身后看了很久,不过最后什么也没说跟着走了。
第二天一早,颂凌气喘吁吁的把一张小纸条塞给盼子,然后抿住嘴什么也没说又跑了。
盼子看到他肿成两片香肠的嘴巴有点汗颜。
不过她自信的打开了纸条,想着昨天那么害羞,今天不还是来给自己递情书嘛,男人心海底针……
纸条上写着:
“对不起,我们不能早恋!!!”
盼子吧纸条揉成团子,面无表情的往后一丢。
老师上课了。
下课后,叶斯爽找到了她。
前位去上厕所没回来,叶斯爽一屁股坐在人家凳子上。
"盼盼姐你太坏了,就问了你几张卷子,咋这么大气性?"叶斯爽说,"砸死我得了。"
盼子懒得理他,继续写作业。
宿舍晚上熄灯早,自己必须得赶紧完成作业才不会耽误休息,也不会搞坏眼睛。
叶斯爽见盼子根本不理自己,于是慢条斯理的打开那张砸在自己头上的纸条念了起来。
“对不起,我们不能早……”
盼子捂住了他的嘴。
“Shut up!”
叶斯爽的嘴唇贴到了她的手心,居然忍不住笑了起来,耳朵微红。
盼子抢回纸条撕了个粉碎丢进笔袋。
叶斯爽好奇,“盼盼姐姐这么优秀,居然会被甩啊?”
“你给我说说是谁啊,这么不知好歹……我看看能不能给你支几个招啊?”
盼子没好气。
“看来你很有经验啊,有女朋友还总往别的女同学这里凑吗?渣男啊小叶子?”
叶斯爽突然有点害羞。
“瞎说的瞎说的,人家根本没谈过,我有喜欢的人啦,只不过她好像对我完全不感兴趣而已……”
“人都是很会装的,你得说出口才知道别人对你感不感兴趣……”
“好哦……”
想到可能不止自己一个人为情所困,盼子的心情突然好了点。
“说吧,你喜欢哪个女生?我去帮你打摸打摸……”
“什么嘛,盼盼姐你刚被甩就知道帮我?”
“姐姐我至少迈出过第一步,算比你有经验了。”
叶斯爽突然闭嘴不说话,耳朵更红了。
他扯来一张卫生纸,抽来盼子的笔。
在上面写了什么,团吧起来丢进盼子怀里。
走了。
盼子莫名其妙,现在的男生都这么喜欢丢纸条吗?
她展开这张卫生纸,上面简简单单写着几个小字。
“我喜欢你啦盼盼姐”
上课了,盼子有点心不在焉,几次趁老师板书扭头看了看叶斯爽的脸。
叶斯爽有些害羞,注意到盼子的视线不停朝向自己后,就用笔记把脸挡住。
盼子突然觉得他看起来也蛮顺眼的。
不过两个人下课也没再说话。
放学时经过叶斯爽的桌子,盼子叩了叩他的头。
打暗号似的来了一句。
"好啊。"
阿越她们都没听出来什么意思,盼子也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几个女孩嘻嘻哈哈的走了。
盼子期盼的地下恋情终于开始了。
虽然对象变了,但是丝毫不影响盼子的兴致。
况且和叶斯爽在一起恋爱的日子相当刺激。
盼子带着他一起去姬老师办公室抱作业,给他看姬老师没收的言情小说。
叶斯爽周末骑着自行车带着盼子去郊外兜风,结果上坡骑不动了,最后是盼子带着他蹬了上去。
“姐姐你太帅了!”
叶斯爽请客带盼子第一次去吃了牛排,第一次去吃了披萨,第一次去吃了意面。
盼子都觉得不好吃。
每次都是以回宿舍找闺蜜要面包填肚子为结束。
她们还会在无人处偷偷亲吻。
比如每次的轮值。
盼子很理智,没有因为早恋影响一点学习,因此姬老师根本没在意她和叶斯爽私底下的关系,很爽快的答应了她们两个一起值日的安排。
一切都很顺心,盼子无数次做梦自己未来。
她想考进妈妈曾经的大学。
姬老师说过,这个在村里被清华北大盖过风头的大学,其实拥有着全A洲最好的计算机研究中心。
她想买一栋小别墅,最好带一个可以种花的院子。
因为妈妈以前似乎特别喜欢花。
她想和叶斯爽结婚。
叶斯爽对自己真的挺好的,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每一秒。
她想让姐姐重新去念书。
她们的妈妈那么聪明那么优秀,女儿没道理要在锅碗瓢盆里碌碌一生。
每一天盼子都会在这些愿景里进入好梦。
直到那个夜晚。
晚自习结束,盼子和叶斯爽在教室里值日。
已经九点多了,叶斯爽困的点头,扫把都快要抬不起来了。
盼子一个人扫完整个教室,看见叶斯爽还站在那里发呆一动不动。
她故意去拍他屁股,叶斯爽瞬间涨红了脸,精神了起来。
“你别这样……讨厌,坏蛋吴盼子,高智商腹黑邪恶大怪兽!”
“你说谁大怪兽?小屁孩没大没小……”
“谁小了!咱俩是一年的!我就比你小三个月!”
“哈哈哈哈哈哈……小一秒也得叫姐姐……”
打扫结束,叶斯爽主动去收拾清洁用具,盼子先一步收拾好书包。
啪的一声,盼子把灯关了。
“啊啊啊,好黑……”
“你害怕了吗?胆小鬼屁孩子……”
“我都看不见你人了盼盼姐姐……快把灯打开…我真的害怕黑…”
“现在呢?”
盼子把窗帘拉开了。
柔和的月光洒进了教室,电灯细微的噪音也消失不见。
仿佛整个世界只有她们两个人了。
盼子慢悠悠走过去,其实她的眼睛也才适应黑暗,并没有看的特别清。
但是在叶斯爽眼里,她就好像是运筹帷幄,不紧不慢的天神一样。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逐渐靠近,盼子的嘴唇也主动贴了上去……
她咬住了叶斯爽的嘴巴。
“唔唔唔……”
怎么总是这样亲人啊姐姐!
不过叶斯爽还是投降了,就像以前那样,任由盼子叼着自己的两片嘴唇咬来咬去。
盼子很满意自己的表现,准备深情款款的松开,再说几句情话就结束今天的甜蜜时刻。
却听见门外传来一声巨响。
好像是走廊的花盆被推倒了。
两个人瞬间分开。
"谁?"盼子警惕。
叶斯爽捂住自己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的胸口。
“姐,是有鬼吗……”
盼子没接话,拉着他冲到教室门准备快点离开。
刚刚的响动很大,一定会惊来夜里巡视的学校保安和教学楼长。
如果自己和叶斯爽值日到这个点还没走,她们一定会报告给教导主任的。
省一中的教导主任可不是像姬老师那样宽容的人。
盼子跑到门口看见外面有一个模糊的影子溜走了。
是那个人推到的花盆!
