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实在看不得自己开错预收了所以我来补一篇同人。
内容标签: 武侠

搜索关键字:主角:宫本总司,赤羽信之介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从前的人,隔着山漠不相关了。

立意:去没有你的未来

  总点击数: 35   总书评数:1 当前被收藏数:1 文章积分:363,864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类型: 衍生-无CP-架空历史-东方衍生
  • 作品视角: 不明
  • 所属系列: 丹青难写(这是短篇)
    之 开错了
  • 文章进度:完结
  • 全文字数:9106字
  • 版权转化: 尚未出版(联系出版
  • 签约状态: 已签约
  • 作品荣誉: 尚无任何作品简评
本文作者建议18岁以上读者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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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本总司/赤羽信之介】枕草子

作者:骨中香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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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章


      “伊吹山。朝仓山。从前见过的人啊,现在隔着山漠不相关了。 ”——《枕草子》

      【01】
      有一个少年到西剑流来。彼时东瀛落了三天三夜的大雪,积雪足有脚腕那般深,这少年踏雪而来,又在默默地站了大半个深夜,直到雨音霜在营地里巡守,无意间向着西剑流营地外的大门口望去,这才望见这个立雪的冰雕。而那少年似乎也望见了雨音霜,身形动了一动,还未等迈步,便栽倒在了雪地之中。
      此时胧三郎之乱堪堪了结,西剑流元气大伤,正当休养生息之际,而这少年是敌是友尚未分明,更是来意不清,雨音霜不敢贸然施救,却又不忍就这样将这远道而来的人抛诸于雪地之中,只得拖拽着这少年的脚踝,一路将他提到了医部的房间去。
      衣川紫为这少年灌下了不少驱寒的汤药,又唤了神田京一过来看顾,以免情况生变。神田京一打了个哈欠,看着衣川紫满眼的倦意,又看了看雨音霜被冻得发红的肩膀和手臂,说道:“你们两个去睡吧,这里有我看着。”
      衣川紫和雨音霜走后,神田京一就坐在床榻旁的椅子上打瞌睡,直到天色渐渐亮起来,屋中回暖,那少年冻僵的肢体也一点点消弭了僵硬,他醒过来,看了看神田京一,又看了看被神田京一紧紧攥着,便是睡着了也不肯松开的三把刀,从口中和着一团白气吐出了一个名字来:“……宫本总司。”
      这样的名字唤醒了神田京一。

