衔尾蛇

　　圣保罗大教堂的尖顶刺破伦敦的夜雾，维兰瑟站在彩绘玻璃投下的月光里，指尖拂过鎏金烛台。银器表面泛起涟漪般的波纹，顺着苍白指节渗入血管，在他眼尾凝结成细碎的银色荆棘。

　　第七次了。

　　每隔七年的冬月，总会有不知死活的盗贼潜入教堂偷取圣器。维兰瑟将完全液化的烛台吸入掌心，听见身后传来金属碰撞的轻响。这次的小贼格外执着，居然敢在他享用宵夜时打扰。

　　"建议你放下那个圣餐杯。"维兰瑟转身时，银质十字架正抵在盗贼咽喉。月光穿过玫瑰花窗，为闯入者镀上斑斓的轮廓——黑色作战服裹着劲瘦腰身，战术手套露出半截苍白手腕，最刺眼的是颈间龙鳞状的银饰。

　　龙族的气息混着雪松香扑面而来。维兰瑟瞳孔骤缩，白银荆棘在视网膜上疯狂生长。七百年前阿尔卑斯山巅的暴风雪突然席卷记忆：龙翼割裂云层，金瞳比熔岩更灼热，那个被他用银箭钉在冰崖上的身影......

　　"西里尔·德雷克森。"十字架在掌心熔成液态，维兰瑟的声音比大教堂地窖的寒冰更冷，"你们龙族的记性比石像鬼还差？"

　　盗贼扯下面罩，露出与记忆中分毫不差的面容。岁月在龙族身上流淌得格外缓慢，唯有那道横贯眉骨的伤疤颜色更深了——正是维兰瑟用圣乔治之剑留下的印记。

　　"维兰瑟·夜歌。"西里尔握着圣餐杯的手指关节发白，龙族特有的竖瞳在月光下收缩成线，"我来取回诺亚大人的时之鳞。"

　　白银荆棘突然刺穿维兰瑟的腕脉。他踉跄着扶住受洗池，池中圣水映出的倒影正在扭曲——黑发褪成霜白，身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该死的时间螺旋，偏偏在这种时候开始逆转。

　　十三岁少年的躯体裹在过于宽大的黑袍里，维兰瑟听见西里尔的抽气声。龙族战士单膝跪在他面前，带着厚茧的手指抚过他眼尾新生的银色纹路，温度烫得惊人。

　　"原来传说是真的。"西里尔的呼吸扫过他耳尖，"圣龙诺亚的赐福，每隔七年年轻七岁的诅咒......"

　　维兰瑟狠狠咬住对方的手腕。龙血涌入喉管的瞬间，记忆的闸门轰然洞开。公元1347年的暴风雪夜，黑死病肆虐的米兰城郊，十五岁的他跪在垂死的妹妹身边，向掠过夜空的龙影举起染血的短刀。

　　"用我的永恒，换她的朝阳！"

　　龙焰焚尽了瘟疫，却在他灵魂刻下更深的烙印。当第一缕晨光照在米兰大教堂的尖顶时，维兰瑟在圣水池中看见自己眼尾绽放的银色荆棘——以及倒映在水面的、遮天蔽日的龙翼。

　　"契约成立。"龙吟震落檐角的冰凌，"但永恒，总要付出代价......"

　　西里尔的血液在维兰瑟体内沸腾，将他的意识拉回现实。少年形态的吸血鬼被龙族整个抱起来，战术腰带上的银制武器硌得他生疼。大教堂地下传来机械运转的轰鸣，十九世纪改建的下水道里，某种沉睡已久的魔法阵正在苏醒。

　　"时之鳞在呼唤你。"西里尔的声音混着地铁隧道的震动，"知道为什么盗贼总来偷银器？你吸收的每克白银都在加固时空锚点——"

　　爆炸声打断了他的话。彩绘玻璃应声碎裂，十二名黑袍法师从天而降，袖口的衔尾蛇徽章泛着幽光。维兰瑟嗅到熟悉的腐败气息，和他三百年前在凡尔赛地宫剿灭的炼金术士如出一辙。

　　"永恒之血。"为首的女法师举起镶嵌龙晶的法杖，"还有德雷克森家的叛徒，正好献给衔尾蛇大人。"