盼子想追出去。
可是门却打不开!
盼子拼命往外推,可是门外的锁居然被挂上了!
一定也是刚刚那个人挂上的!
她冷静下来思考,虽然出了一身冷汗,但是依旧紧紧抓着小男友的手。
盼子和叶斯爽被人故意关在教室里了。
不出所料,听到动静的保安和楼栋长果然来了。
第二天,教导主任把盼子和叶斯爽的事情全校通报。
同学们倒是没太在意,顶多当个话题带过。
毕竟教导主任大惊小怪大题小做可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
况且吴盼子可是在学霸云集的省一中依旧保持凤毛麟角的地位,性格又好长的又帅,没人喜欢她才不正常好吧。
不过姬老师还是找她和叶斯爽谈了话,让盼子收心学习,并且让她不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盼子非常感谢姬老师。
可是她没想到的是,父亲被教导主任叫来了学校。
"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父亲站在班级门口的走廊对着盼子开始拳打脚踢,"老子花钱供你上学,你就学那个贱人给我搞这些乱七八糟的?"
全班同学都看着,有几个女同学想上去把盼子拉走进教室,吴父怒瞪她们,“滚开!小孩少多管闲事!”
阿越和嬴儿已经跑去叫姬老师了。
姬老师赶过来时,盼子已经被揍得缩在地上,口鼻隐隐出血。
吴父还是没有停下。
“你给我住手!怎么可以这样打孩子!”
姬老师护了上去。
“她是你的小孩啊!别说有没有早恋,就算是真早恋了你也不能这样要了她的命啊!”
吴父已经打上了头,拳头不分青红皂白打在姬老师身上。
“姬老师呜呜呜,你别管我了好不好……”
现场乱成一锅。
有的去叫保安,有的去喊其她老师,更多的壮起胆子叫上身边的人一起冲上去架住了吴父,把他整个人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本来姬老师已经和教导主任解释清楚了,结果吴父这么一闹,直接惊动了上面。
叶斯爽的家人也来了。
两家的监护人不知是谁更奇葩。
“早恋我没意见,你爱干嘛干嘛家里不拦着……但是你就找这么个乡下人,是不是精神有问题?”
“她爸是个暴力狂,她妈听说是个被拐卖的,后来还跟人跑了……”
“你找这种人以后能有什么出息?万一她像狗皮膏药一样贴着你一辈子怎么办?要钱没钱要背景没背景,你娶她有什么用……”
“她现在是看起来人模狗样的,等时间久了你看看你还喜不喜欢她!到时候你后悔可别怪我没告诉你……”
“诶叶斯爽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不计较你早恋你还真蹬鼻子上脸要和她结婚啊?门都没有!”
叶父在办公室的大嗓门吼的全校都听见了,姬老师和叶母拦都拦不住。
盼子那些掩藏的伤口和不堪都被撕开暴露在众人面前。
那天吴父来学校闹事打她盼子都没有掉眼泪,可是现在却哭了。
大家都不知所措,不知该怎么安慰这个平时看起来潇洒不羁的少年。
在同学们都踟蹰不前时,颂凌走上前拍了拍盼子的肩膀,蹲在她身前。
“同学,你真的很厉害,不要听信她们说的那些话……”
“大家都很喜欢你,你学习又好性格又好,未来前途无量……”
“你好聪明的,人又能干,我每次看到你都自渐形秽……确实很吃惊你的出身,但是这更衬托出了你的优秀啊,如果是我可能早就泯然众人了,说不定现在就在外面打工……”
颂凌一个人絮絮叨叨安慰了半天也没见盼子抬头理他,但是啜泣声确实是小了下去。
这时阿越和嬴儿小雨也想好了各自安慰的词。
“盼盼不哭哈,我们盼盼是最优秀的小宝宝,嬴嬴姐姐亲一口,不哭了哈……”
“盼盼姐掉金豆豆比看一次流星雨还稀奇,哭完这次以后就不哭了哈,阿雯要是听说你哭了肯定要心疼你的……”
“盼盼别听叶老头说的都是放屁的话,我爸说她们一家都是吃老底的混子,公司现在越来越差。叶斯爽再不努力过说不定就得破产,能攀上你这样优秀的儿媳是赏她们的脸,让你继承公司说不定还能妙手回春呢,老登也太不知好歹了……”
放学前,姬老师带着叶母等在教室门口,盼子那时候已经不哭了,坐在座位上冷漠的看着黑板做笔记。
放学时盼子迅速收拾东西想要回宿舍,自己一向得所有老师信任,晚自习逃了就逃了。
结果被叶母拦下了,盼子瞥都没瞥她一眼,想要绕过但还是被拦下。
“您好,挡我路了。”
盼子的眼睛还是红彤彤的,有点肿。
叶母温柔的给盼子为今天发生的事情道歉。
还准备叫来叶父给盼子说对不起。
“不用了阿姨,我这会忙。”
盼子拔腿就跑,身影消失在去往食堂的人流里。
从那天后叶斯爽没来学校了。
最后还是教导主任告诉姬老师,叶家人居然把他送到了医院强制进行心理治疗。
从热气腾腾的夏日到风高气爽的秋天,也不过一个月。
但是盼子再没见过叶斯爽。
这天正上着课,姬老师的手机频繁来电,她不耐烦的挂断了几遍。
最后忍无可忍才让同学们安静一下,自己出去接电话。
不一会姬老师就回来了。
“大家上自习,嬴班长上讲台看谁说话记名字。”
“吴盼子你跟我来一趟,穿好校服外面冷。”
盼子十万火急跟着姬老师出了学校。
姬老师一边开车一边在路上告诉她发生的事情。
叶斯爽躲过了家里人和护士的看守跑到了医院顶楼天台,还翻出了栏杆,已经在那里待了四个小时了。
家里人怎么劝都没用,他站在围栏外面不听也不看,只是警惕防备着所有人靠近。
消防人员目前也没机会靠近,只能等着趁他体力消耗殆尽再做打算。
叶母心疼孩子在猎猎寒风中受苦,想到了叶斯爽的小女友来劝或许有用,于是向姬老师求救。
盼子听说叶斯爽想要跳楼,嘴唇紧张的颤抖发白。
“对不起,姬老师……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的,你们还小不明白这些正常,你能给他劝下来最好,劝不下来也别太担心,消防员不是吃素。而且叶斯爽肯定也不是真要跳,要跳早跳了,何必吹四个小时的冷风……”
姬老师絮絮叨叨的安慰盼子。
果不其然,叶斯爽一见到盼子就卸下心防翻回去了。
两个孩子抱在一起哭的泣不成声。
叶父还想骂些什么,姬老师恨铁不成钢的一喊盼子我们该走了,他就不再吭声。
