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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到了凶杀案现场
我在刺鼻的血腥味中醒来。
混乱而又纷扰的记忆冲击着我的大脑,“好像又重生了。”这是我的第一反应。
视线聚焦后,我看清了眼前的女人。她穿着黄色的连衣裙,脖子上佩戴着一颗蓝宝石。
而她正巧也在直勾勾地盯着我,双眼空洞,嘴角带着一丝怪异的笑容。
“好像重生到凶杀案现场了。”这是我的第二反应。
重生的前提是宿主意外横死,所以冲击感十足的死亡现场并不罕见,我已经习惯了。
但这次还是有些不一样,因为……
“我该不会是凶手吧?”
女人的眼神盯得我脊背发凉。我深吸了一口气,想要扭头躲避她的视线,却发现她左手手腕上满是深深的割痕,右手紧紧地握着一把刀,刀面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了。
“难道是自杀?”我稍稍松了口气,心想:“不用去替人坐牢了。”
但是我为什么会躺在她的身边?我又是怎么死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努力地回忆,可我脑海里那些碎片化的记忆充斥着令人不安的视角和交织嘈杂的声音。
那些声音无论高亢还是低沉,都在我的脑海里化作了语义不明的呓语,无法听懂,却能左右我的情绪,让我感到饥饿,或是恐惧。
这些诡异的画面让我不禁心生战栗,从生理上感到不适,因此我不得不暂停回忆。
“重生者手册第一章第一条——重生者必须严格扮演宿主的身份。”我想起这条重生者铁律,可是我现在完全无法理解我大脑里那些古怪而抽象的片段,我甚至都不知道我是谁,那我到底该如何扮演呢?我有些惆怅。
月光透过了窗户洒落在床沿,窗外有雨声淅淅沥沥,我的眼睛无意识地追逐着窗口摇曳的树叶。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我的脑袋像是被糊上了一层浆糊,难以像以往一般敏捷地思考。
“只能看看屋子里有么有东西可以帮我判断我的身份了。”我回过神来,挣扎着起身准备下床。可我刚一站起来,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接着腿一软就从床上掉了下来,结结实实摔在了砖块地板上。“唔。”我闷哼了一声,感到右手有些疼。我低头检查,想看看是不是受伤了。这时我才发现,我的身上居然满是灰尘,泥土,甚至还有血污。
“好难用的身体。”我嘟囔着甩了甩头,头更晕了。
深秋的风经过,随机地邀请了几片树叶与之共舞。叶子们在空中打着有旋律的转儿,飞进了屋子里,落在了翻开的书页上。
我这才看见了不远处的地上丢着一本笔记本,我强忍着不适,手脚并用地爬了过去。
那是一本日记。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我自言自语着扫掉上面的落叶,开始笨拙地翻阅日记。日记的主人有一个奇怪的习惯——她只将日记写在右侧书页,左面永远是空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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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7年10月1日晴
我远远地就看到了那个男人,他在草地上奔跑,他有宽阔的肩膀和丝绸制成的衬衫。秋天的风带着他的声音穿过了枫叶,跃过了河流,吹起了我的发梢,钻进了我的耳朵。
我想,我该去认识一下他。
1847年10月4日晴
他的名字叫威廉·埃德蒙·霍普金斯,来自伦敦,他会在这儿待到秋天结束。我很开心,这是一段不短的时间,我可以更多地了解他。
我想秋风也是这个意思,不然它怎么会带着威廉的风筝飞到我的门口。
1847年10月8日晴
威廉真是一个博学多才的人,与他的对话总是那么的有意思,和他在一起的时间也总是过得飞快。伊丽莎白曾经跟我说,当你和一个人说什么都很聊得来的时候,可能是因为那个人的学识远远超过了你,我想也许是的。但说不定,我们就是很能共鸣的一对人呢?
