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一切众生,皆从业生。今烧除前业,即得解脱矣。
高中随便写的yy小说,看个乐呵
内容标签: 民国 奇谭 悲剧

搜索关键字:主角:刘富贵 ┃ 配角:秀兰 ┃ 其它:村民

一句话简介:今烧除前业,即得解脱

立意: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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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类型: 原创-无CP-架空历史-剧情
  • 作品视角: 不明
  • 所属系列: 无从属系列
  • 文章进度:完结
  • 全文字数:4685字
  • 版权转化: 尚未出版(联系出版
  • 签约状态: 未签约
  • 作品荣誉: 尚无任何作品简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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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身

作者:大仙·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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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业身


      一切众生,皆从业生。今烧除前业,即得解脱矣。
      ——题记

      刘富贵今年37岁,父母双亡,无妻无子,亦无兄弟,住在背靠观凉山的刘家村。
      刘家村是个矛盾的村子,一方面外界的战争打的热火朝天,这里的人们却依旧该吃吃,该喝喝,天塌下来也不碍事似的。另一方面,这个财富有限的村子虽然脱离于外界,却并未被遗忘,政府征的税一年比一年多,土匪也约好了似的每年一到秋收,就到这个横躺在山下的小村子里光顾一番。近几年,老天也不甘落后,这个贫瘠的村子已经很久没下过雨了,村东头的那条小溪一年前就停止了她叮当的歌声。

      所有的一切把刘家村送上了绝路——这个村子已经闹饥荒好几年了。人把所有能吃的东西都啃完了,似乎剩下能吃的只有自己的同类了。但是,尽管每一个人都眼冒绿光的看着身边的亲邻,好像看着一桌满汉全席,却都仍然留有一丝良知——没有人起这个头,人吃人的悲剧就不会上演。

      然而这一出好戏终究还是开幕了。或者说,不得不开幕了。

      刘富贵最近总觉得不踏实,在地里除草也好,回到家里吃饭睡觉也好,总有一种被死盯着的感觉。他走在路上,不由裹紧了单衣,大夏天的怎么会有种寒意?他看路边的村民,竟恍然间看到一群虎视眈眈的狼环伺在他周围,再一定睛,又分明全是人。是饿的眼花了吗?他拖着一天跛腿,想到在山上打柴时捡到的半块馕饼,不由咧嘴笑起来,露出一排黄色的牙齿。

      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笑容在这个愁云惨淡的村子里有多么突兀,多么引人怀疑。他收拢了嘴,将单衣裹的更紧。然而这一次,他却感到这样一件洗烂了、被汗水淹坏了的粗布单衣,再也遮挡不住人们满怀恶意的目光。那目光如同利剑一样洞穿他的粗布衣,刺透他的血肉,看到他藏在胃袋里的模糊的馕饼。

      他回到空荡荡的土房,这里是村子外围,罕有人烟。这是一个除了他自己连老鼠都不会光顾的、没有一丁点活物的地方。从前他觉得这日子难捱极了,龟裂的寂静似乎能把他的胆汁都吓的吐出来,如今却觉得莫名安心。这是他的窝,也许该添一个女人了,刘富贵心想。他感到这座土房子就快成为他的家了,这里会有娇俏的女人,活泼的孩子。不论外面多危险,只要回到他的土房子,他总是安全的。

      多么天真而无知的近乎愚蠢的想法。他抱着对未来的美好幻想进入睡梦,醒来面对的却是残酷的人间。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被绑在一个木桩上,那条跛了的腿上面,绑着一块石墩。他恐慌极了,塞着布的嘴却没办法发出哀嚎。他拼命的挣扎,单薄的脊梁撞在木桩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做活的人们偶尔抬头看他一眼,又低下头视而不见。

      他像只哈巴狗,多少年被遗弃在村头,谁也看不见他,喝醉的人对他耍酒疯,他却觉得受到了关注。他被绑的紧贴在木桩上,因而不得不接受日光的洗礼,中午日头更加毒辣,他都分不清自己身上不断落下的,究竟是汗水还是晒出的油,亦或是那双干涸的双眼再也无法流出的掺了血的眼泪。

      这里是村长家的院子。

      他认清了这个事实,知道这是一场全村人都举起了屠刀的,单方面的屠杀。不,也许很多年前,他的灵魂就已经死在了无边无际的孤寂之中,现在,终于轮到了他的躯壳了。

      他安安静静的等待着死亡。

      背靠大山的村子昼夜温差很大,夜里的风穿过他破烂的单衣带走所有温度,他想着要是被冻死就不用被吃掉了。然而他到底没死,因为半夜里,村长来了。

      村长很黑,又瘦又干,就像这个村子里所有人到中年的村民一样。他坐在他的对面,举着一个火把,火光照在他铜铸一般的脸上,刘富贵仿佛看见了一个能够制裁他生死的神灵。

      “富贵啊,我记得你爹娘走的早,你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神灵在说话了。富贵看着铜铸的神灵,从头到脚都陷入到谵妄中。

