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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愿得偿
作为孤儿,盐井沧在各个方面待遇其实不算差,住院花的钱一部分被政府报销,一部分被爆/炸物处理班那边承包,医院这边也按政策减免一点,总的来说,如果盐井沧真的是这个世界的人,那么他确实不用怎么担心生计问题。
因为他还会有一部分遗产和父母留下的房子……平行世界没毁灭的话,那他确实有。
现在,他只能在紧急做档案的时候拿能量值在系统的商城里兑换:一套一户建,一点遗产及诸多附加物,一共花掉了他6点能量值。
不出意料,这套房子将是他在这个世界最初也是唯一的落脚点。
如果七年后世界没有毁灭的话。
“帝丹国中。”
盐井沧被问到时,瞅了一眼系统安排的学籍,答道。顺手将杯子推到两人面前。
萩原研二只当没看见他的不自然,捧着杯子,接着问,“住校?”
“应该?”
盐井沧有点茫然,虽然他接受自己是个孤儿好多好多年,但具体该如何在人类社会当一个孤儿还不是很熟练。
“这几天出院,先去福利院等开学……对,是要住校的。”琢磨了一下从福利院到米花国中往返的路程,盐井沧点了下头,“住校更方便。”
对他的反应,萩原和松田默默交换一个眼神,决定直接进入主题,“小盐井,或许,你需要一个帮家里打扫卫生的人?”
“帮我打扫……”盐井沧一顿,一点别起来的发丝落下在眼前晃荡,更茫然了。
什么叫给他家里打扫卫生?上学住校,放假住福利院,他从系统兑换的“父母的遗物套装”里那个一户建需要打扫…?
在卷发警官托着脸露出笑意时,盐井沧好像懂了,眼睛慢慢睁大,手反而握紧了杯子,保持了基本的平静。
这家什么都卖点的餐馆是老店了,自带热闹的氛围,灯光不刺眼,黄澄澄的高高悬着,让警官先生的亲和力拉到满值。
“周末或者短假,要邀请朋友去家里玩吗?国中一年生盐井君。”
【这套房子将是他在这个世界最初也是唯一的落脚点。】
那时候想的是“落脚点”,萩原研二却说那是“家”。
可是这里怎么会有他的家?
他的家在另一个世界。
而那个世界已经…毁灭了。
盐井沧本能垂下眼睫,脸色苍白冰冷,没有一丝情绪时宛如一尊石雕。
时空夹缝流浪十几年的经历让他把“克制情绪”刻进了骨头里,他不能因为失去冷静而丧失行动能力,不能灵活自如地行动,他会在一小时内被时空乱流追上、绞碎。
盐井沧是一个在时空夹缝里穿行于各个世界碎片的幽灵。他会因为孩子的样貌被人善待,也会因为孩子的样貌被人像猎物一样捕捉。有的世界和他的世界别无二致,有的世界天上飞的是怪物,土里埋着埋着也能诈尸。
世界是无穷尽的,时间是无穷尽的,但他的精神是有边界的——他濒临毁灭的世界化作虚影高悬于空中,盐井沧告诉自己,往前走的每一步都是回家的路。
直到那个巨大的虚影慢慢在混乱的时间里从群星闪耀的宇宙分流中淡去,彻底消失。
[我要怎么活下去?]
盐井沧提着刀站在战火纷飞的废墟前茫然地想,[无家可回了啊。]
地面再一次因炮火战栗时,他赤脚跨过鲜血浸染的土地,踩在被晒得发烫的沥青路面上,抬眼是大雪纷飞的无人山林,转身则随着正在缓缓下沉的巨轮沉入深渊般的海底,随海水被巨鲨吸入口腔后抓住泳池边的扶手,出门又是热带雨林,枪声一响,惊起一林飞鸟……
他想:[我的家本该是什么样子的?]
那时候是8岁。傍晚,父亲回到家,母亲已经做好了饭。
客厅的灯光明亮,奶黄色的墙漆,木栅栏的隔断,五颜六色的小夹子藏着纸条,他从小夹子里挑一个喜欢的颜色,然后在餐桌上五颜六色的菜肴里找到一个同色的小彩蛋。为此,他要把这个色系的蔬菜全部吃掉。
一个父母为了让孩子多吃点蔬菜的小把戏。
那原本也该是寻常的一天。
世界毁灭也在普普通通的一天。
于是每一天都变成了盐井沧的最后一天。
直到有一个自顾自绑定他的系统用血条告诉他,【系统提示:宿主[盐井沧]生命体征极危,倒计时:10分钟。】
“……”
“死人都要被吵醒了。”
电梯里,光洁如镜的四面铁壁照映出一具瘦小虚弱的身体,灰发少年脸色惨白,背靠着电梯门,有气无力,喉结微动,虚汗顺着额头滚落。
不通人心的系统在他的脑中持续发出噪音:
【系统提示:正在违规开启[日常任务]板块。】
【叮!系统提示:检测到附近1公里内有可完成任务刷新……正在生成任务详情】
【系统提示:日常任务(0 / 3)已刷新,请及时查收】
【任务详情:上午10时35分,距离炸弹爆炸倒计时重新启动还有300s、299s、298s……】
【任务地点:吉冈三町目,浅野别墅区公寓20层】
【任务目标:爆炸范围50米内相关人员】
【任务奖励:有效存活人数+1 能量点+10】
【系统提示:“拯救濒危世界,打造幸福人生”。[救世计划-110号]祝您任务顺利,心愿得偿。】
[心愿……得偿?]
