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系统Bug里艰难求生

　　结界被遗黎破坏没多久，便自己复原了。

　　谢伏雁收了遗黎尸身，带着那两人，将晏云疏转移回了前一晚的山洞。

　　“这个伤口，非灵兽所致，大概，他自己割开了身体，用断骨了结了灵兽。”肖述平声道：“吾固定了断骨，伤口也已缝合，剩余看他自己了。”

　　谢伏雁对二人做了道谢。

　　他们没有认出谢伏雁，也没将晏云疏那几句混乱的话当回事，所以祁红问到他属哪位真君门下时，他毫不犹豫出卖了娄不修。

　　娄不修门下弟子，性子大多跳脱不似修士，像谢伏雁这般正正经经的少之又少，祁红为此产生了浓厚兴趣，安置好晏云疏后便忍不住细细详问，想要结交他这位朋友。

　　要不是肖述以病人需静休之由，祁红怕不是当场要拉着谢伏雁结拜。

　　谢伏雁拜别了二人，转身回到晏云疏身边，坐了下来。

　　晏云疏已被清理干净，他那衣服又烂掉了，谢伏雁只好先拿自己的外袍给他盖上，他又往外看了一眼，确认那两人已经走远，便如他和晏云疏第一次见面那般，召出了灵水，钻入晏云疏的伤口里疗伤。

　　大抵是不太舒服的，晏云疏眉间皱了皱，谢伏雁上手揉了揉他的眉心，也许是感受到了熟悉的气味，他很快恢复了平静。

　　谢伏雁心里长叹一口气：【系统，你到底是折磨我，还是折磨晏云疏？】

　　G315：【回宿主，G315并未折磨任何人。】

　　【那为什么，在我们完全脱离原先剧情，距离埋骨之地十万八千里的情况下，遗黎不知所云发起疯了？并且目标明确对准晏云疏，我除了能想到是你，或是你们搞的鬼，实在想不到其他，给我解释，还是说，又是什么狗屁bug？】

　　G315沉默片刻，道：【秩序和法则凌驾于系统之上，系统需要它们维持运行，因此必须保持熵在稳定、可控、较为平衡的范围内，维持能量运行，并非属于bug范畴之内。】

　　谢伏雁难得表现出不耐烦一面：【你在唯心主义世界里跟我讲唯物？说人话。】

　　G315：【命中注定，天命难违。】

　　谢伏雁：【……】

　　晏云疏脖子上挂的那枚博古玉还在，但里面所容纳的法器全毁坏了，谢伏雁也没有找到所谓的苍兽残魂，此时此刻，他倒是希望苍兽残魂能出现在博古玉中，就算晏云疏日后真的无法避免繁荒不归世，那苍兽残魂也能祝他一臂之力。

　　晏云疏直到秘境入口打开的那天，才醒了过来，不到四天，谢伏雁眼睁睁见晏云疏身上的伤口已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恢复，到他清醒，那伤连一道疤都已经看不见了，谢伏雁这几天日日夜夜守在山洞等晏云疏清醒，闲着没事干就盯着他的脸看，心想他这睫毛这么长，将来得多祸国殃民，又奇思妙想，觉得是不是可以在他眼睫毛上挂个小秋千。

　　谢伏雁真这么做了，他随便找了两根柔嫩的草丝，指尖小心操控着草丝尖端，试图缠在晏云疏的眼睫上，像扎头发似的，他成功给睫毛上打了两个结，晏云疏就在这时睁开了眼。

　　他的眼眸似燃香，亮得倒映出谢伏雁近在咫尺的脸，和悬在空中，有些尴尬的手。

　　晏云疏开口第一句话是：“……师兄，有点痒。”

　　……干缺德事被当事人当场抓包了，再也不干了。

　　好在晏云疏没有计较，他甚至还是照常叫他师兄，看来昏迷前那几声师尊是靠着本能喊出来，而非真的认出他了。

　　亏谢伏雁这几天还在纠结要如何跟晏云疏解释他这灵轩真君乔装打扮，潜伏到自家弟子身边，还和人称兄道弟，夜半交心，居心何在，比卧底还不要脸。

　　为免去尴尬，他主动说道：“对了，你身上的伤，肖述师弟和祁红师姐也出了份力，等回了苍桐山，把这个给他们当谢礼带去吧。”

