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之我不做大哥很多年

　　次日天不亮，萧襄就被一阵冷风吹醒了。
　　他激灵一下，腾地坐起来，只见是周仇龄立于自己床前，那扇昨夜他踏月而去的窗户正大开着，冷风和冷意从窗户和这个男人身上溢出，给萧襄的起床气灭了个干净。
　　萧襄看一眼面色平静的周仇龄，又看一眼窗外夜色宁静的街。
　　——天也没亮啊？
　　萧襄抹抹眼睛，深吸一口气，想起了昨日的计划。
　　——对，自己扮作周仇龄的老婆，然后给那对死断袖的儿子抢走。
　　萧襄决定再挣扎一下，问道：“这么早就开工？那帮二世祖能起得来吗？”
　　取代周仇龄答话的是昨天萧襄摸到的那件女装。
　　萧襄将兜头盖住的衣服拽下来，气道：“周仇龄，好歹是我受委屈去扮女人，你这是什么态度？”
　　周仇龄总算出声了，他说：“赶紧穿上，那小废物已经偷偷跑出去了。”
　　小废物？
　　萧襄火速套上衣服，迈腿下床，“你是说陈玄的儿子？他这么早跑出去干什么？”
　　“我怎么知道，但我已经安排东西跟着他了。”
　　“安排...东西？”萧襄面色有些惊恐了，这俩字怎么有点瘆得慌，尤其是加上定语之后——
　　周仇龄安排的东西......
　　果然更吓人了。
　　萧襄回过神来时，周仇龄已经又站到了窗前，正回头看着他，皱眉道：“你还磨蹭什么呢，走了。”
　　萧襄：“走...走窗户吗？”
　　虽然只有二层，但鉴于萧襄从小恐高，他觉得走门是一个更有性价比的选择。
　　周仇龄叹出今天的第一口气，一指他道：“你要想这副模样下楼，随你便。”
　　说完，也不等他反应，已经跃出窗户去了。
　　萧襄这才反应过来，赶紧瞥一眼窗边妆台上剩下的那不到一半的铜镜，只见里面那人眉目如画、乌鬓堆云、香腮胜雪。
　　——好个美女
　　萧襄草了一声，只好一撩裙子踩上妆台，闭上眼准备起跳。
　　然而他又睁开了眼，萧襄发誓他绝不是退缩了，他只是想起来那狗啃的镜子，决定还是做个好人。
　　周仇龄就在底下，他看着萧襄的眼睛闭了又睁，然后从袖子里摸出来三块碎银子，放在掌心垫了垫分量，选择了....不大不小的那个，留在屋内。
　　然后，他再次闭眼。
　　周仇龄眼看着这人双目紧闭，嘴唇紧绷，一副要下火海的模样，觉得十分好笑。
　　下一秒，只见他两腿直直一蹦，大头朝下，又是朝他所在之处砸来。
　　周仇龄脸一黑。
　　出乎萧襄意料的是，自己似乎是......软着陆了？
　　他赶紧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已经稳稳站在地上了，而周仇龄正在一旁揣着手，
　　萧襄瞪圆了眼睛，摸摸自己刚刚软着陆的后腰，惊叹道：“周兄，你这藕还有自救系统呢？”
　　周仇龄想起来当初那如同蝴蝶般坠向自己的潇湘神仙，心道这人真是无论死着活着都要与自己作对。
　　萧襄见他不理，转身出发，赶紧跟上他。

　　“话说周兄，我这也算是深入敌人老巢，但如今我这修为...实在是不太够用，若是伤了你的宝贝可是大事不妙。你有没有什么邪门的招数能让我一学就会，我好保命用。”
　　大约是一大清早，周仇龄的脑子分外好使，更是分外有耐心。听他说完，周仇龄扭头看他：“深入敌人老巢？”
　　但见萧襄神色极其认真，仿佛真觉得周仇龄才是他的家人，而潇湘府哪些才是敌人。
　　周仇龄对他这种好骗的程度感到无语，但见他神色恳切，周仇龄没来由地心里一软，随手从地上扣了一把泥，捏巴捏巴做成了一个四肢各异的人形物体。
　　然后萧襄只见他咬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在其上，那人形东西就抽象地动了起来。
　　萧襄看得直发愣，“这是什么东西？”
　　“我”，周仇龄直接道。
　　萧襄想起昨夜见到他给自己捏的藕脸，明明真挺好看的，这家伙的审美应该没多大问题啊。但眼看着他捏的泥巴小周和那口黑锅都如此潦草，萧襄心里热乎起来，宛如昨夜的洗澡水。
　　难道，周兄他其实还真是很在乎自己的吗...？
　　见周仇龄那双黑白分明的凤眸看着自己，似乎在等着自己品评一二，萧襄只好干笑一声：“这小家伙长得还真别致......”