      “上头换了新的政府,但该征的税还是一份不少。几年没下雨了,村子的情况,你也知道。大家都说村子里有人做了错事,惹龙王不高兴了,要送个人过去顶罪。你行行好,大家都是有老婆孩子的,就你一个打着光棍,你就帮帮大家把。”

      富贵张不开嘴,徒劳地睁大眼睛。为什么是他呢?为什么他就得为了别人去死?他昨夜刚刚萌生的对未来的幻想在一瞬间被风吹散了,又随着风飘荡开来,逐渐离他而去。他的陷入到谵妄中的混沌的脑袋想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了。

      可是我也想活着啊,我也没有老婆孩子呢。富贵如是想。

      “就当回报大家这么多年对你的照顾,大家会永远记得你,你是为了村民去死的,是顶好顶好的善人,你是英雄。”

      我不想做善人,也不想做英雄,只想好好活着。他的眼睛里全是血丝,他奋力地睁裂眼角,想看清这个虚伪的神灵以及这个从未给过他一丝善意的世界。村长似乎终于发现他说不了话,将他嘴里的布拉了出来。随着那块布退出他的喉咙,他感到肚子里的那些酸水也一并上浮被拽了出来。他被呛的流下了眼泪,那几滴盐水淌过他脸上的丘壑,疼的他低声叫唤。

      原来白日的太阳把他的脸晒脱皮了。他才记起,他已经一天没有进食了。这也没什么,从前两天不吃、三天不吃都是有的,可是为什么今天的饥饿感如此的强烈?他看向村长的目光愈发狂热,视线在村长的身上来回逡巡,心里想到这样干柴的肉吃下去一定嚼不动吧。

      “好,我愿意为了大家去死。”富贵点头。他知道自己说什么都会被投河,知道自己现在被绑在这里意味着什么。望着村长讶异的目光,富贵的嘴咧开一个微小的弧度,仿佛整个世界的重量压在他的嘴角,他再怎么用力都没办法撼动它一分。

      这个时候他应该为自己感到自豪的。

      我是多么大义无畏之人!多么的善良!是如此的纯洁而脱离于世俗之外!

      可是他眼前浮现的,却是他幼时抱着缺了几个豁口的碗挨家挨户的乞讨,他有时被厌烦的主人一脚踢出门,人家的土狗压低身子对着他狂吠,有时一天下来一碗粥都要不到,他冬夜里套着的他爹留下来的老棉袄,被一户人家的小孩抢了去,他是如何靠着烧柴来取暖饥一顿饱一顿的度过一个又一个冬日。

      他不相信什么龙王,就算有,他也不想为了这一群人去死。

      这些人值得他救吗?村长离开了,临走前给他批了件厚衣裳。村长还是不错的,他想。这些人还是有善意的吧,他双目无神的望着天。忽然想起他很小很小的时候趴在他爹的腿上听他爹讲故事,是一个田螺姑娘的故事。他爹说善良的人要是陷入了绝境,就会有精怪们来帮忙。我也会有精怪们来帮助吗?我……善良吗?富贵立马忏悔起来。他怎么能憎恨村民,就算他们打他,骂他,他不是靠着他们的施舍存活下来了吗?他怎么会有想要吃村长的念头,村长说的不对吗?他就应该回报村子的啊,于是他抛弃了那些罪恶的想法,虔诚的在月光下忏悔。

      村子四下寂静,所有人都睡了。村长屋里的灯也熄了。没有人听见他的忏悔,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也许他之前那些想法太罪恶,也许他忏悔的还不够虔诚,精怪们并没有来帮他。第二天,他套着村长的衣服被带到了离村子很远很远的土河上游。

      他看着脚下湍急奔流的江水,心甘情愿的赴死。他觉得他应该要更加善良,要心无怨怼,要纯良待人。

      江水在春天也是温热的。富贵竟然没有一丝恐惧,在被推下江岸的那一刻,感到了从未有过的自由与解脱,他的灵魂生出了翅膀脱离了躯体在半空盘旋,于茫茫的罅隙中寻见一丝光亮。下方的江水,他的死亡即是他的归宿。他落入水中就好像回到了母亲的子宫一样,江水包裹着他,一如母亲的羊水温养着他。他舒服的发出一声喟叹,不由睁开了双眼。

      悬浮在水中,他看见一个娇艳的女人。那女人有一头浓密的头发,乌的发绿,红红的脸颊,有村头的红色野花一样的嘴唇还有桑葚一样黑的发亮的眼珠。这是他的田螺姑娘,富贵呆呆的想着,脚上的石墩竟然脱离了他的脚踝,他顺着河流向下游游去。

      浮出水面的那一刻,他看见女人坐在他面前,微笑的看着他。女人□□的双足又白又嫩,宛如上好的美玉泡在水中。

      “我叫秀兰。”女人羞涩的笑。富贵也脸红,他壮着胆子去摸秀兰的手,秀兰竟然也没拒绝,依旧微笑着看他。富贵露出了牙齿,憨厚的笑。他空荡荡的心,从未如此充实过。秀兰就像一个会膨胀的气球,迅速占据了他的心扉。富贵相信,是自己虔诚的忏悔得到了回报,他爹说的对,善良的人是会得到回报的。他决定回到村子里去,要告诉村民们,想要得到幸福,就得用善意面对这个世界。

