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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醒来后,安吉利不在身边,命运石盘也消失不见了。
蒋羡鱼在寂寥的月光下,陷入深深的迷惘。
蒋羡鱼是在翎风道术中学认识安吉利的。
一开始她们并不相互了解,蒋羡鱼也不知道安吉利有目的。
“不愧是我们混世小魔王,敢吃饭的时候拿手机看血腥片。”
吃清水面的安吉利听到后,抬头看过去。
女人双手抱胸看着安吉利。
她下巴尖尖,左边泪痣青色,眉眼锋利,有一种剑出鞘的感觉。
安吉利面也不吃了,只是指了指屏幕,问:“你看不?”
女人垂眸看去,想了想,嘴唇轻启:“这可是你让我看的。”
说着就走过去,挤了挤长凳上的安吉利,坐下,慢慢被剧情吸引,心里有点高兴地看了一会,又想到什么,撞了撞安吉利的肩膀,狐疑道:“你从哪弄来的手机?还那么大方。”
要知道在翎风道术中学,在每个人身上,是绝对不能出现手机平板此类电子违禁品的,她明明记得安吉利上周来的时候,也没有带手机过来啊。
“我心肝宝贝少打听。看不看?不看算了。”安吉利颇为慊弃地站起,就要收回手机。
“安吉利!你吃了炮仗了!”女人双手张开,赶紧把手机护在身前。
安吉利切了一声,把面端走。
“想玩?帮我打扫厕所一个月。”
“好哇,原来你是这个打算。”
安吉利嘴角带着笑意溜了。
嘿嘿,有好戏看了。
不久,教导主任气势汹汹地来抓偷带手机的学生,感应到定位越来越近,看到502这个寝室号,立刻确定了怀疑人选,推开门,想要大喝一声,却在看到对方缓缓转头的脸时,神色一滞。
不是安吉利……
“蒋羡鱼同学,我想这都是误会。”教导主任推推眼镜,“你一定是捡到不知道是谁的手机,正准备着去交给失物招领处,对吗?”
蒋羡鱼淡定地点点头,“正是如此。”
“那蒋同学,你看完了没有?”教导主任试探着说:“要不你看完了再还回来吧。”
“谢谢老师。”
“嗯,你之后可要收好。”教导主任犹豫着说。
安吉利回来的时候,发现蒋羡鱼还在美美地看着手机。
“啊,手机还在啊。”安吉利麻溜地凑上去,东看看西摸摸。
在这个角度,背着蒋羡鱼的视线,安吉利嘴角带着一抹古怪的笑,她有些讥讽地看了看眼前的手机,但很快又把这些情绪很好地埋入心中了。
“安吉利,你是知道教导主任回来么?”蒋羡鱼侧目,似笑非笑地瞧着她。
安吉利先是眼睛睁开了一点点,然后故作轻松,哦了声,她搓搓肩膀,神态自若:“也没有,她不总是要抓我去打扫厕所嘛,所以我刚刚才想着去偷了她的桃子吃,对了,你吃吗?”
安吉利变魔术一般从身后拿出两个水亮亮的大桃子。
“再说,”安吉利走过去,一拍蒋羡鱼的肩膀,笑嘻嘻道,“要是你的话,老谢就不会看见了。”
老谢指的就是教导主任。
蒋羡鱼微微颔首,含笑不语。
安吉利打了个哈欠,说:“困了,睡了。”
反正也更进一步地试探出自己想要知道的了。
安吉利是知道蒋羡鱼有关系的,从翎风道术中学特招开始就知道了。
原本翎风道术中学每年一度的特招社会生名额是只给第一名的。
那时候所有人都以为早已年少有盛名的蒋羡鱼会成为铁板钉钉的翎风道术中学珍贵的特招生。
可没想到,出了一个安吉利。
无论是符咒,命盘,还是驱邪之术,都略胜蒋羡鱼一筹。
一般情况下,排名第一的道术学校翎风道术中学基本生源都是靠悬天命盘一个一个算出来的,她们都是在十五岁之前就会被带入翎风道术中学。
只有每年一度的特招才允许十五岁以上的社会生报考,还只招录一人,条件可谓是严苛。
可偏偏在安吉利这一年,除了她,蒋羡鱼这个第二名也被录了进来。
所以大家就一直在传蒋羡鱼有关系,而且这关系还非常大。
安吉利嘛,就特想知道作为她的舍友,蒋羡鱼这关系,可以利用几分。
要说翎风道术中学惹事第一名的会是谁,那安吉利当之无疑了。
翎风道术中学不许饮酒,不许携带手机平板等电子产品,可偏偏安吉利就爱干。
教导主任老谢火眼金睛,发现了就爱抓安吉利去打扫厕所。
安吉利当然不肯干,所以每次都跟老谢斗智斗勇,还总是把她气得揪钥匙扣上的毛绒小猫头。
“你不怕受处分吗?”蒋羡鱼问安吉利。
安吉利把身体往床上那么一摆,呈现出一个“大”字来。
“处分了又怎么样?”
