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吻你侧脸

作者:六月见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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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不是小孩子了


      或许这就是青梅竹马抵不过天降,明明之前熟络的两个人一眨眼就成了对方的陌生人,你说的对,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所以我知道我对你的感觉从不是一时兴起。
      ——顾舟
      没过几天后就是期末考试,许槐从那之后没有问过周野题目,两个人总是很沉默地坐着。
      周野本来就是沉默寡言的性子,从那之后更是少说话。
      许槐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几乎算得上是为难,希望对方开朗些,又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期末考试两天,晚上不用上晚自习。
      周野没什么目的闲晃,坐在教学楼后面的废弃工厂上沉默地看着天色黑下来,然后独自抽完一整包烟。
      这里经常有职高的人约架,周野从楼梯上走下来的时候带起来一身灰。
      其中一个为首留着刺头的人很显然认识周野,他走上前,拍了拍周野的肩膀,语气里充斥着不屑,“怎么?发达了,进了好学校和我们这群人不一样了是吧,也不知道还记不记得哥啊。”
      过去可没少在这里打过架。
      周野动了下肩膀,把他手甩开,眼神像看一只恶心的苍蝇。这眼神有些惹怒他,但他笑了笑,“哟,金贵了,碰不得了,你那个小三妈这是找了那个好大款啊?”
      周野不为所动。姜仄有些惊讶,他知道他妈是他的逆鳞,过去他总是说这话来激怒他,觉得有趣,把他当乐子逗闷。
      但是眼下,周野似乎并不怎么在乎。
      姜仄想起什么,继续说,“怎么?不在乎你那妈是了吧?也对,你学校里那叫什么清的是吧,对你挺好的。上赶着搞人家是吧?”周野看了他一眼,眼神晦涩,意味不明。
      他甚至露出一个笑来。
      这笑实在骇人,全无笑意,满满的恣睢戾气。
      周野知道自己缩在衣服里的手在抖,从姜仄说出那个名字开始。
      但他还是继续听他说下去。
      姜仄后退一步说,“但是最近好像也不怎么稀罕搭理你了吧,你看看你这疯子德行。”
      姜仄拍了拍他的脸,有点好笑地说,“怎么?架都不会打了是吧,待久了真以为自己是公子少爷了,那个妞确实挺漂亮的,为人家改性子了?”
      他一步一步朝对方逼近,冲天的血气翻涌在他脑子里。
      掐住对方的脖子,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对方有刀,周野却毫不在意,手握住刀锋,像是毫无痛觉,一点一点的血滴落在地面上。
      周围还有许多人,两拨人约架,此刻也没人上去,真是个疯子。偶尔有几个人踌躇着上前,却被另外一个人挡住,他早些年看见过周野在狭小的巷口打架,现在那副场景还忘不掉。
      眉峰处是错落的伤口,血迹垂流,半红半白的一张脸,嘴角却仍旧是笑着的,像地狱里摆放着的慈悲佛陀。现在好像又重演了一遭。
      周野像喋血的野兽,他的脸晦隐在朝阳下,乌黑的发和白净的脸混着嫣红的血。刀被他扔在地上,周野依旧笑着,那只手上的血尽数滴落在吴白脸上,模糊了他的视线。
      只听见跪在姜仄身侧人的声音,像在地狱里磨过一遭,“你知道你刚刚说话的时候我想干嘛吗?”
      周野咯咯笑开,显得寂寥无比,“我想让你永远闭嘴,你觉得我敢吗?姜仄。”
      他还记得他的名字。
      过去的仇恨永不会忘,他每分每秒都记得,只是不愿再刻意回想起来。
      周野直起身。
      他的脚踩在姜仄精瘦的手腕上,重重的碾了一下,咔哒一声脆响,断了。
      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神经病疯子。周野的手还在滴血,一路蜿蜒着垂下来。他随意消了下毒,给自己包扎了下。
      镜子里的自己确实苍白像个傀儡。
      他拉开床头柜,里面还摆放着最后一颗糖,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把那颗糖紧紧攥紧在手心里。
      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又撕裂开,血迹漫开,透出白色的纱布。
      明天就是最后一天考试,然后就要放假了。
      或许下个学期她就不愿意和自己当同桌了。
      许槐考完试来教室收拾东西,大扫除过后,教室里没剩下什么人。
      她把桌子摆放整齐,寒假要看的书全部装进书包。
      她的同桌还没有出现,他的东西还放在教室后面的置物架上,许槐把他的桌子摆放好,然后把他的书本整整齐齐地装进他的书桌。
      她今天一天没有看见他,他没有来考试。东西也不来拿吗?