　　西里尔抱着他翻身滚下祭坛，龙焰擦着发梢掠过，将青铜烛台熔成赤红的液态。维兰瑟扯开碍事的黑袍，露出纤细苍白的少年躯体。当第一道咒术光束袭来时，他迎着攻击跃起，白银荆棘刺破指尖。

　　"你们好像忘了——"银血在空中织成密网，咒术能量被尽数吸收，"吸血鬼最擅长吞噬黑暗。"

　　银血织就的屏障在咒术轰击下泛起涟漪，维兰瑟赤足踩在破碎的彩窗玻璃上。月光透过少年单薄的脊背，将白银荆棘的投影放大在穹顶，宛如某种古老仪式的阵图。

　　"时空锚点的能量波动在泰晤士河底！"西里尔甩出龙鳞匕首击碎袭来的冰锥，战术手套突然燃起金色火焰。那些火焰沿着地砖缝隙流淌，瞬间点燃了黑袍法师脚下的衔尾蛇图腾。

　　凄厉的尖啸声中，三名法师的袖口钻出银白色蛇形生物。维兰瑟瞳孔收缩——这些半透明的蠕虫正在吞噬宿主的血肉，每吞噬一寸，蛇身就凝实一分。

　　"时空蛭虫。"西里尔拽着他跳下唱诗班席位，"被它们咬到会随机丢失七年记忆！"

　　维兰瑟突然轻笑出声。少年清亮的笑声在枪林弹雨中显得格外诡异，他扯开缠在腰间的黑袍系带，露出心口若隐若现的龙形疤痕："你觉得我还有多少记忆可以丢？"

　　这是七百年前西里尔留给他的印记。当龙焰穿透胸膛时，维兰瑟记得自己曾抓住对方垂落的银发，将沾血的唇印在龙族冰冷的嘴角。那是个带着铁锈味的吻，比任何咒语都刻骨铭心。

　　西里尔的喉结剧烈滚动，金瞳燃起比龙焰更危险的光。他扯开战术服领口，露出锁骨下方与维兰瑟成对的伤痕："你每逆转一次年龄，这道疤就加深一分——它连接着我们的命定周期。"

　　爆炸的气浪掀翻忏悔室，维兰瑟借着冲击力翻身跃上管风琴。白银荆棘顺着琴键蔓延，将整座乐器改造成武器库。当他按下中央C键时，三百根音管同时射出镀银弩箭。

　　"小心右后方！"西里尔突然扑过来。维兰瑟感觉后颈传来刺痛，时空蛭虫的獠牙离他的动脉只有毫厘之差。龙族战士用掌心生生捏碎了那条蠕虫，蓝紫色的血液溅在管风琴谱架上，腐蚀出焦黑的孔洞。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被污染的乐谱自动翻动起来，五线谱上的音符开始重组，演奏出维兰瑟无比熟悉的旋律——正是1347年他在米兰街头为妹妹哼唱的童谣。

　　"他们在激活时空褶皱！"西里尔撕下燃烧的衣袖包扎伤口，"这些蛭虫的血液能唤醒记忆具象化的怪物......"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管风琴内部传出骨骼生长的脆响。银质音管扭曲成森白指节，谱架延伸出肋排状的支架，那些被射杀的黑袍法师尸体正在融入乐器，组合成一具高达十米的骷髅巨人。

　　骷髅的眼窝里跳动着衔尾蛇状的火苗，它张开由低音管组成的下颚，喷出混着冰碴的黑色龙卷。维兰瑟被狂风掀飞的瞬间，西里尔化作龙形冲破穹顶。月光为青灰色的龙鳞镀上秘银般的光泽，那道横贯左翼的陈旧伤疤格外醒目——正是维兰瑟在维也纳战役留下的杰作。

　　"抓紧逆鳞！"龙吟震得残存的彩窗玻璃簌簌坠落。维兰瑟抓住西里尔颈间那片倒生的鳞甲，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中世纪地牢里的镣铐。当龙翼掠过泰晤士河时，他看见河面倒映着两个交叠的身影：十三岁的吸血鬼少年与伤痕累累的巨龙，像极了那些被教会焚毁的禁忌绘本。

　　骷髅巨人踏碎河堤追来，它每步都在水面冻结出冰霜路径。西里尔突然急速俯冲，维兰瑟的惊呼卡在喉咙里——他们正冲向伦敦眼的钢铁骨架。在即将相撞的瞬间，龙族战士恢复人形抱着他滚进观景舱。

