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洞短篇

　　一、失踪的莉莉
　　文莉莉不见了。
　　燕艾接到医院电话，文莉莉今天早上没去上班，电话打不通。
　　她打车到文莉莉租住的单身公寓，输入密码打开门，屋子里东西很整齐但是没有人，快步跑到门口，文莉莉的鞋子都在，除了一双登山鞋。
　　文莉莉今年开始有了登山的爱好，朋友圈里全是她在山顶的照片。
　　燕艾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直奔警察局报警，“警察同志，我朋友不见两天了，她家就一双登山鞋不见了，肯定是爬山去了。”
　　警察询问：“那她有说去哪儿吗？”
　　“没有，她没在朋友圈发，也没给我私信。”
　　“那她可能会给谁说？”
　　“没了，她就我一个朋友，和家里人关系也不好。”
　　民警开始询问燕艾，关于文莉莉的事儿。
　　父母离异，文莉莉跟着奶奶长大，她和燕艾在同一所大学念护理专业。可惜文莉莉毕业刚在省人民医院找到一份护士工作，奶奶就去世了。
　　文莉莉穿着黑色连衣裙，眼睛肿得像兔子，红彤彤的。
　　老房子里空荡荡的，只多了遗像放在柜子上，照片上的奶奶穿着白色衬衫，淡淡笑着看向屋里的人。
　　文达眉眼低垂坐在沙发上，不停抽烟，他黑黄的皮肤就是烟熏出来，“你尽快搬出去。”
　　奶奶生前说了，她留下来的老房子给文莉莉和他爸，一人一半。
　　文莉莉从小在这个房子长大，这是她的家，试探着问：“你要卖房子。”
　　燃尽的烟灰落在他腿上，文达猛地排掉烟灰，才似活过来，“我生意周转不开，这房子又老又破，趁现在房价还没到底赶紧出手，你到时候来签字就行。”
　　文莉莉不愿意，一百个不愿意。
　　她不答应，文达终于愿意抬头看一眼女儿，“卖了房，我给你掏首付，在你上班的地方买个小房子住。”
　　凳子上的父亲已经不再年轻，隐在灰暗的光里，他脸上多了沟壑，岁月带走他的高大，自己已经可以和父亲平视。
　　离婚以后，他再婚只是没有孩子，上了年纪，终于能看到她了吗？
　　文莉莉最终还是点了头，很快签字过户，只是父亲答应她的首付迟迟没给。她在靠近地铁口的远郊，租住了一间小房子。
　　她自己放弃了奶奶留给自己的房子。
　　可惜，文达还是在一年之后，再次找到文莉莉，他想要女儿签字当担保人。
　　警察问：“文莉莉同意了。”
　　燕艾点头，“她说是最后一次了。”
　　“多少钱”，警察心里有了预感。
　　燕艾说：“五十万。”
　　父母不管，从小缺爱，哪怕背上债务也想要换一份爱。警察见多了这样的孩子，最后被亲人折腾到抑郁绝望，做出一些傻事，再正常不过。
　　“莉莉一个月工资加绩效一万多，五十万她工作三五年就能还上”，燕艾否定文莉莉因为父亲而绝望，“我们上个周吃饭，她还很正常。”
　　警察问：“那她为什么不跟你说？”
　　燕艾摇头，“我和她都在医院上班，很忙又都要值夜班，三四天联系一次很正常。警察同志，麻烦你们找找，她肯定进山了。”
　　说到最后，燕艾已经带上哭音。她不知道文莉莉进山多久，会遇到什么事？要是有个万一，一定要尽快确定位置救援。
　　警察调取小区楼道监控，看到文莉莉在三天前穿着冲锋衣，背着一个大包，手拿登山杖出门，可以确定文莉莉出门登山。
　　市南郊是硕大山脉的分支，有许多成熟的野外登山线路。但不少人寻求刺激，挑战高难度未经开发的野外登山路线，每年都有人因此丧命。
　　警察在心里叹一口气，“她有没有可能和谁一起去爬山？”
　　“我不知道，她今年才开始和认识的朋友爬山，爬山的次数也不多，也不是很专业。她爬山的朋友我没见过，也不认识。”
　　燕艾努力回想，“莉莉有个平板，估计登着她的微信，我去找。”
　　冲出警局拿到平板，燕艾一步不停，和警官一起打开平板。
　　“你知道她的平板密码。”