      教室里有女同学问,“许槐,还不走吗?”
      “哦,不急,我整理一下东西。”
      她怕等一下锁门,周野又过来了,就算仔细一想这也不太可能。
      他根本不是在乎这些的人。
      但她还是有些执拗的在等。
      半个多小时了,整个走廊上都没有什么人走动的身影,许槐终于放弃。
      后门却突然被人打开,“啪”的一声,发出沉闷的响动。
      周野走进来,穿着一身单薄的黑色,整个人像是处在一层黑暗里。
      他望着许槐,很平静地望,视线黏腻,望出一种厚重的哀愁来。
      许槐那种感觉又来了,她微微侧过脸,却看到周野手上的纱布,“你手怎么了?昨天弄的吗?”
      她其实还有许多想问,比如:为什么不来考试?这对你不重要吗?你下学期还要不要和我做同桌?
      但是对方的眼睛很认真地瞧着她。
      她问不出来。
      而对方也没有回答。
      时间还在一点一点地走过,就在许槐以为今天又得不到回答的时候。
      她落入一个怀抱,带着浓烈的烟草味和血腥味。
      她感觉眼前的人身体在抖,他的手紧紧抱住自己,力气大的像是要把自己和他融为一体。
      她背后那块骨头被他的手臂勒得发痛。
      周野的头埋在她脖颈里,他的眼泪没有遮掩地流下来,浇灌在她锁骨处的皮肤,许槐觉得那里被沸水烫了一下,连着她的神经,钝钝的疼。
      她用手拍拍他的背,一下又一下地安抚他。
      “别讨厌我。”
      “对不起。”
      周野声音哑着,是呜咽的音。他不断重复这两句话,说到最后,声音又小下去。
      许槐轻声开口:"我不讨厌你。"怕他不相信,她又重复了一次,声音仿佛都带着蛊惑,“周野,我不讨厌你。”
      “真的。”
      对方的手在她腰上一寸一寸收紧,像是也要把她纳入自己的骨血里,身形相贴,许槐感觉对方无可言说的苦楚像苦艾一点一点灌进自己身体里。
      那太痛了,有着最为致命的毒性。
      周野的头发擦过她的脖子锁骨和耳后,像一根根短而密的针。
      她摸了摸他的头发,对方不受控地打颤。
      她好像突然明白自己那种感觉从何而来,那是初次爱人时的紧张和惶恐。爱是这样的吗?我的小菩萨,我唯一的玫瑰花。
      周野感觉自己浑身不受控,血液齐齐倒流,痛苦窜入五脏六腑。
      然后伴随许槐那句“我不讨厌你”又奇异地安静下来,他从云端跌落,最终的目的地是许槐身边。
      他的鼻息里是许槐头发的香味,对方的手还在他背上轻轻拍着。
      许槐被他禁锢在怀里,动弹不得。
      很无耻是不是?
      要用这种方式讨要和奢求一点点可怜和慰藉。
      但那又怎么样?
      他不在乎。
      周野的头又低下去一点,紧紧贴着她脖子上那块温热的皮肤,他终于感觉自己身体里的某处又活过来一点。
      他要讨求到那个承诺,“许槐。”
      “嗯。”
      “下个学期还和我做同桌好不好?”
      许槐滞了几秒,发现对方的呼吸似乎也停止下来,“好。”许槐感觉过了很久,对方却依旧没有松手的意思,她忍不住轻声说,“周野,很久了。”
      或许察觉到了她的反应。
      周野在她颈窝里小小地闷哼了一声。
      然后放开了她。
      许槐被他的体温捂得有些热,突然被放开,两个人四目相接。
      许槐有些尴尬地扭过头,又觉得不太好。
      她指了指周野的手,“怎么弄的?”
      ……
      “痛不痛?”
      他摇了摇头,望了会许槐的眼睛后,又点了点头。
      “有一点痛。”
      “去医院没有?”
      “没有。”
      “为什么不去?”
