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刹那芳华

　　时间带走了一切，却始终消不去你在我心中的记忆。从来不曾知道，失去你，是这样的绝望，就好像，失去了一切……

　　因为失去所以明白。

　　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放开你的手，永远不再放开。

　　◎◎◎

　　直到现在，卡卡西依旧记得当日初见她的那一刻。宛若世间尤物，清丽、脱俗，漫天的雨丝飘落在她的发丝、脸颊、鼻翼间，轻柔的好似在轻抚一生的爱人。她就这样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中，毫无预兆的，直接闯入心中。

　　十三年前，第三次忍界大战，作为五大国之首的火之国处境岌岌可危。刚升为上忍的卡卡西作为队长执行了第一次任务，也正是这次的任务，卡卡西终于解开了自父亲逝去后一直以来的心结，却也永远的失去了他最好的同伴兼朋友---宇智波带土。

　　淫雨缠绵了整整三天之久，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无垠的天际始终掩埋在阴云之后，看不清未来，就像卡卡西一样，被痛苦与自责迷失了双眼。

　　带土离开的第三天，卡卡西照旧抱着带土生前最喜爱的栀子花来到墓碑前，呆呆地看着墓碑上印刻着的“宇智波带土”的名字，晶亮的雨滴落在绽开的花瓣上，竟更衬得栀子花显娇嫩、清馨，馥郁的芳香沁入心间，往事的种种如剪影一般段段掠过脑中。

　　虽然在忍者的世界里，违反规定的人会被称为废物，但是...不珍惜同伴的人连废物都不如。既然同样是废物，那我会选择违反规定，如果有人说那样的人不是忍者，那我就打倒那些所谓的忍者。带土决绝的背影始终闪现眼前，他骂醒自己的话一遍遍的在脑海中过滤。

　　---带土，我们的关系才刚刚好些，为什么不给我机会来让我弥补之前对你的伤害。

　　为什么人总会做愚蠢的事，总是要在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只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银发的少年仰起头，试图将滑落的泪倒流回去，忍者必须遵守磨灭感情的心得。

　　----呐，带土，我真是个差劲的朋友，这种时候竟然还是将忍者的法则心得摆在第一位，像我这样冷酷的人，为什么要救我呢……

　　----其实我很感谢这场雨，因为它，我可以不去在意流过脸颊的是雨，还是泪。

　　漫步走在回去的途中，醒目的银发无论在什么时候都如此惹人注意，不多的行人在雨中匆匆赶着路，却依旧会在路过卡卡西身边时下意识的停下脚步，打量一番。

　　无知无觉中，走过了青石板路，走过了寂静小道，走过了密雨丛林，回神时，已站在了他们训练时常来的溪流边，细腻的雨丝拂过清澈的溪流，荡起圈圈涟漪。昔日溪边不悦的争吵声、互相的挑剔、无谓的争斗，一切的一切，回忆如潮水般涌来，每一件竟都成温暖而酸涩的记忆。

　　银发的少年冷哼一声，自嘲着抬头望向天空，云端之上，你，是不是得到了幸福。

　　忽然间，溪流中竟缓缓形成一个漩涡，隐约显出身着浅蓝色和服的少女，恍惚海上浮起的泡沫，显得那般不真实。急速旋转的气流中，风夹杂着细雨舔舐着少女翻飞的衣袂，少女脸上恬静而虔诚的神情如初生的婴儿般美好。

　　风止，雨落，溪水欲流。

　　平静无波澜的水面上，少女睁开的碧瞳中，清晰的倒映着银发少年呆立的身影。赤足的少女踏着水花轻灵地向岸边走来，身后长长的碧发伴着少女上下起伏的步子欢快的跳动着。卡卡西望着视线中越来越近的少女，眼中的震惊渐渐变为惊喜。

　　如精灵一般的女子，这是遇见她时，蓦地出现在脑中的词汇。

　　她樱红如鸽血石般的眼眸对着他墨色的眼，带着丝疑惑，带着丝探究，还带着丝欢喜。

　　那是一双纯粹的碧瞳，仿若世间一切的污浊都无法玷污；那又是一双深邃的碧瞳，仿若浮世一切尽在其中沉淀。

　　许久，她的唇角勾起一个弧度，笑容绽放在她精致的脸上，碧瞳之中闪过顽皮而郑重的神色，轻盈的女声传入耳畔：“远山玖，请多指教！”

