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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就是你会对我唯命是从
言莫漓是在龙榻上醒来的。
身侧的桌案上放着一碗热粥,托盘下压着一张字条。
“朕允你今日不上朝,桌上的粥喝了,等下朝后来御书房一趟,有事寻你。”
言莫漓揉着微微发酸的腰,没有动桌案上还冒着热气的粥,而是晃了晃不知道从哪儿拿出来的铃铛。
一只赤色的狐狸蹑手蹑脚从窗户爬进来,左右看看。
言莫漓没管狐狸的小动作,冷声吩咐:“吃了。”
狐狸明显已经做过很多次这种事了,熟门熟路化成人形,坐在床边,捧起碗小口小口喝起来。
等到它吃完,言莫漓才继续开口:“还有多久?”
“三个月,殿下。”
“三个月吗。”言莫漓喃喃,“不是很久,再等等吧。
你退下吧,我去找魏君然。”
少年变化为原型,用那暗红色瞳孔深深看了他一眼,原路返回。
言莫漓给自己找了一件斗篷,遮住头上暂时收不回去的狐耳,然后向御书房的方向走。
御书房离得不远,一刻钟不到,言莫漓便到了。
他在门口顿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推门进去。
正对着门的是一张桌子,桌子后坐着一个男人,神色冰冷,闻言抬头看向他,瞬间变得温柔:
“阿漓来了,怎的戴了斗篷?”
言莫漓眼中闪着泪光,可怜兮兮摘掉斗篷。
“还不是因为陛下昨日太过火,耳朵收不回去了,我怕被人看到。”
男人露出一个笑,站起来,把他拉到自己怀里坐下,在他脸上吻了吻。
“别戴了,耳朵很可爱。”
言莫漓乖巧摘了斗篷,任由男人摸着自己的耳朵。
“粥喝了吗?”
“喝了。”
言莫漓比男人矮了不少,坐在对方腿上才恰好跟他一般高。
他趴在魏君然身上,嗓音温润顺从:“话说,陛下找我有何事?我的腰现在还酸的厉害,若不是陛下叫我我根本不打算动。”
“西部的一些国家总说朕暴政,准备联合起来攻上皇城,瓜分大周,朕需要你的帮忙。”
言莫漓点点头,乖巧回答:“我知道了,放心,陛下不会输。”
魏君然把他放在桌案上,吻着他的唇,直到把小狐妖惹得双眸水汽氤氲。
“想要吗?”
言莫漓点头:“好。”
夕阳西下,挂于山前。
御书房中一片狼藉,奏折被随意丢地上,到处都是欢好后的景致。
回到宫中,已是夜晚。
言莫漓在宫里休息了一晚,第二日便快马加鞭赶向边关。
大漠孤烟,遍地荒芜。
他没有带走皇宫的任何一个东西,和曾经跟着自己一起离开的狐族的那个孩子,前往边关。
言莫漓早就习惯了被魏君然呼来唤去,陡然被派去边关,身上有种说不出的轻松感和释放感。
只要熬过这最后三个月,他和魏君然就再无关系,他可以为自己报仇,可以毫不留情杀了他,不用顾忌任何东西。
言莫漓到边关时,正是将士们修整的时候,火红的身影在边关中如同一簇火焰,虽为凡星,却可燎原。
他忠诚的为魏君然守护江山,拼上自己的妖力,拼上自己的生命,带领三军将士上阵杀敌。
不过一月之久,战况被彻底扭转。
所有地方都传的沸沸扬扬,原本毫无胜算的周朝,突然来了一个神将,以一己之力,成功带领残兵败将扭转局势。
第二月,所有人都知道,西部的国家必输无疑,但是他们却苦苦坚持,未曾言败。
二月中,远在京城的皇帝陛下突然至边关,说是慰问军队。
军中士气高涨,西部那些小国虽仍未投降,但是失败,却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傍晚,将军帐营。
言莫漓卸下了所有盔甲,如同一只委委屈屈的小白兔,窝在魏君然怀中。
“陛下,阿漓好想你。”
魏君然在他脸颊上烙下一吻,解释:“宫中事物繁忙,朕没时间。”
言莫漓伏在他身上,温声询问:
“陛下,你爱我吗?”