盼子上手掐叶斯爽的脸骂他怎么这么傻。
叶斯爽也哭着给盼子保证自己一定不闹自杀了,永远听盼子的话。
大人们安排好一切,叶家人还给姬老师保证让叶斯爽回去上学,不让他困在医院里了。
盼子只好再次和叶斯爽分别。
在回学校的路上,盼子累的睡着了。
姬老师为她开了空调,到了学校也没喊她起来。
盼子梦见叶斯爽回学校来找自己,惊喜的睁开眼睛却看到自己还在昏暗的车厢里。
“小花猫擦擦脸,鼻涕眼泪都干成白道道了。”
姬老师递来一包湿巾。
“谢谢姬老师。”
盼子哼哼给自己的脸擦干净了。
在同学和老师的安慰下,盼子逐渐从这段阴影里走了出来。
之前一直不来向自己请教的颂凌也仿佛忘了一年前的事情,开始找盼子问问题讲卷子。
一切似乎都恢复了正常。
但是最终,叶斯爽还是转学了。
教导主任劝说了叶家人好久这样会严重影响孩子学习,毕竟这已经是高考最后一个学期了。
但是叶父的态度很坚定,叶母在一旁默默哭泣,却毫无办法。
姬老师也没多说话。
为学校不仅奉献了半辈子,还秃了顶的教导主任头一次感受到了挫败和深深地自责。
“叶斯爽家里条件很好,他家里人本来就不在意他的成绩,只是他为你死去活来的态度惹到了他父亲,他父亲害怕你以后会靠着拿捏叶斯爽威胁他,所以才不顾叶斯爽的高考要转学。”
寝室里,几个女孩这样分析。
“诶呀不要自责,发生这种事又不是我们能想到的,姬老师都说了与你无关,你只管好好学习好好吃饭好好和我们玩就行了。”
“谢谢你们。”
盼子把明信片拿了出来,贴在自己的桌子上。
没时间去想那些事情了,过去了就过去了。
现在对于盼子来说,只有学习是重要的。
如果不能考上母亲的大学,那才是真后悔一辈子的事情。
高考后,盼子在几个室友闺蜜的家里轮流住。
盼子去做了家教,省一中的翘楚名号很能抓住那些家长的痛点。
报完志愿,高中同学们最后一次聚会了。
盼子第一次喝了酒,大手大脚的花了很多钱,阿越和嬴儿根本拦不住,小雨偷偷去结账还被盼子逮个正着。
“这些年多谢你们的照顾啦,我真的好爱你们,我现在有钱,就想给你们花……”
盼子的眼泪不停,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大家都听不懂的怪话。
“盼姐在说啥?老家方言吗?”
“盼盼触景生情了……”
只有几个女同学听明白了她叽里咕噜说的话。
盼子的姐姐去世了。
那个比她们大了两岁的女孩,在盼子刚来省一中上学后不久,就被被吴父偷偷卖给了隔壁村有家暴倾向的老鳏夫,而盼子什么都不知道。
就在这个夏天,身怀六甲的姐姐因为干活时不方便,没如那老登的意,被暴打了一顿导致流产,母子双亡了。
还是盼子赚了钱新买了手机打给家里座机才知道的。
接电话的不是姐姐而是弟弟。
盼子问大姐人呢?
弟弟说生小孩死了呗。
一如既往的平淡,一如既往的冷血,仿佛这个将自己带大的人是一颗任人践踏的小草。
所以盼子退掉了回家的车票,哪里已经没有自己需要回去的理由了。
大家吃完饭后一起去唱歌。
小雨教盼子哼歌识曲,盼子点了母亲曾经唱过的那首歌。
她知道了这首英文歌全部的词和含义。
虽然是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唱歌,但是盼子遗传了母亲的聪慧,看起来不比任何人差。
盼子中途出去上厕所,酒劲还没消,脸蛋红扑扑的,她在镜子前站了好久,愣愣的看着这张和吴父有些相似的脸。
如果去掉老登的这些遗传,自己想必会和妈妈一样吧……
盼子还是很想母亲。
其实她也不明白一个只在自己前半生存在了四年的人怎么对自己产生的影响如此深远。
嬴儿解释过她看书看到的观点,因为孩子曾经和妈妈在一具□□里生活。
无论是姐姐还是盼子,曾经和妈妈都是同一个人。
“同学,你还难受吗?”
盼子惊了一下,从回忆里自拔,“啊啊,没事,我还好。”
颂凌抿着嘴,用水冲自己的手拍拍脸,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今天没戴隐形眼镜,金丝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整个人显得呆呆地。
"盼子同学,我喜欢你。"他说,"从很久以前就喜欢。"
盼子看着他,突然笑了:"我真没难受,不用你开玩笑逗我,你放心,我已经对你没意思了。"
颂凌愣住了。
“我没有逗你,是真的喜欢你。”
“无所谓啦,我们只是生命中的过客而已,过两年你就会忘掉我啦……”
盼子说着不知所云的酒话,摆摆手准备走。
“我真的很喜欢盼子同学,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了,当时你说那些话我真的很开心!但是那时候我们还在上高中不能早恋……所以我才写了那个纸条,但是我是真的喜欢你!”
盼子有点不耐烦。
“连马儿都知道不吃回头草诶颂凌同学,我不知道你是装的还是真的,但我现在对你真的不感兴趣了,你这样死缠烂打真的让人恶心,长的再帅也没用。除非你做过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值得我唾弃一辈子恨你,不然咱们俩还是赶紧回去唱歌别让大家担心然后分道扬镳再也不见相忘于江湖为好。”
颂凌抓住了盼子的手。
“对,对不起……我真的不想被盼子同学忘记,我是真的好喜欢盼子同学,每次盼子同学给我讲题都好开心,哪怕是学不会的物理题也会努力去理解……如果盼子同学真的会忘了我,那我宁可你恨我一辈子……”
盼子无语,翻了个白眼准备甩脱他直接回去。
“那…那次盼子同学和叶斯爽在教室里值日,是我忘记了拿笔记本才折返回教室的,看到你咬他,我当时就好难过好生气,一不小心就弄倒了花盆……我害怕被你发现,就把门锁挂上了……”
盼子愣在原地,不可置信的转头看着颂凌。
颂凌已经泪流满面了,嘴还一直不停的说一些无关紧要的废话。
“明明你说过喜欢我的……为什么现在不要我了……你还那样亲他……”
盼子冷冷地打断,"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颂凌的脸色苍白:"我...我只是太嫉妒了..."
或许有些人的基因就是低劣且粗暴的吧?
