构造之忆

作者:风声鹤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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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世界长河(余年往事)


      (观看注意:是还在叛逆期的小孩,父亲是维和的军人,母亲是外交家,所以基本没怎么管过余年,余的童年基本都是奶奶和外婆在照顾。所以关系比较冷漠。因为父母常年不在家,就被造谣私生子,以及孤儿什么的。)

      血液,混在雨水之中。划过少年的脸颊。他人早已散去,额头伤口在雨水的侵蚀里密密匝匝地作痛。余年不明白,所有人的良好教育下却还是会有恶的宣泄口。打架,余年其实本不擅长,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在某一刻,也学会了挥拳,他知道了怎么挥拳下手最痛,最狠毒,少年的脸上从无暴戾,是嫌恶,如尘灰垃圾。
      讽刺,英雄的孩子在巷角与人斗殴,名为“英雄”的荒诞笑话在余年的身体滋生。
      疼痛,刺激神经,余年最后还是迈进了家门。安静,雨水混着血液,轻轻滴落到地板上,雨水也从他的心头滴落,涌入一条阴暗的河流。他抬头,看见了一个本来不应该出现在此的人,他的,父亲。
      伟大的英雄,残疾的文职军人,黄金时代的守灯人,别人的救星。认识余峰的人了解他的人都无不称赞他的英勇,余年无法否认他的功绩,可是,他们从来不会在看荣光之下再看一眼余年。那是在世界乐在其中的黄金时代下,脏污的一角。
      父亲和外婆一起坐在客厅里,安静得出奇,外婆听到动静,转过头“啊,小余回来啦。”然后对着沙发上的男人说道“余年回来了,你自己和他谈。”
      “嗯,我回来了。”余年应和着外婆的话。余峰转头望向余年,少年高挑的身形孤立在原地,一如余峰年轻时的自己。余峰察觉到了一丝血腥的气息,顺着血腥气对上了余年的眼睛,余年却在此时幽幽开口“您回来了,父亲。”后俩个字咬得很重。讽刺的气息,余峰听得出来。外婆也看见了,余年的伤口,她什么也没说,漠然去找药。
      “对我的到来,不欢迎吗?”余峰想对自己已经许久不见的儿子施加威慑,他端起了作为父亲的尊严。在余峰的印象里,余年是孤僻的,沉默的,别人调侃他是也会礼貌回应的很乖的小孩。
      余年走近沙发,坐下“欢迎,毕竟,您是我的父亲。”随后低下头,不再言语。
      余峰一时语噎,他居然被小孩的话梗住了自然不满“你,打架了。”
      “嗯。”
      余峰又开始想端出父亲的姿态,“我送你去利道尔进修,是去让你打架的吗!”他找到了气口,语气端正起来。余峰以为余年不会再说话了,刚想继续下去,余年蓦然开口“要不,您猜猜,为什么。”他抬头,顺手将茶几上的纸抽出一张来,粗暴地擦了一下自己额头的血,继续说道“当然是因为您啊,我的父亲。”
      余年的眼睛像极了母亲,宋乔亦,少女时代的她意气风发时,会用眼睛里的气场去遏制其他的不怀好意。饶是余峰脾气平和也会在一瞬间气血上涌,直冲天灵,自己的孩子在违抗自己。他不顾及自己的腿上伤残,年迈的狮子也是狮子,余峰也是训教有素的军人。中年人径直走向少年,揪住了他的衣领,呵道“我是你老子!”
      余年被迫起身,被紧紧攥住的衣襟,呼吸开始难以延续,如灰铅压喉。很久以前,那些自视甚高的顽劣少爷们也是如此,在阴暗的角落奚落他,嬉笑他。他当时是怎么做的来着?
      忘记了。大概是最后挥起了拳头罢。记得那天的雨依旧地大,奶奶还没去世,悲伤的小孩承受的委屈还能在爱他的人怀里发泄。
      小孩子的不甘,与老人的安慰混杂在一起,逐渐尖锐,变成耳鸣,嗡叫,刺激耳膜。