      “你说,你是来找总司拜师的?”
      这样的名字也同样惊动了赤羽信之介,晨起的困意未消,他便已然因为这个名字披衣起身,穿过长长的回廊,裹了一身凛冽的寒气,撞进门去,最后又坐在这个少年面前,一双凤目里的神色晦暗不清,像是阴沉沉的海面上翻涌着的滚滚波涛,带着暴风雨来临前的腥气。
      那少年看着赤羽信之介,目光之中是与他截然不同的希冀,像是冲破海平面的一抹金红的亮色。这少年将头点了又点,认认真真地说:“我叫山川和辉。久闻宫本总司盛名,所以这才慕名而来拜师。”
      “而且,我曾与宫本总司有过一面之缘。尽管我并不记得。”
      山川和辉话音一顿,接着便生怕赤羽信之介打断他一般,连忙将半盏残茶饮完,便又猛地提起一口气,语速飞快地将自己的故事说了下去——他的母亲山川鹤子曾经是居无定所的游女,当年他尚在襁褓之中时,母亲被街头的浪人无赖骚扰,是宫本总司出手相助,一剑削去其中一位浪人的右臂,吓得当时无论是纠缠不休的人还是围观看戏的人在看见漫天飞溅的血光之后,惊叫着四散逃开。
      当时的宫本总司挥出这寒光凛凛的一剑过后,便一甩衣袖转身离去,在长街上缓步踏出一道染血的足印。也许宫本总司早已不记得这样的事情,但是山川鹤子却始终记得清楚,在一次又一次跟山川和辉追述起这样的事情时将那一段回忆描摹得越加细致,包括那一日宫本总司的剑锋是如何在凌厉地割断那人手臂后伴着一道冷风吹起山川鹤子覆在额头上的发,包括宫本总司转身离开后,长街尽头的风是如何掀动他的衣摆和束起的发辫的。
      山川鹤子对这样一位救命恩人抱有什么样的感情,赤羽信之介不得而知,但是他不禁将目光挪向坐在身边的天宫伊织,心中暗自揣测若是总司与泪还在,此情此景亦在当下发生,又会是怎样一种情形——兴许他会与泪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开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而总司则会望向在一旁但笑不语的天宫伊织,嗫嚅着说一句我年轻时向来剑过留名不留情,曾经的那些事情我早就忘了,信,你莫再和泪开玩笑。
      只可惜,如今这位少年追寻着宫本总司的名字远道而来,跨越了一重重山川,只来得及看到故事黯然惨淡的结局。不知为何,赤羽信之介莫名觉着自己对这样的期待感到愧疚,于是,他垂下眼,轻声同那少年说。
      “很遗憾,你可能会失望了。总司早已经在多年以前离世了。”
      山川和辉陡然一惊,眼里的光也跟着暗了下来,但他依旧没有将目光从赤羽信之介身上挪开。那样的目光烫得很,好像是一场落在赤羽信之介身上的大火,这场大火很快就要将赤羽信之介烧成灰烬,只留下一块铅铸的祈愿。而赤羽信之介知道这祈愿大概和面前的少年心里的期待是如出一辙的,他们同样期待着宫本总司的死只是上天的一场玩笑,期待着这个已经离去多年的人只要被呼唤,被怀念,就能从回忆当中走出来,与他们再相见。
      然而,山川和辉没有说话,赤羽信之介也同样没有说话,他们两个人对视着,在无声中进行一来一回的问话。
      —宫本总司真的死了吗?
      —是的,他不会再回来了。
      直到最后,还是赤羽信之介受不了这样的一场较量,率先低下头躲开来自回忆深处的逼视,说道:“孩子,虽然总司不在了。但是……”
      “神田京一是总司的大弟子,他和总司一样优秀。我相信,如果你拜他为师,也同样会有所成就的。”

