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魂

　　灵翰笑道“无妨，人没伤到就行，我这里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带你们回去。”
　　赴云正打算道谢，
　　灵翰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抓着他们便一冲飞天，赴云脸上的土都吹掉了。
　　灵境上空又传来玄乌的惊叫声
　　“啊啊啊！啊啊啊！……”
　　马上就要撞到结界了，玄乌赶忙捂紧头。
　　三人自那层金光而出，毫无阻碍。
　　灵翰带着他们站在了万灵洞上空，赴云刚站稳，玄乌就攀上来了“太高了，我害怕！”
　　赴云一把将他推出去，低头往下看，确实是太高了，他和玄乌尽全力也飞不了这么高。
　　三人站在云层上，往北边看，能看到远处的神殿。
　　金光从白色的云朵中乍出，将白云都染上一层金色。
　　上神之尊，从不是徒有其名。
　　玄乌还在一旁，紧紧贴着二人。
　　赴云微微弯腰见礼，道“多谢神君。”
　　灵翰摆摆手，回道“小事!”
　　灵翰和二人告别，扇着他金光灿灿的翅膀飞进了云里。
　　赴云不让玄乌扯他袖子，玄乌站在一边颤颤巍巍地说道“赴云，我们往下走走吧，太高了，要是摔下去赤眉肯定都捡不着我！我和他说好了，陨落了要葬到一起的。”
　　这个位置确实很高，但他们二人本是鸟类，不该这么害怕的？可他的样子不像是作假。
　　赴云抓住他正要往下飞，灵翰那双金翅又映入眼帘，他应是有事。
　　赴云将还在颤抖的玄乌放下，在原地等远处的金色靠近。
　　灵翰在二人面前站定，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开口说道“我送你们回去吧，我那里离流云殿很近。”
　　赴云看着身侧的玄乌，他从刚才就不太对劲，他很害怕，一直在抖。
　　还是尽快回去为好，赴云回道“那便有劳神君了。”
　　灵翰又和刚才一样，抓着二人飞进簇拥的云层，云朵扑在脸上凉凉的。
　　赴云转头看玄乌，这次他没有叫喊，甚至像是没有感觉到被领起来了，赴云蹙起眉头。
　　“神君，你能看出玄乌怎么了吗？他不对劲。”
　　灵翰侧头看了一眼，玄乌还是刚才的样子，眼睛失神，没有焦距。
　　“我刚刚忘记了，他恐高！”
　　“恐高？”
　　“对，玄乌下界历劫之身被其父从高塔推落而死，他到现在还害怕，他不是飞不高，他只是害怕。”
　　赴云看了眼玄乌，又问“为何？既是父亲，为何要自己孩子性命？”
　　“孩子贪玩儿，在高阁宴会上给爱脸面的爹丢了人，那爹也是个急脾气，不小心手滑，就将这孩子推下去了。”
　　“不小心？”
　　“对啊，不小心。”
　　“不小心让自己的孩子夭折？”
　　“孩子多便不宝贝了，他可能都分不清他们的名字，他们只看得见优秀的儿子，对于角落里的孩子，对他们来说只是陌生人。可能连陌生人都称不上，给陌生人一些善意，他们可能会到处颂赞，可这个儿子对他们来说，是高门耻辱。”
　　赴云许久没说话。
　　灵翰转头看他，笑道“你难过什么？他自己都没把这些当回事儿，这些还是他自己在神界讲的，人人都知道。”
　　“他自己讲的？”
　　“对啊，他自己讲的，没人翻过他作为凡人的命书，所以高门太守那天到底是有意推的还是无意推的只有他一个人记得。”
　　对啊，他虽然爱玩儿，神经大条，但也有难过的时候。
　　将自己的苦痛当成玩笑话，在别人面前谈笑风生，是慰藉还是求助？他是真的想要分享这个玩笑还是需要关心？那个时候，他得到自己想要的了吗？
　　“当时他历劫回来，各个殿里跑，逢人都会讲，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
　　“后来呢？”
　　灵翰哈哈笑了两声“后来啊，元曌在你们殿里给他移植了一棵柿子树，从那以后，他便不再到处找人讲他的历劫经历了。”
　　“为什么是柿子树？”
　　“那天他就是因为一棵柿子丢了性命。”
　　灵翰没听到回话，侧头去看，赴云在看着玄乌，似在思索。
　　“你别担心，他刚才太害怕了，就暂时封了自己的灵识，等会儿入了神界结界就好了。”
　　“嗯。”
　　赴云往前看，破开一团一团的云层，神殿顶清晰可见，四角雕神兽，栩栩如生。
　　刚进神界，玄乌便冷不丁大叫起来“啊啊啊！灵翰，放我下去，我要掉下去了，啊啊啊！”
　　赴云顿时不同情他了……
　　灵翰呼扇着翅膀，继续往流云殿方向飞，说道“没大没小。”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从南到北，玄乌的叫声连绵不绝，花神从殿里探出头，向天上望去。
　　灵翰带着二人停在了流云殿上空，收起翅膀落在了院子里。