　　周仇龄切了一声，语气随意地说：“一般吧，跟你比还差一点。”
　　萧襄：这是夸我还是骂我呢？
　　二人说话间，只见那小别致就装模做样起来，别看它长得敷衍，但动作还颇灵巧，直接从周仇龄的掌心跳到萧襄肩头，扬起那个不规则的头打量起他来。
　　“你如果有事就找它，它就跟我一...”
　　周仇龄“样”字还没说完，只见萧襄下一秒就眉头一皱，啪的一声，把那个正颐指气使地抖着短腿的东西拍飞。
　　萧襄：你真当自己是周仇龄吗？长这么丑也敢跟我人五人六的？
　　然后下一秒——
　　萧襄看见周仇龄同时也飞了出去。
　　萧襄下巴差点掉在地上，火光电石之间就明白了原理，直接蹲下抱头喊道：“周兄！我错了！”
　　周仇龄倒不至于跟那小人一样被贯在地上，他不过眨眼间就闪了回来。
　　看着眼前蹲在地方好似一朵粉蘑菇的萧襄，周仇龄闭了闭眼，深呼吸一口气。
　　“...算了”，语气颇有轻舟已过万重山之感。
　　萧襄这才如释重负，抬眼看去。
　　——扑哧一声
　　在看见周仇龄手里那坨更没有人形的东西时，萧襄实在是王八办走读——憋不住笑了。
　　周仇龄的小白脸已经快和他的锅一样黑了，肩膀周围隐有黑烟升腾。
　　萧襄顿感大事不妙，情急之下双手一拍对方肩膀，压住这只要开的锅，说道：“多谢周兄给我造人”，然后低头举双手，如同拿到自己毕业证时一样的荣幸，接过那泥人。
　　只是还没抬起头站稳，萧襄突然感觉自己领子一紧，只见鸭蛋青似的天空和周围苍绿如墨的林子一晃，他已被周仇龄拎到树上。

　　“小废物来了”，周仇龄的声音贴着他耳后传来。
　　萧襄稳住自己，深呼吸一口，鼓起勇气朝下看去。
　　果然，刚刚自己与周仇龄出城的那条山路上正有一个少年跑来，看着大约十四五岁的年纪。
　　只见那少年正手执一管白玉箫，足下轻点而远跃，盯着眼前地上的什么东西追着。
　　萧襄定睛一看。
　　——卧槽，另一坨周仇龄？
　　还没来得及回头问周仇龄，萧襄只觉脚下一空，就被周仇龄从树上推了下去。
　　然后，一口啃在了他手里那坨周仇龄的头上。
　　周仇龄：......
　　萧襄当即膝盖一并就要磕头，那小泥人已经自己抬手把脑袋略微捏圆了一些，只听周仇龄的声音传来：“行了我原谅你了，赶紧拦住小废物。”
　　萧襄瞬间老奴上身：“周兄放心，小弟我技多不压身，保证完成任务。”

　　陈长哀见到眼前这个杏目桃腮、正坐在地上遮掩自己裙摆的美娇娘时，并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意思，伸手就道：“拿来给我”。
　　萧襄：真是好一个二世祖。
　　他掐着嗓子撒娇道：“这位小公子，你要人家拿什么给你嘛？”
　　树上的周仇龄：......？他还真是会的不少。
　　陈长哀眼睛一眯，变掌为指：“你手里那坨东西。”
　　“坨”字刚说完，他就被一块不知从哪打来的泥巴揍了一个狗吃屎。
　　萧襄急转头看去，只见树梢上的周仇龄满脸黑线，手里拿着刚刚引陈长哀过来的那坨泥巴人，果然，刚刚他是揪下来一只腿打过去的。
　　好家伙，对自己下手挺狠啊，萧襄咋舌，自己看来是得绷紧皮来好好完成任务。
　　萧襄朝他摆摆手，示意他躲起来，然后赶紧过去扶起陈长哀，后者那绣了祥云纹的雪缎衣裳已经摔上了一大块脏，然而他毫不在意，反而去看自己腰间那枚五色琉璃玉牌，见之无虞，才松一口气。
　　萧襄下意识抬手一摸，只见那琉璃玉牌上的色彩一明，一瞬仿佛潋滟。
　　陈长哀自打记事就一直带着这枚象征着潇湘府掌门的玉牌，却是第一次见到它有此异动。联想到刚刚莫名出现又莫名消失的泥巴“人”，陈长哀警惕地打量一眼身前这个正伸着手指头、一脸好奇宝宝模样的美女萧襄。
　　难道这就是那个吸了十几个赶考书生精气的妖怪？看着也太傻了吧。
　　不过想到每年范若华带自己去赴宴时见到的那些修士和文人，好像他们的水平也有限，至少眼前这女的长得还是说得过去的，她这工种是靠脸吃饭，脑子应该也并不重要。