　　佳人一笑间，尘世一切都为之黯然，那一刻，他分明看到了云雾后现出的阳光，温暖光明；又好似看到冰雪之巅，那盛开的倔强张扬的红蔷薇，灼灼其华。

　　那是他们的相遇，带着童话般的色彩，奇妙而梦幻。

　　那一年，他13岁，她……

　　-***-***-

　　他带着她回到村子里，拜见了火影大人，孑然一身的他因为有了她的陪伴，黯淡平静的生活变得多姿，也因为她的开导，让他日渐走出带土的阴影中。

　　白天，他带着她修行，带着她四处游荡，带着她去任何他想的到的地方。
　　夜晚，他陪她一起看星空，因为她说，星空之下，有她无法回去的故乡。
　　琳曾苦涩的调笑着，说她是他的小跟屁虫。她莞尔，他亦不曾解释，有些事情，无需解释；有些话，无需说出口。

　　那时的他，以为他们还有很多时间，也以为有些事可以以后再说，却不知道，他们的未来，没有永远。

　　他从没有问过她的过去，不是不想，而是逃避着。他把她作为上天赐给他的天使，聪明如他，怎会不知她的特殊。只不过，不愿承认，害怕一旦面对了，上天会像带走带土一样，从他身边将她带走。

　　她对他说，她叫“玖”，是大人为她取的名字，她却没有告诉他她口中尊称的大人是谁。

　　他告诉她，他是木叶“白牙”旗木朔茂的儿子，琳是他的同伴，“黄色闪电”波风水门是他的老师，他告诉她他的事情，却独独很少提起他的心中难以愈合的伤痛。

　　他们都是有太多经历的人，有些事情，宁愿让它腐蚀在内心深处，也不愿说出。

　　他成为上忍的第二年，也就是他们一起生活的第二年，他接到火影大人指派的S级任务。

　　临出门的那天早上，她破天荒的起早，钻进厨房忙了许久，终于端出了一盘有些黑乎乎的东西，她说，这是街口阿婆教她做的味噌汁茄子。他看了看盘中有些惨不忍睹的食物，又看了看她白嫩的脸颊边沾着的黑灰，心中不由得暖和。

　　抬手擦去她脸上的痕迹，笑着端起她做的不算早餐的早餐，敲了敲她的额头道：“有人会用味噌汁茄子做早餐的吗，笨~”

　　她气鼓鼓的反驳道：“我只会这个嘛！不想吃就算！”说着任性的就要抢走他手中的餐盘。

　　他灵巧的躲开，嬉笑道：“嘛~总比没的吃好，再说，玖第一次做的，我一定会吃光光！”

　　“嘻嘻……”看着她转笑的神情，卡卡西唇角的笑容变得柔和，这样真实的卡卡西，只会在她的面前出现。

　　几天后的夜晚，他在汇报完工作后赶回家，在门外的青石台阶上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蜷缩着睡着的她安静像只小猫一样，生生惹人怜惜。似是察觉到了他的气息，她睁开睡眼迷蒙的双眼，碧瞳之中渐生惊喜，雪亮的眼眸在暗夜之中如温暖的指明灯，指引着疲倦的旅人回家。

　　“我回来了。”
　　“欢迎回家。”

　　所谓家人，不一定非要有血缘关系，只要心中有着对彼此的惦念，有你，家，就存在。

　　那一年，他14岁，她……

　　-***-***-

　　她有时就像个孩子一般，高兴了会笑，生气了会耍小脾气，伤心了会流泪。她有时又像个大人，似乎在她的眼中，什么都不会让她慌张，什么都不会让她迷茫。

　　她有时平静的如一潭深水，令人无法琢磨；她有时又简单的如一张白纸，让人一目了然。

　　他调笑着说她一定是个小妖精，一个从海中冉冉升起的海妖；那时，他还记得她瞪大的双眼，碧瞳之中是藏不住的深深忧伤。
　　她问，如果是那样的她，他会不会抓住自己的手不放她离开。
　　他装深沉的仰头思考了许久，转头嬉笑道，如果那样，他会放她回去她的地方……
　　她转身离开，留下绝然的背影，他还未来得及说出的那剩下的半句话在静寂的夜色中沉淀。

　　他真正想说的是：如果那样，他会放她回去她的地方，然后，他会和她一起走，无论她到哪儿，他都会陪着她。
　　只是，他希望她能在她心心念念的故乡快乐的生活……

　　那一年，他16岁，她……

　　-***-***-

　　时间太瘦，指缝太宽，我们努力握紧双手，想要留住的平凡美好的光阴，它却早已悄悄溜走。

　　他，天才忍者，成为木叶第一技师，人称copy忍者旗木卡卡西。

　　她，天资聪颖，却不愿沾染尘世的名利，毅然决然的选择成为暗部的忍者，并在短短一年内成为第二分队队长，成为暗部中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队长之一。