　　"你疯......"质问被堵在唇齿间。西里尔撕开他的领口，犬齿刺入心口的龙形疤痕。维兰瑟浑身战栗，七百年来首次感受到血液被掠夺的眩晕感。某种封印在血管深处的记忆喷涌而出：

　　1912年的泰坦尼克号头等舱，留声机流淌着肖邦的夜曲。西装革履的西里尔将他抵在雕花玻璃窗上，龙族尖牙摩挲着他跳动的颈动脉。"知道为什么白星公司要用这么多银制餐具吗？"那时的龙族绅士低笑着解开他的领结，"他们在为横渡冥界的航行准备祭品......"

　　记忆突然被现实的刺痛切断。西里尔抬起头，嘴角沾着发光的银血："果然，每次时间逆转都会重置记忆封印。"他扯开自己的衣领，心口相同的疤痕正在渗出金红血液，"喝下去，除非你想被时空乱流撕碎。"

　　维兰瑟尝到了太阳的味道。龙族炽热的血液滑过喉管，在他体内与白银之血激烈碰撞。观景舱外传来冰层碎裂的巨响，骷髅巨人将整个伦敦眼冻成冰雕。但在他们相触的皮肤下，某种更古老的契约正在苏醒。

　　银色荆棘与龙鳞纹路在两人之间蔓延纠缠，维兰瑟感觉脊柱发烫，仿佛有翅膀要破体而出。西里尔突然闷哼一声，他后颈浮现出圣龙诺亚的符文——正是当年赐福仪式上出现的印记。

　　"原来你才是真正的时之鳞。"维兰瑟按住狂跳的心脏。七百年前的真相如闪电劈开迷雾：圣龙诺亚根本没有赐予永生，只是将自身一片逆鳞植入人类少年的心脏。所谓诅咒，不过是龙族修复时间裂缝的应急机制。

　　观景舱突然开始极速下坠。冰封的泰晤士河面裂开深渊巨口，河水倒灌形成巨大的漩涡。西里尔抱着他纵身跃入虚空，龙翼在暴风雪中舒展："抓紧了，我的小吸血鬼。我们要去修正1347年的错误——"

　　时空在眼前扭曲成万花筒。维兰瑟看见无数个自己在中世纪的烽火中穿行，每个身影都在西里尔身边停留。当刺目的白光吞没意识时，他听到龙族战士在耳畔的呢喃："这次别再为我挡下教皇的圣矛了......"

　　「中世纪·意大利·米兰」

　　米兰的钟声在瘟疫中喑哑。十五岁的维兰瑟握着妹妹冰凉的手，黑死病的紫斑正在蚕食她最后的生机。地窖外的哭嚎声突然静止，某种庞大生物掀起的风压震碎了地下室的天窗。

　　龙翼遮蔽月色的瞬间，维兰瑟看清了逆鳞处的伤口——正是他未来会用银箭造成的贯穿伤。时空悖论产生的剧痛席卷全身，他跪在干草堆上呕吐出银色的血，那些血珠落地后竟开出了月光花。

　　"终于找到你了，时之鳞的载体。"巨龙降临时掀翻了三栋木屋，金瞳比末日审判更令人战栗。但维兰瑟注意到它的左前爪戴着镣铐，锁链另一端没入虚空，每次挣扎都会带出暗红色的时空乱流。

　　"救她。"少年举起生锈的短刀对准自己心脏，"用我的命换......"

　　巨龙发出震耳欲聋的笑声，龙焰点燃了瘟疫横行的街道。"我要你的命做什么？"它垂下头颅，维兰瑟在龙瞳中看见了自己眼尾绽放的银色荆棘，"我要你成为时间的支点，承受所有因果的反噬。"

　　当妹妹的呼吸奇迹般恢复平稳时，维兰瑟在龙焰中看清了未来——七百年的孤独跋涉，每隔七年就要亲手埋葬过往的人际关系。但最刺眼的画面，是1912年沉船之夜，西里尔抱着逐渐透明的他跪在倾斜的甲板上，龙族战士的眼眶第一次渗出鲜血。

　　"契约达成。"龙爪点在他心口，逆鳞嵌入血肉的疼痛让少年蜷缩成团。虚空锁链突然绷紧，巨龙发出痛苦的嘶吼。维兰瑟在剧痛中抬头，看见未来形态的自己正将银箭射入巨龙的心脏——正是造成此刻伤口的因果闭环。