　　谢伏雁把自己的鲤囊递给晏云疏：“祁师姐在与遗黎对战时帮了大忙，里面那个金蚕，便由你去转交了。”
　　“金蚕。”晏云疏呢喃一句，忽然坐直了身，像是想起什么，质问一般道：“师兄你来秘境，是为了寻金蚕，送给祁师姐吗？”

　　晏云疏居然说中了，谢伏雁哽了一下，道：“是的，没错。”

　　“为何？”

　　“什么？”

　　“为何要送这么珍贵的灵兽给祁师姐？”

　　总不能说是为了还书里书外的因果吧，谢伏雁期期艾艾道：“咳，你看，祁师姐这般优秀，修为高，又以君子之心渡人，弟子们谁不以她为榜样？想替她寻一件趁手法器，不足为奇。”

　　晏云疏看上去完全不相信：“榜样，不足为奇，可是，可是你……”

　　他不敢置信抬头：“师兄……你喜欢祁师姐？你心悦她？”

　　？！！！！！！

　　谢伏雁的识海小人当场没憋住，在识海里喷出一口喷泉。

　　这傻崽子在说什么啊？！脑子摔坏了？！我喜欢谁？祁红？！这天打雷劈的事给我十八，不对，八十辈子都干不出来好吗？！兄弟你清醒一点！！！

　　谢伏雁捏了捏眉心：“从哪听来的，没有的事。”

　　晏云疏倒显得委屈万分，他噌一下站起身，把鲤囊丢还给谢伏雁道：“要送你去送，我不奉陪了。”

　　说着，就那么敞着胸口衣服上那个破洞往外走。

　　不是吧，晏云疏生气了？
　　至于如此，连涅槃都顾不上拿了？

　　谢伏雁瞅了眼被丢在一旁可怜兮兮的涅槃，抓起剑，穿上外袍，追了上去。

　　“宴师弟，你去哪，回来。”
　　晏云疏当了回耳聋，谢伏雁在后呼唤，他无论如何也不回应，闷着头在山洞外乱走。

　　怎么跟遛狗似的，谢伏雁忍不了，喝道：“不准动，停！”

　　慑于谢伏雁的高声，他一下子就止步了，可那眼神却带着些许不甘和幽怨。

　　难不成，晏云疏其实对祁红已经产生了情愫，他误把自己当作情敌，而自己还要帮情敌送东西，才如此愤怒？
　　谢伏雁以吃瓜路人的嘴脸，上前勾住晏云疏肩膀：“怎么了师弟，你呷醋了？”

　　姜比不过老的辣，寥寥一句，就让晏云疏方寸间乱了步：“什么，师兄你在说什么，恕师弟愚钝，不懂师兄何意。”

　　装，继续装。

　　谢伏雁一副我很懂的嘴脸道：“没事，这有什么好丢脸，不可言说的，大可放心，我对祁师姐，无半分那种心意，不过是对卓绝之人的一种欣赏罢了，绝无半分私情。”

　　晏云疏道：“你所说，可是真的？”

　　谢伏雁保证：“真心实意。”

　　他沉吟了片刻，又问道：“师兄，那你可有心悦之人？”

　　他刚想说没有，转念间又想逗逗他，于是道：“有。”

　　晏云疏肉眼可见紧张了：“是谁？师兄喜欢谁？”

　　“关于这个……”谢伏雁故意拖着长音，偷瞄晏云疏的反应，而且他这么一问，谢伏雁一时半会真想不起来苍桐山一所寄宿学校似全是小孩的门派有谁值得喜欢的。

　　不过晏云疏特意要问，大抵是为了能安心，谢伏雁扬了扬嘴角：“你啊。”

　　“我喜欢你。”

　　晏云疏呆住了，从头到脚。

　　“师弟的品行，样貌，谁见了不喜欢？我自然是喜欢的。”

　　“我，没有，我并不是……”晏云疏无地自容，耳朵立马涨红得不像样，他有意无意看了眼谢伏雁，却发现肇事者在憋笑。

　　晏云疏恼羞成怒：“师兄，你戏弄我？！”

　　“怎会，我切切在心，雁无序情。”

　　晏云疏气到敢跟人回嘴了：“应该是切切坏心，雁序饱情。”

　　而就在这时，他们身上的鲤囊吐出了一团光球，秘境出口在他们面前打开。
　　“好了，不闹了，该到分别之时了。”

