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的修真废柴不要捡

　　重振鬼谷，百废待兴。

　　夙鸣把自己的心思全都放在了鬼谷的琐事之中，除了偶尔几声喊习惯了的‘化申’之外，他和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久到夙鸣已经习惯了安静的赤鬼屋时，修真界派人送来了书信，信中说新任掌门白泽想延续百年契约，如果夙鸣无异议的话，约定三日后在修真界和鬼市中间的阳关道，进行重新签约。

　　夙鸣把书信交给蜃楼和方相查看。

　　方相道：“如此最好，经过这两场大战，不管是修真界，还是我们鬼谷，都损失惨重。现在我们的首要任务是尽快的统一起来，想来白掌门也是如此考虑的。少主，不妨前去签约。”

　　蜃楼也是相同意见。

　　夙鸣道：“好，那三日后，方相同我前去阳关道。”

　　阳关道是一条可以同时通过四辆马车的平坦宽路，道路的两边，靠近鬼谷的这一侧，植被无生，只有一个像深渊一般的沟壑。而对面属于修真界的地方，则是鸟语花香，绿树葱葱。

　　夙鸣带着方相到的时候，白泽已经在阳关道上等着了。

　　“鬼王大人，好久不见。”看到他们过来，白泽笑道。

　　夙鸣颔首：“真没想到，上阳派的新任掌门，竟然会是你。”

　　白泽道：“是同门师兄弟的抬举罢了。不过我也是没想到，我们再见面，会是以这种身份。请吧，鬼王大人。”

　　夙鸣提笔，在桌上的契约书签下名字，并用随身的长剑割破掌心，在契约书上盖下掌印。

　　血迹很快浸入契约书的内部，慢慢消散不见。

　　白泽和他一样动作，待自己的血迹也消失之后，两人同时抬手，契约书夹在他们的手掌中间，在半空中一分为二，分别印入他们的眉心之中。

　　签了契约，前后没有用半炷香的时间。白泽让随侍的弟子撤掉桌子，在夙鸣准备离开的时候叫道：“鬼王大人，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夙鸣点头，和他一起走到远处：“白掌门。”

　　白泽看着眼前鬼谷的无边无际，道：“虽然现在提起已经晚了，但有件事我必须和你说。”

　　“白掌门但说无妨。”

　　白泽道：“那天在赤鬼屋，姑获女倒下的时候，我看到她对着贺小雪说了三个字：你输了。她笑了，笑的非常得意。我不知道这其中你们有什么误会，但要说是贺小雪杀了姑获女，我觉得你应该再思量一下。”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贺小雪的身世，你应该都已经查过了。但你知道他的母亲是怎么死的吗？”

　　夙鸣知道自己不该问下去，但他还是忍不住顺着白泽的话：“怎么死的？”

　　白泽道：“他母亲是一个很伟大，很正义的修真者。她不以身份断正恶，她相信修真界有恶人，也相信鬼谷有好人，她一直宣扬三界要和平相处，并且致力于维护三界众生。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好人，在战场上救人的时候，被一个鬼谷的人暗杀了。这个人，就是一直照顾你长大的姑获女。”

　　“不可能！”夙鸣本能地反驳道。

　　白泽嘲弄地笑了下：“不信你可要去查，那时候姑获女刚失去了腹中之子，她厌恶憎恨所有有孕的女子，不管是修真界，凡间还是鬼谷，那段时间死在她手上的孕妇，不计其数。也就是在那一天，贺小雪知道了他母亲死亡的真相。为母报仇？你信吗？反正我是不信的。他和他母亲一样，都是一个心软之人。那时候必定有什么事牵引住了他，才让他没有下手。”

　　白泽的话，一字一句，反反复复的在夙鸣的耳边响起。

　　杀母仇人就在眼前，他没有动手，必定是有什么事牵引住了他。

　　还能有什么事，不过是因为这个‘杀母仇人’，为了自己，献出了内丹。

　　为了自己不失去这个像母亲一般照顾自己长大的人，他放弃了报仇。

　　却没想到为了秉持终生的‘修真界和鬼谷势不两立’的执念，姑获女用她的死，挑起了两人之间永远也无法抹平的伤痕。

　　夙鸣心不在焉地告别方相，独自回了赤鬼屋。

　　日光西垂，黄昏的光从门口慢慢地爬进来，从门槛，沿着厅堂，一点点地顺着他的脚下，爬到了他的头顶。

　　夙鸣仰头，第一次觉得赤鬼屋很大，很空，也很高。

　　他一个人，真的很冷清。

　　不知过了多久，夙鸣突然摸黑爬了起来。他来到书房，给方相留了书信后，关上了赤鬼屋的大门。

　　夜已黑，月光却很亮，照的整个院子亮堂堂的。

　　夙鸣一阶一阶地走下去，往日里的笑闹声成段的在他耳边涌现。以前觉得很吵很烦，现在想起，竟有些怀念。

　　赤鬼屋里的灯光，随着他脚步的远去，一层一层地暗了下来。

　　离开鬼谷之后，夙鸣的第一站，是人间一个叫做雍城的地方。

　　雍城，是一个精致，奢华，热闹的城池。里面的城主乐善好施，为人豪爽，很受百姓的爱戴和尊重。

　　却也因如此，他受到了几乎全城女子的怀慕之情。其中最为著名的，就是漕运官周大人的一对双胎女儿。

　　夙鸣化为普通少年的模样，隐在人群中，默默地听着周围百姓的议论：“听说城主要娶周大小姐进门了。周家不要聘礼，唯一的要求就是城主要在同一天，也娶二小姐进门。”