蒋羡鱼一哽,“多了会被开除。”
“哦,”安吉利换了一个面,把身体正面贴着床,“开除就开除。”
蒋羡鱼也不好说什么。
“大不了把我开除了。”每当蒋羡鱼发现安吉利要做违反校规校纪的事,好言规劝时,安吉利都要说这一句。
蒋羡鱼觉得安吉利外表像一只金刚鹦鹉,总是穿着花花绿绿、一块又一块布补起来的衣服,但其实性格像葵花鹦鹉,贱兮兮的。
因为安吉利被老谢抓去打扫厕所的时候,安吉利每次都会忽悠蒋羡鱼去帮她搞卫生。
方法不限于——
“我们打个赌吧。”
“想要这个机关?帮我个小忙就送给你。”
“至于后面会发生什么,搞完厕所,我就告诉你。”
……
之后蒋羡鱼代替安吉利搞厕所的事被老谢知道了。
老谢很气,帮蒋羡鱼里里外外打扫干净后,也不听蒋羡鱼说自己是自愿的,就算听了也是一厢情愿地认为自己认为的真相,耷拉着眉头嘴角,沉着脸去找安吉利谈话。
“冤枉啊,我怎么会欺负蒋羡鱼同学呢?”安吉利指指自己,“我那么友善,跟同学互爱的一个人……”
她捂住胸口,做出一副疼痛难忍的样子,就是略有浮夸了。
“老谢,你那么冤枉我,”
老谢吹眉毛瞪眼,被匆匆赶来的蒋羡鱼劝住,才朝安吉利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不看安吉利。
安吉利嬉皮笑脸。
安吉利总觉得老谢也是知道蒋羡鱼背后的关系的。
“所以,我决定化干戈为玉帛。”安吉利对着蒋羡鱼郑重宣布。
蒋羡鱼不信。
“蒋同学,人生苦短,我们去找点乐子吧。”
“……”蒋羡鱼。
“所以你所谓的乐子就是逃课下山,”蒋羡鱼赤脚踩在河上被水浸透的铁索桥上,“去玩?”
安吉利笑了起来,两边酒窝很明显。
“那可不,我可是算好日子的,今天正午下山,到了晚上我们正好赶上灯会,到时候我们可以猜灯谜,放荷花灯。”
“怎么样?”安吉利扭了个头,“你开心吗?”
蒋羡鱼面无表情,“我可不想被老谢罚去扫厕所。”
说着就要转身离去。
“蒋羡鱼,你真的不想玩吗?真的不想体验一回踩在规矩上的自由与兴奋吗?”安吉利极力挽回。
“不想。”蒋羡鱼抬脚就走。
“我舍不得你啊。”安吉利一下子就冲过去,抱住蒋羡鱼的大腿。
蒋羡鱼被安吉利的厚颜无耻惊住了。
“你……你……快放开。”
最后蒋羡鱼还是跟安吉利去猜灯谜,放河灯了。
安吉利猜对了好多个,兔子、松鼠、鹰,鱼、老虎、豹子,各种各样的花灯都有。
安吉利先是问了蒋羡鱼要不要,蒋羡鱼拿了个鹰的,安吉利打趣“蒋羡鱼蒋羡鱼,这回不慕鱼了”。
“那你叫我蒋羡鸟好了。”
安吉利觉得这个笑话有点冷。
“那你可别后悔。”
蒋羡鱼忽然觉得有些后悔了。
安吉利跑过去,把剩下的花灯都送给路人。
在放河灯的地方,安吉利买了一个荷花灯给蒋羡鱼。
蒋羡鱼接过后,垂着眉目,说不信这个。
“不信给我放。”安吉利一把夺走蒋羡手中的荷花灯。
蒋羡鱼没想到安吉利那么干脆,眼中闪过惊诧,有些气闷。
虽然她的确是不信的……
安吉利跑到河边,和许多人一样,蹲下,放入荷花灯,又看着它顺流而下。
蒋羡鱼稍微有些出神,也不知道这个小小少年在想什么事情。
“蒋羡鱼,蒋羡鱼!”
看着安吉利从河边跑上来,蒋羡鱼问她:“怎么了?”
安吉利拿了一张纸条给她。
蒋羡鱼没接过,她只是凝视着远方的月亮。
“你不是知道,我不信的。”
“你写吧,我信,我为你放。”安吉利坚定地说。
说这句话的时候,安吉利背后的远处还放起了烟花。
蒋羡鱼在这一瞬间,觉得安吉利人还是不错的。
当然,安吉利不会总是让别人觉得她人很好的。
在她们受罚后,安吉利笑哈哈地说:“幸好带了你,不然不知道老谢还会怎么整我呢。”
“……”蒋羡鱼心中那点感动荡然无存。
安吉利和蒋羡鱼这回没有被罚去打扫厕所,只是要给后山的铜钱树除除虫。
“蒋羡鱼,我们打个赌吧。”
“不打!”
“反正无聊,我给你讲个故事……”
“不听!”
“你知道晚上我神神秘秘的,都在干什么吗?”