      后来余年成为了奶奶的遗物。
      可悲又可笑,大人的世界歌颂功绩,小孩的世界嬉弄苦难。
      好恨啊,好不甘啊,余年积攒十几年的情感此刻在汹涌着,如洪水拍打着他自己修筑好的堤坝。“你是我的父亲吗!”果然,堤坝还是倾颓了。
      “啪!”清脆的响声,疼痛,刺激着余年,父亲的巴掌和那些拳脚一起重叠在意识里,远早的疤痕已经看不见了,它们侵入骨髓 ,在那些无名的夜里生痛,挣扎着长出新的东西覆盖它们。父亲下手可真重。喉咙间开始蔓延血腥味。
      可是依旧吐出沙哑的话语“你根本不知道他们,他们蔑视我,嘲弄我,议论你,折损你。我恨他们,也恨你。”
      恨吗?余年想,他应该是恨的,父亲的不管不顾,母亲的行色匆匆,埋在余年的童年里,成为暗河,流动时便带着痛楚,片片划过,磨蚀。
      余年学会了逃避,因为没有人教他,能教他的人,也早早离开了他。他选择逃避,一切他不喜欢的事情。
      余年的话让余峰始料未及,“黄金时代”人类和谐相处,但是为了这个时代对外宣称的和平,余峰要做的,是排除,一切可能隐藏的危机,工作让他隐姓埋名,只有知道的人,才会了解他的处境。余峰在忙碌里,隔绝了与世界的交流。忘记了世界的本质。
      这些人,早在余峰这样的人的庇护下忘记了血,忘记泪,战争,和英雄。“英雄”这个词,就像老旧的青铜器,埋没在历史中,人们不会回头看一眼。
      良久,余峰松开余年的衣襟,道出来今天他本来应该说的事情“你母亲病情恶化了我回来,是为了带你走。”
      “带我…走…”余年重复了一遍这句话,他想要将它咀嚼破碎,扎进血肉。
      这是他,从始至终,最想听到他们说的话啊。在模糊的记忆里,在母亲离去时,风中摇曳的白色裙摆里,他渴望听到的。在奶奶离世时,他的每一个不眠夜里,他渴望听到的。
      他听到了。可是他听到余峰说出来时,他突然不想要了。他突然好伤心,好伤心,明明是最想听到的话啊。他的暗河泄洪了。冲碎了他支离破碎的自我。眼角有泪划过。他补不好了。
      “哒。”落在衣襟。
      恨吗?或许是不恨的。他幼小童年的恨意,在奶奶与他的夜里笑语里消弭,在母亲临行前落在余年手臂的泪水浇灭。
      剩下的,是名为“恨”的火光里的余烬,“不甘”。现在灰烬也被泪水冲走了。他没有恨的资本。
      “父亲,我想逃。”这是余年混沌的意识里最清晰的声音。他要,自己逃走。
      余峰少有的沉默,他的孩子,要飞走了。余峰突然觉得,这个世界索然无味,人们津津乐道的黄金时代,没有了意义。流血与英雄都没有了意义,那世界怎么立足。也许,他的孩子,可以逃离,可以去到一个更新的世界。
      “你要去哪里?”余峰问着。
      “我不知道…”余年叹息“我不知道…”
      可是余峰却想到一个东西“新星探测计划”开口“新星探测计划,只要你考上海涅普,你就能得到新世界的船票。”
      余峰在闲暇时看过余年的未来志向估测,里面有海涅普军事学院。在后来自己执行的任务里,也认识到了新星探测计划是多诱人的肥肉,如果自己的孩子要逃,那他,就帮助他,得到新世界的船票,作为他身为父亲,送过的最大的礼物。“这是作为父亲,我送你的第一程,也是,最后一程。”
      余年的泪水早就止不住流淌,暗河再见天日,是痛并生长血肉。
      眼泪并非无用,血泪之下,是重复的挣扎,哪怕,羽翼破碎。
      余年在心里的暗流中久久驻里。水流过他的脚踝,河水静静淌向,不知名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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