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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小慈,等我回来。”
这是他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临去前,俊朗的面庞绽出最美的笑容。那个如神一般的白衣男子,就这样离开了他挚爱的妻子,他此生唯一的温暖。
星河谷石屋中,他曾对她发誓道:“好,我若再丢下你,便罚我受烈焰噬骨——”此时,怕是已经埋下了伏笔,那个灵动柔美的女子在听到那四个字时,心中已暗暗发慌。
果然,烈焰噬骨的那一刻还是来临了,他是月落的“凤凰之神”,凤凰终须涅槃才能重生,而他难道也惟有牺牲自己才能换来月落的未来么?究竟是涅槃,还是因着违背誓言的惩罚。
他是族人心中神一般的存在,他也是天下人眼里不屑的弄臣,十余年的忍辱负重只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振兴月落,让族人不再受到欺凌。生死又算得了什么?可是,当他遇到那个温暖而倔强的女子,他的心变得柔软了,同她在一起,他眉眼间会露出浅浅的温柔,她的明媚带他走出黑暗与沼泽,照亮了他的世界。她如一缕清风,一汪清流,一点一点融入了他的心,再也抹不去。他不舍留她一人在世上,他不愿丢下她一人,可是,不想丢下,却不得不丢下。最终他还是走了,带着她的笑。那支碧玉簪,落在地上碎成两半,她手中握着它,即便昏迷也不愿放手,可他终是去了。
桂花飘香时,长风山庄菊园后那棵大树上,是他们初识的地方。她爬上树梢,本想找个地方静静地看着远方那场未至的激战,却不想这一爬,竟改变了她的一生。她无意间闯入了他的地方,也闯入了他的心。他头戴面具,月光下,身影如孤寂流云,分外清朗。她被他戏弄,被他推下树,被生生卷入这场恩怨情仇中。
虎跳滩,索桥上,少女的歌声翩然响起,竹簪掉落,风将她的发高高吹起,碧水一般的眼眸投在他身上,不曾离开。她用自己的歌声向他示警,他用自己的身躯为她挥走飞来的利箭。许是在那一刻他动了情吧,伏在他背上的少女的秀发轻拂他的面,她的善良让他的目光愈见柔和。
桃花林里,繁花落尽,她拾起满地的落英,做成可口的桃花糕,笑嘻嘻的给他品尝。
月圆之夜,她做好桂花糕,跑去找他,他却不在,她便在林中痴痴地等,终等到他风尘仆仆的赶回,她笑着扑到他怀里。月过中天,方想起那糕点,拿出一看,已是又冷又硬又碎的了。她嗔道,看你怎么吃。他不语,揽上她的腰,跃上大树,看着空中明月,笑道:“我就爱吃这又冷又硬又碎的。”她闭目轻声道:“明年,我给你蒸最好的桂花糕。”可是,此时的他们哪知,等不到明年了,他再也尝不到她做的桂花糕了。
月下,林中,白衣男子手执碧箫,为心爱的人吹奏曲子。身旁的少女身着绯色衣衫,轻轻靠在男子怀中,嘴角带着浅浅的笑。这场景要是能到天荒地老该有多好,一辈子就这样,彼此相依。
她的手捂热了他冰凉的指,她的笑温暖了他寒冷已久的心。他们是两只猫,相互依靠,相互取暖。他叫她等他回来,她笑着允诺,我等你,只三个字,便足矣。她心知他不愿让她涉险,但仍坚持,她道,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生死与共,苦乐同担,这就是她要的,可是他怎舍得让她与他一同坠入地狱。
从此以后,你我,天涯海角,上天入地,黄泉碧落,青山隐隐,流水迢迢,生生世世,两两相忘。这是她曾对另一个男子说的,如果她能够在他离去后两两相忘,她会少许多痛苦吧。
但是,纵是倾其一生,她也不愿相忘。只因那些日子是她此生最美的回忆,那个人是她此生的最爱。她的良人,即使逝去,也将在她脑海里,永久长存。
听,耳畔,箫声响起,他们的笑语仍在林间回荡。
看,眼前,杏花糕正冒着热气,她捧着它们,笑着让他品尝。
木屋外,桃花尽头,伊人独立,冷月下,韶华逝去,少年犹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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