　　圣龙诺亚的血液在维兰瑟体内沸腾时，米兰城正在经历前所未有的时空震荡。黑死病患者身上的紫斑开始发光，教堂彩窗上的圣徒画像诡异地扭动起来，连广场的鸽子都悬停在半空，翅膀保持着展开的形态却不再扇动。

　　"因果律在排斥我们。"西里尔的人形虚影出现在地窖角落，他颈间的龙晶吊坠比现代暗淡许多，"你必须让赐福仪式完整发生，否则所有时间线都会崩塌。"

　　十五岁的维兰瑟攥着染血的短刀，看诺亚的龙血在地面画出衔尾蛇图腾。当最后一滴血完成闭环时，整个米兰城的时空突然倒转——病死的尸体重新坐起，坍塌的房屋自动复原，连妹妹艾琳都开始倒着呼吸。

　　唯有维兰瑟不受影响。他眼尾的银色荆棘刺破皮肤，在脸颊绽放成玫瑰纹路。圣龙诺亚突然发出痛苦的嘶吼，维兰瑟看到自己未来射出的那支银箭，正在从巨龙心口的伤疤里缓缓退出。

　　"就是现在！"西里尔的虚影抓住他握刀的手，"把逆鳞更深地刺进去！"

　　刀锋没入龙鳞的瞬间，维兰瑟看到了时间本质——无数银色丝线编织成网，每个结点都闪烁着他们共同经历的瞬间：1872年新奥尔良的吸血热舞会，西里尔戴着金丝眼镜伪装成人类医生；1601年莎士比亚环球剧院后台，龙族战士披着斗篷为他修改十四行诗；甚至还有他们尚未经历的2075年，在火星殖民地的玻璃穹顶下看地球升起......

　　"你终于明白了。"诺亚的声音直接在脑内轰鸣，巨龙的金瞳渗出银血，"所谓赐福，不过是把时间裂缝缝合在你我血肉之中。"

　　维兰瑟感觉心脏要炸裂开来。逆鳞完全嵌入胸腔的刹那，整片米兰城区被连根拔起，悬浮在时空乱流之中。他看到二十八个不同年龄的自己同时出现——七岁孩童抱着泰迪熊蜷缩在角落，二十一岁青年握着滴血的银剑，甚至还有白发苍苍的老者形态，那是本该被诅咒抹消的可能性。

　　西里尔的本体突然从虚空中跌落。现代装的龙族战士浑身是血，左手还保持着握龙晶吊坠的姿势："快切断能量回路！时之沙漏要漏尽了！"

　　维兰瑟猛然惊醒。他握着诺亚的逆鳞转身刺向西里尔的心脏，却在最后关头偏移了角度。龙鳞擦着战术服没入虚空，割裂出一条星光璀璨的通道。

　　"你总是心软。"西里尔苦笑着咳出血沫，金瞳开始褪色，"知道为什么每次时间跳跃我都会找到你吗？因为我的心脏就是时之沙漏的容器......"

　　米兰城的幻象如潮水退去。维兰瑟跪在现代伦敦的泰晤士河底，怀中抱着逐渐冰冷的西里尔。龙族战士心口的疤痕完全裂开，露出里面精巧的星沙装置——正是圣龙诺亚用自己骸骨打造的时之沙漏。

　　"这次换我来承担因果。"维兰瑟扯开衣襟，将逆鳞按进自己胸膛。白银之血与星沙产生剧烈反应，河床开始浮现覆盖整个欧洲的衔尾蛇阵图。当年诺亚制造的时空裂缝，此刻正通过他们相连的心脏形成完美闭环。

　　「现代·英国·伦敦」

　　大本钟的指针开始逆向旋转。国会大厦的哥特式尖顶融化又重组，泰晤士河里的游船变成中世纪帆船。维兰瑟抱着西里尔走向河心漩涡，每步都在水面激起银色涟漪。

　　"检测到时空曲率异常！"军情六处特工在岸边大喊，"立即疏散伦敦市民！"

　　但已经来不及了。维兰瑟眼尾的荆棘纹路蔓延全身，在皮肤表面形成龙鳞状的银色铠甲。西里尔残留的体温正在唤醒他体内最古老的龙族基因，当第一对骨刺穿透肩胛时，他听到了诺亚跨越千年的叹息。