      “……”
      “等会就去。”
      这四个字一点说服力也没有,许槐皱了皱眉。“我现在陪你去。”
      周野知道该说不用,这点伤过不久就会恢复好,根本不碍事,这样说才会更让她放心。
      但是那两个字根本说不出来。
      平时除了上课,他很少有机会和她独处。而且还是她主动提出来的,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刚刚说的“我不讨厌你”不是在骗他。
      “好。”
      天色还不算太晚,一点一点的橘红色照下来。
      “处理得不太好,有些感染了,年轻人还是不要硬抗。”
      医生把周野手上的纱布拆下来,最里面的一层掀下来的时候还黏连了一些溃烂的血肉,面前的少年却连哼都没哼一声,眼神暗下来,余光分散在站在旁边等待的女孩子身上。
      医生仔仔细细给他消了毒,上了一层药,然后重新用纱布覆盖上去。
      对方全程没有说一句话,除了鼻尖上偶尔冒出来的冷汗,几乎看不见他有什么异常。
      治疗完,许槐和周野走出去。
      走廊上有医生护士推着担架飞速地冲出来,许槐走在外面,有些躲闪不及,然后被一双手及时拉开。许槐去望周野,发现拉她的是刚刚才重新包扎好的那只手。
      她有些焦急,声音显得格外重,“周野!”
      周野一瞬间松手,怔怔地道歉,“对不起。”
      许槐知道他又误会了。
      她软了软,“那只手才刚刚包扎好的,这样很容易又受伤的。”
      “好。我知道,我会注意的。”
      “很晚了,我送你回家。”
      许槐想拒绝,这个时间点很好打车,而且也可以叫司机来接她。
      可是周野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小心翼翼的,她只好说,“好。”
      周野一直紧紧攥着的手终于有些放松,有些不自然地垂在裤子边缘。
      周野走的有些慢,路边的出租车一辆接着一辆,甚至都不需要站在路边特意等待。
      很快就有一辆停在他们面前。
      周野拉开车门,等待许槐坐上去,然后自己也坐在了她旁边。
      整个后车座里似乎都充斥着她的味道。
      一种柔和的、淡淡的香气。
      周野打开窗户,夜晚的冷风猛地吹进来,他终于感觉自己脑子里的时针转动了一点。
      “你热吗?”
      很热,不过不是许槐理解的那种。
      “嗯。”
      他又把车窗关上,严严实实的。
      “不热了吗?”
      他知道许槐畏寒,再多吹一会儿他怕 许槐会感觉到冷。
      “现在还好,有些冷了。”
      “……呃,好吧。”
      怎么有人只隔了几秒钟就不热了,莫名其妙的。
      许槐家这片几乎都是独栋别墅,出租车进不来。她拉开车门,轻快地跳下去。
      又挥了挥手和周野说再见。
      走出几步,她又跑回来。车子还没有开走,依旧停留在原地。
      许槐敲敲玻璃车窗,很快,车窗被缓缓移下。
      “还有什么东西没有拿吗?”
      “不是,都拿了。”
      “哦。”
      “周野,你的手,注意一点,不要碰到水,也不要不当回事。”
      “嗯。”周野回答基本就一个字,嗯嗯哦哦的。
      许槐在她面前晃了晃手机,戳了一下手机屏幕,“我会隔几天监督你的。”
      他看着许槐的背影一点一点走远,长发柔软地垂落下来。
      “现在去哪里?同学。”
      司机还在问。
      周野却没有立马回答,直到许槐的身影彻底不见。
      “随便,绕一圈。”
      他感觉自己刚刚脑子里恢复运转的时针又混沌死机了,监督他?所以就是说两个人还经常会有联系?
