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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沧渊在偏僻的屋中，压制不时攀上自己心头的痛意，脑海中却不时闪过他那日吻向沐昭的情景。
汗如雨下，顺着他的脸颊聚在他的下巴上，摇摇欲坠。
沧渊只当自己定力减退，眼下要好好修炼。
情这东西，对他来说太过累赘。
杂乱无章的脚步声透过门缝闯进沧渊的耳中，他起身，先门外的人一步开口：“谁？”
如此沉重的脚步声，他倒是第一次听见。
“尊上！”门外传来焰齐焦急的声音，“沐姑娘好像生病了！”
“什么时候的事？”
沧渊拉开房门，言语中夹着一丝质问：“怎么现在才告诉本尊？”
“方才沐姑娘她……”
焰齐不敢如实告知沧渊当时的情形，便道：“沐姑娘她精神萎靡，看上去像是被什么邪物附了身。”
“本尊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邪物竟能叫你束手无策。”
沧渊衣袖一甩，化作一缕黑烟消失在焰齐眼前，额前的冷汗都顾不得擦。
几乎是一瞬，沧渊便出现在元冥殿内，他一把掀开黑紫色的床帷，力道大的连带着紫檀床都在微微晃动。
入眼便是趴在榻上看书的沐昭，惊恐又莫名的盯着自己。
二人分开不过几日，沐昭却肉眼可见的变得颓然。
沧渊心头一紧，低斥道：“身子不适为何不一早与焰齐说？”
沐昭坐起身，眼神停留在沧渊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讷讷的开口：“明明是你看起来身子不适呀……我、我好的很呢……”
沧渊自然是不信她的话，一点秽气自他指尖弹出，落在沐昭的额间，探寻着她体内脉络的每一处。
沧渊金色的眼瞳瞬间蒙上一层阴霾：哪里有什么邪物，除了沐昭双腿经脉略微堵塞以外，她半点毛病都没有。
他收回那点秽气，阴着脸问道：“焰齐与本尊说，你被邪祟附体。本尊怎么觉得，倒是焰齐被附了体，竟会信你的蠢话。”
“我又是哪里招惹到你了！”
沐昭自是能猜到蠢不是什么好词，她仰起小脸与沧渊对视，不服气道：“我不过是因为焰齐没将我当做朋友，我心里不舒服，怎么到你嘴里我们都变得很蠢？”
“难道你们两个不蠢吗？”
沧渊似笑非笑的盯着沐昭，像是要将她的脸上看出一个洞来：“你倒是有本事，能将焰齐耍的团团转。”
沐昭实在是想不通：沧渊为何会说出这种没头没尾的话。
“分明是焰齐不想和我玩了，我没有耍他！”
想起焰齐拒绝自己，沐昭伤心道：“他都没把我当朋友，我以后再也不找他玩了……”
“与魔交朋友未免太过异想天开。”
沧渊懒得在去理会沐昭，由着她坐在榻上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就在沧渊转身要走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冲到沐昭面前，急声质问：“你对焰齐做了什么？！”
少有的失态。
“没做什么呀……”
沐昭盯着眼前神情焦急的沧渊，如实道：“我不过是想像你对我打招呼那样，对焰齐也打个招呼。但他躲得特别快，我还没凑过去呢，他就跑了……”
沧渊紧绷的面容渐渐恢复平静。
没做什么就好。
谅焰齐也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沐昭塌下肩膀，像一棵缺了水的小草一样，萎靡不振的开口：“我没想到焰齐竟然不喜欢和我玩……这里好像只有你会陪我呢……”
罢了罢了，虽然沧渊脾气不好，也总比没人陪着自己要强。
沐昭一愣：自己已经……如此害怕寂寞了吗？
哪怕那个人是沧渊，只要他肯陪着自己，自己都能……
接受？
“有本尊还不够？”沧渊顺势坐在沐昭面前，理着垂在沐昭身前的发丝。
骨节分明的大掌穿过亮泽的发丝一路向下，眷恋的停在发梢处。
指缝间残存着如月色般微凉的触感，萦绕在沧渊炙热的心头，久久不散。
沧渊转动了下手腕，一缕软滑的青丝绕上他在指尖，掠过他的指腹留下一抹幽香。
他道：“沐昭，你可知这世上有多少人都求着本尊保护？”
“那是他们的事，与我无关。”沐昭道，“我又没要你保护。”
“离了本尊，你什么都不是。”
“我怎么就什么都不是了？我是九幽晶草！就算离开你，我的真身也不会变！”
沐昭只觉得火大，当即改变了主意：“我不想和你做朋友！我讨厌你！”
自己真是奇怪，怎么会想到让沧渊陪着自己也行！
沧渊金色的眼瞳一颤，他佯装镇定道：“这是魔界，你就是讨厌本尊，你也没的选。除了本尊，没人会愿意和你做朋友。”
