违背本能

　　时间总是一不留神就过去了。

　　当旭书兮从实验中回过神来，已经到了下班时间11点，还有一小时天黑。

　　旭书兮收拾好眼前的东西，将要转身离去，一回头却被吓了一跳——陈小玥如幽灵般站在她身后。

　　原本热烈又张扬的一抹红，现在却像在水里打了个转，变得暗沉又干瘪。

　　短发女子的眼睛藏在厚厚的护目镜下，旭书兮看不见她的神色。

　　“走吧”

　　旭书兮没有打开‘安全出口’，只是关闭了部分不需要一直开着的设备和灯光，示意陈小玥跟上。

　　离开实验室，眼前的世界变得真实了些许。

　　陈小玥没摘掉她的护目镜，旭书兮则一直都戴着。

　　两人皆未说话。

　　沉默地沿着楼梯下去，然后离开实验大楼。眼前是纵横交错的小路，拐过几个小弯，又走过一条不长的大路，到达了研究所附近的食堂。

　　突然，陈小玥开口道：
　　“小兮，我们明天去下面一趟？”
　　“我想，让进度加快一点”

　　——

　　食堂是普通的食堂，这个点正是吃饭的时间，大部分研究员没精力自己煮饭，所以食堂一时间人头攒动。

　　研究员的素质还算高，都在窗口前规规矩矩的排队，前后交头接耳，发出嘈杂的声音。

　　凡事总有例外。

　　随意选择了一个人较少的窗口，旭书兮和陈小玥刚准备排上队，两道身影快速往前一插。

　　这也不算什么，毕竟还没排上。

　　但是站在前面那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又招呼着一群好友往他们中间站。末了，还对着旭书兮她们露出挑衅一笑。

　　旭书兮一把按住将要冲上前去理论的陈小玥。拉着她排上了稍长的另一队，摁住眼镜架，让系统读取她的思维，发了条消息。

　　[小兮：别气，等着看好戏]

　　他们是冲她来的，不过是些杂鱼的走狗罢了，连规则都不清楚，还自作聪明的想为主人出气。

　　周围有人用不赞同的眼神看向这群人，又被怒瞪到不敢发声。知情人冷眼旁观，露出了看好戏的神色。

　　队伍前进的很快，舀菜的阿姨和大叔手又稳又快，眼睛里闪着诡异的光。

　　很快就轮到白衬衫他们了，当白衬衫指着这个那个菜，说他要这些的时候。

　　面前的食堂阿姨眼睛陡然变红，紧接着食堂响起警告：

　　“洛然、厉擅行、陆......，违反食堂规则，插队扰乱食堂秩序，现驱逐出食堂，三个月内不得进入任何食堂，并罚以义务劳动一周，请在三个月内自行领罚，否则后果自负。”

　　新人眼神懵懂，老人习以为常。洛然，也就是那个白衬衫，被他的朋友怒骂着，他又一个个骂回去，最后争吵起来，他们互相推卸着责任。

　　食堂阿姨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里面出来了，眼睛闪着红光，幽幽的盯着他们，接着冰冷的机械音响起：

　　“正在十号窗口排队的同志请稍等”
　　“容我先驱逐入侵者”

　　一根铁链从她的身体里生出，将震惊的盯着她的这群人打包捆起，然后她走向大门口，操控铁链将他们悬浮在空中，将这群人丢了出去。

　　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去履行义务，或者尝试其他食堂。但在科技发达的现在，塞壬星整个星的食堂都记录这件事了，义务不履行，付出的可就不是被食堂拉黑这么简单的代价了。

　　十一号窗口已经轮到旭书兮了，她随意选择了几样菜，突然想起来什么，又多拿了几个甜点。

　　——不知道默需要吃什么，忘记给他准备了，希望他没事。
　　——不过贴心的小机器人会给默尝试一些人类的食物。

　　食堂原本就不算安静，忙碌了一天的人好不容易休闲下来，自然想和亲朋好友聊聊天。

　　这件还算热闹的事件发生后，大家将拥有新的饭后谈资了。

　　——

　　旭书兮卡在天黑之前回到家。

　　默正躺在蓄满海水的浴缸里休息，因为没有旭书兮在，他变成了人鱼，勉强维持着理智。

　　他没有吃小机器人为他准备的食物，只练习着走路，学习人类的一切，慢慢长大。

　　看来是不需要进食的，旭书兮思索着，看着他由人鱼变成了少年，丢给他一套衣服。

　　旭书兮看着换好衣服后站在她面前的默。

　　昨天才刚到她的胸口，今天就长高到了她的肩膀，但还是未成年的模样，只能作为机器人和她出门。

　　“会走路了吗”

　　旭书兮从口袋掏出一块黑色的东西，像是铁片。

　　默绕着旭书兮走了一圈，很规整的步伐，就是总觉得他下一秒就要跳起来。

　　旭书兮牵着他坐上沙发，按下他的头，撕开那个黑色的东西，将其贴在他的脸颊下方，直至没入脖子深处。

　　黑色的铁片变成了机械内部的模样，上面无数齿轮仿佛在运转，仔细观察却只能看到漆黑的铁质散发出金属光泽。

　　“记住仿机器人守则：
　　1.你没有感情
　　2.你要表现的有感情”