　　“手机密码我也知道。”燕艾偶尔和文莉莉住在一起玩，为了方便，文莉莉干脆把自己家的密码和平板密码都给燕艾。
　　警察被燕艾的话噎住，干脆仔细翻看她的微信记录。
　　最上面的信息，都是医院的同事发的，问她为什么不上班，跳过这些，就是一个叫丁仁晖的人。
　　丁仁晖：你到哪儿了？
　　文莉莉：刚到地铁站，估计还有四十分钟到枫林站。
　　丁仁晖：我们A口见。
　　枫林站是地铁南边的终点站，非常靠近山里。飞快上划，终于看到他们商量好要去的山，二牛岭。
　　地铁附近的监控，看到文莉莉上了一辆尾号186的白色越野车。路口监控显示白色越野车，开进山里以后，再也没有出来。
　　进出二牛岭只有一条省道。
　　警察联系蓝天救援队，这两天没有救援请求。二牛岭地形不算复杂，专业人士攀爬难度不大，不建议非专业人士挑战。
　　这些燕艾通通不知道，她只看到二牛岭三个字，在手机上搜索二牛岭相关信息，会遇到什么危险？她一定是遇到危险了，才会两天都没从山里出来。
　　警察没办法进山搜救。
　　燕艾听完，只问：“我可以自己找人。”
　　警察继续翻看平板里面的信息，发现文达最近联系女儿，说自己贷款的五十万，炒股全赔了，让她找点钱，先还着。
　　平板里面还有一份保单，文莉莉在三个月前给自己买了一份百万人身意外保险，受益人是燕艾。
　　牵涉到钱，事情开始复杂起来。
　　如果文莉莉要做傻事，为什么要和其他人一起，是见证还是帮助？
　　燕艾知道这份保单吗？文莉莉会用这份保单给她爸还债吗？她着急找人是为了确定死亡吗？
　　还是所有一切都是巧合，警察并不相信单纯的巧合。
　　二、 山里的故事
　　得知有人失踪，蓝天救援队很快组织队员上山搜救。同时在多个专业驴友群中询问，最近有没有爬过二牛岭的人，据说是没有。
　　救援队按照固定路线快速走了一圈，只找到他们留在山口的车子。
　　固定路线上没看到人，一旦偏离路线，就有可能迷路，在山里转圈走不出来，搜救难度极大。
　　燕艾请假三天，和救援队一起赶到进山的路口，想要第一时间得知朋友的消息，“不能用无人机搜救吗？”
　　救援队后勤摇头，“难度比较大，二牛岭下面植被茂密，面积也大，无人机扫过去很大概率看不到人。”
　　如果人活着，热成像仪还能看到。
　　如果人不在，就更找不到了。
　　燕艾实在没有办法，心在油锅里熬着，熬了一个晚上，再一个白天，进山的人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自己唯一的好朋友生死未卜，已经五天了，燕艾蹲在路边安静抹眼泪。
　　文莉莉进山第五天，燕艾得知文莉莉失踪第三天。山上救援队发出消息，找到文莉莉了。在快要下山的地方，只发现她一个人，虚脱几乎陷入昏迷。
　　蓝天救援队已经接力将人送出来，正在送往医院，燕艾和警察几乎同时到达医院。
　　文莉莉挂着点滴，医生检查过她除了虚脱没有任何问题。确认神智清醒后，她在病房接受警察的询问。她，丁仁晖，还有丁仁晖的朋友三个人一起进山。
　　文莉莉在商场偶遇高中朋友，聊了两句，招呼她一起去吃饭。高中朋友和他男朋友组了局，她在饭局上认识了丁仁晖，一个29岁的外贸公司老板。
　　他最近加了一个野外攀登群，邀请文莉莉一起玩。
　　医院的工作压力大，去野外亲近自然，大汗淋漓后站在山顶欣赏自己走过的路，有种无可比拟的成就感。
　　文莉莉爱上了这种感觉，跟着丁仁晖一起爬山。
　　这次丁仁晖说去爬二牛岭，文莉莉不懂反正有人带着，也就同意了。他们开车在地铁口接上她，文莉莉才知道丁仁晖还带了个朋友，丁仁晖的朋友叫杜萨，他似乎是开店的，具体情况她不清楚。
　　警察听到这里很是无奈，年轻女孩儿敢跟着刚认识不了解底细的人进山，真是胆大不害怕出事，深山老林没人，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进山时天气很好！
　　湛蓝的天空飘着三两朵白云，山里的空气也比城里好，一呼一吸间变得清凉。