　　"你终于成为合格的守钟人了。"

　　河心升起巨大的青铜日晷，晷针正是那支贯穿三个时代的银箭。维兰瑟将西里尔平放在晷盘中央，俯身咬住龙族战士的颈动脉。这次不是吸血，而是将白银之血反向灌注——七百年来吞噬的银器能量，此刻化作修复时之沙漏的焊剂。

　　西里尔的睫毛颤动起来。当时之沙漏重新开始流动，整个伦敦的时空震荡突然静止。军情六处的特工们惊恐地发现，自己正站在二十一世纪的泰晤士河岸，手中却握着中世纪的长弓。

　　"欢迎回来，我的时之鳞。"维兰瑟抚摸着西里尔新生的逆鳞。龙族战士的金瞳重现光华，只是这次瞳孔深处多了不断旋转的银色星云。

　　他们在青铜日晷上接吻，七百年的时光在唇齿间流转。当西里尔的手探进维兰瑟残破的衣襟时，吸血鬼突然变回十五岁的少年形态——时间螺旋恰好在此刻重置。

　　"看来某些事要等七年了。"西里尔用龙翼裹住衣衫不整的吸血鬼，笑声震落日晷表面的铜锈，"不过我有的是耐心，毕竟......"

　　他的话被维兰瑟突如其来的深吻打断。少年形态的吸血鬼扯着龙族战士的银发，在青铜晷针上留下带血的牙印："龙族是不是都像你这么话多？

　　「未来篇·火星殖民地·新巴别塔」

　　2075年，火星殖民地"新巴别塔"穹顶。

　　维兰瑟望着悬浮在红色天幕中的地球，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西里尔送的龙鳞怀表。经过十二次完整的时间螺旋，他终于找到稳定年龄的方法——每次逆转时与西里尔共享生命契约。

　　"圣餐时间到了。"西里尔端着高脚杯走进观景台，杯中银液泛着熟悉的月光。自从成为时之沙漏的共生体，龙族战士需要定期饮用维兰瑟的白银之血来维持时空平衡。

　　维兰瑟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突然将龙族按在强化玻璃上。火星的落日为他苍白的皮肤镀上血色，银色荆棘纹路在颈间若隐若现："知道我今天在殖民地医院发现了什么？"

　　西里尔嗅到危险的气息。他的小吸血鬼只有在极度兴奋时，眼尾才会浮现龙鳞状的光斑。

　　维兰瑟展开手掌，掌心悬浮着用银血凝成的双螺旋结构："我们的基因序列里藏着诺亚的留言——当第一百颗时之沙漏尽，真正的永恒才会降临。"

　　窗外突然传来撞击声。数百具冰封的中世纪尸体悬浮在太空，他们胸口都插着刻有衔尾蛇纹章的银剑。最前方的尸体突然睁开双眼，紫斑在皮肤表面组成熟悉的图案——正是黑死病时期维兰瑟见过的瘟疫烙印。

　　西里尔的金瞳瞬间收缩成竖线："原来时空裂缝从未真正闭合......"

　　维兰瑟却笑得像个得到新玩具的孩子。他舔去嘴角残留的银血，白银荆棘刺破指尖，在火星的暮色中织成一张笼罩整个殖民地的巨网："这次该换我们狩猎了，亲爱的。"

　　龙族的叹息与吸血鬼的轻笑交织在人工大气中。当第一具复活尸体突破穹顶时，西里尔的龙翼割裂了火星的夕阳，而维兰瑟手中的银血长枪，正倒映出七百年来所有未完结的时光。

　　「血色婚礼篇」

　　火星重力模拟器发出过载警报时，维兰瑟正在为婚礼准备银血捧花。冰晶在花茎上蔓延的瞬间，他听见七百年来最熟悉的龙吟——那是西里尔遇到致命威胁时的战吼。

　　"看来宾客们提前到了。"吸血鬼扯开珍珠白西装，白银荆棘刺破皮肤织成战甲。婚礼礼堂的穹顶正在龟裂，诺亚的基因密码在他视网膜上投射出金色警告：时空疫苗激活倒计时23分17秒。

　　西里尔撞破合金大门翻滚进来，左侧龙翼不自然下垂。龙族战士的银发沾着荧蓝血液，那是时空蛭虫寄生体的颜色："冰封军团在同步所有时间线的攻击，十六世纪的火刑架和二十二世纪的星舰炮台正在重叠......"