　　旭书兮看到平板的观看记录，知道默已经了解过，只和他提了重点，然后询问他的意见。

　　“现在开始，每次出门你都是‘机器人’”
　　“其他的规则你应该已经看过了吧？自己选择在我身边的角色和适合自己的人设就行，你想做什么？”

　　“童养夫”，默真诚地盯着旭书兮的眼睛说道，“我做你的童养夫”

　　“不行”，旭书兮嘴角微抽，默到底是从哪里看到的。

　　“为什么？”，默疑惑，微微歪头，在灯光下呈现出漂亮的剪影，“我还会长大的，其他身份我就不能长大了啊？”

　　旭书兮怀疑他在蓄意勾引她，以人类的方式。比如，这标准的45°，灯光的把握，说是没研究过她都不信。

　　但还是不得不感叹一声
　　——好漂亮！

　　“我不想让人以为我是个变态”

　　“原来兮这样是变态啊”，默单纯的感叹道，“兮为什么不想让人知道？变态见不得...”

　　旭书兮捂住他的嘴巴，“你从哪里学来的？真的不懂？”，语气微微上扬。

　　默一脸无辜。

　　她笑了，“那好，你在外就做我的童养夫好了”，又捏了捏默的脸颊，语气一转，假装遗憾道，“不过这样的话，你就不能自己选择人设了，真可惜”。

　　“兮喜欢什么样的，我就会变成什么样，一点都不可惜”，默抓住旭书兮的手，用脸颊蹭了蹭。

　　旭书兮表情复杂。

　　禽兽尚且懂得为自己而活，那没有自我的生物，还算是生物吗？

　　默看似聪慧，却只能依照她的喜好生长，就像是真正的机器人，设定好程序，就不能违背。

　　只是——

　　“我没什么明确的喜好呢，默还是可以随意发挥的”，旭书兮捏住默的下巴，“只是，我讨厌的，是只会被本能所支配的，没有自我的...”

　　她用极为温柔的语气，吐出最为恶毒的话语

　　“就是你这样的‘畜生’呢”

　　——

　　“咚”

　　旭书兮看了眼时钟，零点了，她拍拍默的脑袋，站起来道，“走吧，去给你找个身份”。

　　默僵硬着身体，似乎还沉浸在被心爱之人讨厌的伤心中。

　　旭书兮见状意有所指，“我很期待看你，如何取悦我”。

　　默依旧沉默，只默默站起身准备跟上，头低的很低，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似乎在沮丧，又似乎酝酿着更大的情绪。

　　沿着安全楼梯，一直到最底层，在靠近支柱的地方停下，旭书兮看了眼默。

　　绕着支柱转了一圈，又在地上某个砖块处敲打了三下，眼睛盯着三米外的地上，快速眨动了三下。

　　旭书兮盯着的位置开启了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地下通道，她带着默进去，入口随之关闭。

　　走过长长的楼梯，进入到迷宫一般的世界。她好似对它十分熟悉，几个拐弯，就进入到了一条长长的街区。

　　街上两排店铺相对着，每家店铺门口都有两根巨大的石柱支撑着，石柱上亮起火焰形状的光亮，细看却是某种夜明珠。

　　旭书兮和默来到一家店铺，店面的门是虚掩着的，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旭书兮敲了敲门，然后直接推开门进去，默跟随在她身后。

　　——

　　“美女，要不要来一杯”，西装革履的男人举着酒杯试探着向吧台前的妖娆女子搭讪。

　　灯光闪烁迷离，摇滚的音乐被杂乱的环境感染，显得吵闹又刺耳。

　　妖娆女子良好的身材撑起一身黑色抹胸连衣裙，一颦一笑皆是妩媚，她端着一个高脚杯，嘴唇微张，吐出一个滚字。

　　转过身却对身边的另一个帅气的男生，嗲声道，“弟弟，今晚约吗？”

　　旭书兮冷眼看着默被搭讪，趁着默不注意，狠狠瞪了眼妖娆女子。

　　“我只和姐姐约”，默挽过旭书兮的手，依靠在她身上，嗲声嗲气，“我只属于姐姐”。

　　“啊嘞嘞，原来是有主了啊”，妖娆女子毫不在意的朝着旭书兮抛了个媚眼，笑道，“别介嘛，我看到这么可爱的帅哥一时没忍住。”

　　旭书兮知道她的秉性，她就是嘴上说说，但她明显是故意的，默的机械特征那么明显。

　　“缘起缘灭，皆为注定”，旭书兮不在意道。

　　“有缘即来相会”，妖娆女子起身，邀请道，“不如随我一聚”。

　　旭书兮颔首，妖娆女子在前面带路，她与默跟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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