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尚轻狂

　　下午，暖阳透过窗户照进初二（1）的教室。数学老师韩宗拿着plus版三角尺在黑板上做图，同学们在台下开启了茶话会模式。
　　尚满撕开包装袋，立在桌洞边，抽出半块饼干，抬头看看四周，确定没人关注自己后，抬手扶住额头假装沉思，趁机把饼干往嘴里塞。
　　没人发现我，我真牛。尚满嚼着饼干颇为自得的想。然后，这位准备进军影视圈的新生代往旁边一扭头，整好跟某人打了个招面。
　　“吃的真香，有技巧。”桑榆憋着笑说。
　　“……”尚满翻了个白眼，把饼干咽下去，“不过话说回来，你是如何在周围人都在吃东西但却独独注意到我的？”
　　“我闻到味儿了。”桑榆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瞎扯。尹天尘手里的包子味儿你都闻不到，我这包饼干就能让你闻到？”尚满拖着腮，瞅着桑榆，“说，你盯着我的饼干多久了？”
　　“没盯你饼干，盯你。”
　　“你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吗？我脸有这么好看？”
　　“有。”
　　“……”
　　“尚满同学，”韩宗放下三角尺，一抬头就看到尚满“含情脉脉”地托腮看着桑榆，“题不在桑榆脸上，看黑板。”
　　“尚满，别看我，看题～”桑榆学着韩宗的调调小声说。
　　“滚。”尚满斜眼瞪了他一眼。
　　下课铃响后，韩宗前脚刚踏出教室门，唐淼后脚就踏进了教室，手里捏着一沓用订书机订好的纸。
　　众学生:不会吧，初二我们就要体验没有课间的痛苦了？下节课还能体育课不？
　　唐淼看着台下的学生们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心里猜出了大概，笑着说:“你们一个个都什么表情啊，我就过来说一下几天后的运动会，你们咋都像要去赴死的？”
　　原来是说运动会的事，同学们松了口气。唐淼把报名表交给体委，说道:“我很赞同同学们多锻炼，但我不希望接下来几天都不在状态。好吗？”
　　“好！”
　　……
　　“嘿，尚满！”体育课，老师宣布解散后，体委金轩宇抱着报名表走到靠树倚立的尚满旁边，“你打算报哪个？”
　　“还剩什么？”
　　“emmm……”金轩宇翻了翻报名表，“2400长跑还有三个，跳远还有一个，你康康吧。”
　　“2400没人报啊。”
　　“没，大家觉得太bt了。”金轩宇摇摇头，“而且这属于全初中比赛，初三有一个班全是体特生，报了约等于没报，顶多凑个人头。”
　　“噢，”尚满点点头，他扭头喊了一声，“桑榆！”
　　“怎么了？”坐在草坪上的桑榆起身问。
　　“你报项目了吗？”
　　“没。”桑榆走到尚满身边，金轩宇重复了一遍报名内容，问:“你报啥？”
　　“随便。”
　　“那我给你报个长跑吧。”
　　“噢。”
　　“so，你呢尚满？”金轩宇见填上了一个长跑名额，扭头转向下一个目标，“我帮你报个……”
　　“NoNoNo，我这次就不报了。”尚满手头并用拒绝了，“我下次吧。”
　　“行叭。”金轩宇略带惋惜地在桑榆名字后面打了勾，又和尚满扯了几句别的，抱着报名表走了。
　　“尚满，打篮球不？”这时，尹天尘转着篮球走过来。
　　“你来不？”尚满转头看桑榆，伸手戳戳桑榆的背。
　　“别弄，痒。”桑榆按住尚满的手，“去看看。”
　　“行啊。”
　　三个人往篮球场走，远远看见有人朝他们跑来。离近一看，是唐辰，怒气冲冲的。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让你和小六守着场子吗？”
　　“守个屁！”难得见唐辰骂了一句脏字，“初二三班把我们从场子里轰出来了！”
　　尚满:“你们就这么心甘情愿？”
　　“个屁！”唐辰朝地上啐了一口，“他们那有五个人，我们就俩人。而且为首的是朝末然。”
　　朝末然，初二三班班长，老师的宠儿，年级的楷模，家庭也不错，就是性格吧……一言难尽。
　　唐辰说完，四人刚好走进篮球场。尚满看见陆微一脸怨愤地杵在篮球场边沿，场中央围成圈站了五个人，其中一个抬头瞥见了尚满他们，用手肘碰了碰另一个状似领头的人。
　　尚满:那应该就是朝末然吧。
　　“这个场地是我们的。”朝末然也不傻，打眼一看这阵仗就是来要场子的。他伸手指了一圈，语气里带有好学生特有的优越感。
　　“我朋友先来的。”尚满接过尹天尘的篮球，拍了拍身上的灰，语气自然，嘴角依然上挑，但桑榆听出了他话里少有的冷漠感。
　　“这儿，我的。”朝末然强势久了，加上尚满略显可爱的脸，刚刚那句话朝末然自然没听出什么别的意思，重复了一遍。
　　“要不这样，”尚满上前一步，转了一下篮球，抬手，篮球在篮筐上转了一圈，砸在了地上，他转了转手腕，“我不喜欢用武力解决问题。打一场，谁先进五球球场归谁。”
　　“我为什么要跟你们打啊。”朝末然有些恼了，“我闲的吗？”