      回去的路很难。富贵完全靠着一双腿去走,几十里路,他把鞋都磨开花了。但有秀兰陪着他,有秀兰在,他做什么都美滋滋的。秀兰跟着他走了几十里路,却一点也不见疲态,富贵喘着粗气,秀兰还是温温柔柔的坐在他身旁,微笑着看他。他知道秀兰不是人,她一定是非常可爱又善良的精怪,是他的田螺姑娘。

      他跋山涉水,重又回到了地狱。

      他不知道从他离开村子过去了多久,可眼前这座人间炼狱却是他短短37年人生中从未见过也无法想象的场景:田地一片荒芜长着野草,路中间长满了草,很久没有行人走过的样子。房屋都坍塌了,再也不见从前的袅袅炊烟,随处可见森森的白骨还有滋生蚊虫的尸体。

      这样的炼狱之中竟然还有活人。

      富贵看着翻弄尸体的老人,走上前去。然而没等他上前,他就听到一阵喧哗,随后他看见原来空荡的村子,不知从哪些犄角旮旯里窜出来的人们,宛如饿狼一般得盯着他。他后退一步,吞咽口水,下意识地握住秀兰的手,压下心中的恐惧。

      “我是想告诉大家……”

      “吃了他,这个叛徒,就是因为他没死,村子才会变成这样!吃了他!”村长有许久不见,更加瘦小干柴,他的小小的身体里竟然也能装得下那颗黑透了的心和腐朽肮脏的灵魂。

      村民们一哄而上,将富贵扑倒在地。有人满怀恶意的踹他那条跛了的腿,各式各样被充做武器的农具击打在他身上。

      我得跟人讲道理。

      可这是一群畜生。

      我错了。

      我不能指望畜生也会有良知也会拥有情感。富贵抱着头,疼的指尖都在颤抖。他大吼一声,在地上不知捡了哪一个死人的肋骨一通胡乱的挥舞,状如疯魔。他的嗓子里,发出野兽一样的怒吼,村民们恐惧的散开,他落荒而逃。

      江边。

      他在江水的倒影里看见了自己,蓬乱的头发,无神的双眼,暗黄皲裂的皮肤和干裂起皮的嘴唇,他看见的竟然是一个人吗?这难道不是一具行尸走肉不是一具僵尸吗?
      那水中的倒影向他挥了挥手,他的心底忽然升腾起恐惧,他一屁股跌坐在岸边,呼吸粗重起来。余光里,那抹倒影晃了晃,逐渐染上血色,变得猩红起来。富贵的手指紧紧扣着地,他一转头看见秀兰在一旁微笑着看他。

      他又看向水面,他的倒影孤单地映在水里,并没有秀兰。

      秀兰呢?!

      他猛的转头,女人还是在旁边微笑。

      然而他的心却缓缓沉寂下来,他终于明白了一个事实。

      秀兰从来都不存在。那只是他的幻觉。于黑暗绝望处他自己幻想出来的比他更孤独的存在。

      一旦明晰了这个事实,他就再也看不到秀兰的身影了,他咬紧自己本就干裂的嘴唇,恍惚间又觉得秀兰无处不在。他像个和自己的倒影抢骨头的哈巴狗,死守着自己可笑的自尊和面子,一刻也不肯认输,最终也只能跳入水中和自己搏斗。

      他跃入了水中。

      那里面他自己的倒影晃了晃,化作秀兰明艳的笑脸,温柔的抱住他。

      春天明媚的阳光为这江水披上一层金色的薄纱,暧暧春晖之下,光华流转,熠熠生辉,连江水都为之动容,变得温热起来。
      江水从四面八方奔涌过来,挤压着他,一如他在母亲的子宫里,是极度的安全感。他享受着这样的挤压,热爱着这一刻的静谧,于朗朗晴天之下,他看见了天空一碧如洗,万里无云,就在他的不远处,还有几艘破烂渔船缓缓飘行着,岸边的水草郁郁葱葱,在春风中招摇,两边隐在薄雾中青山绿的发黑,不知名的鸟儿振翅飞于其间,在飞过的轨迹上留下浅淡划痕。他在水中沉浮,氤氲的春景在他眼前缓缓铺陈,徐徐展开,以日月为注脚,不变的青山为见证,他是无足轻重的笔,写下淡抹相宜的字。

      岸边脚步声谈话声嘈杂,他从前常常参与不进他人的谈话,因而致力于模仿他人的动作。别人笑,他跟着笑,别人愤愤不平,他也愤愤不平,有时别人鄙夷地讥笑他:“你知道我们说什么吗?笑什么?!”他就讪笑着走开。

      现今不用了,他的身体缓缓下沉,那具疲惫不堪的躯壳终于得到了解脱,于这一片大好河山之中,得以安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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