　　玄乌还在喊叫，赴云皱眉站稳，前方传来清朗的笑声。
　　“哈哈哈……”
　　赴云猛地抬头，看见了那人，白底红衣，随风而动。元曌立在殿门口，嘴角上扬，眼睛眯成弯月，眸间闪烁着星光，一月都不见身影的人今日回来了。
　　玄乌听到，叫声戛然而止。
　　赤眉看到两人，也忍不住笑起来“你们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赤眉的话打断赴云的注视，他很后悔让灵翰带他们回来，他应该等夜深人静，元曌睡着的时候再回来。
　　现在估计元曌都不能分清他和玄乌了……
　　元曌笑了好一会儿，开口问“你们去哪儿了？脏成这样，可有受伤？”
　　二人皆没有回答，就连刚才叫破喉咙的玄乌也非常安静。
　　灵翰眼珠一转，回道“他们去灵境玩儿了，我听闻你今日回来，在路上遇见他们，就送回来了，放心，没受伤，都活蹦乱跳的。”
　　玄乌感激地看着灵翰，幸好他没说他们两个是被一阵风搞成这个样子的，赴云还好，可他刚晋升上仙，这也太丢人了。
　　元曌笑道“好，快回去洗洗，我带了好玩儿的给你们。”
　　玄乌一听到好玩儿的，顿时眉开眼笑道“好！”溜回了房。
　　赴云弯腰行礼，也回了房。
　　院里，三人坐在树下。
　　灵翰好奇地凑近，问道“阿曌，什么好东西？让我也见见。”
　　元曌故作神秘地回道“肯定是你没见过的稀罕玩意儿。”
　　“别骗我了，上次你说的我没见过的荷包我还记得呢，这次别又是什么埋汰玩意儿！”
　　元曌昂着头，挑眉回道“你回家吧，每次我找你玩儿，你都没时间，这次我带了好玩儿的你倒是嫌弃起来了。”
　　灵翰翘起二郎腿，说道“我那不是有公务在身，我们小时候不是天天在一起玩儿？”
　　元曌拿了五个杯子，一杯一杯地倒茶。
　　“所以我自己下界去玩儿了，你们都忙，我大伯都不知道我出去了。”
　　灵翰拿过自己的那杯，笑道“你当他不知道？他知道着呢，就是太忙了，没有时间管你罢了，唉，他们比我忙多了，天天往下界跑，不知道在忙什么。”
　　赤眉说道“若芙神尊在望天台占到了人界未来，过段时间不太平，神官们都很忙，过一段就好了。”
　　元曌看着赤眉，开口道“赤眉，你真厉害啊，灵翰都没看出来。”
　　灵翰翻了个白眼“我是掌灵族事务的神官，这些我怎么会知道？”
　　元曌不理他，继续说道“你以后一定要做大神官。”
　　元曌转头看了一眼灵翰，说道“至少要比灵翰的官职大，你比他厉害多了。”
　　赤眉笑着说“好。”
　　灵翰瞪着眼睛，气愤地说道“我？关我什么事？”
　　“你嫌弃我的荷包，我比较记仇。”
　　“多少年前的事了，你还记仇，以前你怎么没记仇？”
　　“我都忘记了，是你刚才提的呀！”
　　赤眉失笑，听着两人在有一搭没一搭地斗嘴。
　　过了一会儿，玄乌披头散发地从房门冲出，坐在了石桌边。
　　“阿曌，你又带了什么好东西啊！”
　　灵翰惊讶地问“又？玄乌，你是感官遗失了吗？你们神君什么时候带回过正经东西？断了腿的木蚂蚱也当做宝贝带回来。”
　　“我带回来那么多东西，你就记得蚂蚱？你是记忆有缺吗？”
　　元曌在下界被一个商贩骗了钱财，因为那人说小孩子最爱玩这种木蚂蚱，花重金买了一个回来给玄乌，恰好被灵翰碰见了……
　　玄乌等不及，问道“到底是什么呀？先给我看看。”
　　元曌举起手指头，说道“不行，等阿云出来，我们一起看。”
　　玄乌噘嘴皱眉，刚要开口，就被打断。
　　“没得商量！”
　　玄乌叹了口气，坐在那儿不闹了，频频转头向西殿看去。
　　又过了一会儿，赴云推门而出，又换上了白衣，蓝线装饰，发冠直挺，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玄乌看见，撇嘴道“你怎么还梳了头？”
　　赴云没理，径直走到树下。
　　玄乌拍拍一侧的石凳，说道“快来，就差你了。”
　　元曌挑眉看着二人，笑了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赴云落座，玄乌将最后那个杯子放到他面前，急不可耐地说道“拿出来吧，什么好东西？”
　　元曌笑了几声，袖子一挥，石桌上出现一只木匣子，通体是木褐色，上有雕花，是一朵牡丹。
　　玄乌看了又看，还是一只木匣子，没有开花，也没有唱歌，皱眉问道“这是什么？”
　　三人齐齐看着元曌。
　　元曌将木匣子打开，里面赫然躺着几根木棍和几张纸片一样的东西，下面是几本书。
　　元曌拿起小木棍，挑起了“纸片”，是一个头戴发钗的女子，玄乌眼睛都瞪大了。
　　“这叫皮影，可以演皮影戏。”
　　灵翰疑惑“皮影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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