　　二牛岭是M型，他们要沿着山梁走到另一边，然后下山。只是二牛岭在整条山脉偏深的地方，他们进出都要走上好长一段。
　　丁仁晖走在前面带路，他们沿着驴友开出的山路往前，比较难爬的地方有驴友固定好的攀岩绳，可以借力。顺顺利利爬到山梁上，坐在山梁上拍照休整。
　　随后沿着山梁，都到山梁的低点，也就是M型的中间。杜萨想要去方便，朝下面草丛过去，他们两个人留在原地转身去看别处。
　　文莉莉说到这儿停顿一下，杜萨突然喊叫，他被蛇咬了。
　　他们赶紧冲过去，杜萨虎口处多了两个血洞，蛇已经跑了。文莉莉是护士，懂一些急救常识，拆下背包上的绳子，绑紧杜萨的胳膊。用小刀割开伤口，用力挤出伤口附近的毒液。
　　做完紧急处理，文莉莉问了蛇的样子，杜萨说是黄黑白，有花纹的蛇，不长。当时他被咬完，伤口很疼慌了，没拍到蛇的样子。
　　伤口疼，很大概率是毒蛇，文莉莉说完给伤口消毒，外敷上蛇片。
　　杜萨一听是毒蛇，喊着要马上下山去医院。丁仁晖有些犹豫，他是第一次来二牛岭，不想抄近路。
　　要是按照原定路线下去，他们要走夜路，会耽误很长时间。思来想去，丁仁晖还是说，从这儿直接下山。
　　他们加快行程，丁仁晖在前面带路，文莉莉走在最后。
　　走了两个小时，他们快下到山脚，天色渐渐暗下来，山下的林子很密。杜萨体力不支，意识逐渐模糊。
　　杜萨是个身高接近一米八的健壮成年男人，他们不可能背着他前进。
　　丁仁晖和文莉莉决定，他们两个赶路，尽快出山找救援。戴着头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林中赶路，文莉莉的意识逐渐模糊。
　　她恍惚听到有人呼唤她的名字。
　　在迷失的前一秒钟，文莉莉身为医护人员的素质起了作用，她停下脚步拿出背包里的糖块塞进嘴里。
　　夜晚深山温度到十度左右，文莉莉裸露在外的手冻得通红，还好他们一直走产生热量。
　　只是没等到下山，他们先等到下雨，雨水打在身上打的人生疼，他们没有办法只能先躲到一棵大树下面。
　　文莉莉迷迷糊糊睡过去，她再醒来，是丁仁晖把她摇醒。丁仁晖的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吃完包里最后一点饼干和巧克力。
　　他们继续往前走，刚下过雨的山路又湿又滑，丁仁晖脚滑摔进沟里，文莉莉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脚下，丁仁晖是怎么摔的，她也没看清楚。
　　反正就是一抬眼，人不见了。
　　文莉莉趴在地上，探出头，借着头灯往沟里看，没看到人。
　　喊他，丁仁晖有回应，她等到白天，再喊，丁仁晖还有回应，但是他的声音很小。
　　文莉莉没办法，只能继续走，然后她迷路了，在山里转悠好几天，才被救援队找到。她在丁仁晖掉下去的地方，还有杜萨躺着的地方全都绑上颜色鲜艳的布条。
　　警察问话刚结束，救援队已经传来消息，找到丁仁晖和杜萨的尸体。
　　文莉莉很沉默坐着。
　　她应该感觉到另外两个男人出事了，警察仔细观察病床上的文莉莉，她除了消瘦，脸上手上有些细细的伤口，四肢都没有明显伤口。
　　按照她的描述，两个男人的死亡全都是意外。是不是真的，还要等具体的验尸报告出来。
　　警察走后，燕艾隔着玻璃看着文莉莉，她坐着眼泪无声无息蔓延。
　　三、意外的死亡
　　杜萨和丁仁晖的尸检报告，和文莉莉的描述基本吻合，杜萨死于蛇毒。丁仁晖坠落造成胸部骨折，内脏破裂的内出血。
　　进山三个人，活下来一个。
　　警察翻看他们的聊天记录，丁仁晖本名丁仁辉，外贸公司老板，算是文莉莉的暧昧对象，有身体上关系，聊天记录基本是去哪玩，约会之类的。
　　杜萨算是收租的，和丁仁辉算是酒肉朋友，聊天基本都是喝酒女人之类的话题。
　　两人都没结婚独居，从事自由职业，失踪两三天不会被身边人注意到，只有文莉莉有固定上班时间，被人发现失踪。
