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风劲草

作者:十二时辰小药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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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外


      周栖在赌场挥金如土,刚好遇到有人出老千,抵押的家当都赔了进去还不够。
      两家争执不下,主人家要砍了周栖的手来抵债。
      这时,正门传来一阵嘈杂,人群簇拥着像洪水一般涌了进来。
      原来是久不来这里送钱的周舒瑾未有通告就来了,如同天降甘霖。
      周栖被人押着,余光看到一片镶嵌着鳞片的金丝衬衫衣角停在了自己身边。
      “弟弟不懂事。”周舒瑾的嗓音温和低沉,“我替他看着点数。”
      周舒瑾不是不知道这家赌场黑幕多,但从前因为这边贵客多,是纸醉金迷的好去处,所以他也没追究过。
      这赌场越做越大,老板裁员换人之后周舒瑾不习惯他愈发嚣张的做派,也就来得少了。
      怎么说这里都是服务场所,如今竟欺负起客人来了,周舒瑾借机来管教一二,杀杀这里的威风。
      “原来是周公子啊!有失远迎有失远迎!”老板极尽谄媚之态,让人抬座倒茶,“都是些年轻人不懂事,惊扰了大人的清净,真是罪孽啊。”
      周舒瑾扫视一眼周遭,随手拿起周栖欠下的账目看了起来,莞尔一笑,眼角的笑意既艳丽慵懒又沧桑。
      “六耳,我看你还是把管家请回来,还能避免杀身之祸。”周舒瑾抬起手提起灯罩把账目倾斜下去点着了,灯光随着他一动一静在他衣服上反射着耀眼光芒。
      六耳是老板的小名,是人们因他早年耳听八方而起的赞誉。随着生意越做越大,他不悦别人嘲笑他时说六耳猕猴代替孙行者的闲话,也越发忌惮别人提他小名。
      周舒瑾不在乎,他仔细地把这本账目尽数烧成灰烬。打手们想上前阻拦又被六耳拦下。
      “民间有句话,不聋不瞎,不做家翁。”周舒瑾缓声道,“做人是这样,做生意有时候也是这样。追究得太清楚,鱼死网破就不好看了,你说是不是?”
      六耳忍气吞声道:“是。”
      “如此,我们还有来日。”周舒瑾让竹白送上一箱金银珠宝放在桌面上,“多谢老板放人。”
      六耳隐忍一抬手,让人用力松开周栖。
      周舒瑾拉住周栖往外走出去。
      六耳责备下人:“他怎么来了!怎么让他知道了这件事!是谁告诉他!”
      来到车边,周舒瑾问:“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周栖跪在他跟前:“多谢救命之恩。”
      周舒瑾把他拉起来:“举手之劳而已,不必言谢。”
      “西城。”周栖连忙道,“跟您不是一个方向,不劳您大驾了。”
      “无碍。我有话与你商量,不妨同行。也好散散心。”周舒瑾微笑着说。
      他衣着光鲜靓丽十分迷人,脸上却始终带着几分倦色。
      “这是我的荣幸。”周栖跟着周舒瑾坐到车子后排。
      自从周栖以周舒瑾亲戚为借口博取名声这件事暴露之后,周栖的生意大不如前,常常入不敷出。
      见状,周舒瑾提出让周栖入驻自己的生意,一来好替周栖解围,二来也给周栖一条商路。
      “周栖,你有些小聪明,但称不上天赋惊人。你还年轻,有些心急求成心浮气躁也情有可原。”周舒瑾说,“但要做多大的生意,就要吃得了多难的苦,就要有多大的胸怀。一时让人欺压又怎么样?别人可以欺压你一次,两次,三次,甚至数十年,那又怎么样,要紧的是不要让人欺压你一辈子。你一鸣惊人,哪怕就一次,这辈子也值得了。你可以放弃,但必须是你自己选择走出去,而不是被人挤兑出去。”
      周栖感激涕零:“公子,我当真是悔不当初。”
      周舒瑾并不是想听他如何悔恨,于是只是笑笑,之后闭目养神:“有什么悔的,这不是阴差阳错也造就了我们这段缘分么。”
      车子驶过金狮大桥。
      周舒瑾在车来车往的杂音里听到吱呀异响。
      每当有车子的轮胎碾过一段路,就吱吱呀呀的,像年久失修的门在摇摇欲坠。
      “什么声音?”周舒瑾惊出了一身汗,睁开眼睛坐起来拍了拍竹白的座位,“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竹白少见公子如此惊慌。
      “公子,我并没有听到什么声音。”竹白说。
      “你呢?你也没听见?”周舒瑾抓住周栖的手臂,“过桥!快过桥!”