哦,对了,威廉还有个弟弟,叫理查德,他的右耳戴着一个红宝石耳饰。我只在一些插画上见过富家小姐戴耳饰,但是说实话,它与理查德意外的相得益彰。
1847年10月15日晴
不得不说,威廉一家都是很有魅力的人。理查德的歌声,如果任何人有幸能听到的话,真是如同天籁。我们在篝火边跳舞,歌唱。我多想让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下去。
哦,对了,威廉在伦敦拥有一座化工厂,他说,自从他的父亲去世后,他就接手了他们家的所有产业。
1847年10月20日雨
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雨天的人,更别说让我在雨天出门。但是这个雨天不一样,我和威廉给彼此制作了热巧克力,虽然我给他做的那杯有一大半都被理查德给喝了(臭弟弟),但我还是很开心,因为威廉夸奖了我的手艺。他告诉我他听说在英国已经有人做出了固体巧克力,威廉还说他下次来的时候说不定可以给我带一块。
真想尝尝那是什么味道的。
1847年10月24日晴
理查德的笑话总是那么冷,我有时候觉得他讲笑话不是为了博得别人开心,而是为了让别人感到无语。相反的,威廉的笑话总是能精准地戳到我的笑点。
1847年10月26日阴
天气逐渐地变冷了,我邀请他们来我家的壁炉边进行了一个读书交流会。
我有点担心他们会害怕秋,之前来我家的客人无一例外地都会被秋吓到。尽管他们已经掩饰得很好了,可我还是能看到他们眼底里深藏的厌恶与恐惧。甚至还有人会说一些恶毒的诅咒,说秋给我们家带来了厄运,说自从秋出生后,家里的人便开始接连死亡。
可是,他们的死亡都有各自的原因,怎么可以怪给秋呢!秋是我最乖的孩子,她只是和别人长得不一样,但这不影响她的善良和聪明。
令我讶异的是,威廉没有表现出丝毫对秋的反感,他甚至把她抱在怀里,轻轻地抚摸了她的第三只眼睛。
威廉真是一个善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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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儿,我倒吸了一口凉气,颤颤巍巍地用手触摸我的额头,这才隐约感受到了额头的怪异。
“滴答,滴答。”是窗外的雨声。
我感到脑海中的回忆在蠢蠢欲动,于是我闭上眼睛,放任记忆的碎片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搭建起了十九世纪英国乡村的一个平常的雨夜。
我的意识也随之进入了这个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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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滴答。”
我趴在地上,仰头看着雨水从屋檐滑落,雨珠在空中变换着形状,我的眼睛也随之向下移动,看着它滴入水缸中溅起一圈涟漪。
忽然,我的视线里出现了一抹黄色。
是一只小黄鸟,它在屋檐上跳跃。我被它的叫声吸引,手脚并用,慢慢地顺着滑滑梯爬上了房檐。滑滑梯是妈妈很久之前就放在这儿给我玩的,她一直都忘了收了。
妈妈最近总是会忘事。她时常坐在窗口陷入无尽的沉思,有时候甚至会忘了给我喂饭,直到我在她的身边提醒她,她才会大梦初醒一般回归到现实的生活中。
我一路追着小黄鸟到了烟囱附近,它一转眼就消失了,我想,它可能是躲进了烟囱里。但烟囱边上没有滑滑梯,于是我只能顺着烟囱往上爬,可是一个打滑,我就从高处摔了下去。
我挣扎着挥动四肢,却无济于事。于是我在空中下坠,下坠,直至黑暗将我完全地吞噬。
再之后的事情,我有点记不太清了。似乎在长久的黑暗后,我重新睁开眼睛,在忽明忽暗的光线里,我隐约看到了妈妈的身影。我拖着残破的躯体向她走去,每走一步都感觉像是有一千把尖锐的小刀在我的躯体里肆意的搅动,巨大的疼痛让我的视线逐渐模糊。
妈妈,你为什么不看看我。
就在我即将被黑暗彻底吞噬的时候,我终于听见了她的声音,“秋。”她的声音是那么的轻,那么的无力,如泣如诉,仿佛死神的低吟。
“秋。”在漫长的回忆里,这是我唯一能辨别的字。
我想我应该是要死了,妈妈,你一个人一定要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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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重新睁开眼,在心里绘制出了之后的故事。女人因为粗心而失去了自己最心爱的孩子,在悲痛与自责下,她决定与她的孩子一起离开这个世界。
“人生无常。”我暗自感叹。
看着眼前的日记,我略加思索,便开始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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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7年10月28日阴