      【02】
      山川和辉来到西剑流已经有小半个月,赤羽信之介这才想起来去看他——非是没有时间,而是不愿,山川和辉的存在对于赤羽信之介来说像是一根扎进拇指尖的肉刺,虽不致命,可是扎进木刺的地方麻木地胀痛着,又在隐隐约约地发热,轻轻一碰,就会挤出一滴脓血来。
      这样的一根刺换到心中的地方去亦是如此。山川和辉这个孩子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赤羽信之介,多年以后再度有人为宫本总司而来,为求天下至极之剑道,为钻研世间最精妙之武学,即便不能由宫本总司亲自传授剑法,由神田京一来代劳,由此而将无极剑法代代相传,才应当是最好的。而不是多年之后这孩子前来,只能看到一座风雪之中的残碑,靠着他那几个散在天涯各地的弟子拼凑出一个支离破碎的宫本总司。
      本不该是这样的,本不能是这样的。赤羽信之介在心中追根溯源,却反而找不到任何人来怨恨——他无法怨恨当年的宫本总司走得决绝,毫不留情面,毕竟自己的挚友只是想寻得正确的路,寻得一条于他们,于他自己都好的出路来,但同样他也不能怨恨祭司大人和柳生大人,西剑流是祭司大人和柳生大人唯一的生命、唯一的心血,自然也是他与总司的家,若是没有祭司大人与柳生大人,赤羽信之介不会是赤羽信之介,宫本总司也不会是宫本总司。
      于是,无处宣泄的赤羽信之介只能怨恨自己,恨自己无法在那每一个终点拉住每一个人,也同样怨恨这样一个无辜的孩子——这个孩子好似象征这一个越来越好的未来,西剑流从今而后也还会有更多更多的年轻血液加入进来,带动着西剑流向着新生循环而去,从此欣欣向荣,涅槃重生。
      但再好的未来,却几乎再无故人参与。
      “你再这样回避下去,也不是办法。不是吗?”天宫伊织一语道破天机,“你既然为那个孩子引荐了神田京一,就总要为这个孩子负责,为宫本总司的无极剑法负责。”
      赤羽信之介一时想不到什么理由反驳,只是像一个不服气的孩子一样辩解道:“我并非是回避,我只是在后悔我答应这个孩子太过轻率了些,如果这样的学生并不是宫本总司所想要的……”
      如果这个孩子只是为了无极剑法的虚名而来,并无心无意于剑道该如何?如果这个孩子不过是逞一时口舌之快,却是三分钟热度,被练习剑法的困苦所阻碍脚步该如何?如果这孩子只是空有一腔热忱却并没有练习无极剑法的天赋又该如何?宫本总司若是知道无极剑法的第二代弟子不过是个绣花枕头,该有多么失望,更何况那一剑无悔……
      仅仅是面对那个孩子,赤羽信之介就能想到太多太多了。赤羽信之介难免想到他和宫本总司年少时在西剑流营地之外不远处的原野里烤火,冬日的旷野是枯败萧瑟的,更是寒冷的,天与地之间唯一的那一簇温暖,便是两个人相对而坐的那一团火焰,宫本总司将剑梢垂下,一壶酒便悬在火焰之上,赤羽信之介摇着扇子,高悬天日的阳光和面前的火光共同作用着,让他的手指渐渐回暖,沸腾的酒气在壶中翻涌着,一点点醺了上来。赤羽信之介叹了口气,抬起眼看了看宫本总司的那把剑,慢吞吞地说道:“哎呀,总司,你这把剑……小心沾了火,很快便不能用了。”
      那个时候的宫本总司只是挑了挑眉,满不在乎地说道:“这有什么?剑法的精进又不在于剑的好坏,在于我的实力。再说了,这把剑坏了又如何?日后名剑千万,我总要一一试过。”
      如今宫本总司有了逆刃刀,甚至足够以指成剑,当年的那一把剑想来早就不知放到何处去了。而如今的赤羽信之介却时常会想起这样的事情来。他总在心底默默地想,当年的宫本总司亦是如此年轻,像是一柄锋芒毕现的剑,没有剑鞘,也不需要剑鞘。
      当年的他们都是如此年轻。
      许是看到赤羽信之介红色的眼瞳中翻涌着的火焰,天宫伊织抬手按住了赤羽信之介的肩膀,轻声说道:“信。先冷静下来吧。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但是你与我都无缘得知那个幻想中的未来了,不是吗。”
      “这就是未来了,信。尽管总司已经不在了。”
      “向前走下去吧。”
      听到这里,赤羽信之介到底是不再说话了。他看着天宫伊织,望向她蓝色的眼瞳,好像是跌进了一片天当中去。他在这片天里跋涉过了好多年,直望见了曾经的宫本总司,曾经的月牙泪,曾经他们的樱吹雪,故人的影子向他招手,让他分不清这是再见面,还是道别。
      后来这一片天起了蒙蒙的雾气,赤羽信之介再看不清他们任何一个人的脸,抬起头的时候发现天宫伊织望着他,轻声又轻声地说道:“信,去看看那个孩子吧。好吗。”