　　“你是谁啊？”陈长哀把萧襄的手指头扒拉到一边去，口气不善地问道。
　　萧襄堆起一个娇羞的笑，“我叫小香~”
　　头上树冠一抖，掉下来几片树叶，陈长哀奇怪地抬头看看，却没发现什么异常。
　　“公子天不亮就出来赶路，可是有什么急事？小女子不慎与哥哥走散迷路，若能得小公子送我出山林，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说完，他还眨眨眼，送了点秋波。
　　陈长哀收到秋波后皱了皱眉头，半晌，道：“你嘴上有屎。”
　　萧襄一愣，下一刻赶紧拦住了袖子里又蠢蠢欲动的泥人周仇龄，还拍了拍他表示安慰。
　　听到那声小香后就已经闪人、此时已经远在几十里之外的周仇龄驻足一瞬，抻了抻后腰处的衣袍，心想自己是不是不该用血给萧襄造人，真是鬼迷心窍了，当时就应该像做给小废物那个泥人一样，随便撒点修为就是了，反正也差不多能保护他。
　　“你袖子里的是什么？”
　　萧襄没来得及制止陈长哀的动手动脚，后者就被袖子里的一股黑烟仰面推倒，彻底把整个衣服都摔脏了。
　　“你干什么？！”
　　萧襄心道：他正一肚子气没地方撒呢，谁让你撞上来？
　　不过想到这小子也是替自己那一巴掌顶雷，萧襄又笑着贴过去，扶起他问：“小公子，还不知道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呢？”
　　陈长哀眼珠一转，计上心头，说道：“噢——在下陈长哀，也是住在附近山村的书生，正是星夜出发来赶考的。”
　　见他神色，萧襄已知他是说谎，但反正跟着他才是目的，也不必管这许多。
　　于是萧襄作势抚掌惊叹，夹声道：“哎呀！这可是好巧，没准你我就住在一个村里呢。只是陈公子这么早就孤身一人行山路，可别遇见什么妖精才好。”
　　陈长哀心道：小爷我等得就是你这只妖精，自己若是能擒了你回去，爹总会出关了吧，罢了，就算爹不出来，也叫那个范若华高看自己一眼才是。
　　萧襄继续道：“可巧了，我家哥哥跟着观里道士学过些驱邪避凶的把式，他出门在外，怕我受人欺负，就在我身上留了些法术，所以刚刚才冲撞了小公子。”
　　“驱邪避凶？那小香姑娘不怕我才是邪祟妖物，所以你哥哥的符咒才会发作吗？”陈长哀见她编得顺溜，忍不住出口，自以为来了一招反客为主。
　　草，这小子的脑子转得还挺快，萧襄心道：估计是随了范若华那个老阴比。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萧襄略一娇羞，说道：“公子这么俊俏，一看就是个书生，怎么会是妖精嘛~”说得他自己都起了鸡皮疙瘩不说，袖子里那小周仇龄也没了动静，萧襄估计是吓掉线了。
　　要说萧襄还真是歪打正着，陈长哀最喜欢别人夸他有书卷气。这是因为他父亲陈玄有着“仙门第一美男”的称号，生就一副书生模样，也就是和周仇龄是一挂的。但倒霉的是，偏他长得与陈玄丝毫不像不说，竟还有些像范若华。尽管这本书还没颠到两个男人也可以有孩子，但鉴于潇湘神仙死得蹊跷，仙门这些年来没少拿此事在暗中嚼舌根。
　　说回此时，陈长哀瞥一眼他，总听说女妖精爱吸书生阳气，便信了萧襄的马屁，语气颇为在意地问道：“我比你前几个都好看？”
　　虽然萧襄也不知道前几个是哪几个，但还是笑眯眯地点头，“自然，你最好看。”
　　陈长哀心中哼笑，抬手勾了对方的肩，把他拉近，“既然如此，那咱俩就好好地一起走吧。”
　　这进度还挺快，不亏是范若华的种，有他大爹那种说干就干的果决，脑子里还把八卦当真相的萧襄也得心应手地靠上他，作出一副依偎的模样，配合着他甜甜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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