      他们下个学期还会当同桌。
      还有很多机会可以见到她。
      他甚至病态般地肖想,自己手上那个伤永远不会好,永远像一个顽疾一样不被清除根治。
      许槐倒是真履行自己的诺言,每隔几天就会发条消息问周野伤口好一些了没。
      周野大多数时候不会回。
      而是直接拍一张照片给她。
      看样子是没有好 ,而且恢复的速度极其缓慢。
      连续几次如此,许槐发消息给他
      【如果一直不好,记得再去一趟医院】
      【好】
      除夕前几天,许父约着顾舟父母吃饭,两家认识颇久,算起来应该是世交。
      许槐的爷爷和顾舟的爷爷在部队相识,两个人有着深厚的革命情谊,算是半个生死之交,后来从商 ,也是互相扶持提携帮助,一路苦着过来的。
      因此他们父母关系也不错,都是一起长大的。
      很长时间没见,一件事感概颇多,提了句家中长辈叙了叙旧,又转眼开始说起小辈们的事情。
      “小舟啊,在学校里要多照顾照顾许槐,人家是女孩子,体贴些,别整天摆着一副臭脸。”
      “好。”顾舟笑,清清朗朗皎皎明月的一张脸。
      “前段时间许槐住院还多亏顾舟照顾呢,还真要谢谢你,教出这么一个好儿子。”“哪有哪有。许兄你才是,许槐长的这么漂亮又懂事。”
      “说起来,顾舟爷爷小时候还说如果生出来的是一男一女就定亲呢,结果都是男的。后来就说我们的孩子要是一男一女,就遂了上一辈子的愿,定个娃娃亲。”
      许父大笑,“哈哈,都是些陈年旧事了。”
      许槐刚刚喝下去的水差点没有呛出来,怎么有这么离谱的事情啊。
      顾舟顺着她的背,递给她一张纸。
      对在场的长辈说,“爸,许叔叔 ,我们先出去一趟,等一会就回来。”
      说话不疾不徐,动作也显得谦卑有礼。
      小辈在这里终究有些尴尬,大人们也都允许。许父说,“行行行,那别耽误太久了,等会上菜了。”
      “好,知道了,谢谢许叔叔。”许槐本来没想和顾舟出去,但待在这里实在有些尴尬,于是也疾步走出去。
      走廊上就他们两个人。
      顾舟解释,“成年人总喜欢聊些陈年旧事,说些不尴不尬阿谀奉承的话,让场面显得漂亮些,你别在乎。”
      许槐倒是没想到,即使是自己的父母,他话也能说得如此直白。
      她摇摇头,“我不介意,开些玩笑而已。”
      “那就好。”
      顾舟笑起来,很难猜透这笑什么意思,是有感而发,还是顺意而为。
      又或者只是最为简简单单的一个笑。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顾舟站在她旁边,手指曲起,无意识地敲打自己的腿侧。
      顾舟的眼神朝下望,楼底下有人走来走去,从这个角度看,只能看见匆匆的步伐。
      恰似蝼蚁,正如蜉蝣。
      他突然问。
      “如果不是玩笑呢?”
      许槐下意识侧目望了他一眼,那眼神太过炙热许槐很快就移过目光,低声说:“那就让它确实成为一个玩笑。”
      她推开门,走进去,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许槐吃完那一顿饭,感觉心情都不佳。
      不知道怎么了,和顾舟处在同一空间,就像被套在一个真空氧气瓶中,怎么样都不舒服。
      许父和顾舟还在前排笑着说话。
      偶尔中途插一两句话问许槐,她都勉勉强强应付过去,大多时候都用“不太清楚”糊弄过去。
      许父:“我们两家认识这么久了,你们两个还是要熟悉点才好。”
      “好。”
      答完这一句后,她干脆戴上耳机,靠坐在车背上假寐。除夕,家里的阿姨通通都回家了,许父很早就给她们都发了一个大红包,提前预祝新年快乐。
      许雯托人送来了许多菜,都是最新鲜的蔬菜海鲜,几乎都是许槐爱吃的,三个人从中午就开始忙碌起来。
      许父主厨,几个佣人打下手。
      父女两个人把屋前屋后都贴上了对联,满满当当的。
      配合得很不错。
      年夜饭摆了满满一大桌,电视机里播着最熟悉的春节联欢晚会。许槐这么多年第一次正式过的新年。
      门外面已经有一连串的爆竹声。
      三人举杯碰撞,笑意在空气里渲染开。
      真正的新年,要来了。
      周野自己随意下了一碗面,速食的东西,熟得很快。
      窗户外面齐齐绽放绚烂无比的烟花,他看了看时间,不早了。
      她的晚饭吃完了吗?
      许雯给她点燃烟花,火光冲天,绚烂的烟花在黑夜里绚烂成一幅幅流金碎银。
      然后她听见了手机振动的声音,接起来。
      “喂?”
      见很久没有人说话,她又问,“周野?”
      “嗯。”他终于小声应了一声,“你吃完饭了吗?”
      “吃完了。”
      少女的声音在乱哄哄的爆竹烟花声中有些不甚清晰,他把声音调到最大,很仔细地听着,“我在放烟花,你在干嘛?”
      他在干嘛?