      周栖也没听到什么。
      西城人流量大,又正是夜游的高峰时间,车子还堵在了桥上。
      “过桥!逆行逆行!”周舒瑾往窗外一看,看到百米之下是黑幽幽看不到底的江水在暗波汹涌,顿时要竹白逆行过桥。
      竹白从车队里开了出去,逆行飞驰向对岸。
      这是对面的车子好像约好了一样直直冲着他们撞来。
      竹白左闪右躲,不免与其他车辆和栏杆发生剐蹭,摩擦声直钻周舒瑾的耳膜。
      十分刺耳。
      周舒瑾更加烦躁不安,给贺昭打了个电话。
      “舒瑾。”贺昭唤了他的名字,听到这边嘈杂不已,“你在哪里?”
      “可能要出事。你来金狮大桥岸边接我回家,不要上桥。”周舒瑾说。
      “好。我马上就到。”贺昭匆匆出门。
      “慢着,你会游泳吧?”周舒瑾又问。
      “会的。”
      “不要下河。无论发生什么,不要自己下河,也不要自己上桥,就在岸边接我。”周舒瑾叮嘱道。
      “我看情况决定好吗?”
      “不成!你到底要怎么样!事事都要跟我对着干吗?你最近是怎么了?”周舒瑾声音都高了起来。
      “好好好。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这样。”贺昭知他最近烦躁,也迁就着他,隐隐听到他喉咙里的哽咽声,心里更加不安。
      “你发誓!我要你发誓!”周舒瑾蛮横起来。
      “我发誓我发誓!绝不下河,绝不上桥,否则......”
      “后面不要了!”
      听到贺昭的声音,周舒瑾眉头松开不少,挂断电话打起精神打量着外面的情况。
      “连累你了。”周舒瑾对周栖说。
      “谈何连累。”周栖叹了口气,“或是我连累了你........”
      周舒瑾透过一扇挡风玻璃看到了熟人的脸,迅速看了一眼路边的情况,开门用力把周栖一把推到路边:“跑!跑!”
      周栖打了个趔趄,来不及回头就听到了大桥钢筋迸裂声,一路电光火石掉下来。
      身后传来钢筋抽打在车盖上的钝响,和车辆碰撞的声音。
      他一路跑,呛着空气里的焦味,五脏六腑好像都灼烧起来了。
      路面出现了巨大裂痕,颤抖着发出骇人的轰鸣声。
      车辆像下饺子一样坠入深不可测的河里。
      尖叫声,脚步声,撞击声,血色,电光,焦味,铁屑味,断肢,断头,都混在一起冲击着人们的五官知觉。
      周栖手脚发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失控地逃窜出去。
      贺昭赶到金狮大桥,看到钢筋横斜的桥面上翻了很多汽车。
      他眼前一黑就倒在了驾驶座上,眼睛还执着地在许多人里找周舒瑾,终于在一辆侧翻的车子里看到了周舒瑾。
      周舒瑾穿着金丝衬衫与同色系的外套,一如平常打扮用心,他如此认真对待生活,却有人要他的命去!
      周舒瑾倒在半开的车门上,额头肩膀全是血,竹白跪在地面试图把他从车子里拉出来。
      “周舒瑾——”贺昭开门冲向桥面,“周舒瑾——”
      大桥倒塌的轰隆声把他的声音埋没无踪。
      钢筋倒下来,把贺昭视线里另一个人拦腰切割成两半。
      场面何等血腥。
      贺昭吓得瘫软在地,又爬起来往前冲去,被守在桥边的好心人拦住。
      “先生!不要过桥!太危险了!”
      车子在慢慢向河里倾斜。竹白死命拖着周舒瑾不肯放开。
      贺昭现出原型,已经是极速往桥上赶去,却只来得及眼睁睁看到车子带着周舒瑾坠落金狮大桥。
      贺昭把竹白往桥上推了一把以免他坠河,然后追向周舒瑾。
      波涛像巨物之口把周舒瑾吞了下去。
      数不清的大桥残骸也砸了下来。
      贺昭躲闪之余再也不见周舒瑾的影子,只能徒劳地在水面上盘旋徘徊。
      影蝶原型最怕水溺火烧。
      贺昭徘徊寻找几秒后猛地扎向了河里。
      河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贺昭遍寻河底,除了不停撞在礁石上,被砸了好几次脑门几乎溺死在河里,一无所获。
      竹白披着破烂西装沿着河边往下游走,在天亮之际看到贺先生精疲力竭爬上了岸。
      清晨的风寒冷刺骨。
      “先生!你怎能下河!”竹白扶住他。
      他浑身冰凉,站都站不稳,一步三回头望着河水,眼神涣散。
      发什么誓都不顶用,都不顶用了,不过是讨他开心而已。
      如果周舒瑾最后的电话里说想要他一个拥抱,他此时就会去投河。
      可是周舒瑾让他不要下河。
      “他受伤了吗?”贺昭瘫在岸上问。
      “钢筋从后面把他跟座位穿在一起.......”竹白失声痛哭,“他生生掰住,才留了我一条命!先生,他听得见你叫他!”
      贺昭心头猛痛,把脸埋在了手心里。
      恨我或卿,终不是卿与我。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接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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