　　他们两个聊天，这次爬山是找刺激，很期待这次活动。
　　警察总感觉他们聊天记录里的刺激，应该挑战二牛岭无关，仔细检查丁仁辉的手机，警察发现一段视频和很多照片，需要被全部打码那种。
　　视频主角是文莉莉，明显是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偷拍的，还被丁仁辉和朋友分享。部分照片文莉莉直视镜头，稍微遮挡一下，应该是知情的。
　　这种情况很容易联想到，荒无人烟的山上两男一女，女的年轻漂亮会发生什么？
　　可遇到毒蛇不是能人为控制的，文莉莉在第一时间采取了正确的处理方式。文莉莉本身是跟着丁仁辉爬山，自身缺乏经验，在山里迷路，错过最佳救援时间，情理上也说得通。
　　关键是，所有事情都需要证据，没有证据猜想，所有东西都只能停留在猜想。
　　丁仁辉手机里视频照片，警察询问过文莉莉是否知情。
　　文莉莉承认，他们两个有时候会发生关系，丁仁辉要求拍点照片，她不太愿意还是配合。
　　从警察口中，文莉莉才知道丁仁辉告诉她的名字是假的，挣钱的外贸小公司也是假的，年龄也是假的。
　　文莉莉麻木到绝望，“他就是玩我。”
　　警察问：“你以为你们是什么关系？”
　　“暧昧，他没和我表白，但我们应该相互有好感，没有好感他不会经常约我出去玩。”
　　警察还是和文莉莉透露她的不雅视频被丁仁辉传播。
　　一个女人碰上隐私泄露，但凡承受能力差点，会毁了女人一辈子。
　　警察承诺视频会被删除，也希望文莉莉调节好情绪。
　　不知道哪家媒体爆出来，两男一女进山，只有女的活着出来，女的还是年轻貌美的护士，男的还是小有资产的有钱人，各种消息恶意揣测在网上流传。
　　还有丁仁辉和杜萨的家属，堵在警局要求警察仔细调查，还找到文莉莉工作的地方。
　　文莉莉没办法，只能辞职，更换手机号，搬到别的城市重新开始生活。
　　半年以后，文莉莉在大城市远郊找到一份护士工作，曾经热议的话题，也被更新鲜的话题覆盖。
　　她租住在附近的城中村，上班吃饭回房子，生活简单到枯燥。
　　每个月的花销控制到最低，她要攒钱。打开平板上的英文课程，她需要通过英文考试，申请国外的学校。
　　贷款的五十万，文莉莉咨询过律师，她爸向银行贷款五十万，抵押物是一套新买的小公寓，用老房子新买的。
　　价值不到五十万，才需要文莉莉作为担保人。还不上贷款，银行回扣押抵押物，拍卖以后还缺的，需要她承担清偿责任。
　　简单说，文莉莉可能需要还钱，但没有五十万那么多。
　　算是一件好事，文莉莉躺在出租屋床上，燕艾给她打语音通话，她的好朋友很担心她的生活和精神状况。
　　她们的聊天内容就是分享各自的生活。
　　文莉莉带着耳机，听到隔壁传来女人的尖叫声，男人的咒骂声。没两分钟，楼上的住户开始喊，“吵你妈，还让不让老子睡觉。”
　　隔壁的声音还在继续，突然有人过来大力敲门，整面墙都在震动那种，接着两个男人开始嘶吼起来。
　　文莉莉安静躺在床上，她连续上了一天一夜的班，没心思去管闲事。
　　午夜，隔壁响起女人黏黏糊糊的尖叫声，文莉莉捂住自己的耳朵，蜷缩成一团，她要搬去别的地方住。
　　她厌恶□□碰撞的声音，暧昧呻吟的声音。
　　四、所有的开始
　　高中朋友组的饭局，文莉莉认识丁仁辉加上他的微信，丁仁辉经常邀请文莉莉吃饭去KTV玩。和一群不认识的男人女人一块喝酒，文莉莉没多少兴趣，再加上她工作忙，需要很长时间休息，经常婉拒丁仁辉的邀请。
　　丁仁辉还是动不动来找文莉莉聊天。
　　认识半个月后，丁仁辉突然邀请文莉莉去郊外爬山，来回一天时间，他开车。去爬的也是又名的景点，文莉莉也就同意了。
　　接连去了两个景点，丁仁辉提议去野爬，难度更高。
　　野爬，文莉莉查了，他们要去的北环山很有名，是很成熟的野爬目的地，每天都有很多人去爬。
　　文莉莉除了燕艾，也没什么要好的朋友，休假时间也不固定。丁仁辉时间自由，能配合她的时间。