“不……想。”这回蒋羡鱼犹豫了。
安吉利了然一笑,“我在做一件足以改变世界的事,有十成的把握,已经做好十分之九的事了,你想提前知道的话……”
蒋羡鱼被弄得心痒痒,但她还是忍住了。
“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了。”
“你不看看,怎么知道我是在骗你的。”安吉利说得十分笃定,不像是骗人的样子。
蒋羡鱼更加难受了。
她心中十分的刺挠。
可恶!好奇心最后还是战胜了理智。
“好吧,我就最后再相信你一次。要是被我发现了你说了假话,你以后就再也不要想要我……”
“晓得了晓得了。”安吉利嘻嘻哈哈,讪皮讪脸地笑。
“你所说的有十成把握,已经做了十分之九的事,就是这个?”
安吉利看看蒋羡鱼,微笑着点点头:“是啊是啊。”
蒋羡鱼看着安吉利画着潦草几页的示意图,“我看你只是有这个想法而已。”
安吉利眨眨眼,一本正经,很自信:“只要我有这个想法,就已经离完成只差一步了。”
蒋羡鱼深吸一口气,假笑得很厉害:“那你说说骗我的事怎么算?”
“要不,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安吉利笑得人畜无害。
蒋羡鱼咬紧了牙关。
下一步,安吉利跑,蒋羡鱼追。
鸡飞狗跳,空气中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假期总是短暂的,周一,安吉利又得去上课了。
第一节课的老师是王子独。
一个一本正经,容不得玩笑,冰山脸,寒气逼人,严肃冷漠,特别守规矩,也特别看不得别人不守规矩的人。
而安吉利恰好就是一个爱开玩笑,嬉皮笑脸,也不守规矩的学生。
再加上王子独和教导主任老谢是多年的好友,所以王子独看不惯安吉利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一件事了。
偏生安吉利还不知收敛为何物,在王子独课也搞小动作,打瞌睡。
不过她还是很有道德的,不会去影响别的人。
这次安吉利上课又在睡大觉了。
昨天还听老谢吐槽过安吉利的王子独,表情凝住,她放下教具,把安吉利喊起来。
虽然知道每次不管多么难、多么偏的问题,安吉利都能够回答出,但王子独依旧选择了问她。
安吉利懒懒散散地撑着桌沿站着。
她看着王子独的表情,忽然想逗逗她。
因为安吉利觉得这种规矩的人出现轻微崩溃的症状,会有点好笑。
好吧,安吉利承认自己是有点缺德了。
可是葵花鹦鹉不就是这样嘛。
曾经王子独就说过,安吉利犯贱的时候像院长养的葵花鹦鹉。
虽然安吉利在老家的朋友们都说她是乌鸦来着。
安吉利摇摇头。
“知道也……”王子独神色惊诧,顿了顿,语气生硬,不太确定地说,“不会就更要听了。”
安吉利老老实实:“我会的老师。”
会什么?会按照老师所说的这样做吗?
很显然,看安吉利那犯贱的小表情,王子独知道自己又被逗弄了。
王子独感觉自己头发丝都要气爆炸了,但她还是强忍着问。
“会什么?”
“会老师问的问题啊。”安吉利很理所当然地应道。
“那你摇什么头!”王子独面色扭曲。
安吉利嬉皮笑脸:“这不是上次我答出来了,老师你火就憋在心里,这回我让你发泄发泄。”
王子独王老师更气了,她要扣安吉利学分!
“扰乱课堂,目无师长!”
“扰乱课堂,目无师长!”
可能是太气了,王子独还重复了两遍。
讲堂下,许多学生都憋笑。
王子独恼怒地让安吉利罚站,安吉利无所谓地耸耸肩就去了。
“你说,你没事惹王老师干嘛。”回去的时候,蒋羡鱼不赞同地说。
“好玩啊。”安吉利嘴角带着点笑意。
退后一步,安吉利又扭头对蒋羡鱼说,“本来上课就很无聊了,总得找点乐子吧。”
“要是王子独不理我,让我自个玩,也不会这样了。”
说着,安吉利故作惋惜地摇摇头。
“……”蒋羡鱼很无语,“我说,你又不听课,干嘛不直接逃课啊。”
安吉利一本正经:“会被扣学分。”
“你今天没逃不也被扣了学分吗?”