　　三年的时间很短暂，只那么一眨眼的功夫便流逝了，再回首时，他们已经一起生活了六年。

　　那一日，当他第一次在火影大人的执务室中见到那个孩子时，他就知道，她和玖有着惊人的相似，有着同样让人沉醉的眸色，有着同样令人好奇的来历，甚至有着同样的气息，来自海的气息。

　　火影大人只是平静的告诉他，从今天起，这个孩子将会被宇智波一族收养，当然这是她自己的选择，而把她交由暗部第2分队队长远山玖秘密保护这件事只有他们三个人知情，至于之所以选择告诉他，是玖的意思。他恭敬的鞠躬，离开火影的执务室。

　　玖的决定，他从未质疑过。

　　那一年，他19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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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还是在平静的度过，玖看上去没什么不一样，然而朝夕的相处，让他很明显的感觉到她的目光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汇聚到一个人的身上，这点，或许就连她自己也不曾在意到。

　　她看着那个孩子的眼中，透着欢喜，带着关心，掩着担忧，还藏着难以掩饰的崇敬……

　　崇敬？这样的词在脑海中掠过时，让卡卡西不由为之一怔，难道说……一闪而过的念头在眼前浮过，摇了摇头，他强迫着自己忘掉那些荒诞的想法，只是，有些事情，一旦想到了，就再难从记忆中抹去。

　　他们的生活依旧继续着，三年里，只要有时间，他们仍然会一起坐在屋顶上，一起数头顶的星星，一起沉浸在星空之下，闲聊着过去，搞怪着现在，却独独没有畅想过未来。因为她说，没有人可以预知自己的未来，一切的畅想都是徒劳的，他们能做的，只有记住过往，抓牢现在。

　　然而，他们的未来，在那一夜之后走上了不归途。

　　月圆之夜，皎洁的月光爬过窗棂，透过浅蓝的纱帘，洒在干净的地上，洒在床头的栀子花上，洒入她的睡梦中。迷蒙的薄雾中，她看到了火墙两边自己和他的身影，隔着那堵无法跨越的墙，他们之间飘溢的哀愁深深触动着自己。

　　这是第一次，她预知到自己的未来，预知到他们没有未来的未来。

　　她挣扎着想要冲破梦境，却怎么也走不出那一片迷雾，第一次，她感受到了什么是迷茫，什么是恐惧，什么是无助，这便是预知的惩罚。她有着让所有人羡慕的预知的能力，可谁又知道，预知未来，本就是触犯神的旨意的能力，即使，这是神赐予的。

　　火光显现之日，便是她执行使命之日。这是她既定的宿命，逃不过的宿命。

　　“玖，醒醒，玖！”

　　当她从噩梦中惊醒时，映入眼中的是那抹暖心的银色。看着他焦急的神色，她突然就笑了，笑着笑着就笑出了眼泪，止不住的眼泪。

　　这样无助的玖是他从未见过的，他的睡眠向来浅，听到她房里低低的抽泣声，他急忙赶过来，却发现她沉溺在自己的梦中醒不过来，眼角不断滑落颗颗泪珠。心急之下，他抱起她摇晃着，却没想到她看到他之后竟笑了。

　　胸前的衣襟渐渐濡湿，他伸手揽紧怀中颤抖的她，一遍遍轻柔地喊着她的名字：玖，玖，玖……

　　许久，她恢复了平静，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他轻柔的将她放回床榻之中，刚要起身，却发现她的手紧紧拽着自己的衣襟，伸手握住她微凉的手打算放入被褥中，低低的声音突然传入耳畔：“不要走。”

　　他一怔，柔声道：“还没睡着吗？”

　　她睁开的双眸中是他从未见过的哀求与害怕的神色，他不知道她到底梦到了什么，只是这样的她，让他心疼。抬手按住她的头顶，笑着将她重新揽入怀中，轻声的承诺道：“安心睡吧，我不会走，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一直……”

　　这一刻，她只想自私任性一次，哪怕只有短短的一夜，她也想要留住这温暖，哪怕明知日后会更痛苦，她也只想抓住这最后的，属于远山玖的幸福。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怀中已不见她的身影，房里还遗留着属于她的气息，他坐起身，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揉了揉酸痛的肩头，现在他知道了，被当了一夜枕头的滋味一点儿也不好受。

　　餐桌上，有她留下的“我先出门执行任务了，记得要吃早餐，还有，栀子花包扎好放在老地方了。”字条，娟秀的字体无处不透着留字人的心细与温柔，明明是与平日一样的字条，他却嗅到了淡淡的哀愁，离别前的气息。