盼子这样想着。
一拳挥到了颂凌的脸上。
她的身体里涌现出了一种陌生的快感。
眼前的一切逐渐变暗,逐渐模糊,连身边人的呻吟和求饶都仿佛渐行渐远。
盼子不受控制的揪着颂凌的衣领将他的头摁在镜子上,她撩起头发却染红了视线。
原来手上的血沾在了睫毛上。
殷红的热液让盼子迅速冷静了下来。
她看着镜子前面无表情却带血的眼睛,仿佛在看自己的父亲。
“滚开,我不想变成你……”
盼子自言自语松了手。
颂凌失去擒制倒在洗手池上,捂着口鼻喘气。
眼镜早就不知道甩飞到哪里了。
“对不起……盼子同学,对不起……”
盼子深吸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攥紧的拳头因为使劲全力不可控制的颤抖着,过了好久才逐渐放松平静下来垂到裤线。
颂凌不知道自己伤痕累累的脸刺激到了盼子的另一种冲动,眼神迷离,乖顺的摸索着去抓她的手。
“对不起……你现在消气了吗……对不起…”
盼子恶劣的想着。
原来自己和父亲一样都是野蛮的乡下人啊,哪怕有一个体面的皮囊又怎样呢?
“你刚才说喜欢我?”
颂凌木木的点了点头,希冀看着盼子模糊而又冷漠的脸。
盼子拽着颂凌离开了KTV。
做了半个小时的心里建设,盼子还洗干净了自己的手指试了试,还是狠不下心,总觉得怪怪的。
颂凌被她绑在床头,嘴里塞着他自己的衬衣。
这张漂亮的脸涨的通红,呼吸发出轻微的响动,嘴被堵了个严实但还是冒出浅浅的哼声。
半个小时对于两个气血方刚的年轻人来说确实是难以忍耐,盼子终于憋不住了。
“哼哼个屁啊,你不会长小点!”
恶从胆边生,加上本来酒就没醒透,气也没消。
盼子撕开包装戴在手上去捅颂凌身后,另一只手恶意满满的学着刚刚找的教学视频死死捏紧□□。
颂凌几乎一瞬间绷紧了身体,哼声变成了确切的哭声,很快就缴械投降了,然后缩成一小团抱着枕头啜泣。
盼子听着他的哭声觉得自己都要变奇怪了,自己却不知如何发泄,气愤极了,这世界上竟然没有适合自己这种女生的方式吗?
她突然想到了嬴儿和小雨以前看的百合漫画。
突发奇想自己可能会适合这种不入内的做法。
于是把颂凌摆成自己想要的姿势。
她告诉颂凌如果受不了了就拍拍自己的小腿,颂凌满眼泪光呆呆愣愣的哼了两声同意,盼子就一下坐到他的脸上堵住了他的声音。
突如其来的陌生快感占据了盼子的大脑,是个人都懂顺杆子往上爬。
盼子摸索着重复刚才自己有感觉的动作,逐渐熟能生巧。
直到颂凌挣扎咳嗽着不停拍自己的小腿,盼子也刚好结束自己的第一次完整的过程。
她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女生这档子事该怎么做。
盼子把颂凌的衬衫拿出来,粗暴的胡乱给他擦脸。
“你去洗脸,我还想试一次……”
“这次可不可以轻一点……”
“闭嘴啦,又不是弄你……”
“盼盼的手指好长……喜欢……”
“闭嘴,你有资格叫我盼盼吗……”
那一晚上,阿越几个到聚会结束也没找到盼子,好在后半夜盼子在宿舍群里发了报平安的消息,几个人才放心。
後来还是小雨发现,颂凌最近总是跟在盼子身后忙来忙去,大家才知道盼子那一夜大概是和颂凌确定关系了。
“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妹夫啦颂校花。”
“不许欺负盼盼,否则我沙包大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
“女才郎貌,天作之合呀……”
颂凌有些害羞,不知所措的微笑着,突然凝固了一下,低下头收敛了表情。
“谁会被他欺负……”
盼子收回狠狠拧了颂凌大腿根一下的手,揣到自己兜里。
希望闺蜜们永远别知道自己那一夜都干了什么,觉醒了什么奇怪的基因。
盼子如愿以偿被向往的大学录取,而颂凌也报考了同一个城市的艺术大学。
大学报到那天,盼子拖着行李箱站在宿舍楼下,仰头看着斑驳的外墙。
"508室。"她核对了一下门牌号,推开门。
宿舍里已经有两个女生在收拾东西,看见她进来,她们热情地打招呼。
盼子简单地自我介绍,开始整理床铺。
这才发现自己旁边的上铺其实还坐着一个人。
她一直没说话,只是机械地叠着衣服。盼子注意到她的动作很慢,眼神也有些呆滞。
盼子没太在意,直到深夜被一阵响动惊醒。
原来是自己旁边的室友割断了寝室的吊扇。
吊扇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你...你要干什么?"其她两个室友吓得声音都在发抖。
这个行为异常的室友歪着头说:"太碍事了..."