“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
安吉利垂下眼睫,“其实——”
蒋羡鱼忽然有种预感。
“我是来代替我的妈妈来上课的,这是她小时候的梦想,可惜活着的时候没能实现。”
蒋羡鱼不知所措,心里有点怀疑,可看安吉利神色透露出不同往常的悲伤,身体不自觉地靠近,似乎是想要安慰她。
安吉利头望着远方苍茫的天,有几只大鸟飞过。
“你……”
“嘻嘻骗你的,你不会相信了吧。”
“……”蒋羡鱼。
想刀一个人的心情是拦不住的。
日子就这么过去,就在蒋羡鱼已然忘记安吉利所说的有十分把握、做好十分之九东西的事后,这件事又出现了新的转机。
事情还要从那个云游在外多年的院长说起。
当时蒋羡鱼正和安吉利上王子独的课,白灰发眼眸深邃充满智慧的院长就走了进来,她手中提拎着一个穿着几块破布拼凑起来的衣服的少年。
蒋羡鱼将视线移过去看,发现那人正是安吉利。
她还冲着蒋羡鱼笑了,特别贱兮兮的。
蒋羡鱼看看离她座位不远的那个安吉利,又看看院长手中的这个安吉利,陷入了混乱。
原来是安吉利突破了几百年来玄学上的难题,制作出了人身傀儡,最关键的是这个傀儡同人类的相似度近乎百分之九十九,并且人还可以远程操控它。
这简直是奇迹,要知道以现有的技术,根本做不出与主人相似度如此之高,足以欺骗旁人眼睛的傀儡。
更令在场的人惊奇的是院长是在离学校三公里的地方捉到安吉利的。
能够那么远地操控傀儡,安吉利的天才可想而知。
院长一边赞叹安吉利的厉害,一边又气恼她用在这种事情上。
安吉利呵呵干笑两声,“院长,我也是想测试一下傀儡的效果。”
本来就有点出名的安吉利,这一下彻底出名了。
这个名不仅是在翎风道术中学,更是在校外众多玄学协会,就连很少与道士打交道的猫头岭也略有耳闻了。
安吉利平常出门也能看到星星眼的小迷妹们。
“安学姐,你好厉害啊。”
“安学姐,我仰慕你!”
“我的天,安学姐看我啦!”
“啊啊啊啊安吉利!”
怎么说呢,不能说是打扰到安吉利平静的生活了,只能说是安吉利自己分明就是乐在其中,那嘴翘得跟个什么是的。
蒋羡鱼本来以为自己就是一个有天分的人,现在已经完全确定下来了。
她只是一个在天才身边,完全被天才光芒所淹没的普通人罢了。
但是也无所谓了。
安吉利是天才,事情会更好。
等到她们十六岁的时候,安吉利和蒋羡鱼一起被安排了一个任务。
去猫头岭寻找失落的命运石盘。
离去的前一天,蒋羡鱼看着蔚蓝的天空有些惆怅。
安吉利躺在大石头上睡觉,睡得很香。
“安吉利,你还记得当初放河灯的时候,我说我不信,但你还是让我在纸条上写了……”蒋羡鱼说着说着,就要去看身旁的安吉利,发现她躺在大石头上,呼呼大睡。
蒋羡鱼失笑,她没说了。
安吉利,吉利吉利,真是一个喜庆的好名字。
出去给别人算命,也很得大妈们的喜欢。
“吉利大师,你看看我家的母鸡为什么不下蛋了啊?”
“吉利大师,你能帮忙算一下,我女儿什么时候回家吗?”
“吉利大师……吉利大师……”
蒋羡鱼看着依旧穿着安吉利特色破布衣,举着一个写着“吉利算命,童叟无欺”大字的旗子,不由扶额。
“我们不是带够了银子吗?”蒋羡鱼只想尽快去往猫头岭,了结此事。
安吉利看看蒋羡鱼,摇摇头。
“蒋羡鱼亏你还是我安吉利大师的同学,这都不懂。”安吉利失望地看着蒋羡鱼。
“懂什么?”
“咚~咚~咚咚锵!”安吉利举起算卦的旗子,笑得很开心。
神经。
只能说蒋羡鱼已经习惯了。
“别这样看我嘛,好吧好吧,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吧。”
“因为——”安吉利带着算卦的旗子,转了一个大圈,“给人算命不无聊,而且还能融入当地风土人情。”
蒋羡鱼知道,但不能理解,因为她恨不得离陌生人远远的,只有在熟人面前,她才能够话多。
这些日子,蒋羡鱼跟在安吉利身边,不知道做什么,有时还会被来算命的热情大妈招呼着谈话,真的很难以评价。
蒋羡鱼憔悴。
蒋羡鱼表示自己要一个人走。
“那怎么行!没有我的保护,万一有危险怎么办?”安吉利第一个不同意。
蒋羡鱼面无表情地说:“你别把手往我口袋里掏银票,我就信。”
安吉利嘿嘿一笑,“是真的。”
蒋羡鱼在心中暗叹一声,也不知道院长她们非得让安吉利跟过来干嘛。
这条路本来就应该是她一个人走的。
但其实,如果安吉利知道了,会告诉蒋羡鱼。
如果有一件事,是为了大多数人,那么这条路就不会是一条孤独的路。
除非这是集体对个体的霸凌。
“当年烟云海说的对,这不是长久之计。”院长惆怅地逗弄她的葵花鹦鹉。
“可是世家大族,谁想牺牲?”王子独嘲讽地笑。
“要相信后人的智慧嘛。”老谢语气平静,却说不出的嘲弄。
“哎,安吉利会阻扰吧。”院长长叹一声,“她和烟云海一样,会将这虚假的白日帷幕,撕拉,撕开一道口子来。”
“然后露出漆黑无光的夜幕,迫使所有人都直面问题,哪怕会因为黑暗心惊。”
王子独沉默,“虽然她上课总是捣乱,但本质还是一个好孩子。”
“可是,如果她自信,固执地一个人面对呢?”老谢担心地说。
“命运石盘可不止是安吉利相信的那几个。”院长意味深长地回答她。
猫头岭,安吉利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走路。
月光洒在林间石子小路,旁边树影婆娑,显得格外寂寥。
“蒋羡鱼你看,这地面,”安吉利指指落在路上的惨白月光,“像不像布满了死人的骨灰。”
“……”蒋羡鱼抖抖肩膀上的灰,“太阳的骨灰吗?”