　　谢伏雁把涅槃交还于他：“宴师弟，有缘再见。”

　　晏云疏脸上不带情绪，淡淡看着他。

　　谢伏雁道：“马上要分开了，总该笑一笑吧？”

　　“浮岚师兄。”晏云疏扯了个意义不明的笑：“其实有时候，你还蛮没良心的。”

　　什么。这话什么意思？

　　愣神功夫，晏云疏已经踏入出口：“师兄，有缘再见。”

　　离开秘境，回到山谷，这时已有多名弟子在此，趁着人多的时候，谢伏雁离开了。

　　他一吹轻哨，灵鹿闻讯而来，灵鹿托着他，遁入云中，再出现时，已变成了灵轩真君。

　　飘飘欲仙，自在泠然。

　　牧行大会第八日，也就是繁荒日，等掌门们在秘境前施法，加固结界，微生悯宣示本次牧行大会结束时，G315也在他脑中响起：【恭喜宿主，完成牧行大会关键任务，任务进度8/8，任务进度30%，任务积分+1000，请宿主再接再励。】

　　在秘境中所得到的灵兽，要么自己带回，要么交由娄不修处理，做成法器，待日后来取，不过需要额外付一笔加工费，谢伏雁想来想去，把金蚕给了易相如，由他转交祁红，然后在易相如还没叫清楚名字时跑了。
　　至于遗黎灵兽，他打算做成法器，以晏云疏如今修为，还用不到遗黎，若晏云疏能躲过那场青鸾宴，他便将遗黎当作礼物送给他。

　　青鸾宴，故事的结束与起点。

　　“喂，发什么呆呢？”娄不修叉着腰站在他面前，挥了挥手：“谢师兄，造器台这不缺看门石雕，你要没事就回去啊，没看到这里多忙？”

　　娄不修一指身后，热火朝天，比地狱里的火锅还要热闹，器台上各种锤砧钻铁撞响个不停，人来人往，火花四溅，闪瞎人眼。

　　谢伏雁轻咳一声，为方才失态做掩饰：“我来自然是有事，请师弟帮忙做个法器。”

　　“哦对，你前几日入秘境了，真是猫吃饱了躺耗子屋——闲着没事。”娄不修接过鲤囊，漫不经心地打开，脸色唰一下变了，一个甩手把鲤囊砸在谢伏雁脸上。

　　谢伏雁：“你做什么……”

　　娄不修三两步扯住谢伏雁衣襟，逼问道：“遗黎？！你进埋骨之地了？谢伏雁，你吃毒蛇胆了？发昏还是中毒失智了？我就说你怎么闲着无聊入秘境，心思打到埋骨之地了？你等着我去告状！”

　　“别别，回来，听我解释。”谢伏雁转身扯住娄不修，不让他走，快言快语把前因后果叙述了一遍。

　　“遗黎自己撞破结界袭击你们？闻所未闻。”娄不修垂头思索片刻：“那小子是半妖之体，要当真冲着他去，那就是半妖气息吸引了遗黎，不过师兄，你当真没进埋骨之地？”

　　谢伏雁：“当你师兄傻吗？”

　　娄不修点头道：“你不傻入秘境自讨苦吃？”

　　谢伏雁：“……”

　　娄不修抱臂，挑眉道：“罢了，现在看来秘境没出什么事，这遗黎我帮你做了，好说，两百金玉。”

　　谢伏雁道：“师弟，都是同门。”

　　“行，同门。”娄不修笑得不怀好意：“别人两百，你五百。”

　　谢伏雁：“？”

　　最终说好，以二百五十枚金玉成交，不为别的他单纯想骂娄不修。

　　“那没什么事，我先行一步了。”
　　谢伏雁抬脚要走，娄不修摆摆手，却看见什么，忽然道：“师兄，你等会儿？”
　　“怎么了？”

　　娄不修指了指自己头上：“你那簪子八百年都不变，这次怎么换了？”

　　谢伏雁原先是一根玉簪一根银簪，银簪是颤昀锏所化，但原先的玉簪，被替换成了白簪，材质不知是瓷是骨，末端有凤鸟形状，精致无比。

　　谢伏雁得意道：“弟子送的。”

　　“啧，谁没个弟子。”

　　谢伏雁离开造器台时，一只蝴蝶飞来，蝴蝶带着紫色的凤尾，围着白簪飞了几圈，最终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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