　　答应下来，文莉莉了解基本的登山知识，还跑去买了专业的冲锋衣，登山鞋等各种设备。
　　野爬不比在景区，没有现成的台阶，需要在泥路和石头上行走。还好文莉莉在医院工作，每天最少两万步，锻炼出良好的体力。
　　北环山，爬到山顶，是一道没有一脚宽的石头山梁。
　　两边没有任何阻拦物的斜坡，脚滑摔下去，一定回顺着斜坡滚到山下。站在山梁上，文莉莉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幻想自己滚下山崖，躺在地上鲜血从自己脑后缓缓流出，染红黑褐色的土地。
　　“扶着我”，丁仁辉宽大温热的手掌，用力拉着文莉莉的手。
　　男人手掌陌生有力的触感，很陌生，文莉莉有些不习惯，但也没甩开。
　　晃晃悠悠走到山梁的尽头，坐在稍微平坦的石头边缘，双腿下面是高空，面前是重叠的山峦。
　　“我给你拍张照片。”
　　丁仁辉说完，文莉莉配合转身露出腼腆地微笑。
　　下山以后，文莉莉开心请丁仁辉吃火锅，喝了点啤酒，丁仁辉把她送到回家。
　　“时间晚了，我送你上去吧！”
　　丁仁辉在车上说，出来工作半年，文莉莉能读懂男人话里的话。
　　她一个人独居，丁仁辉也知道，他还提出要上去。年轻男女共处一室，很自然会发生一点什么。
　　文莉莉不愿意，笑着说：“小区没有停车位，我房子也没收拾好。”
　　丁仁辉没有纠缠，笑笑说：“那你回家按摩一下肌肉，下次再约。”
　　文莉莉站在小区门口，目送丁仁辉的白车离开，他们认识不到两周，她一点都不了解他，发生关系也太不负责任。
　　奶奶和她说过，女孩子要自爱，要珍惜自己。
　　文莉莉自己是护士，和不了解底细的人发生关系，可能会感染各种疾病，这种常识她有。医院实习见多了现实案例，在男女关系方面有了洁癖。
　　她挺喜欢丁仁辉的，很照顾她，说话做事也很周到，不像她接触的同龄人那样幼稚。
　　虽然这次他的试探，让文莉莉小小不开心，后面仍旧时不时聊天分享生活，又出来吃了两次饭。
　　丁仁辉邀请文莉莉去山上露营。
　　野外露营，文莉莉没尝试过，不过能在野外过夜，晚上躺在草地上看星星。她已经爱上去山上，享受自由自在的风。
　　四男四女组成一个队伍，行走在山间，沿着微弱的溪流向上。领队找到一片稍微平坦的地方，男生扎起帐篷，女生帮忙清理营地烹饪食物。
　　晚上，石头垒成一个圈，大家围坐在一起喝着啤酒，相互介绍完基本情况，随后抽签决定晚上的帐篷。
　　文莉莉惊讶，他们一共有四顶帐篷，明明可以男女分开，为什么还要抽签？
　　这次露营是丁仁辉安排的，文莉莉和队伍里的人都不熟，她想着七八个进山露营，应该不会有问题。
　　丁仁辉对上文莉莉的视线，笑着说：“提前报备过，我和她一组。”
　　领队笑容让人很不舒服，带着浓厚地调侃，“那你们两个不用抽签。”
　　丁仁辉示意文莉莉跟他进帐篷，在外面脱掉鞋子。文莉莉是不愿意的，可留在外面，所有人的眼神都让人难以捉摸。
　　他们的帐篷在营地边上，文莉莉磨磨蹭蹭走过去，在门口脱掉鞋子。
　　丁仁辉坐在帐篷中间，不大的帐篷他占去了大半，文莉莉缩到一边。
　　“你害怕什么？”
　　“你仔细听听周围。”
　　文莉莉躺在垫子上，听到暧昧的呻吟声。
　　丁仁辉压在文莉莉身上，“大家不都这个样子吗？”
　　文莉莉双手抵在胸前，推搡着丁仁辉，“我不想在这里，周围都是人。”
　　“有什么关系，都忙着呢，在山里做什么别人都不知道。”
　　丁仁辉温热呼吸打在耳边，他身上有股浓重的烟臭味，文莉莉不肯仍旧试图推开他。
　　男人的耐性也没了，“你不是喜欢我，上床很正常。”
　　文莉莉不愿意，胳膊使劲挣扎。
　　上衣被拉起来盖住她的脸，胳膊困在衣服里面，裤子被扯下来，后面的事情文莉莉只记得她很难受。
　　皮肤的触感让她不舒服。
　　凑近的呼吸让她不舒服。
　　下山后的第一件事，文莉莉在山下的小旅馆冲干净身上的痕迹，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