魏君然目光真挚:“我爱你,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不,你那不是爱,是占有,是利用。
他的也不是,是命运,是宿定。
只是他的恨没有表现在表面上,而是藏在心里。
“我也爱你,陛下。”
言莫漓好像很开心,回答的温顺乖巧。
荒唐到了半夜,魏君然才终于歇下。
青年被禁锢在男人怀中的那片狭小空间,却没有说出一句不满。
百年前,他刚化形,还没开始修炼,就被人类抓了去,说要炼成丹药,增进修为。
正当他认为没有人会来救他,一个青年从天而降,救下了所有妖族。
年少的他非常感激这个救命恩人,就许了他一个愿望,无论什么,只要是他能够做到的,不论何事,他都实现,并同他签下契约。
事实证明了,他确实没选错。
青年对他说:“我目前无欲无求,只想救济世人,如果你愿意的话就跟我一起吧,愿望的话,留给我的子孙后代吧。”
第二代,仍旧没有许愿,但在儿子出生时,这个第二代许愿了。
“我要你忠诚于我的孩子,保护他不受任何伤害,一百年。”
因为这一句话,他如同狗一般被魏君然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却没说过一句怨言。
言莫漓用自己的妖力和生命力保魏君然长生,为的就是在契约结束后,能亲手杀了他。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温顺的兔子,也从来都不是什么忠诚的狗,而是一只睚眦必报的,拥有锋利爪牙的狐狸。
总有一天,他会把所有他恨的人开膛破肚,撕扯到血肉模糊。
次日午后,西部小国突袭,军中因为守备松懈而乱作一团。
言莫漓没有丝毫犹豫,提剑走出营帐。
因为皇帝宿在他帐中,而导致营帐周围被护卫围的水泄不通。
他挺感谢那些西域人的帮助,因为他们,他可以离开皇帝的身边一小段时间。
但是这一段时间对他来说,也是十分珍贵的。
所以,他打算这次不杀尽那些人,留下一些人让他们回去。
能带去御敌的将士没有几个,该死的已经死了,受伤的也很多,余下的只有几百人。
但是够了。
毕竟,主要战力只有他,和那只小狐狸。
言莫漓翻身上马,纯白色战马在沙土间奔腾。
黄沙纷飞。
将近一百年的时间里,他从来没有闲着,修为长进很大,即使一个人杀了所有人也不是问题。
周围冲上前的人都被打倒,鲜血遍地是。
忽然,一柄剑穿透肩膀,直刺出胸膛。
言莫漓双目瞬间瞪大,愣了一下,然后立马回神。
他用妖术压制住伤口,回身,将长剑刺入那人胸膛。
狐耳不听话的跑出来,被战场上的所有人都看到了。
言莫漓气的咬牙,强制收回耳朵,用不少妖力消除了自己军队所有人的记忆。
他不准备放了西域的人。
他们都该死!
天色渐暗,战争也逐渐进入尾息,最后一刻,言莫漓准备结束这场无意义的战争。
突然,魏君然在身旁出现。
他骑在马上,把头靠在言莫漓肩上,声音仿佛是恶魔的低语:“你看他们看了太久了,把他们押到牢里,去吧,我亲自用刑。”
言莫漓回过头,抿了抿唇,最后露出一个甜软的笑:“好。”
说完,然后转头,神色平淡对剩下的人吩咐,“带回去。”
“陛下怎的突然过来了?我们还是走吧,这儿脏,恐脏了陛下的眼。”
言莫漓跳下马,仰头看着魏君然。
“回去吧。”
“是,陛下。”言莫漓笑盈盈回答。
魏君然对外宣称俘虏已全部死亡,西域没有一兵一卒了,无奈选择投降。
言莫漓仍旧住在皇宫中,从未去过牢里。他不想去看那些人的悲惨样子,不想看那些人惊恐的叫他怪物。
他只想早日解开契约,恢复自由身,杀了魏君然。
契约的最后一日,魏君然没有上朝,带着他向牢中走去。
牢房门口,男人靠在他的肩上,轻声问:“你会永远和朕在一起吗?”