电梯门缓缓打开,深灰色的脑袋失去依靠,重重的磕在地上,刺痛逼得人猛地睁开眼,雾蒙蒙的墨色眼瞳中倒映出幽邃的紫色。
“小朋友?你怎么还在这里?爸爸妈妈呢?是走散了吗?”
微长发的帅气青年半跪在地上,下垂的眼型轮廓裹着幽紫的瞳孔,见到小孩子会下意识微弯,渡着光的紫色就变成了这世上最温柔的颜色。
盐井沧忽然想,他那天到底选了什么颜色的小夹子?
要是紫色就好了。
就当是紫色吧。
“……是不是太冒昧了?”
萩原研二第一次因人际关系、社交距离这样的问题向松田阵平求问。
看了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盐井沧,松田阵平只能说,“至少不会更委婉了。”
说到底,他们这么着急也是因为这大概是最后一个有空能聊聊这个的时机了。
工藤优作那边在查失踪案,萩原研二已经决定要跟他一起查,正好他被停职,拿闲着也闲着为借口正好不引人怀疑。
松田阵平呢,作为爆处组双子星之一,萩原的工作是要分摊到他身上的,短暂的休息之后就要忙起来了。
萩原研二想了想,试探着问,“小盐井,暂时无法决定的话……”
下次见面再谈也行。
“紫色。”
两人转头,倏地噤声,盐井沧抬起头,微红的眼眶有一点破碎的透明一闪即逝。
他平静地露出一个笑容,“去我家做客,记得带一份紫色的礼物给我。”
约好了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可以随便什么时候都能进家门后,趁着雨停,两人就把盐井沧送回了医院,直到看着他回到病房才离开。
站在走廊上,盐井沧目送今天最后的客人远去,这才重新回到病房,打开了系统的任务列表,在【系统提示:是否接取任务?】时全部点了【是】。
比起主线任务直接弹出进度条的页面,支线任务则多出一个选项:
【请选择:未知大型跨国犯罪组织/警察厅】
盯着系统提示框看了很久,病房里没有开灯,听不真切的闷雷随着闪电在乌云里若隐若现响起,盐井沧才眨了一下干涩的眼睛,选择了【未知大型跨国犯罪组织】。
窗外,冷白的闪电刀光一样从灰发少年脸上划过,[轰隆]一声巨响中夹杂着有条不紊的系统提示音,支线任务的全貌出现在他眼前。
【叮!系统提示:支线任务已生成】
【系统提示:该任务涉及阵营皆存在极大风险,请谨慎选择。】
【任务详情:我们是上帝也是恶魔,因为我们要违逆时光的洪流,让死者复苏。(已选择)/不因任何事件而恐惧,不为任何人所憎恶,以自己之良知,驱逐世界之黑暗,维护世界之安定*。】
【任务目标:未知大型跨国犯罪组织-声望值(已选择)/警察厅-声望值】
【任务奖励:阵营所获得声望值越高,将结合阶段性主线任务完成度进行结算】
【系统提示:请选择-未知大型跨国犯罪组织(已选择)/警察厅】
屏幕上,未被选中的选项被横线划去,变为浅淡的灰色。
【叮!系统提示:支线任务-前置-[卧底之死(序)]已生成】
【任务详情:“他已死于黎明前最深的夜,他已点燃永不熄灭的火,在这白夜中。”】
【①任务目标:被灭口的研究员-相园柳】
【任务奖励:有效存活人数+1 能量点+10】
【②任务要求:[空降的代号新人]-获得组织代号】
【任务奖励:能量点+20 [世界锚点]+1】
【系统提示:“拯救濒危世界,打造幸福人生”。[救世计划-110号]祝您任务顺利,心愿得偿。】
病房中,叹息般的声音低低响起,“心愿得偿……啊。”
电闪雷鸣后,逐渐有溪流状的水流铺开在玻璃窗上,打散了倒映的背影。顷刻间,天地连成一片无喘息的汪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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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注:改自日本警视厅入警誓词(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