      周野的手熟稔地在货架上抽出一盒烟,然后调转方向,去另外一排货架上拿出了那种小的烟火棒。
      他回到小区楼下,拿出刚刚买的东西。
      迅速地点燃了它们,那种很小束的,持续短短十几秒就灭,那些火光刺着周野的眼,碎成一片一片绚烂的星河,他在冷风中克制不住自己的心。
      “刚刚买了点烟花,现在正在放。”
      如果真要说他在干嘛的话。
      他在想她。
      许槐问,“是不是很漂亮?那些烟花。”
      “是,很漂亮。”“周野,新年快乐。”许槐想了下,改口,“不对,还没有到新年,还差一个多小时。到时候祝你新年快乐。”
      “好。”
      “我要去洗澡啰,再见。”
      “再见。”
      电话被挂断,还有一个小时二十三分钟,除夕夜很难打到车,骑车过去时间应该够,只要速度够快。
      他下楼买烟只穿了再单薄不过的一件卫衣,甚至连外套都没有,但是现在上去拿太麻烦了。
      算了,这根本无所谓。
      呼啸而过的风刮过他的耳膜,有些穿透他的衣服,刺进他的骨子里。
      城市的霓虹灯总是那么亮。
      他一抬眼,就可以看见万家灯火,不用细想,也可知道其中万千热闹。这么多年,没有一盏是属于他的,或许经年累月之后也不会有,但那些都不重要了。
      他终于到达了自己的目的地,他上次来过一回,那时候他的手才刚刚被重新包扎,现在也好的差不多了。
      伤口愈合的过程,真要算起来竟然还算快。
      还有三分钟。
      这里可以看见她的家,屋子里的灯都亮着。
      周野在那里站了一会儿,爆竹声准时响起,零点了。
      许槐的消息也准时发过来,她再次祝福他新年快乐。
      这就够了。
      明月高悬,他抬头望着天上那一轮清冷的明月。
      嗓音低沉嘶哑。
      “许槐,新年快乐。”
      新年第二天,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雪。
      许槐因为爆竹声响睡得并不沉,早上七点多,在被窝里磨磨唧唧地赖了一下,索性一鼓作气爬起来欢喜喜跑出去堆雪人了。
      雪人形状太丑,许槐为了让它显得好看些,从家里拿了胡萝卜当鼻子,拿了黑棋当眼睛,最后还给它补了重重的腮红。
      那里补齐一点,这里修整一下,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没注意到有人从院子外面踏步进来。
      雪人脖子太奇怪,许槐半跪在地上,把它弄起来一点,准备再塞点雪进去,然后整个头就全部倒了。
      “啊。”她小小地惊呼了一声。
      身后有人的笑声传进她耳朵里。
      许槐回头,因为半跪着的姿态,她需要微微仰着头。
      对方穿着一身黑色的大衣,冷峻清雅的长相,身量极好,背挺的很直,和这洁白的雪地形成鲜明的对比。
      顾舟伸手,准备扶起她。
      许槐已经重新转过头去,自顾自地摆弄她的雪人,看都没看他几眼。
      顾舟失笑,走到许槐前面,也蹲下来,和她一起把雪人的头重新摆弄好。
      “东西也不送进去,怎么在这里搞这个,一点礼貌都没有。”
      顾父指责他。
      “啧,”许父笑,“小孩子嘛,就让他们玩。”几个大人走进去,许雯对着许槐喊,“许槐,不要一直玩雪,等会感冒了。”
      “好的,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雪人在顾舟的帮助下变得很好看,倒真是有了点样子,就是和许槐搭的下半身显得格格不入,许槐点点它的肚子,小声地说,“好丑。”
      顾舟忍不住笑起来,“还好,我们可以重新做一个。”
      “不用了。”
      许槐取下围巾,把它仔仔细细地围在雪人身上,“这样也挺好的。”
      毕竟这可是她刚刚认认真真弄的呢,而且她不想继续和顾舟蹲在这里。
      蹲的时间太久,脚有些麻,站起来的时候有些不稳,她被顾舟眼疾手快地拉住。
      “谢谢。”
      “我们都认识多久了还需要说谢谢。”
      “那也不能少。”许槐往前走,没有掩饰自己的想法,“我们不是小孩子了。”
      顾舟身形一僵,然而也只是一瞬。
      他说,“你很讨厌我吗?许槐。”
      “我不讨厌你啊?”
      “好,我知道了。”
      他们前后脚地踏进去,许槐了明自己的心意,突然觉得有些轻松起来。
      四个大人在说话,许槐叫他们两个去楼上玩一下。
      许槐坐在窗前,边上还摆放着佣人刚刚给她切好的水果,她在书架上抽了一本前几天买的书,专心致志地看起来,完全没有因为他的存在而感到不适。
      他们每年都是这样,既定的程序。两个人各自坐着,到时间了下去吃个饭,互不打扰。
      可是顾舟却感觉有什么不一样。
      许槐刚刚的话还在他脑海里绕,搅乱了他的思绪,他几乎是厌恶这样情绪不受自己操控的时候。
      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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