盼子起床去叫了宿管,让两个室友一起出来站在门口等。
宿管阿姨进来查看情况时。
这个室友已经回到自己床上,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第二天,盼子和剩下两个室友就去找了辅导员要求换宿舍。
但被告知没有空房。
剪吊扇的室友坚决不愿意退宿。
剩下两个室友只好决定出去租房子,并且问盼子愿不愿意一起。
盼子的生活费只有暑假存的这些,虽然上大学以后母亲联系到了自己,约定每个月会寄给自己一千块钱生活费,可是合租远远不够。
盼子不想太麻烦母亲。
她只能婉拒了两位室友的好意。
希望上铺室友发疯时最多也就剪剪电风扇吧。
十月末最后的大雨,这个室友再次犯病,莫名其妙的把盼子的东西都用不知道哪里来的水果刀扎了个稀巴烂,还都丢出了宿舍堆在走廊。
同楼层的学生报了警,大家都躲在宿舍不敢出去。
盼子从图书馆学习完回到宿舍楼。
凑巧手机完全没电了,没看到同楼的学姐给她发的消息。
刚到五楼的走廊,疯室友终于看见了人,举着水果刀就冲了过来。
盼子习以为常的用伞和她对打。
伞究竟还是比刀长一点,确实是很好的防身武器,可惜被扎的全是洞。
盼子甩的胳膊快要脱臼了,只能面无表情的拔腿就跑。
直到盼子跑出学校,才甩脱了追出来的疯室友。
盼子默默祈祷,希望她不要伤害路过的同学,以及警察快点来救命。
"盼盼?"熟悉的声音传来。
她转身,看见颂凌站在不远处的超市屋檐下,手里提着一大袋新鲜蔬菜。
确认是盼子,颂凌撑开伞走过来遮住她。
颂凌经常在这附近出现,有时还会给盼子带饭,所以她见怪不怪。
"你们学校宿舍为什么让做饭?"盼子。
"我在这附近租了房子。"颂凌说。
"你怎么不打伞,都淋湿了……"
盼子无奈,给他示范了一下自己千疮百孔的破烂伞。
“额……确实打了也没什么用……”
她突然想到:"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颂凌的公寓不大,但很整洁,位置也很好,是s大附近的高端商业住宅。
不算交往的时间,盼子和颂凌也是认识很多年的同学了,但是盼子一点都不了解颂凌的背景。
颂凌从来不跟人提自己家里的事。
但是大家都很容易猜出来,他至少是个富二代,而且比叶斯爽家更有钱。
小雨好像了解的多一些,但是盼子那时的心已经都在叶斯爽身上了,根本不在意那个曾经甩了自己的校花。
颂凌虽然平日里行事低调,但是据说他的日用品很多都是省会本地的同学都买不起的高端奢侈品。
不过这些和盼子也没什么关系。
本身她对颂凌的态度就带着一些报复和不耐烦,还记恨着之前的事。
再加上她也是个要强的人,两个人出门都是各买各的东西,各花各的钱。
况且她懒得问,颂凌也从来不说,自己没必要去刨根问底。
盼子坐在沙发上,捧着颂凌煮的热姜红糖茶,把宿舍的事说了一遍。
"你睡主卧还是客卧。"颂凌说,"我去给你铺被子。"
“房租多少,我A给你。”
“这是我姐姐的房子,不要你钱……”
盼子犟不过颂凌,最终还是白闝了住处,只好暗自决定每天买菜。
两个人同居的日子比想象中平静。
颂凌每天早早做好盼子的早餐和午餐便当就去上课了,因为他的学校离这里还挺远的。
盼子则忙着学习。
晚上,她们会一起吃饭,盼子在客厅敲代码,颂凌安静的做晚饭,做家务。
除了盼子经常会在夜里兽性大发,把颂凌狠狠欺负一顿。
或者是颂凌有时在盼子回家后,不主动去做家务反而粘着看她打代码,然后被欺负一顿。
但是颂凌从不生气,也不反抗盼子的行为。
盼子心里其实很惊讶居然真的有这样的男人,完全不介意别人口中的男子气概,逆来顺受,随便人怎么玩弄都可以。
她猜大概是颂凌从不在意这些吧……
"我想做个游戏。"有一天,盼子突然说。
颂凌在厨房淘米,抬起头:"什么游戏?"
"乙女游戏。"盼子看着窗外的夜色。
"就是一个女生吸引好几个男生那种。"
颂凌正在炒菜,厨房里有点吵,他大声说:"很好啊!"
“代码是没问题,但我不会画画。女性向的游戏需要很好的美工,你能不能帮我找一个那种愿意无偿帮忙的同学,等我赚了钱给她开工资。”盼子在吃饭时把自己写的计划书给他看。
“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来画吧。”颂凌洗碗。
就这样,盼子在大二的时候就做出了一款风靡全国的乙游发了家。
她主动把分成的一半给了颂凌,他既没要,也没什么反应。
“这是盼盼的作品,我只是帮帮忙顺便练练手而已……”
盼子在大四的时候把游戏版权卖了出去,靠着这一桶金招募了很多志同道合的伙伴开办了自己的游戏工作室。
盼子还改了自己的姓名,随了母亲的李。
她觉得李盼这个名字比什么吴盼子要好听多了。
母亲走了,姐姐没了,吴家没什么好让自己留恋的了。
十年后,她们的工作室成为了全国知名的游戏大厂。
盼子在s市买了新房子,带着颂凌住进了新家。
这一次两个人没再分床睡。
不过两个人也没有进一步的发展。
盼子不想带颂凌回自己那个破烂吴家,母亲那边又不好去见。
母亲被拐走的事实让她的家人对盼子父亲相关深恶痛绝,连大学时打来的生活费都是母亲偷偷给的,母亲仔细的嘱咐盼子千万不要让姥姥姥爷发现。
盼子能挣钱以后每个月给她转赡养费都用的是颂凌的账户,就害怕亲姥姥姥爷察觉到自己大发雷霆,断了自己和母亲唯一的联络。
而颂凌似乎也很满意现状。
从来不提带盼子去见自己家人的事。
连阿越嬴儿和小雨都替颂凌着急。
“姐们你知道我很少替男人说话的,但是像颂凌这样漂亮又有钱还一门心思跟着你的贤内助真的不多,你不把握好跑了怎么办……”
“你怎么知道我没把握好?我再把握紧点他就三分钟泄……”
“禁止黄色!!!”
“其实也不是盼盼的问题吧,我感觉颂凌自己好像也不想让盼盼去见自己家人……”
“其实我好像大概知道为啥他不愿意带盼盼回家……”
“盼盼你知道是什么吗?摇头?你居然不知道啊?那小雨你说……”
小雨神秘兮兮的把她们三个聚在一起。
“你们知道谷念茜吗?就是那个谷泰集团的现任董事长,她是颂凌异母同父的亲姐姐……”
“这姓也不对呀……”
盼子默默举手,“颂凌身份证上写的就是谷颂凌,只不过他对外从不说姓……”
“因为颂凌的亲妈姓颂啦,他不是婚生子,到了好大才接回家的……”
“唉?那颂凌岂不就是小三的孩子……”
“是的,而且听说当初谷家是把他当做继承人培养的,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跟盼盼跑了……”
“平心而论,谷念茜确实比颂凌更适合继承家业。”
“说是这么说啦,但是他毕竟还是男的,选择可比谷念茜多多了……”
“所以他一直不跟盼盼提结婚,就是留着后手等玩腻了准备回去继承家业吗……”
“对对对!我就是这么觉得,颂凌不和盼子提结婚,有可能和叶斯爽家当初去学校闹的理由一样……”小雨摆出嫌恶脸。
“所以说颂凌只是跟盼盼玩玩而已啦?压根没想过和盼盼结婚吗?原来也是渣男啊……”
大家七嘴八舌的分析。
盼子没再说话,反复品味着小雨说的话。
小的时候可能会很在意这些,可是现在经济自由的她已经无所谓了。
当然,对象是叶斯爽她确实不介怀了,颂凌的话,她还是有点难过。
周一晚上,盼子带着颂凌去参加一个科技发布会。
正是谷泰集团旗下的子公司。
盼子无所谓在这种场合与人结交,她在自助餐台前吃的开心。
“这个舒芙蕾还没有颂凌上次在家做的好吃……”
转眼颂凌不见了。
她着急上火的去找,生怕他呆头呆脑冒犯到哪个大人物被欺负了。
结果人家正在沙发那里和一个女人有说有笑。
他又高兴又羞涩的讲着什么,坐在一边的女人兴致缺缺的摇晃着酒杯。
“颂凌!”盼子喊。
颂凌惊喜的顺着声音方向看了过来,笑着和他身边的女人说了什么,就朝着盼子的方向走过来。
“怎么啦盼盼?”