　　----果然是没睡好就容易胡思乱想！抬手按着太阳穴片刻，卡卡西对着面前的食物一阵祷告后开动了起来。

　　屋外的隐蔽树干后，她看着他满足的吃着她做的早餐，淡淡的温馨伴着深深的忧伤袭上心间。转过身，扬起的发丝间飘出轻叹的声音：“さよなら（sa yo na la），卡卡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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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站在三代目火影的面前，面色平静淡然的说出自己的决定。

　　“远山，已经决定了吗？”

　　“是！火影大人，这是我来到这里的目的。”

　　“那么，你告诉卡卡西了吗？”

　　原以为，已经下定的决心不会再有动摇，却没想到，仅仅是听到他的名字就可以让她好不容易平静的心波澜四起。她，竟是这般没用的人。

　　苦笑着抬起头，眼中波动的神色转瞬即逝，樱红的眸中冷静的有些空洞，淡漠的声音在空荡的执务室中响起：“这件事，火影大人请不用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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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执务室，蔚蓝的天，她抬起头，贪婪而留念的呼吸着这个世界的空气，她明白，自己接下来要去完成自己的使命，只有她可以完成的使命。她也明白，命运的转盘一旦开启，将无法停止。她和他，将渐行渐远……

　　夜，在空寂寥远的月色中静静降临。

　　她站在门前，留念的看了一眼他的房间，转身离去。

　　“玖，”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身子猛地一怔，她知道自己应该不再有任何留念，可怎么也无法挪动脚下的步伐。

　　“打算不告而别吗？”他的声音竟有些颤抖。

　　她倒抽一口气，酸涩的泪水溢满眼眶，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这个时候，他不应该在家的。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好似知道她在想什么，他走近她，极轻的声音在耳边拂过：“你房里其他的东西不少一件，却独独少了那条我送你的项链，我房里其他的什么也没变，却惟独多出这个你随身携带的蓝色玉石。你打算离开，是吗？”

　　他伸手将那颗耀眼的蓝色宝石从后面递到她的面前，透明的水蓝色宝石反射着她愈发苍白的脸。这个宝石，被称为“护の石”，是她注入自己的灵力形成的，原本，就是为了保护重要的人做的，送给他，是再合适不过的。

　　一瞬间，她竟无言以对，抬手覆上颈间镌刻着他名字的项链，眼中忧伤的神色渐渐变的坚定。他果然是个天才，哪怕是一点细微的变化也逃不过他的眼睛。只不过，智慧如他，也无法改变他们的未来。

　　她冷笑道：“对，从一开始，我就没有要在这里生活下去的想法，这里，不过只是我暂时的落脚点，所以，谢谢你这些年的照顾，那么，再见，不，再也不要相见了。”

　　与其承受思念的痛苦，不如相忘于彼此。

　　他抓住她的手腕，低声问道：“真的要去吗？你明白，现在走了，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她怔住不语，许久之后，她只是用力甩开他的手，一言不发的冲入寂寞的月色中。

　　卡卡西，你不明白，我早已无法回头。我的命运，是神赐予的，谁也无法撼动的，你我，不过是世间存在的小小尘粒。认识你，是我此生最大的幸福。

　　所以，即使没有我，你也要幸福啊。

　　他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好似被撕成一片片，他早就在见到那个孩子的时候就猜到，她的存在在某种意义上是为了那个孩子，他也早就想过了要和她一起面对，然而，她却选择独自离开，窒息般的疼痛无法遏制的传遍全身。

　　他想要追过去，想要留住她，却迟迟迈不出脚步，那一刻，他想起她曾对他说过的话，她说，如果将来的某一天，她突然离开了，请不要去找她，就当她从未出现过在他的生命里，那个时候，请你，忘记她，忘记远山玖这个人。

　　那一年，他22岁，她……

　　至始至终，他不曾问过她的年龄，他也并不在意。九年的生活，对一个人而言，几乎是他生命中的十分之一，这般深刻的记忆要如何忘记。

　　他们的记忆，永远的停留在了这一夜。

　　那一夜，木叶史上记载：宇智波族灭族，宇智波鼬叛逃，暗部第二分队队长失踪。

　　然而对于他，旗木卡卡西而言，那一夜，他失去了他最爱的人。

　　刹那芳华，就如同烟火一般，绽放了刹那间的绚烂，终究沉淀于寂寞之中。

　　她是他生命中唱响的一曲刹那芳华，如今，曲终，人散，只剩下那些温暖的回忆抚慰逐渐冰凉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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