“会的,陛下。”
“那你会永远爱朕,不离不弃吗?”
“我会,陛下放心。”
在魏君然面前撒谎已经成了他的常态。
在这个男人面前,他从来没有说过哪怕一句实话。
“走吧,我们进去。”
心脏突然狂跳不止,好似有什么可怕的事情要发生,整个身体都在抗拒。
不能进去!不能进去!!!
大脑在咆哮,在嘶吼。
里面有可怕的东西!
言莫漓瑟缩了一下,有些恐惧的抬起泪眼汪汪的眼眸,声音颤抖可怜:“陛下,臣能不能不进去,害怕……”
魏君然吻了吻他的眼角:
“不行。”
言莫漓深吸了口气,抖着手打开门。
潮湿腥臭的木头味扑面而来,夹杂着浓重的血腥味和铁锈味。
隐隐约约还有一种奇怪的味道。
里面明显刚用过刑。
木桩上好像绑着一个人,被灰尘阻挡,看不真切。
但是言莫漓还是一眼看到了若隐若现的狐耳和尾巴。
“小久?”言莫漓声音颤抖,“是小久吗?”
魏君然拍了拍手,浅笑盈盈:
“带上来。”
一个人被等候在门口的守卫扔在了他面前,正是自己从族中带出来的赤色小狐狸。
小狐狸趴在地上,耳朵和尾巴软绵绵耷着,火红色头发同样贴在地面。
鲜血汇成一条细小河流,缓缓靠近脚边。
言莫漓声音颤抖,万分不可置信。
“小久?!”
恶魔不知从什么时候已经到了他的身后,环着他的腰,靠在他肩头。
他在低语,在杀人:
“怎么样,阿漓喜欢这个礼物吗?”
言莫漓僵硬回过头,看向那个木制的柱子。
灰尘散去,他看清了柱子上绑着的人。
纯白色狐耳,以及被鲜血染红的素色衣衫。
“哥…哥哥?”
他不可置信,以至于泪水都有些怔愣,一时没有落下。
哥哥怎么会在这儿?他不是在族里吗?
“嗯?这是阿漓的哥哥吗?”魏君然笑着在他脸颊上吻了吻。
“朕只知道,这位是西域那个几个国家的国师,是一直拦着不让那些杂碎投降的人。
朕还有他写的手信,从他身上找到的,如果阿漓是他的胞弟的话那这封手信应该是给阿漓你的,信上说,
‘阿弟,兄长知道你签订了契约这件事,也知道你饱受痛苦,放心,兄长会给你找机会,让你尽量多一些时间远离他,直到契约结束’。
看得出来,你哥哥很想跟朕抢阿漓呢~并且,还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东西。”
魏君然笑着,踢了踢地面上趴着的人:“哦对,还有地上这个。”
言莫漓身体中的血已经冷透了,他现在只想杀了这个男人,却还是忍着听他把话说完。
“地上这个,是有人告诉我他曾偷偷进内殿,把朕给阿漓准备的粥喝了。
哦,还有,你带他上战场,在你受伤的时候他一激动,狐狸耳朵露出来了。”
男人叹了口气:“好可惜,应该只是个刚化形没多久的小狐狸吧。”
手中长剑乍现,一直冷静乖巧的小狐狸此时双目通红,他没有忍到契约结束的那一刻,狠狠把剑刺向这个恶魔,“魏君然!你该死!我要杀了你!”