盼子没理他,视线越过了他注视着刚才那个短发的俊美女人。
女人个子很高,没穿高跟鞋也比在场大多数老总都要显眼,留着整齐利落的短发,整个人气场很强。
女人也看着盼子,笑着朝她扬了扬头,转身去倒香槟了。
仰下巴的动作往往会带给人挑衅的感觉,可是盼子感觉这个女人并没有那个意思,更像是两个关系还不赖的邻居在遛狗时相遇,一个人嘲笑另一个人没拴狗绳……
“盼盼,你怎么啦?”
盼子甩甩头,转头看着自己的狗。
“哦,没事,我以为你走丢了。”
“我没事的,你吃饱了没?有没有喜欢的,我回去学着做……”
盼子找了个没什么人的地方坐着,等着颂凌选好吃的送过来。
“盼盼姐,好久不见。”
盼子托着下巴的手松开,抬起了头,看见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叶斯爽西装革履,比记忆中穿着病号服寻死觅活的样子要成熟稳重多了。
"你在这里啊。"他微笑着说。
盼子感觉心跳漏了一拍。
“你好你好,好久不见……”
盼子一时之间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带着差点害死前男友的现男友来高端场所蹭饭居然遇到了十几年不见的前男友!!?
盼子的肾疼了起来。
颂凌不知道是找不到她了还是怎么回事,直到发布会结束也没出现。
她只好一直和叶斯爽待在一起。
宴会结束,大家都陆陆续续的离开,叶斯爽趁机约她吃饭。
她们今晚聊了不少往事,叶斯爽偷偷去牵她的手。
"盼盼姐,这些年我一直没忘记你。"
盼子尴尬极了,想要抽回手,却听见一个低沉的女声悠悠说:“再不过去你爱人就跟初恋小白脸高富帅跑咯……”
她这才看到,颂凌和那个短发女人都站在自己背后不远的柱子旁边,不知道看了多久。
“不争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是对的,可是已经选择你的人,怎么还舍得放手呢……”
盼子抽出手站起身,“颂凌?”
颂凌把手里端着的食物丢给短发女人,大步冲过来,一把推开叶斯爽。
两个人扭打在一起。
好笑的是,两个笨蛋男人都没打过架。
颂凌把叶斯爽的脸掐的变形,叶斯爽揪住颂凌的长头发不放。
两个男人眼睛通红,在地上滚来滚去像两只兔子窝里斗。
"诶诶诶过分了哈!"盼子根本拉不住。
“好丢人,我先溜了,你加油。”短发女人一只手捂着脸,一只手托着盘子,带着身边的秘书跑了。
“喂喂喂,你挑的什么事啊,本来我能跟他解释清楚的……你回来啊喂……”
酒店里还没走的人都看了过来。
盼子也想捂脸溜走,但是怎么可能把颂凌独自留在这里。
在酒店工作人员的帮助下,盼子终于把两个男人分开送到医院。
颂凌检查完以后盼子给叶斯爽付了医药费,赶紧带着人回家了。
刚进家门口关上门颂凌就开始发癫。
脱了衣服就粘着盼子要亲。
“你那么重我抱不动,站好要摔了……”盼子的鞋还没换,她只能推开颂凌。
“什么?你嫌我胖吗?姓叶的很瘦吗?那你去找他啊!”
盼子第一次见颂凌发脾气,瞪大眼睛张着嘴愣在原地,还保持着坐在玄关脱鞋的动作。
“啊?啥玩意?”
“明明你一开始信誓旦旦的说喜欢我觉得我好看要和我交往,结果转头就对姓叶的念念不忘!”
“这十几年我在家当牛做马,伺候你吃伺候你穿,你在外面都没给过我几次好脸色,姓叶的这十几年才见一面你就乐意让他牵手!?”
“你难道还在生气我之前做的那件事吗?你是为姓叶的报复我所以捏着鼻子忍受这么多年?现在他一出现在你面前就要踹了我吗?”
颂凌几乎崩溃,盼子推开他的那一个动作似乎点燃了他所有的委屈,细数着自己与叶斯爽相比之下的落差。
一段段不好的回忆涌上盼子的心头。
吴父以前经常越骂越疯,后面就会开始上手打人。
趁着颂凌泄力跪坐在地上抱头呜咽,盼子飞速打开门跑了。
接下来的几天,她躲在朋友的公寓,连班都没去上。
手机不断响起,都是颂凌的未接来电。
盼子一个都没敢接,她不知道颂凌的反应会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和他说些什么,干脆就不接了。
住人家家快半个月,盼子思来想去觉得颂凌可能也冷静下来了,于是在晚上告别了朋友准备回家。
她走回小区的路上,看到了两个很眼熟的身影,鬼鬼祟祟的。
直到这两个人从栏杆翻进小区走进盼子那栋楼,她才想起来:这俩货不就是自己的废物爹和废物弟吗?!
盼子一边报警一边去跑去大门叫保安。
保安跟着盼子刚进楼就听见乒乒乓乓的动静混着男人的叫骂。
盼子和保安踹门打开灯,正看着吴父吴弟拽着颂凌打。
颂凌整个人被死死压在地上,面朝地发不出一点声音,几乎要被憋死了。
“谁?嗯?吴盼子你怎么在那?这又是谁……”
吴弟率先松了手,吴父还骂骂咧咧揪着颂凌的头发去辨认他的脸。
“他娘的,打错人了……”
父子两个松开手就往门外冲,保安想拦却被撞倒在地,盼子准备追出去,被爬在地上的颂凌抱住了腿。
“你出去干什么,你怕被我打,就不怕被他们两个人打吗……”
盼子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抱起颂凌让他平躺在沙发上,保安爬起来后拨打了急救电话。
还是没能去上班,幸好工作室的大家都很善解人意。
颂凌被打的轻微脑震荡,只能住院,盼子第一次照顾他。
可能因为太多年没有干家务,盼子煮的饭不说难吃却也让人没啥胃口,颂凌倒是好糊弄,给他啥就吃啥,而自己则一下子瘦了好几斤。
没办法,盼子只好买了几个电厨具放在病房里,让身为病号的男友每天给自己做饭。
这天颂凌下午出院,阿越嬴儿来帮搬东西,看到躺在病床上玩手机的盼子和还穿着病号服蹲在电源旁炒菜的颂凌,不约而同的感叹。
“你真不是个人啊盼盼……”
盼子捂脸不语。
颂凌叹了口气。
“所以这个热搜就是说,他们两个大畜牲把颂凌给打了,还倒打一耙说我是白眼狼?”
盼子拿着嬴儿的手机,看见父亲和弟弟在媒体前哭诉的视频:"我女儿现在有钱了,就不认我们了..."