“是反射了的太阳余晖才对吧。”
一点都不恐怖了。
安吉利再次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根据老谢所说的,命运石盘就在猫头岭的猫头谷之中,学长们已经寻得,她们只需要接过,然后护送回学校就好了。
也不难,挺轻松一活,还有学分加。
走向猫头谷的路上,安吉利和蒋羡鱼斩杀了一条巨蟒,两头鹰,抓了几只鬼怪,就没遇上什么危险的事了。
抵达猫头谷,蒋羡鱼拿着特殊的石笛吹了一下,一位白头发黑红衣服的人便从山崖荡了下来。
“给。”
那人声音挺硬的,也不多说什么。
安吉利发现她眼睛很红,跟白兔子一样。
“你就不确定一下我们的身份?”安吉利问道。
眼前这人有些意外,只说:“算。”
“算?算卦?”
对方点头,不欲多言。
看到安吉利拿过命运石盘后,就又往上一跃,抓着树干与藤蔓飞荡而走了。
“真是个怪人。”
“钟野学姐就是这样的。”
安吉利看着钟野离开经过的地方。
“人家可不想有个总是爱逗别人玩的朋友。”蒋羡鱼看不惯安吉利这个样子。
“我就看看,”安吉利潇洒一扭头,油腻地说道,“怎么?害怕我被抢走?”
蒋羡鱼一时无语,“安吉利我发现你脸皮真厚。”
“总比你脸皮薄,风一吹就破好吧。”安吉利哼哼,“丫头,我知道你是在害羞,你心中有我。”
蒋羡鱼无语更甚,已经不想跟她说话了。
“我大人有大量,今天就不跟你计较了。”
之后安吉利再耍宝,蒋羡鱼都不应她。
“怎么?”安吉利把头探到蒋羡鱼面前,“还真不理我了?”
蒋羡鱼没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
“你笑了。”安吉利立刻大喊。
蒋羡鱼收敛起笑,表情严肃,不想理人。
安吉利笑得开怀。
“真是莫名其妙。”蒋羡鱼走路更快了些。
两人都没说话,走了一段路。
“今天的月亮真好看。”蒋羡鱼突然停下来看了眼。
安吉利也抬头看了看。
“蒋羡鱼你有心事吗?”
蒋羡鱼被安吉利所问吓了一跳。
她惊讶于安吉利平日里大大咧咧、油嘴滑舌不着调,今夜竟然如此敏锐。
蒋羡鱼是真不懂,她一个人就好,院长她们干嘛要让安吉利过来。
“看到月亮,我就会想起我的妈妈。”
安吉利说了这句话,就没有再说别的了。
蒋羡鱼也不说话。
她在想,我的妈妈呢?
是了,蒋羡鱼的妈妈在抵御十几年前鬼怪侵袭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你要是不介意,可以暂时把我当成你的妈妈。”蒋羡鱼开口说。
“想占你姥姥便宜是吧。”安吉利听后哈哈大笑。
蒋羡鱼不理她,她看月亮,很专注地看。
“真好看啊月亮。”
“以后都能看到的。”安吉利顺嘴一提。
“嗯……”蒋羡鱼声音很轻。
“蒋羡鱼。”等了一会,安吉利开口。
“怎么了呢?”
“我给你吹一首曲子吧。”安吉利随手折了一片椭圆形的大叶子。
“这是我的妈妈在我小时候吹给我的。”
安吉利才吹了一会,蒋羡鱼就听出来了。
“灵山卫,灵山卫,几度梦里空相会。”
……
“灵山卫,灵山卫,多少情系天涯内?日日空见雁南飞,不见故人心已碎。”
幽潭深处,有什么在搅动,在应和。
“灵山卫,灵山卫,一年一度寒星坠。遥望去年星在北,今年寒星又是谁?灵山卫,灵山卫,灵山何处无血脉?且听夜半松涛声,诉说昨日功与罪。”
蒋羡鱼睡去了,安吉利扔下唇边绿叶,仰天望月。
“其实我没骗你,蒋羡鱼。”
“我来翎风就是因为我的妈妈。”
为了她的妈妈?安吉利的妈妈?
蒋羡鱼恍然地想,像安吉利这样没皮没脸的人,好吧,也就比她蒋羡鱼多了亿点天才的少年,会有怎样的过往呢?