      【03】
      对如今的西剑流,山川和辉是失望的。
      他尚且在襁褓当中时,便与母亲辗转于西剑流当年起家的名古屋,西剑流的祭司在开启禁术后便将西剑流本部迁往了东京,从此之后名古屋就因为疏于管理而被荒废了下来,盗贼公行,匪徒肆虐,百姓的生活得不到保障,当时他的母亲山川鹤子身为游女,免不了受到男人的骚扰,那时候,还是尚且年少的宫本总司与赤羽信之介到此地巡视,在出手相助救下了山川鹤子之后,将此情形上报给祭司,此后名古屋的治安才渐渐好转。
      而这样说来,在某种意义上,宫本总司是山川和辉与母亲的恩人,所以山川鹤子总是对山川和辉念叨着,若是可以,便去找宫本总司,拜他为师,这样你才会有一个更好的未来。于是,母亲死后,山川和辉辗转去了西剑流所在的腹地,却得知宫本总司早已经在多年以前远走,西剑流多半部众也已经赶往中原。
      等到再盼来西剑流回归的消息,便又是残忍联盟围攻西剑流一事。如此下去,便耽搁了不少年。而好容易等他踏进了西剑流的大门,宫本总司却已经不在人世了。
      既然如此,他花了这么多年追寻这样的一道幻影,意义又在何处呢?
      “当然是为了无极剑法咯。”神田京一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水,又是一剑横劈下去,这时候他再转过身去看山川和辉,直直地望着他的眼睛,才开口说道,“师尊的剑法嘛……大家都知道它的威力,所以我说啊,你有福气咯,虽然不是师尊亲自来教你,但是我可是他的第一位弟子。只可惜,没能在师尊死前,跟他过上一两招,真是郁闷。”
      神田京一说话时,总是要望着别人的眼睛,直望到别人眼底去,等着那个人开口讲话,一字一字地看他的口型。衣川紫告诉他,这是神田京一在中原时与魔世将领对战时留下来的毛病,那个时候的他与曼邪音对决,为了不受对方武器干扰,他自断听力,又在危机时刻使出“一剑无敌”,这才重创曼邪音,回来的时候又遇上胧三郎之乱,衣川紫为他诊治的时候已经是拖得稍稍久了些,所以跟别人讲话的时候难免要仔细辨认一番。
      山川和辉看着神田京一的眼睛,在心中默默地想,那一日自己效仿中原人程门立雪,昏死之际轻飘飘一句“宫本总司”吐出来,听力受限的神田京一又是如何听得清,从一场大梦里惊醒的。
      想来西剑流的人,都在怀念宫本总司。
      “喔。那一天啊。”山川和辉想着想着,就把心中的疑问讲了出来,神田京一听了,就嘟嘟囔囔地,回应了一句,“也不是听清了你在喊什么,而是因为我做了一场梦,梦中有师尊,半梦半醒之间我听见类似的名字,以为还在以前,就想醒过来看看。”
      “没想到是梦。”
      山川和辉听到这里,不讲话了,没由来地因为自己惊醒了神田京一的一场梦而愧疚。倒是神田京一,抓了抓被束起的发,继续说了下去:“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梦见我拜师的那一天,我也是在西剑流的营地之外站了好久,拎着一坛烧酒,手腕都酸了,师尊才走出来。”
      “我同师尊讲,教我无极剑法吧。师尊说好,便传授给了我三招。梦里面的我大概还是小孩子,所以缠着他不放手,我说师尊,无极剑法还有第四招,你教了剑无极,教了雪山银燕,为什么不教给我呢。师尊被我缠得脱不开身,好半晌才看着梦里的我,说神田京一,你不需要一剑无悔的。”
      “我说那好吧。我就醒来了。醒来的时候,我就听见你在喊师尊的名字。”神田京一拍了拍山川和辉的肩膀,说道,“所以,我是不会一剑无悔的。但你若是想学,我倒是认识一个人,也许他更了解被师尊留下来的剑痕。要不要我带你去见他?”
      山川和辉还没来得及回应,一抬眼就看见不远处立着的一道身影,像是一团安静燃烧着的火焰,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冲着那道身影微微颔首,轻声念了一句:“赤羽大人。”
      立在不远处的赤羽信之介一愣,冲着山川和辉和神田京一微微点点头,说道:“啊,我路过来看看,无极剑法练得怎样了?”
      山川和辉张了张嘴,犹豫一番后还是将这个回答的权利交还给神田京一。接着,他便听见神田京一说:“军师,你就放心吧。和辉这小子很有天赋,根基不弱,进步也很快,只要坚持,用不了多久,就有样子了。”
      有样子了。这实在是一个太模糊的答案,不知道这个样子是像神田京一,还是像宫本总司,又或者只是山川和辉自己一个渐渐长成的模样。但赤羽信之介没有追问,只是点点头,说道:“很好。”
      很好。也同样没有人知道,赤羽信之介到底在说什么很好。是山川和辉的进步很好,还是神田京一教得很好,又或者只是无极剑法和宫本总司,很好。
      神田京一看了看山川和辉,又看了看赤羽信之介,这才继续说道:“哦,对了,军师,你也知道,无极剑法第四招,由那个人传授,最合适不过。如今他也在东瀛,那不如……”
      听到这里的赤羽信之介愣了又愣,难得有些怅然地沉默在了原地,他思索了半天,照旧只是从嘴边蹦出了同样的答案来。
      “很好。就这样吧。”