魏君然往后退了一步,身前立刻有死士替他挡剑。
“恨吧恨吧,这样你就能只看着我了。”
他一边后退,一边笑嘻嘻回答。
空气中怪异的味道越来越重,大脑逐渐昏昏沉沉。
眼前事物逐渐模糊,言莫漓大脑中只剩下三个字——
失心散。
再醒来,是在龙榻上,手脚上都被绑了锁链。
言莫漓眨眨眼。
这是……哪儿?
他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很痛苦的事。
想不起来……
房门被推开,魏君然缓步走了进来。
“你是?”言莫漓下意识瑟缩一下,反应过来后又不理解的歪了歪头。
魏君然在他身边落坐:
“乖,我是你夫君。”
“夫……君?
夫君是什么?”
言莫漓有些不理解。
“是最爱你的人。”
“爱……?
爱又是什么?”
魏君然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
失心散并不会让被下药的人原有的知识消失,只是会让他忘记自己是谁,忘记自己的亲人,忘记自己的身世。
但现在看来,言莫漓根本没有什么情感的知识储备,或者是,对情感的理解就是扭曲的。
魏君然坐在榻边,吻了吻小狐狸。
“爱就是你会对我唯命是从。”
“唯命是从……
唯命是从?”
“对,我做什么你都不能拒绝。”
“好……”
魏君然从口袋中摸出一个铃铛。
是言莫漓原来的铃铛,只不过多出了四个玻璃球挂坠。
两个湛蓝,两个暗红。
“我给你配了两个护卫,晃一晃这个铃铛,你的护卫就出来了,现在,晃一晃铃铛。”
魏君然把铃铛塞入青年手中。
言莫漓盯着铃铛,眨了眨眼。
“铃……铛?
铃铛!我不要铃铛!我不要!”
言莫漓突然变得激动,哭着把铃铛扔下床,趴在魏君然身上哭得厉害。
男人微微皱了皱眉,下榻把铃铛捡回来,不容拒绝塞回言莫漓手中。
“乖,不是说了我做什么你都不能拒绝吗?晃一晃。”
言莫漓哭着,仍旧不愿意。
但是魏君然不同意。
男人抓着他的手,缓慢而又强硬的晃了晃。
清脆的铃铛声响在整个房间,铃铛下挂着的四个玻璃球挂坠随着他们的动作而晃动。
两个人瞬间出现在面前。
不对,不是人,那是两个提线木偶。
嘴巴,耳朵,手脚,尾巴,都被拆卸掉,然后重组。
整个人被用针钱缝起来,眼眶中是深不见底的黑。
言莫漓痛苦的捂着头,自己也不知道为何,泪水不受控制落下。
“哥……久……”
青年狠狠推开了抱着他的魏君然,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
“我好疼啊,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魏君然温柔环住他。
言莫漓抬起头,哭得近乎肝肠寸断:“夫君,你帮帮我好不好,你杀了我,杀了我!”
青年趴在男人身上,额头抵着他的胸膛,乍一眼看上去,像是在……
下跪。
“求求你,夫君,求你了……”
锁链随着他的每一个动作晃动,发出叮铃叮铃的声音。
魏君然吻了吻他。
“乖,我去给你拿吃的。”
魏君然离开的不容置疑,徒留青年一人和两个提线护卫在房间中。
青年摸着黄色铃铛上的玻璃球挂坠,心中的心情难以描述。
总结下来,或许只有……
痛苦,可悲。
橘黄色的床榻,与众不同的狐妖青年,银色的锁链,终在房中构成了一道靓丽的孤景。
一道他人所未见的孤景……
一道,可悲的孤景……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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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景》也正式完结啦,也是微型篇
猜猜小莫最开始为什么说的是“好”而不是“想要”(我不叫阿漓是因为他并不喜欢这个称呼,毕竟是那个谁整天叫的)
还有,宝宝们猜猜玻璃球挂坠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