为何曲子这么哀伤,神情又那么脆弱。
其实安吉利来到玄学界的第一中学,翎风道术中学,当然不单纯是为了学习,交朋友,以及不能使用电子设备的。
世人皆知展家展新月少年英才,为镇压妖鬼,甘愿入鬼海,却不知后来,有一少年,烟云海宁愿舍去性命,也要让其重见天日。
烟云海原名安临岸,便是安吉利的母亲,云海年间,拜月四大天才之首,后在展新月投入鬼海后再无踪迹。
只有安吉利才知道,安临岸隐姓埋名起来,只为修炼到足够的地步,去寻鬼海,救好友,展新月。
鬼海是存于世间的无定海,谁也不知道它下次会出现在何处,只能推算出来。
而最新的推测就是,鬼海在猫头岭一带。
看着蒋羡鱼在身边缓缓晕过去,安吉利拿着命运石盘,来到了鬼海,笑了。
“你是何人?”一团飘渺的黑雾转来转去。
安吉利劈过去,黑雾之中扭曲的鬼脸一分为二,发出尖利的叫。
更多的黑雾出现了。
“放我们出去,出去,出去。”
“好啊。”安吉利冲它们一笑,然后手指用力,命运石盘在她手中寸寸碎去。
“啊啊啊罪无可恕!”
黑雾激动地冲向安吉利,就要攻击她。
安吉利神色冷静,始终从容应对。
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安吉利见到了她母亲的尸骨,她安静地收敛。
然后一指点去,尸骨变成一个人形,然后变小,落入了安吉利手中。
不知道在这无尽之路走了多久,鬼风刮着安吉利的脸,击打着安吉利的神志,也终于见到了一个坐在石墩上撑着下巴发呆的少年。
安吉利想,她就是展新月吧。
我的妈妈,一直挂念愧疚的朋友,也是安吉利讨厌过的妈妈的朋友。
“嘶,没新意。”少年听到安吉利走过来的声音,很没意思地自言自语了一句。
“咦,”等安吉利靠得更近了,少年发出了一声疑问,“怎么不是阴历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
安吉利笑嘻嘻:“姐姐,原来在这鬼海的人果真不会老。”
少年并不想管安吉利,她只是在这里待太久了,有些无聊了。
但是少年又不想一直被别人问东问西地讲话,所以她说:“有什么事吗?我很累的。”
安吉利凝视着这个她曾经因为不知全貌而忮忌讨厌过的人。
“姐姐,我是从外面来的,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不想听,我要继续发呆了。”少年说完,就撑着下巴,神游天外了。
“姐姐,真的不听吗?很有趣的。”安吉利纠缠,“保证你听完后,会感到难以言喻。”
“嘶,行吧,你讲来听听。”少年想,反正都很无聊,讲不讲,听不听,都是一样的。
“沼泽深处危险的巨蟒,强大疯狂,无人敢犯。”
“嗯嗯。”少年点点头,没什么兴趣的样子。
安吉利看她一眼,没有受到影响,继续讲下去。
“但她却与小蛇成为了好友,有时,小蛇会找来清甜的果子给巨蟒吃,蛇鹫来时,巨蟒也会帮助小蛇吓走它。”
“好俗套的故事。”石墩上的少年兴致缺缺地吐槽。
“可是后来,巨蟒要渡劫了,当紫色的巨雷一个接连一个打来的时候,小蛇没有跑。”
少年阖目,大概是想到了什么,也有些明白安吉利讲这个故事的目的,她缓缓吐出一口气,许久才问。
“然后呢?”
“然后因为小蛇没有跑,她就跟着巨蟒被雷劈死了。”
安吉利特别犯贱地笑了一下。
“蛇鹫鬼鬼祟祟地过来探看,终于吃到了心心念念的烤蛇。”
“好啦,我也知道你的意思了。”少年站起。
在安吉利面前,打量了她几眼,说道。
“现在看来,你倒是有几分像烟云海。”
关于鬼海这件事,从前妈妈不愿说,安吉利后来不也是知道了。
鬼海需要阴历阴月阴日阴时出生之人的镇压,说是镇压,其实是用特殊体质将鬼怪吸引在鬼海不出。
鬼怪伤身,所以镇压之人除了阴历阴月阴日阴时出生,还得道法高强,方可抵御邪祟长久。
当时满足条件的不过就是展家展新月与安家安临岸。
两人不愿,为主除派,宁可轰轰烈烈地与鬼怪厮杀死去,也不愿这样窝窝囊囊地屈服。
可是各大家族为了一己之私利,竟要强行将她们压去。
展新月早有消息,逃脱而去,可惜安临岸就被押过去了。
展新月不愿看到好友受伤,于是去了。
展新月为救安临岸受伤难逃,当时情况危急,倘若安临岸想带走展新月,她们两个都跑不了。
“我不怪她,我也知道什么是最好的选择,只是有点没想到,她竟然一点犹豫都没有,就这样跑了。”
安吉利告诉展新月,妈妈逃走的时候还怀着她,但她仍然决定去抢命运石盘,杀了很多人,也伤了根基。
“等找到命运石盘,推测到鬼海位置,她就立刻来寻你了。”
安吉利很平静地说,“哪怕当时我才七岁。”
展新月一愣。
“我是来为我的妈妈收尸的。”
安临岸本想拖着伤残的身体来见展新月最后一面,也是把能带她出去的命运石盘交给她。
可惜她还没走到展新月的位置,就鬼怪缠身,死去了。
于是安临岸成了白骨,展新月还是十几年前进入鬼海当中的少年模样。
“大概也是因为知道找不到你了,又害怕命运石盘被鬼海当中的鬼怪取走,最后会成为伤害你的一把刀,所以她用尽全身最后的一丝生机毁去了她千辛万苦找来的命运石盘。”
安吉利说,“我的妈妈,真的特别遗憾没能救出你,最后,大概也是遗憾没能见到你最后一面。”
展新月睁大眼睛,有血泪淌下:“她……她竟然……”
安吉利想展新月以后的日子里,都会万分后悔,要一直在心里面问为什么了。
为什么自己就没有动一动呢?