　　旁边有人羡慕道：“周家两位小姐这样的仙姿，城主可有福了。”

　　“城主的艳福可不浅呢，你是没见到过，城主府里的十位夫人，那各个都是貌美如花，倾国倾城啊~”

　　“咦就你小子见过是吧！”

　　当然，也有不赞同的：“娶人家亲姐妹，是不是有违伦理啊？”

　　“去去去，我看你就是嫉妒的。人周家小姐愿意，城主愿意，干你何事！”

　　“就是就是。”

　　反对的声音很快被压倒，到最后销声匿迹。

　　听了消息，夙鸣放下茶钱，在城中转了大半圈，最后来到了周家附近。

　　周家主人是雍城的漕运官，仕途大好，按照命格，周家上空应当是明亮闪烁的。可此时，夙鸣却看到周家笼罩着一层浑浊的气息。

　　他隐身穿透院墙，进了周家的宅院。

　　越往里走，浑浊的气息越浓厚。沿着踪迹，夙鸣来到了周大人的住所，放假里面此时正传来激烈的争吵声：“我不走！城主已经答应要娶我了，我不走！”

　　是个女声，声音骄纵跋扈。

　　接着是一道沧桑的男声：“冰儿，敖大人已经查到他夫人中毒的线索了，用不了两天，他就能查到你的身上。到时候就是为父也保不了你。”

　　“我才不怕，到时候我就是城主夫人了，他不过一个刑狱官，敢对我怎么样。”

　　中年男人被气怒了：“城主夫人城主夫人！做你的春秋大梦吧，你以为城主夫人那么好当呢？你别忘了他霍庭的府上，在你前面还排着十个夫人呢，什么时候能轮得到你！”

　　“轮不到我就能轮到姐姐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密谋什么，凭什么我为城主做了这么多事，到最后得到好处的却是姐姐？她一个闺阁女，未婚先孕，你们还要为她保守秘密让她嫁给城主？凭什么！”

　　“冥顽不灵！你给我回去闭门思过去！”

　　房门被人大力地拽开，一个白衣少女气呼呼地从里走了出来。

　　没有了她，夙鸣以为房间应该只剩下周大人一人了，却没想到下一刻又听他说起话来：“大师，现在该怎么办啊？敖大人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他肯定能查到是冰儿给他夫人下了毒。万一他找过来，冰儿可该怎么办？”

　　接着另一道声音说：“那就如她愿，让她们两姐妹都嫁给霍城主。”

　　周大人叹口气：“冰儿没有瞧出来，我和霍城主相识多年，怎么会看不出来他的心思。他想利用冰儿对付的是敖大人，然后再把敖夫人娶进门，自始至终他喜欢的，都是敖夫人。现在冰儿害死了他的心上人，他怎么可能善待冰儿。”

　　“老道这里有个失忆咒，只要让城主喝下去，保准让他忘了敖夫人，对二小姐一心钟情。不过这样，那有孕的大小姐.....周大人可要想好啊。”

　　想到这，周大人的语气变得有些恼怒：“霍庭也太过分了，好好的占了我青儿的身子，又让她有了孕。现在青儿的状态也不好，唉，这是作的什么孽。”

　　“大人莫气，老道有的是办法能对付他霍庭。”

　　这时夙鸣看到房顶上黑色的雾气变得浓郁，想来肯定是这里面的道士在使什么恶咒。夙鸣伸手想要推门进去，手腕却被人拉住。他惊诧地回头看去：“贺小雪？你怎么来了？”

　　贺小雪面无表情：“清理门户。”

　　两人退出丈外，夙鸣问道：“这里面的道士是你们上阳山的？”

　　贺小雪点头。

　　“那现在应该怎么办？”夙鸣道。

　　贺小雪看着紧闭窗户和房门的房间，道：“恶有恶报，霍城主作恶多端，让他多受些苦，再处置也不晚。”

　　夙鸣道：“可是我在外听说这霍城主可是个好人啊，乐善好施，正义凛然，还长了一副好相貌，好多女子都心悦他呢。”

　　“不过表象罢了。”

　　贺小雪看也不看房门，像是并不把里面的那个道士放在眼里，而是问夙鸣：“鬼王大人怎么来人界了？”

　　夙鸣道：“鬼谷和修真界重新签订了百年契约，我也放了心，就出来游行，也算是修炼吧。对了，你能别这么叫我了吗？我觉得别扭，叫我夙鸣吧。”

　　说完看到贺小雪张了口，夙鸣期待地望向他。

　　看到他的目光，贺小雪快速低眨了下眼睛，而后像是鼓起勇气一般，艰难地张了口，叫出了两个字：“夙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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