我在之前和他们提过一嘴,说我一直想要一个浴缸,没想到他们居然记得这件事情,今天真的带了一个过来。他们还帮我连接了浴缸的下水管道,管道直通到我屋后的河流。“这样你就不用洗完澡还要再把水舀出来了。”威廉说。
1847年10月30日晴
他们带我去玩了马球,说实话我的马术并不太好,但是我的马真的很聪明也很乖巧,我觉得它可以听懂我说话。这真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虽然它只是一匹马,但我忍不住地想要跟它交流。
1847年11月2日雨
自打我记事起,每年我的生日好像都在下雨。今年也不例外。但是威廉他们不知从何得知的我的生日,当他们昨晚敲响我家房门的时候,我心中的感动与惊喜难以言表。威廉还送了我一条蓝宝石项链,它在烛光下反射出美丽的光泽,我想我是幸运的。
他俩还带了好多酒,而我们不负众望地将它们全部解决了,理所当然的,我们也都彻底得醉了,我隐约地记得我在恍惚中亲吻了威廉。我想我是不是爱上他了。理查德似乎也过来跟我说了一些掏心掏肺的话,但我已经不记得他说了啥了。
不知道为什么,第二天我们醒来的时候,我家的一个窗户被砸烂了,一个椅子被扔在了外面,还有不少东西被搞坏了。他们也不记得具体发生了什么,我想也许只是我们昨晚太过于疯狂了,总之,我又要重新制作和购买一套家具了。
1847年11月3日暴雨
今天的雨好大。而我也静下来仔细地思考了我对威廉的感情。我想我是喜欢他的,我是说,又有谁能抵抗住威廉的魅力呢?可是,我想我们是没有未来的,我只是英国农村的一个孤僻的孤儿,而他来自于伦敦,我虽然没去过那儿,但我能想象到车水马龙的街头,金碧辉煌的大堂,曼妙的音乐中,光滑的舞池上,美丽的姑娘们绕着他旋转,像一只只蝴蝶。毕竟,谁又能抵抗住威廉的魅力呢?所以,当个朋友吧,当个朋友挺好的。
1847年11月7日晴
威廉说他们11月13日就要离开了,他们提前订了13日下午三点的火车票,因为14日的晚上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活动需要他们的出席。他保证他以后一定会回来看我的,他的话有一股魔力,迅速地安抚了我失落的内心。也许这是一件好事,我想,这可以让我从那恼人的深渊中挣脱出来,回归我平时的生活。
哦,对了,理查德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不再佩戴他那颗红宝石耳饰了,他其实戴着还挺好看的。
1847年11月8日雨
又开始下雨了,我透过窗户,看见远处威廉他们住的房子,烟雾从烟囱飘出,他们在干嘛呢?
1847年11月9日雨
我又盯了威廉他们住的房子一整天,我感觉我有点失魂落魄了。我以为我可以控制自己的情感,但我完全错了,威廉身上的清香,他立体的五官,他那在空中翻飞的发丝,他的一切都像是上瘾的药物,让我难以挣脱,迷失其中。
1847年11月10日雨
我大约是疯了。
我今天趁理查德不在的时候偷偷亲吻了威廉,他有些错愕,不知为何,我分明还看出了一丝紧张。然后他摸了摸我的头,他说他只是把我当妹妹。老实说,听到他的这句话,我不知道我是失落更多还是释然更多。但是,他终究是要离开了。
这该死的雨什么时候才会停下来。
1847年11月14日雨
有些事情,我本来是不会在意的,比如孤独,比如无聊地消耗我漫长而又短暂的光阴直到死去。可是威廉来了之后,这一切都变了,他带给了我那么多快乐,让我感受到了灵魂的共鸣,从此我无法再忍受一个人的寂寞。
我看着躺在我怀里的秋,她额头的那只眼睛正在直直地盯着我,我感受到了更加具象而又厚重的悲伤,压得我喘不上气来。
窗外这片干枯的草地一眼就能望到头,没有人,没有音乐,没有舞蹈,没有篝火,没有生机,就像是我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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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记到此就结束了。
从日记里回过神来后,我的脑子甚至还没来得及冒出一个念头,就感受到了一阵突如其来的巨大刺痛感。像是有人硬生生地把一根长钉子钻入了我的头颅。我惨叫着在地上抱头打滚。
我记得这种感觉,这是重生者没有严格扮演宿主的时候受到的反噬。
半响,头疼渐渐地缓和下来了,我喘着粗气起身,这次我并没有摔倒。
我踱步到门口,墙上挂着的日历显示今天是1847年的11月14日,“霍普金斯兄弟应该已经在晚宴上接杯举觞了,”我想,“女人是在今天写完日记后才死亡的,那么霍普金斯兄弟就有了最直接的不在场证明。”
我默默地叹了口气,在心里用自杀为这件事情画上了一个句号。
尽管在数次的轮回中,我对死亡已经习以为常。可每当我看到那些亲手终结自己生命的人时,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扼腕叹息。
我抿了抿嘴唇,准备推门离开卧室,但是惊讶地发现门纹丝不动。我这才意识到门从里面被锁住了,一块木板横在两个木制卡扣上,形成了这个简易的门闩。
“不是吧?”我努力地直立起上身,用力地推这个门闩,可是门闩被死死地卡在门上,以我的力量根本就推不动。我的内心逐渐开始急躁,“我不会被困死在里面了吧。”
我开始巡视房间,看看有么有什么别的出口。
浴缸里灌满了清水,似乎并没有被使用过,“这下水道也太小了!”