倘若动一动,就能够看到好友了。
“世界上最后一块命运石盘已经被我来时毁掉了。”
所以蒋羡鱼就算想要以己身镇压鬼海鬼怪也不行了。
“现在,要么鬼王出,鬼门随之开,要么鬼海亡,我们不再需要镇压鬼海的阵法,我来破阵,然后出。”
“所以你准备……?”展新月还在为好友悲痛的脸上浮现不可思议的神色。
“怎么,你不相信我能除尽鬼海邪祟吗?”安吉利面容间有些倨傲之色。
莫名地,展新月不由有些相信她了。
“年轻人,不要说大话”这句话在展新月唇齿过了一会,终究没说出来。
安吉利也看出来了,她冲着她笑了笑,然后从很深的口袋里摸出了一堆小傀儡。
她把小傀儡们往地上一砸,小傀儡就变成了安吉利那么大只的大傀儡。
“也不止是我。”安吉利眼眸深邃,“还有我的课堂作品。”
展新月看后,震惊,随后反应过来,悲痛还未散去,心情复杂地朗声哈哈大笑。
“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
“那我老婆子就等着出鬼海后老去的那一天,也给临岸……你的母亲寻一个墓地。”
外面,蒋羡鱼醒来后,拿着石龟算卦,算了很多次。
但她大概是学艺不精吧,都没算出什么。
院长拍拍她的肩膀,告诉她,她看到了安吉利回来,还把老谢她们吊树上了。
蒋羡鱼从来没有那么痛恨过这些人,她们逼着安吉利去那可怖的地方。
“所以你们早就知道了吗?”
老谢犹豫着点了点头,“安吉利也早就知道了。”
安吉利给蒋羡鱼留下了纸条,纸条上写着——
“我当然还记得放河灯那日,你在纸条上写下的心愿。”
“愿往后与今日同。”
最下面印着荷花灯图案的地方,还写着一行小字。
“你不相信,我就偷看一下,也没事吧。”
“我帮你放河灯,就会帮你实现心愿的。”
安吉利不会告诉蒋羡鱼,其实她曾经是不喜欢她的。
因为蒋羡鱼第二名竟然也能进翎风道术中学,因为老师们总是给蒋羡鱼开后门。
安吉利讨厌有所偏颇,也讨厌有些人那么轻易地就能够剥夺掉她人的机会而一直获利。
但是后来安吉利知道了,蒋羡鱼不是这样的。
蒋羡鱼所受的优待只不过是不必牺牲者对祭品最后的怜悯罢了。
虚伪,可耻,又恶心!
所以安吉利才决定要实现蒋羡鱼的愿望。
“那你们可真恶心!”蒋羡鱼厌恶地冲院长说。
院长也不反驳,只是默默地把命运石盘拿出来,她交给蒋羡鱼。
她说:“要是你们回来了,任凭你们处置。”
“好。”蒋羡鱼呵呵地笑,“那就把你们这群老婆子吊在树上。”
院长:“我很期待。”
王子独和老谢站在一旁不说话。
安吉利在鬼海除掉一只黏黏腻腻的鬼怪,拿着它背上的壳给自己算了一卦。
“不得了了,蒋羡鸟要来兴师问罪了。”
安吉利表示自己绝对没有牺牲自己、成全别人的陋习。
“我只是来收我母亲的尸骨。”
蒋羡鱼说:“反正我不管,你就是对我好,救了我。”
安吉利蹲在展新月时常坐着的石墩上,撑着下巴,看她,眉眼都含着笑。
“好啊,那你可都得听我的。”
蒋羡鱼说:“这是两码事,我不服。”
“我救了你,你就得听我的,这是报恩,乖。”
蒋羡鱼生气了,不想理安吉利。
“乖?安吉利,你是故意恶心我的吧。”
“嗯嗯,是的啊。”安吉利一脸诚恳。
“……”蒋羡鱼。
“你说,你想要我做什么。”蒋羡鱼双手抱胸,“不过事先说好,我是绝对不会离开的!”