      【04】
      神田京一向山川和辉引见的人,是东剑道的少主风间烈。但是这家伙似乎更愿意别人喊他另一个名字,剑无极。因为那个名字代表了他在中原的悠悠岁月,一个宫本总司赋予他的名字,一个宫本总司赠给他的新生。
      “看到没有,剑无极,剑无极,一剑无极。”剑无极冲着神田京一挑了挑眉稍,得意洋洋地笑起来,说道,“我生来就是要学无极剑法的。我是师尊最得意的弟子。不然,师尊怎么会给我赐名剑无极?”
      神田京一翻了个白眼,冲着他晃了晃手指,一脸不屑地回应道:“得了吧,少来。这名字一定是你自己死皮赖脸求着师尊同意,求着大家同意,大家才喊你剑无极的。师娘都说了,你分明更适合飘渺……”
      说到这里,神田京一不再讲话了,显然是在为自己的口不择言而懊悔,而剑无极眼里的光也跟着暗了下去。两个人一时都没了动静,山川和辉知道,这两个人心中一定有一桩共同的隐痛,关乎于宫本总司,关乎于他们的无极剑法。但是山川和辉甚至连宫本总司的影子都没来得及描摹刻画得更具体一些,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只能夹在这两个人微妙的悲伤当中,小心翼翼地沉默下来。
      “害!不就是一剑无悔嘛。这对本天才剑者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难事。我也很愿意当这个老师馁。”名叫剑无极的剑客已不再年轻,但是提起他的剑,他的师尊,他的眉目间竟然又多了几分意气风发的张扬来,他拍了拍山川和辉的肩膀,笑着说道,“来,我的大弟子,喊一句师尊让我听听?”
      还未等山川和辉讲话,剑无极便又猛地摆摆手,改了口:“哎呀,不行不行。你可不是我的大弟子,有小东小夏在前,你是我收过的第三个徒弟咯。虽然小东小夏不是练武的料子,但既然学了无极剑法,那就是入了宫本师门,我剑无极可不能厚此薄彼。”
      “剑无极,他是我的弟子。军师亲自指派给我的。”
      神田京一在一旁凉飕飕地开口,剑无极一听,顿时又和他争了起来,说道:“喂喂、师兄师兄师兄,你就算是我师兄又能怎样呢,有那只火鸡撑腰又能怎么样呢,你还不是要低声下气地来求我教这小子一剑无悔?……喂,小子,别听他的,要不是当时我师尊识人不清,我可就是宫本师门的大弟子了喔!走,随我回中原去!”
      神田京一听了惊诧,忙问说回中原做什么,一剑无悔在哪里不能教?
      “好久没回去了。借这个机会看看当年留下剑痕的不悔峰。当年收小东小夏的时候还不知道师尊已经不在了,后来为着三个月的约战,也没曾告诉过师尊,我自作主张收了两个便宜徒弟。如今有人来拜师,我怎么说也得回去看看。”
      “剑无极,我最后说一句,他是我的弟子。”
      神田京一还要争辩,却听见剑无极有些严肃地问道:“不开玩笑了,神田京一,你回去吗?你也同样没有看到师尊的最后一面。”
      神田京一沉默了好一阵子,才开口回应道:“不必了。我不需要一剑无悔的。”
      剑无极听了愣怔片刻,随后便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好,好极了,师兄。我想你向来都是无需后悔。”
      “我真正羡慕你。”