壁炉里堆着厚厚的木灰,里面有被重物砸过的痕迹,连接烟囱和壁炉的风门通道过于狭窄,不可能有人能从这儿出去。
唯一的窗户在圆桌的左上角,可是窗口过于狭小,也许就是为了防止有人从外面爬进来。
这儿似乎形成了一个密室。
有一阵微风吹过,余光中,我看见日记本中记载11月14号的那一页被轻易地翻了过去,展示出了两页空白的日记。
我莫名感到了一丝不对劲,于是凑近了再次仔细观察日记本,在最新的空白页上有一串淡得几乎看不出来的字迹,似乎是从前一页印下来的,“1874年11月13日雨”。
夜晚像是寂静的,流淌的江河,将万物无声地淹没。
可我的脑子里就像是发生了一场惊天动地的海啸,“什么?”眼前的字迹摧枯拉朽般毁掉了我之前的所有假设。“11月13日被人撕掉了?”我跑到墙边,再次确认今天的日期——11月14日。
可是为什么11月14日的日记会写在11月13日之前呢?我的肾上腺素开始飙升,心脏开始疯狂地泵血,我的大脑想要拼尽全力地冲破这层厚厚的迷雾。
我爬上椅子,圆桌上有一盏烧完了的蜡烛,一盒火柴,一支钢笔,一瓶墨水,和一个空杯子。我仔细闻了闻空杯子,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杏仁味。
“原来如此。”我仰起头,线索在脑海里逐渐拼接了起来,可是好像还差了点什么?
就像是在抓空气中飘荡的丝,越是用力,越是抓不到。我在房间里转着圈,耳边不断传来的噪音让我愈发烦躁。河水在流淌,两只麻雀在聊天,还有一只老鼠在草丛里奔跑。我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竟是如此的嘈杂,这种感觉在此刻格外得让我抓心挠肝。
我用手捂住耳朵,但是无济于事,声音穿透我的手掌,刺向我的耳膜。我茫然地环顾四周,月光从浴缸反射到我的瞳孔,水波粼粼,吸引着我不由自主地走向它,走向它,我看见了我水中的倒影,然后跳了进去,水没过了我的头顶。
“终于安静了。”世间细碎的声音一下子都被隔绝了,只剩下了我的心跳。
“咚,咚,咚。”
我在水中睁开眼,看见了一个灰色的耳饰就在我的眼前,静静地躺在浴缸底部。我的瞳孔骤然收缩,今晚所有诡异的而莫名其妙的瞬间就如同无数的拼图碎片,在我眼前掠过,然后堆积到了一起。而在这个安静的水底,我的思维终于脱离了我的潜意识,将拼图的最后一块补齐,我终于得知了事件的全貌,也真正地接纳并理解了宿主的回忆。
一个世界在我的脑海里斑斓地破碎,然后重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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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那个虚幻的世界中再次睁开眼睛,看向面前的镜子,镜子中的我有着宽阔的肩膀和丝绸制成的衬衫。
“咚,咚,咚。”
我系上了衬衫的最后一粒纽扣,不紧不慢地去开了门,又是那个女人。
自打我记事起,威廉的身边便围绕满了莺莺燕燕。这些女人们,要不是就是觉得自己美若天仙,要不就是以为自己聪明绝顶。可她们似乎都没有意识到,不管是长相还是才学,她们没有一个能比的上威廉的十分之一。“痴心妄想。”这是我对她们的评价。
但是这个女人有点不一样,她比那些伦敦的大小姐们更加愚蠢,更加丑陋,但是也更加令我感到恐惧。
因为威廉居然对这个女人动情了。我能感受到威廉看向她的眼神更加纯粹,对她说的话更加真挚,对她的行为也更加体贴照顾。更过分的是,威廉居然还承诺要从伦敦给她带巧克力回来。
不过,其实这些都不算什么,我亲爱的哥哥。真正令我愤怒的,是你怎么敢把我们一起买的蓝宝石项链送给那个女人?你明明知道,这个项链和我的耳坠是配套的一对,我每天都戴着它,那该死的耳夹快把我的耳垂夹断了!可是现在,这个耳饰对我已经毫无意义,它看着越美丽,我就感到越恶心。
所以,那天晚上我砸了她的客厅,并且警告她离你远一点。哥哥,我想我对她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可是这个女人就像听不懂人话一样,依旧对你死缠烂打,勾引你,蛊惑你,她甚至想和我们一起回伦敦。威廉,我知道你不忍心拒绝她们,那就让我来帮你做那个恶人,反正从父亲死的那天开始,我们就已经分不开了。
“威廉现在正忙,一会就过来。我先去你那儿吧,还能帮你一起搬点东西,你可以给他准备一些好吃的。”