　　“两个选择。”桑榆不动声色地和尚满并排，他和朝末然差不多高，甚至比朝末然还高那么点，颔首:“要么打，要么——滚！”
　　“你不怕我告老师威胁我么？”朝末然没来由得受到了一丝压迫，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说。
　　“可以啊。”桑榆歪歪嘴角，“我会好好解释的。”
　　“朝哥，要不打一场吧。”朝末然旁边的人小声说，“反正他们看起来也没那么强。”
　　“行啊，”朝末然想了想，“谁先投中五球场子归谁。”
　　“无异议。”
　　两班迅速排好队形，尚满弯腰勾起地上的篮球，“你先还是我先？”
　　“你，让让你。”
　　“行，让让我哈。”尚满拍着篮球，看了几圈，随即往□□身，朝末然也往左迈了一步，尚满一笑，猛地倒回重心，向右绕过朝末然，对面的几个成员立即向他包抄。尚满瞟了眼跑到左侧是尹天尘，刚要传过去，尹天尘就喊了一句:“尚满，这儿！”
　　尚满:……
　　尹天尘也意识到自己暴露了，下意识捂住嘴。不过朝末然他们耳朵不聋，立刻分出几人围住尹天尘。尚满心里暗骂了一句，兀自掂量了一下球框与自己的距离，有些远，卡在三分线上。他远投技术一般，五个能进一个就是很不错的成绩。但眼下，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
　　“怎么不投啊？”朝末然压着声音说，“再不投超时了。”
　　尚满抱着球，余光看见桑榆站在三分线以外凝望着他，微微点头。尚满不清楚桑榆远投怎么样，但他还是抬手向后抛，桑榆接住球几步跑进三分线边上，朝末然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反应过来，立即跑过去要截胡。但桑榆压根就没给他机会，向下压低重心，随后起跳。
　　“砰！”篮球在空中划出一条完美的弧线，砸进了篮筐。
　　“一个了。”尚满后撤几步，和桑榆击了个掌。
　　“再来。”朝末然咬牙捡起地上的篮球，发起进攻。桑榆和尚满相视，桑榆往边上偏偏头，尚满会意，跑到边上准备截胡。
　　诺大的球场，桑榆和尚满像是把它变成了二人舞台，他们无需言语，自带默契，在球场上驰骋飞扬。
　　“你们输了。”最后一球投进篮筐，尚满停下脚步，微微喘气，他把外套脱下，绑在腰间，手背擦擦额头，指着出口，“依约定，走。”
　　朝末然没动。
　　“走。”桑榆重复了一遍，他把袖子撸到手肘处，露出细长白皙的手腕，衣领的扣子解开了几个，眼冷冷地看着朝末然，丝毫不掩盖着其中的蔑视。
　　“等着瞧。”朝末然拽着自己的同伴，狠狠瞪了一眼他们，转身走了。
　　“你们俩配合得真不错。”尹天尘掀起外套给自己扇风。
　　“我知道。”尚满搭着桑榆的肩，“我们这叫绝对默契，是吧冰块哥？”
　　“你再说一次，我就让你体会一下什么是冰块哥的杀伤力。”桑榆的话像是威胁，但尹天尘他们却听出了一丝喜感。
　　“但你们可不可以稍微注意一下别的成员。”尹天尘慨叹之余忍不住吐槽，“你俩打球跟二人转似的，我们余下几个倒像在给你们当群演。”
　　“就是。”唐辰赞同，“朝你们招个手你都看不见，尚满眼球跟粘桑哥身上。”
　　尚满笑了几句，一脸认真地说:“你们争取长帅点，让我多关注关注你们，争取把眼球也粘你们身上。”
　　“……”
　　“还打一局不？”陆微问。
　　“不了。”尚满摆摆手，“给你们留一点空间。”
　　唐辰:“可这样的话，我们人就不够了。”
　　“等着。”尚满转了转眼球，用起特有的绝世好人缘拽了一个同班同学，顺便把在路上当保安的金轩宇也拉了个过来。然后，推了推桑榆，离开了球场。
　　两人一路漫步到操场上，尚满把坠到大腿上的校服外套往上拽了拽，躺在了草坪上，他拍着旁边，失意桑榆坐下。
　　“尚满。”桑榆坐下，双手向后撑地，仰头，阳光照在他脸上，明晃晃的。
　　“嗯？”尚满屈起一条腿，双手枕在脖颈下，扭头看向桑榆。
　　“有你做朋友，真好。”
　　“我也一样。”尚满露出标志性微笑，回头看向天空。
　　耳边是学生们的嬉闹声，少年仰望蓝天，稀薄的凉气混入空气中，给人们带来些许凉意。尚满抽出手，聚在眼前拢成一个圆，无垠的天空立马缩小为一个光圈，有些刺眼。尚满的手随视线偏移而挪动，一点点，再一点点，直至一张男生的脸落入视线。少年的锋芒被刻意收敛了下去，眉宇间是温柔，嘴角微扬，展现着男孩略显青涩的友情。尚满放下手，推了把桑榆，桑榆顺势躺下。尚满摊开手，其中一条胳膊放肆地横在某人胸上。
　　“一次一百。”某人不要face地说。
　　“做为你的同桌兼舍友兼兄弟，”尚满讨价还价，“打个折呗。”
　　“不打。”
　　“那我不放了。”尚满顽劣地眨眨眼，“你失去了一个赚钱的机会朋友。”
　　“哦，那你放下了吧。”
　　不过话虽这么说，俩人的姿势却是一点没变。
　　阳光，正好
　　空气，微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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