      于是,去往中原的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剑无极暂且放下东剑道纷杂诸事,一切事情都交由自己的小弟风间始处理,又毫不客气地特别吩咐下去,说若是有什么他搞不定的,尽管去麻烦竹龙众的上杉龙矢和西剑流的赤羽信之介便是。说着,他带着山川和辉登船,只给大家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我又回来了啊。”
      直等到他登了船,那潇洒的背影才在一瞬间便哗然倒下,像是堆叠穿插起的榫卯屋梁在一瞬间倾颓,山川和辉听到剑无极这样呢喃着感慨,却想不到有什么办法能将这样的屋梁重新堆叠起来,只能一言不发地看着剑无极,听他继续讲下去:“你小子运气实在是好,什么变故都没有遇上。你可知道,曾经的西剑流都是一群顶顶可恶的家伙们?”
      山川和辉嗫嚅着说不知道,而剑无极很显然也没预料着他会知道,只是自顾自地讲下去:“我的东剑道曾经为西剑流所灭,我的父亲,属于我的部下也都在那场战斗之中死去,只留下我,留下一笔烂账和满腔仇恨。那个时候,是宫本总司救了我。他说西剑流走错了路,他找不到改变的办法,救下我,是他唯一能做的。所以,我成为了他的第二位弟子。那个时候的我,握剑的手都是颤抖的,一抬眼都是父亲和小弟的尸体。我只想要复仇,心里也只有复仇。”
      “那你成功了吗?”
      山川和辉下意识这样问道,话音刚落却又暗自后悔,心说若是复仇成功了,哪里又会有如今的西剑流,可剑无极毫不介意,只是耸耸肩,说:“也许有吧?曾经救过我的女孩子为山贼首领所杀,我一剑一剑刺了那个恶人二十几次,剑剑致命,剑气逼得那个山贼首领连落地都做不到。而等我二十几剑刺下,他终于摔进土里,我重新抱着那女孩冰凉的尸体,只有无尽的迷茫。”
      “我再杀他一万次,百万次,那姑娘都不会睁眼看我了。”
      “我现在也是迷茫的。难道剿灭西剑流,看着他们灭亡,就是最好的复仇吗?如此而言,确确实实能告慰那一夜埋葬在东剑道的千百万亡魂,但是,我师尊的朋友,师尊的恋人,以及西剑流无数部众及其家人也同样会在新的战役之中死去,难道这又会是我师尊想要的吗?我的剑,又是否真的能无悔?”
      “剑出无悔,太难太难。”
      剑无极终于是不再说话,悬在空中的残阳使得他的身影皱缩成小小的一团,山川和辉不知怎得,似乎看见了一个孩子,一个由宫本总司救下来远赴中原的孩子。于是,他也不说话,只是陪着剑无极一起安静下来,看向落日熔金的茫茫海面。
      宫本总司实在是太过伟大。拯救过那么多那么多他自己可能都不再记得的人。
      难怪人人都在思念他。