　　丁仁辉守在门口，将外套递给文莉莉，“高兴点。”
　　“我不愿意。”
　　丁仁辉眉头一皱，“多了你就适应了。”
　　她永远都适应不了，报警说他□□，她没有证据。
　　关系暧昧，没有视频证据，身上连反抗的痕迹也没有，发生关系的证据被她亲手用水冲掉。看到丁仁辉的笑脸，文莉莉莫名想到自己上过的解刨课。
　　昏过去的青蛙，肚皮朝上，四肢张开。手术刀划开青蛙白嫩的肚皮，一点一点剥掉他的皮，露出粉白色的肌肉。
　　文莉莉回到自己的小屋，吃了两颗褪黑素睡到上班。
　　医院里面的工作很压抑，相似的病房，惨白的冷光灯，窗户要么开在走廊尽头，要么开在病房里。
　　文莉莉工作休息的护士站和休息室，见不到任何的阳光，渐渐分不清楚昼夜。
　　人血不是鲜红色，是有点黑的暗红色。
　　死去的人很安静。
　　文莉莉上完一个大夜班，走在没有温度的阳光下，又重新走回昏暗的家里，洗干净自己沉沉睡去。
　　后面为什么还要继续和丁仁辉来往？
　　也许是习惯了，也许是不甘心，文莉莉说不清楚，偶尔有那么一个讨厌的人出现，她才会愤怒。
　　再后来，他们还一起进山。
　　文莉莉面无表情走在队伍末尾，爬山很累。
　　另一个瘦弱的女孩儿，脸蛋圆圆的，说话声音响亮带着笑意，听她说是还没念完大学的学生，在网上找了队伍一块儿进山玩。
　　中途休息，文莉莉找了石头坐下。
　　女孩儿坐在文莉莉旁边，问：“你不喜欢进山，怎么还来？”
　　文莉莉猜到自己表情很臭，可她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进山，“你知道晚上要发生什么吗？”
　　女孩儿笑笑。
　　她知道，文莉莉好奇她为什么愿意？大概也是有这样那样的原因，女孩儿知情就好。闭上眼睛，文莉莉不再思考。
　　晚上抽签之前，文莉莉看向丁仁辉，丁仁辉却转开视线。
　　她算什么？
　　文莉莉想起，她在丁仁辉和他朋友口中，算是一个适合玩玩的，丁仁辉还真是一个人渣。
　　和一个陌生男人分到一间帐篷，文莉莉拒绝了男人，男人倒是没说什么，安静睡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出山，其他人陆陆续续走了。
　　丁仁辉拖到最后，一个巴掌甩在文莉莉脸上，“你他妈不愿意早点说，外面女人多的是。大家出来玩都是说好的，你这样不给我面子。”
　　文莉莉捂着脸坐在地上，“我以为只是和你。”
　　文莉莉说完，丁仁辉扯着她的胳膊，把她拉起来，“对不起，我刚才气急了。朋友出来玩，你不配合，我在朋友面前没面子，连女朋友都管不住。”
　　眼泪涌出来，文莉莉都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已经很脏了，还在乎什么？
　　文莉莉越来越不喜欢说话，工作很累，吃饭也很累。丁仁辉约她，文莉莉还是每次都会出去，也会配合。
　　她想看到丁仁辉不开心，想看到他这样的人渣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去二牛岭，是丁仁辉和朋友喝酒吹牛时，文莉莉提的。野外找刺激，对某些无所事事又不缺钱的好色男人，很有吸引力。
　　丁仁辉和他的朋友只是喜欢刺激，缺乏基本的野外生存常识。
　　出事，早晚的事，文莉莉只是稍稍引导。遇到毒蛇，摔下山崖，文莉莉什么都没做，也许有那么很多个瞬间，她是想做点什么的？
　　只是她生活中还有燕艾，还有以后。
　　文莉莉缩回手，她什么都没做，清清白白的。
　　她自己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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