　　爆炸声淹没了后半句话。维兰瑟看到穿着宇航服的十字军骑士从时空裂缝涌出，他们手中的激光长矛与中世纪的圣骸布诡异交织。最令人不安的是领头者——那具冰棺里封存的，赫然是十五岁时手握短刀的自己。

　　"亲爱的，看来我们的婚礼需要些即兴节目。"维兰瑟舔去西里尔嘴角的蓝血，白银之血在掌心凝成双刃剑。基因密码突然剧烈闪烁，他看清了诺亚的最终警告：时空疫苗必须以永生契约者的心脏为培养皿。

　　西里尔显然也接收到了相同信息。龙族战士突然扯开礼服前襟，露出心口旋转的时之沙漏："知道为什么龙族求婚要交换逆鳞吗？"他握住维兰瑟持剑的手刺向自己心脏，"因为我们的婚约即是永恒悖论的解药......"

　　剑刃没入血肉的瞬间，七百年的时间长河具象化在火星上空。维兰瑟看到无数个自己与西里尔在历史片段中厮杀，每个时空的死亡都在削弱现实维度。冰封军团的攻击突然停滞，所有复活尸体的胸口浮现血色玫瑰——正是他们在十八世纪巴黎种下的那株银血蔷薇。

　　"原来你早就......"维兰瑟的银发无风自动，基因密码终于完全破译。那些所谓的瘟疫烙印，实则是诺亚埋设在人类基因中的防火墙。当白银之血与龙族心脏共鸣，整个太阳系都响起了圣龙的晨祷。

　　西里尔的金瞳完全转化为时之沙漏的形态，他抱着维兰瑟撞破穹顶升入太空。冰封军团在真空中绽放成血色冰晶，每个碎屑都映出他们某段共同记忆。在火星与地球的引力平衡点，龙族战士咬破了吸血鬼的颈动脉。

　　"以时之鳞与永恒血的名义，"西里尔的龙翼包裹住两人，"我愿成为你所有时间线的锚点。"

　　维兰瑟在剧痛中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完整。白银之血逆流进西里尔的心脏，时之沙漏的星沙开始重组DNA链。当冰封军团在圣光中灰飞烟灭时，他们脚下展开横跨银河的衔尾蛇图腾——这次不再是诅咒，而是守护所有时空的婚约之誓。

　　「永恒之章」

　　新巴别塔时间档案馆最深处，陈列着一本白银浇铸的典籍。书页间夹着干枯的月光花，那是1347年米兰瘟疫之夜的信物。每当有研究员试图翻阅，总会听到龙翼掠过大地的风声。

　　"知道最完美的时空悖论是什么吗？"新任守钟人指着全息投影里的双人雕像，"当观测者成为故事本身，所有时间线都会自动修正他们的HE结局。"

　　雕像中的龙族战士与吸血鬼少年十指相扣，西里尔的逆鳞与维兰瑟的心口伤痕组成莫比乌斯环。在某个不为人知的维度，真正的他们正在时间之外漫步——有时是二十一世纪伦敦的薄雾清晨，有时是文艺复兴时期的威尼斯狂欢节，更多时候只是相拥在诺亚的龙骨王座，数着时之沙漏漏下的星尘。

　　每当维兰瑟的年龄开始逆转，西里尔就会带他去猎杀新的时空蛭虫。这些从裂缝逃逸的寄生虫，如今成了维持永恒契约的养料。最新猎获的蛭虫体内，他们发现了尚未书写的未来残页：

　　【新历2175年，仙女座星云】
　　吸血鬼披着星尘织就的婚紗，龙族的尾尖勾住膨胀的玫瑰星云。他们的誓词震碎了三万光年外的暗物质云，在虚空中绽放出首个没有尽头的永恒黎明。

　　「永恒观测者」

　　新生的宇宙泡在虚空中漂浮。维兰瑟把玩着微型星系，看西里尔用龙尾勾出暗物质丝带。偶尔会有文明发展出时空魔法，他们便化身为那个宇宙的传说。当某个金瞳少年与银发吸血鬼相遇时，星海深处的观测者总会交换一个跨越维度的吻。

　　毕竟永恒太漫长，总要有个人陪你在所有可能的世界线里，把末日写成情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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