      【04】
      三年又三年过后,神田京一终于收到了剑无极的来信。信中说,山川和辉终于练成了一剑无悔,不日后将返回东瀛。至于剑无极,信中大手一挥,写着说那村子又繁荣了不少,以后便在那里隐居度日,不再回来,至于东剑道,全权交由风间始打理。
      “他倒是潇洒,真打算不回来了?难怪当初说若是有什么搞不定的事情便来求教上杉大人和军师大人您,原来这小子早有打算。”
      神田京一话音里酸溜溜的,赤羽信之介听了便笑起来,说道:“眼下诸事皆已平定,你若是想要退隐,本师自然不拦着你。紫何时打算更名神田紫,记得来邀请我喝一杯喜酒便是。何苦羡慕他剑无极呢?难不成你担心这六年过后,山川和辉那孩子不愿意喊你一声师尊?”
      赤羽信之介不提这个倒也还好,这一提起山川和辉,神田京一便是轻飘飘一声冷笑,说道:“哈,六年。我当初可是听说剑无极与雪山银燕,三个月便足够合招使出一剑无悔,教会和辉这孩子竟然用了六年。可见是他藏技不肯认真教他,若是我也会那一剑无悔,定然要比剑无极更快一些。”
      看起来神田京一到底还是介怀的。赤羽信之介听了这话,轻轻笑了起来,温声回应道:“当年是伊织逼得狠了些,又是战约在即,情况特殊,所以难免仓促。剑无极当年可被你的一剑无声折磨得不轻,想来他笃信天资不是最好的条件,也从不强求山川和辉什么,所以难免学得要慢一些。六年,已经不算迟了。”
      “你只说剑无极用了六年,那你可知道总司他当年,为了创造无极剑法,又曾花了多少年?他从儿时便遍寻名器剑谱,刻苦钻研了十年有余,十八岁才堪堪摸到无极剑法的雏形,又过七年,才将无极剑法臻于完美,再过五年,他确信自己手中剑意无甚错处,方才收你为徒,教给你那前三招,而直到最后,他才领悟了一剑无悔……”
      赤羽信之介说到了最后,话音戛然而止,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神田京一看赤羽信之介闭口不言,在心中暗暗地想,军师表面上不显,但是到底还是介怀的。于是,他便换了话题,半开着玩笑说道:“这小子六年不回来,这次回来,我们定是要好好喝上一杯的。”
      “若是我们宵禁未归,那便是喝得忘了形,军师大人记得来为我们付酒钱。”

      神田京一到底是喝得多了些。
      赤羽信之介赶到居酒屋的时候,神田京一已经醉醺醺地歪倒在酒桌前。山川和辉见了赤羽信之介,顿时流露出几分手足无措的表情来,他看着赤羽信之介,嗫嚅着说道:“赤羽大人,神田大人他……”
      赤羽信之介冲着山川和辉微微颔首,示意这孩子他知晓怎么做,便快步走过去,想要搀扶神田京一,可谁知道就在这时,神田京一一把抓住了山川和辉的手,目光在赤羽信之介和山川和辉身上扫了一圈,带着醉意呢喃起来:“喔,赤羽大人你也在啊,真正是好极了!那今晚,赤羽大人便在此作证,我神田京一,要将无极剑法最厉害的一招传授给山川和辉这孩子!”
      神田京一说着,手中三把刀震出刀鞘,寒光凛凛飞射而出之间,削去了居酒屋内悬在酒柜之上的菜单。众人多久未曾见得如此精湛的剑法,纷纷为这醉酒之人喝起彩来,可是就在这时,神田京一将武士刀收归剑鞘当中,醉歪歪地重新倒在桌子上,又一次嘟囔起来,说道:“不对!不对……无极剑法最厉害的,不是一剑无敌。是、是……是什么来着?”
      赤羽信之介想要去搀扶神田京一的手就这样顿在半空中。他恍然间以为自己见到了年轻时的宫本总司。那时候宫本总司刚刚领悟一剑无声,在万籁俱寂当中刀锋闪过,大半竹林被他拦腰横截砍断,但宫本总司尚觉剑意未尽,一时却也想不通缘由,拉着赤羽信之介在酒馆里喝了个酩酊大醉,不住地嘀嘀咕咕说道:“不对啊不对,信,这可不是无极剑法最厉害的一招。”
      “你说,无极剑法最厉害的一招是什么呢?”
      回忆里的宫本总司这样发问,眼前醉意朦胧的神田京一这样发问。赤羽信之介伸手搀扶,搀扶回忆里的故人,搀扶眼前的神田京一,轻声细语地回应道。
      “神田京一,是一剑无悔。”
      “最厉害的那一招,是一剑无悔。我们都没有看到过的一剑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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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瓶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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