“是的,虽然这个热搜没有那么爆,但是对你的名声影响肯定很大。”
“有很多不明真相的人最喜欢跟风的就是这种能占领道德高地的话题了……”
盼子感觉自己要气笑了。
自己还没站出来谴责他拐卖妇女,家暴儿童,入室抢劫,这老登倒是自己送上门来污蔑自己名誉了
颂凌担忧的倒了一杯水递给盼子,坐在一边为她拍背顺气。
盼子泄气的靠在他身上。
她伸出手去绕他的头发:"我们回家吧,回家再想办法好了。"
老板名誉受损对公司的影响很大,尤其是盼子做的游戏这行,用户与网络冲浪选手重合很大,如果不能快速的解释清楚,那么未来的公关营销和发售都会出现很严重的问题。
在这个时候,谷泰旗下的文创品牌与叶氏公司向工作室抛出了橄榄枝。
盼子原本只想接受谷泰,没想到颂凌闭上眼睛靠在她身上。
“比起吃那些没意义的醋把你吓跑,还是和你一起度过难关让你更怜惜我一些比较好……”
工作结束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叶斯爽取下眼镜,站在大厦的最高层眺望着城市璀璨的夜景。
手机屏幕亮起,是盼子的消息。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已经开始新生活啦,希望你也是,不要因为过去的那些事赔上你和你家族企业的未来。当然如果你是单纯看重我们工作室的商业价值,我还是很乐意合作联名的呦。"
叶斯爽心头一颤。
他知道,这段话意味着什么。
"不用谢。"他回复,"与你合作一定很愉快。"
准备放下手机,叶斯爽还是补了一句。
“我一定会等到你把疯男人踹掉的那一天![龇牙][龇牙][龇牙]”
第二天,盼子来到叶氏集团。
"叶总。"她礼貌地点头,不再像上次那样尴尬。
"姐姐还是叫我名字吧"叶斯爽示意她坐下,"声明写得很好。"
盼子粲然一笑:"还是要谢谢你。"
叶斯爽站起身,"你我之间不必言谢,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需要,我都会帮助你。"
"嗯。"
叶斯爽露出一如当年的温柔笑容,"因为你值得最好的。"
“如果那个家伙敢不听你的话,脸皮不要我也得把他的头发撕完……”
“嘶……”
盼子幻痛。
走出叶氏大厦,盼子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她打开手机,看到了自己早上发表的动态。
下面已经有很多人站出来为自己点赞了。
虽然也有少数不和谐的声音指责盼子这样对自己的父亲和弟弟是大逆不道,但是更多的人还是为她的做法表示理解和支持。
可是网络上逐渐出现了一批男大V,用戏谑的态度把盼子打上了剪绳子的标签。
“行啊,照你们说的她爸对不起她妈,那李盼本人不也是孽种吗。”
“吴某不是啥好东西,难道李盼难道就是啥好东西了吗,她的存在是她母亲一辈子的阴影,孽种天生该死。”
颂凌破天荒一次态度强势的没收了盼子的手机。
因为他知道,吴父的污蔑对于盼子来说不痛不痒,但母亲是她最在意的事情。
“我没事,他们又不能顺着网线爬过来掐死我,以前老登骂的比这还恶毒呢……”
“我真不介意,感觉你更在意这些事情,你别想太多,人家又不是骂你……”
“听话,小乖乖,小宝贝,小心肝……我真的好无聊啊……”
颂凌自从十几年前成为了“老板的男友”以后,就一直居家办公,盼子只好趁他画画的时候不停的骚扰他。
摸摸耳朵捏捏脸蛋,拍拍大腿最后又从后背伸手抱住揉他胸部的某处弱点。
盼子第一次发现自己和颂凌的相处不会像寻常的关系一样在矛盾中消解,反而是变得更亲密了。
颂凌随便挣了两下就不动了,哼哼出声。
“无聊就找点事去做……”
几天后,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站了出来。
"我是李盼的亲生母亲。"视频里,一个优雅的妇人面对镜头,"我可以证明,我的女儿从未抛弃家人..."
“……她刚出生就会看着我笑,是那个地狱里唯一对我友好的人,但其实当时我很绝望,盼盼是女孩就意味着我还要在鬼门关徘徊……”
“……可是我没想到,她竟然是我获得自由的唯一希望……”
“……在第三个孩子出生后,吴某不允许她们姊妹俩去看……”
“盼盼实在好奇,就趁我们休息,把小孩抱走了……”
“……就是这个机会,让我第一次离开了那个囚禁我十年的院子!”
“全村的人一起去找,没有人在意我……”
“那一次,我在一片树林里找到了盼盼,她抱着小孩,脸上灰扑扑的,给我指‘妈妈看,路……’她还小不认字,可是我清楚的从树林间隙里认清了那写着的数字是省道,仅仅离我不到两公里远……”
“回去的路上,我一边牵着盼盼,一边努力的认路……”
“在我准备好一切,下定决心逃亡的那夜晚,盼盼醒来了,她递给了我她捡的硬币……”
“就是靠着这几个硬币,我在冰天雪地的省道坐上了清晨第一班公交车,一路辗转来到市里……”
“……最后一枚硬币,我给了便利店的老板,那个姑娘帮我打了长途电话,时隔多年我第一次联系到了我的导师……”
“我的小女儿和我的父母给了我新的生活。”
“盼盼是个特别好的孩子,在那么差的环境下考上了我的母校,我很高兴,每月给她一点生活费想要她也逃离那个家庭,没想到她把这些小钱记在了心里,工作后每个月至少要给我寄五万块……”
“我一直沉默不敢揭开往事的伤疤,回避去报警把那恶魔绳之以法,就是恐惧那十年的阴影,也害怕盼盼恨我,却没想到只是放纵了恶人为所欲为……”
“……没人比我更理解大家对于剪绳子的愤恨!可是我的盼盼的确是无辜的……她从没有为虎作伥,从没有道德绑架过我,从没有打扰我现在的生活,甚至还付出了更多想要抚平我的伤口……”
盼子看着母亲的视频,眼泪久久悬在眼眶打转。
她把脸埋在颂凌的胸口,高兴的与他分享自己所有关于母亲的记忆。
颂凌把手机还给盼子的当天,她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声音却十分熟悉。
是那个挑事让颂凌和叶斯爽小学生打架进医院的女人。
也是谷泰集团的现任董事长谷念茜。
“骟爹啊,造孽啊……”
商业巨头董事长大老板兼未婚夫的亲姐邀请自己去吃顿饭,盼子想不去都没理由拒绝,颂凌担忧的想要跟着,但是谷念茜霸道的拒绝了。
“女人商量事情你插什么嘴。”
颂凌默默退到盼子身后。
盼子嘴角抽了抽。
自己一个人去就自己一个人去呗。
虽然做了个小老板也赚了不少钱,但是盼子第一次进入这个全国著名五星级大酒店的贵宾专属包厢还是瞪大了眼睛,眼睛里都闪着星星。
“这得多贵吖……”
“来坐吧,菜我已经点好了,有什么想吃的只管点,她们会上的。”