安吉利嘴角含笑:“你愿意和我一起出去——”
蒋羡鱼听着。
“我们共同对抗世家吗?”
蒋羡鱼讶异,但她还是选择相信安吉利,因为安吉利给她抛出这个选择,也是因为相信她啊。
“当然。”
“只是就我们两个吗?”
“还有她。”安吉利指向不远处蹲着幽怨地看石墩的展新月。
展新月茫然地用手指指了指自己。
“那行。”
“干脆!”安吉利感动得要死,她也没矜持,猛虎一般扑向蒋羡鱼。
“呜呜我安吉利有你这个朋友值了。”
蒋羡鱼心里有点开心,但她还是嚷嚷着。
“安吉利你跟个秤砣一样,快要压死我了!”
“压死就压死,小鱼儿你会是死于我沉甸甸的爱的!”安吉利憋在这个破地方,快要憋疯了。
所以她现在发疯,使劲地发疯,一发疯就尽兴了,忘情了,不肯罢休了。
“好了,我们干正事吧。”蒋羡鱼一把推开安吉利,但安吉利又粘回来,跟个八爪鱼一样牢牢吸附着蒋羡鱼,根本就推不开。
“……”蒋羡鱼。
“你也别太感动,我答应你是因为,院长算卦,算到了你会出去,把她们都吊到树上。”她决定给安吉利泼泼冷水,免得觉得自己好像很在乎安吉利,肯为她九死一生一样。
“我知道了,”安吉利的关注点好像并不在蒋羡鱼想的上面,“好,那我们出去就把她们都吊树上。”
安吉利给翎风那些人,以及世家,都制定了相对应的结局。
“院长,多年前你说过,要是我们回来了,就任凭我们处置。”一年后,安吉利和蒋羡鱼再次来到了翎风道术中学,“那么,现在你的位置给我坐。”
安吉利拿过院长的葵花鹦鹉,“你的鹦鹉是我的了。”
院长脸色微变。
院长表示,除了这个,还有其它的方式可以任凭她们的处置。
安吉利却笑了:“不会吧,你们是想要见到棺材才落泪吗?”
最终安吉利用拳头与控制符“劝服”了院长。
王子独和老谢来解释她们的不得已。
“得了吧,你们不就是不想担责吗?”安吉利摆摆手,不听不听,“所以现在,你们也不用担了,一切就由我来负责了。”
安吉利把院长、王子独和老谢都吊在了树上。
“现在,你们都会是我的傀儡了。”安吉利靠在躺椅上,翘着个二郎腿,神气十足。
“安吉利,你竟然用禁术……”老谢怒目而视。
王子独沉默着阖上双目。
而院长只是微微叹息:“我们终究是做错了吗?”
“你们这就不对了,不用禁术的人反倒是作恶最多的,我安吉利用一下怎么了?”安吉利接过蒋羡鱼递给她的凉茶。
“谢谢。”她礼貌道谢。
蒋羡鱼微笑以对。
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只是开始,世家也躲不过的。
“世家气数将近!这不可能!”竹林小筑,一紫衣女子扔下了她拿竹简龟甲所卜算出的未来。
但命运并未改变。
这样的惶恐不安,从今往后,还会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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沼泽深处危险的巨蟒,强大疯狂,无人敢犯。
任凭谁也不会知道,在她还小的时候,差点缺水,被太阳晒死。
她生了一场怪病,鳞片脱落,会有伤口。
亲蛇害怕她传染,将她抛弃于山阴,但幸好,她熬过去了,成了巨蟒。
有一天,小蛇闯入了巨蟒的领地。
巨蟒的尾巴甩过来。
但不是疼痛,是一个极尽温柔的抚摸。
巨蟒懒懒地说,没有礼貌的小家伙,被吓到了吧。
小蛇从此在沼泽呆了下来。
有时,小蛇会找来清甜的果子给巨蟒吃,蛇鹫来时,巨蟒也会帮助小蛇吓走它。
后来她们在月下谈天,小蛇知道了巨蟒幼时的伤痛,巨蟒轻笑。
你个小蛇还心疼起我了。
这可是藐视。
小蛇说,不是,是因为你是我的朋友。
如果可以,我想陪在你身边,就算不能让你不痛苦,但也可以陪你一起。
巨蟒觉得小蛇平日里油嘴滑舌,贪生怕死,多半是在拍马屁,没当真。
反正她也只是有点无聊罢了。
可是后来,巨蟒要渡劫了,当紫色的巨雷一个接连一个打来的时候,小蛇没有跑。
因为小蛇想啊,她已经尝过一次被亲人抛弃的痛苦,我也应该让她体会一下朋友的不离不弃吧。
所以小蛇不会跑。
巨蟒觉得小蛇傻,她也不过是帮她赶过几次蛇鹫,对她来说再轻易不过了,可是这小蛇却要陪她送死。
然后因为小蛇没有跑,她就跟着巨蟒被雷劈死了。
最后蛇鹫鬼鬼祟祟地过来探看,终于吃到了心心念念的烤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