“随你！”
沐昭被他气的头昏脑涨，脑袋一热，破罐子破摔道：“反正从现在起，我再也不会和你说话了！我讨厌你！你有本事就让我一辈子都待在魔界！”
她甚至将心里话一并说了出来：“不然等我离开这里，我一定要躲起来！让你永远都找不到我！到时候我就再也不用待在这个屋子里，整日整日的发呆了！”
下巴上一紧，沐昭怒道：“你就知道捏我下巴！”
她一把打偏沧渊的胳膊，揉着自己的下巴道：“你就是个坏人！”
“本尊从没说过自己是好人。”
沧渊凝视着眼前人倔强的面庞：“早在你学会阿谀奉承的时候，本尊就已然知晓你心中的所思所想。若不是本尊留着你还有用，你以为你能活到今日？”
犀利的话语犹如一盆三九天的湖水，将沐昭从头到脚淋了个彻底，浇灭了她心中的怒意。
随之而来的是无助与失落。
沧渊不多与沐昭争辩，提醒道：“本尊一早就说过，别再妄想能回到那个破洞。”
见沐昭脸色甚差，沧渊语气略微变得平缓：“待到魔界彻底重建完成，本尊会带你出去看看。”
沐昭自是不会相信沧渊的话，可一听到“能出去看看”的时候，她还是小心翼翼的询问：“你……是不是在骗我？”
若是他说的是真的，自己趁机逃走也不是不可以……
沐昭的眼瞳飞快扫过玄色的衣领，落在自己蓝色的衣裙上。
自己不该信、也不能信他。
谁要去信一个目中无人的自大狂。
沧渊斩钉截铁的回答：“不是。”又道：“本尊不屑欺骗一个女子。”
“你说你不会，你、你总要证明给我看吧！”
沐昭在心中嫌弃道：你之前还说不屑欺负我来着，可你也没少掐我脖子！
沧渊拧眉沉默。
就在沐昭觉得自己猜中沧渊不过是在欺骗自己时，听到沧渊沉闷的询问：“想要什么？”
沐昭被沧渊的话弄得有些摸不到头脑，她道：“你是不是又要骗我？”
沧渊沉默一瞬，起身就要走，衣袖上却被人一把拉住：“你、你要是没骗我的话，我想要能种出来的东西……还有这书上的字，我有很多都不认识……”
沐昭的声音越说越小，她不晓得沧渊有没有听清自己所说的话。
“先识字。”沧渊转过身顺势坐在榻边，对着沐昭扬了下下巴。
沐昭一愣，忙将手旁的书递给沧渊，期待又怀疑的往他身旁挪了一寸。
沧渊瞥了沐昭一眼，拿起书举在自己身前。果不其然，沐昭看不到书上字，自然而然的靠到沧渊身边，抱怨道：“举这么高做什么！”
沧渊歪了下嘴角：沐昭到底还是小女娃的心性。
他耐下性子教着沐昭，全然没有发现今日的时光流逝的飞快，直至屋中渐暗，沧渊才反应过来：竟已到了傍晚时分。
“明日本尊会让焰齐前往人界寻些种子给你。”
沧渊合上书问道：“想要什么种子？”
沐昭见沧渊语气平和，也就不再与沧渊计较之前的事，伸了个懒腰道：“都可以呀！反正你带回来什么，对我来说都很新奇！”
又道：“若是能将九幽洞的那些晶草都挪过来，那就最好啦！不过没化形的晶草离开九幽洞很危险呢……”
沧渊本有意再去九幽洞寻找晶草，若是有晶草能在魔界长成，留下来陪着沐昭未尝不好。
但在听到沐昭的话时，他问道：“为何？晶草不是不惧秽气？”
“但是晶草没化形前很怕日光，石床边的那棵小晶草就是我从洞口挪进来的。”
沐昭道：“九幽洞那么黑，一点光都看不到。所以在你来之前，从没有人去过那里。不过你来了以后，它们都枯萎了……一定是你太凶啦，晶草很胆小的！”
沧渊轻笑一声：“本尊可没觉得你胆子小。”
“因为我化形了呀！”
沐昭笑道：“沧渊，你现在是不是很高兴？你跟我说了好多话，而且也不像刚才那样凶巴巴的！”
沧渊被沐昭问的呼吸滞了一瞬：自己很高兴吗？
他否认道：“并非。本尊只有在赢过对手的时候，才会觉得高兴。”
那种血液翻腾，如滔天巨浪般席卷着自己身上每一寸肌肤，驱使着自己一步步向前的快感，才会让自己高兴。
眼下这种……
不过是自己静下心来与人交谈而已。
沐昭眨眨眼，一双清灵的眼瞳中倒映着沧渊凝重的面容。
“可我觉得你现在很开心呀！”
沐昭对着沧渊露出如春风般和煦的笑：“沧渊，你笑一个吧！你笑起来一定很好看！”
“本尊发现你胆子真是越发的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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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沧渊（怒吼）：谁都不许碰我老婆！！（伸手）（抱住沐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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