那个女人没有丝毫疑心,转身就带着我走向她的房子,不,带着我走向她的坟墓。
不,我歪了歪脑袋,看着她轻盈的黄色裙摆,想道:“是走向了她的刑场。”
然后呢,一切就顺理成章地发生了。她轻易地喝下了溶有毒药的水,我怕毒药的量不够致死,于是便伪装了她割腕自杀。虽然中间发生了一些小插曲——她晕倒时摔在了我的身上,害得我差点翻进浴缸,不过强壮的我稳住了身子,没有让一切意外发生。
不得不说,对于拥有一家化工厂的我们来说,这种毒药真好用,方便获取,收效显著,又不易被发现,除了有杏仁味以外。
我从她的枕头下面翻出了一本日记,没想到这个女人还有写日记的习惯。我翻看着她的日记,上面的文字令人作呕,不过......
我笑着眯了眯眼睛,小心地撕掉了她最后一篇日记,然后在本子上添了一笔。没错,我把前一篇日记的时间从11月11日改成了11月14日,并把墙上的日历撕到了11月14日。这样人们会觉得她在11月14日的时候还活着,而我们已经在11月13日离开了这个鬼地方。得益于最近连绵的降雨,我可以进行这时间上的更改而不露馅。至于尸体的腐烂程度?我是说,谁会注意到一个乡下孤儿的消失呢?
在离开时,我把木板的一端嵌入卡槽,另一端搁在了另一个卡扣的凸起处。接着我在门外将门合上,就听见了木板滑落到卡槽上的声音。我推了推门,确保门已经被锁住。
咦,她家那个恶心的怪物呢?怎么没见到它?算了,无所谓。
现在是11月13日上午10点30分,这场大雨没有任何要停下的迹象,我想我们得启程了,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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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幻的世界突然破碎,巨大的窒息感笼罩着我,我这才意识到我这具身体并不会游泳,而我在水里待着的时间已经超过了我能承受的上限。求生的本能让我拼命地挣扎,努力地把头抬出水面,可是每次我探出头的时候,总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又将我拽入水底。
我在水中翻滚扑腾,我的视线逐渐模糊,恍惚中我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这样你就不用洗完澡还要再把水舀出来了。”我猛然清醒,迅速地找到了在浴缸底部的木塞,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它拔了出来。
浑浊的水化作的凶猛的野兽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争先恐后地向下水道冲去,我隐约瞥见一丝光泽一闪而过。由于缺氧而放慢的大脑在过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耳钉!”但是为时已晚,浴缸中已经没有了它的身影。
我精疲力竭地从浴缸里爬出来,躺在地上沉默了很久。
这间卧室静谧又平和。
我想,她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
她没有被毒药毒死,她在昏迷后又醒了过来,只是大量的失血导致她无力动弹,她最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和秋的生命一点点地流逝殆尽,而她唯一能做的只是用尽最后的力气呼唤我的名字。
侦探们也许会把这件事情定性为自杀,甚至都不一定会有侦探的介入,毕竟这本日记和这间密室都将矛头指向了自杀。而仅有的几处蛛丝马迹也未必可以发挥他们的作用,那种毒药在1847年容易被忽略且不易被检测,日记本的字印是那么的微不可察,而最关键的耳钉也已经在河里不知道漂到了何处。
我重新站起身来。
不过理查德,你永远不会想到,被你忽略的怪物,将会扮演这场凶杀案的唯一目击者来指认你的罪行。
现在是11月13日的晚上,我需要做的就是把人引到这个屋子里来。
而我,现在已经彻底掌控了这具身体。
我使劲甩了甩身上的水分,蹿上了窗台,跳出了这间密室。
我的名字叫秋。
我是一只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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