“谢谢茜董,那我就不客气了。”
谷念茜优雅的举起酒杯,用和颂凌一模一样的眼睛淡淡的注视着盼子,笑了。
“不用客气,我是他的姐姐,也就是你的姐姐了。”
盼子噎了一下,用餐巾擦了擦嘴,“谢谢姐姐,我以为你很介意这些所以才不让他跟来的……”
谷念茜爽朗大笑。
“哈哈哈,怎么会,我讨厌的人根本没资格与我交谈,更别提他的爱人还能同我上桌吃饭了……”
“你确实真的是个很直爽魅力的女人,怪不得那个小兔崽子死心塌地的跟着你。”
颂凌是小兔崽子,那你岂不是大兔崽子……盼子内心吐槽,终究没说出口,也抬起酒杯点头微笑示意,“谢谢姐姐您夸奖。”
“我很欣赏你,出淤泥而不染。”
谷念茜慢条斯理的切割牛排。
“小兔崽子应该从没跟你提过家里的事,因为他没有你这样坚定自信,所以我这次单独请你来。”
“他一直顾虑着自己的身份,害怕你会因此厌恶他,所以这些话我来说最好。”
“一入豪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古话如此,现实也确实如此。”
“我们家三代单传,到我爸那一代身体就更差了。”
“我母亲在年轻时生下我以后再也没有过孩子,虽然看在母亲的面子上,长辈不敢在我面前乱说,但是我能感觉到。”
“她们似乎从没把我当成继承人。”
“而且死老头明面上不敢乱来,但爱在外面瞎搞。”
“我十八岁时母亲去世,从那以后死老头更是无所顾忌,带回家的小孩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可惜老登就是老登,除了一个倒霉女孩生了他的种,其她小孩都是青青草原的叶子,做完亲子鉴定就被赶走了。”
“兔崽子七八岁的时候被接回家,那女孩就逃去国外念书不回来了。”
“那个死老头一直把小兔崽子当做继承人培养,我那时恨极却也没有办法。”
“我一直很讨厌他,但是他居然主动请求我。”
“他自愿放弃谷家所有的继承权,只要我原谅他。”
“所以那年填志愿,我知道他不想去A大读金融,就力排众议保他去念了艺术大学。”
“虽然基于我的立场,我曾经很讨厌这个孩子,当然也可能会因为你的拐卖犯父亲而讨厌你……”
“但是现在,比起其她与你们身份相似的人做出的选择……”
“让我开始喜欢你和他了。”
“世间英豪无数,不问出处。”
“你的母亲原谅了你,其实我也早就原谅了他。”
“这次邀请你来,是想以姐姐的身份与你拉近距离,也是间接告诉他我的态度。”
“你们的选择已经让罪孽留在了上一代。”
“现在的你们,是最干净的普通人。”
“希望普通的你们永远幸福。”
盼子决定带颂凌去郊游,算是给一直忙碌的自己一个喘息机会。
她做了好久的攻略,来到城郊的网红打卡地。
结果人实在是太多了,盼子只好蹬着自行车逆着人流往山上骑出很远。
终于到顶,盼子已经累的筋疲力竭。
“心肝儿,你真的该减肥了,我快骑不动了……”
颂凌高冷的掐了一下她的腰,“哼……”
“好好好,不减不减不减,心肝儿最轻心肝儿最瘦,是我没劲……”
紫色的薰衣草在风中摇曳,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盼子突然问。
颂凌的脸贴在她的背上,愣了一下:"开学自我介绍吗?"
盼子摇摇头:"更早,开学前来领校服。"
颂凌搂紧了她。
"你穿着黑色T恤,抱着校服在大厅滑倒,眼镜都甩飞了。"盼子笑了。
“我去扶你,你糯声糯气的道谢,可能因为我穿的太破了你看不清,还叫我阿姨。”
“后来有人把眼镜捡过来给你,我害怕你尴尬丢人就赶紧走了。”
"那时候我就觉得,这个男生真好看。"
颂凌害羞:"对不起,盼盼…..."
"没事,现在的我一点也不介意你叫我阿姨,哪怕你捡回眼镜以后会尴尬我也不会再跑了……"盼子笑着说着,继续往前骑,香风吹拂在她的短发间翻飞。
"你知道吗?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我们那个时候会擦肩而过,包括后面出的事情,为什么会那样惨烈呢……"
背后的人没说话。
盼子感觉到他的嘴唇也贴在自己身上了。
"因为我们那时候都还不完整。"
“在不健全的成长环境里,人总是会偏颇,自以为是……”
“总是觉得自己最惨,为什么倒霉的都是自己。”
盼子轻声说,"幸好我们都重新把自己养了一遍。"
“我现在的每一天都很幸福。”
“前几天妈妈带着姥姥姥爷来看咱们,虽然姥爷还是有点不忿吧,但是他做的饭真的好好吃……”
“这是我第一次见她们诶,而且以后还会再见……”
“你姐姐说她给你准备了陪嫁,你嫁出去了她就更放心了哈哈哈……谷泰集团彻底是她的了哈哈哈……”
“小叶子说咱们的婚礼他不想去,因为他说他一定忍不住又要和你打起来……不过礼会随到,到时候都给你存着哈放心……”
颂凌的眼眶红了:“我才不要,我老婆很能赚钱,谁缺他仨瓜俩枣的……他还不如来参加婚礼让我打他一顿出出气……”
盼子哈哈大笑。
"我想把我们故事做成游戏。"
"游戏?"
"嗯。"盼子点头,"关于异世界扶弟魔缺爱少女努力修炼,揭发名不副实的恶劣男勇者,击败强大邪恶的魔龙……成为拯救世界勇者的故事……"
颂凌犹豫了一下:"那...会有男主角吗?"
盼子没有回答,停下了车向他伸出了手。
颂凌看着那只手,仿佛看到了希望。他小心翼翼地握住,就像握住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
"走吧。"盼子说,"那边的草地完全没人诶。”
花海在她们身后摇曳,人群逐渐离去。
她们也原路返回。
原本难骑的高坡变成了顺滑的下路,一向胆小的颂凌在身后尖叫,死死搂住盼子一动不动。
盼子一边掌把一边大笑,还故意歪几次吓吓他。
两人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最后在回城路的转弯处消失不见。
旧的,坏的,脏的故事已经结束,愿未来一切崭新,美好,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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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第一篇完成的小说,写的不是很好,只能说尽可能表达出了我的脑洞……
希望看完的读者能够留下建议和反馈,非常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